花好月圆

　　“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小女人气坏了，一把将卡抢过。
　　“我没那意思，反正钱你拿了，我该走了。”肖石赶紧溜出。
　　“你你你！”常妹忽然看到手里的卡，愣了愣神，一步抢到门口，“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你休想收买我，我不吃这套！”
　　肖石已走远，楼道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篇外篇　幸福花会开（中）
　
　　七月如火，太阳依旧肆虐，天气热得没有一丝声音，仿佛在考验生命的极限。这样的下午，能有什么惊喜，还跟全家有关？走在小区路径上，肖石纳闷地想着。
　　杨总经理很有效率，肖石到小区门口没几分钟，就见一辆红色小轿车，在阳光下绽着光，远远地驰了过来，那是杨洛的沃尔沃，他认得。
　　车子渐驰渐近，肖石心里微妙起来，那是种由衷的钦佩加无奈。三个妻子，杨洛出身最低，可适应能力最强，结婚一年多，小妮子里里外外，方方面面，什么角色都能迅速进入，而且游刃有余，就是有时主意太正。当然，杨洛对自己也不差，就说车子，常妹不喜欢开车没买，凌月如还是那辆标志206，他还是那辆切诺基吉普，杨洛的沃尔沃最高档。
　　沃尔沃缓缓减速，他看到杨洛清丽从容的脸，炎热的气温并没有影响她的精神状态，那高高挽起的职业发型，典雅清淡的西装套裙，连太阳都为之失色。
　　“老公，上车。”车窗摇落，露出杨洛闪动的明眸和笑吟吟的脸。
　　“你先说什么事。”肖石站到车边，不客气地说。
　　“你先上车。”杨洛丝毫不为所动，伸手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肖石摇了摇头，依言上车了。来都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现在说吧。”肖石坐上车，再度发问。
　　杨洛没说话，探着身子就拥了过来。
　　“哎，小洛……”肖石话没说完，杨洛一双柔唇已堵住他的嘴，小舌头灵活地钻进，他无奈而喜欢地应承了。
　　唇分，肖石又道：“小洛，到底什么事？”
　　“到地方就知道了。”杨洛冲他挤了下眼，熟练地起动车子。
　　肖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皱着眉道：“你要带我上哪儿？常妹还在家等着我呢！”
　　“那就让她等着吧，反正她天天在家，不差这一会。”杨洛挑着双眉，满不在乎地说。
　　肖石靠到椅背上，不闻不问了。走都走了，他还问什么？
　　车子无声前行，杨洛偷偷一笑，瞥了瞥，委屈道：“老公，干嘛这样啊？人家小洛最乖，一天到晚这么辛苦，还有错吗？”
　　肖石叹了口气道：“你辛苦全家都知道，可我难得早回来一趟，你非把我扯出来，能有什么大事？”
　　“你没看到，怎么知道不是大事？”杨洛呶了呶嘴，得意而娇嗔。
　　“那就快点吧。”
　　“嘻嘻，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杨洛喜上眉稍，洋洋自得。
　　肖石没再跟她纠缠，恢复了平常颜色，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市区边缘。杨洛拐了个弯，车子驶入一崭新小区。
　　“小洛，你领我来这儿干嘛？”肖石左右看了看，惊奇地问。这小区叫玫瑰家园，是大宽公司新建的高档住宅区，一半是小高层，一半是别墅区，从建筑到庭院，所有设施都是欧式风格。
　　“别急，马上就到了。”杨总经理还在卖关子。
　　很快，沃尔沃驶至别墅区最里端，一座小城堡似的别墅卓然而现。这别墅共三层，沿河而建，处在整个别墅区最好的位置，不仅比其他别墅大，还有院落，白色的尖顶，墨色的围墙，不凡的气势，里面透着的自然气息，处处显着高贵的典雅和温馨。
　　“老公，怎么样？”杨洛睁大眼睛，激动地问。
　　“不错，不错。”肖石还没回过神，喃喃点着头。
　　杨洛扬眉一笑，把车停下，掏出电子门钥一按，黑色铁栅门缓缓开启。车子进入，杨洛门也不关，直接驶到别墅楼前。
　　两人下车，肖石看了看，院子不很大，不到三百平，右侧有四个车库，左侧有石桌石椅和秋千，除了路面，地上植满了草皮。
　　“老公，进去看看。”杨洛等丈夫看差不多，轻盈地挽上他手臂。
　　肖石点点头，随杨洛进门。
　　刚进别墅，肖石眼前豁然一亮。这是座绝对的别墅，毫不吝惜地浪费着空间。整座别墅中空，都被一个宽敞无比的大厅占据；大厅两则，楼梯旋转而上，所有房间都集中在周围，其他如优雅的庭柱，刻着浮雕的棚顶，更不用说。
　　肖石看得瞠目结舌。他一向很佩服杨洛制造惊奇的能力，但还是要说，这个手笔太大了，太让他震憾了！
　　“怎么样，老公，还不错吧？这座别墅从设计到施工，工人和建筑师的选用，还有用料，都是我亲自抓的，从头跟到尾呢！”杨总经理兴奋不已，喋喋不休地给自己邀着功。
　　“总共花了多少钱？”肖石顺口问了句。
　　“预算一千二百万，最后超了点，花了一千三百万。”杨洛仍在得意，又拉着他道，“老公，我再带你到楼上看看。”
　　“好。”肖石点了点头跟随。
　　建筑费用一千三百万，出售的话，就得五、六千万了。肖石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洛，你这个惊喜，凌姐知道吗？”凌月如带孩子去青岛小住，还没回来，也一直没上班，他故有此问。
　　“知道还怎么叫惊喜？”杨洛轻描淡写。
　　“什么？”肖石眉头大皱，霍地转过身，“闹了半天，是你自己私下建的？”
　　“是啊。”杨洛很随意地道，“家里都住满了，肖凌回来都没地方住，我是公司总经理，凌姐也说了让我全权负责，我给自己家盖个房子有什么不对的？”
　　“这话你也说得出？”肖石简直不敢相信，“一千好几百万哪！都是公司的钱，你说用就用了，还给自己家盖房子，这在法律上，都算贪污渎职了！”
　　“贪什么污啊？”杨洛不满了，“大不了算盖了没卖出去，自己家先住了，有什么错？”
　　“那、那倒是。”肖大律师无语了。
　　杨洛缓缓语气，扁嘴说：“我整天里里外外，辛辛苦苦，整个人都扑这个家上了，我盖房子还不是为家里着想，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就随便一说，你急什么？”肖石不好意思了。
　　“哼！”杨洛扁嘴瞅了瞅他，没说话。
　　肖石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道：“小洛，你辛苦能干，我们都知道；你好心为全家盖房子，我也理解。可你想过没有，一千三百万，这是多大事？你总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哪能说盖就盖？再说还有凌岳父呢？他会怎么看你？我说你不是为别的，这是个尊重的问题，你做好事可以，但总得尊重别人。”
　　杨洛终于意识到不妥，悻悻道：“既然这样，那卖了好啦。”
　　“算了吧，盖都盖了还卖什么？”肖石长叹一声，拥她上楼。“凌岳父快过生日了，你就说别墅是送他的生日礼物，让他回S市有地方养老，他在青岛已经住惯了，不可能回来，自然会让我们住。”
　　杨洛双眼一亮，笑嘻嘻道：“老公，你好狡猾！”
　　“什么狡猾，这叫策略！”肖石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啊！”杨洛夸张地大叫一声，就势软在他怀里，撒娇地扭着身子，“老公，你好坏，乖小洛最好了，你还老欺负人家。”
　　肖石说不出话了，一把将她横抱在怀，向楼上走去。杨洛搂上他脖子，在丈夫脸颊上啵了一下，幸福地依偎。
　　杨洛领他把房间看了个遍，最后来到二楼正中的两个房间。这两间房都朝南邻着露台，前面就是悠悠流动的小河，气息清凉，风景怡人，既可以纳凉，又方便赏景，是全别墅最好的房间。
　　杨洛指着其中一间，体贴地道：“老公，这间给你做工作间，省得你到处乱窜。”
　　“那这间呢？”肖石笑着指向另一间。
　　“先保密，一会你就知道了。”杨洛翻了翻眼皮，不无酸意地说。
　　这小妮子还有关子？肖石不解地问：“你不会还有事瞒着我吧？”　
　
　
　
　　
篇外篇　幸福花会开（下）
　
　　杨洛白了一眼，刚要说话，电话忽然响了。她掏出手机，冲他挤了挤眼，神秘道：“别急，你马上就会明白。”言罢将电话接通。
　　“小若妹妹吗？……你到了，那就好。……你一直往里开，开到最里边。……对对，没错。……别担心，那别墅跟别的不一样，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大门还给你留着呢。……那好，你快点，我等你。”
　　杨洛比比划划，很快把电话打完了。肖石扯住她问：“小洛，你找小若干嘛？”
　　杨洛抓着他小臂，依依望着说：“老公，小若回来后，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头疼，她不声不响跟着你，我看着都难受。其实真没什么，已经这样了，就把她娶了吧。”
　　“你觉得合适吗？”肖石紧着眉问，但很认真。
　　“有什么不合适？”杨洛甜甜一笑，仰头望着他，“老公，我们俩算是凌姐撮合的，现在多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肯定也不会差，我怎么说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别犹豫了，就听我的吧。”
　　“你和她不同，首先感情就不一样。”肖石抚了抚妻子的脸，锁着眉头道，“另外还有性格，小若自幼骄傲，这是她的灵魂，刚刚我们谈到尊重，你觉得这对她尊重吗？公平吗？”
　　“她再骄傲也是女人，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归宿？”杨洛很热切，也很耐心。“你说尊重，比起她一辈子这么跟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那点尊重算什么？你说公平，凌姐和常姐肯定不会反对，只要她愿意，有什么不公平？”
　　肖石仍觉不忍：“问题是……这事跟她一说，就已经是不尊重了，我不想这样。”
　　“你就别管了，我跟她说。”杨洛很坚决，“什么事都得有个结果，总不能老这么拖着，不管什么结果，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话很有道理，肖石默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很快，院子里传来车子轰鸣声，方雨若到了，两人迎下。
　　“嫂子，石头哥。”方雨若长发飘飘，裙裾洒洒，笑盈盈走进。
　　肖石笑着点了个头，尽管两人刚刚在事务所分手。杨洛惊奇而欣赏地打量着，上前道：“小若，你今天好漂亮？”
　　方雨若没说话，羞赧地望了望自己。
　　方雨若身着一袭体贴紧身的白色连衫长裙，无领无袖，裙袂托着胸前，在后颈打了个结，酥乳玲珑挺拔，显着傲人的风采；敞露的玉臂和香肩光洁晶莹，如刚出水的嫩藕；纤细的腰肢，紧贴的髋部，妩娆诱人的臀线，配上那头长发，整个人亭亭玉立，仿佛一朵盛开的百合，既不着尘俗，又可亲无比。
　　“几天不见，我都不敢认了！”杨洛继续称赞着。
　　“小洛嫂子，这就是你家新盖的别墅，真漂亮。”方雨若浅浅一笑，避开了自己的话题。
　　“嗯。”杨洛看了丈夫一眼，拉住她的手，“走，我领你看看。”
　　“好的。”方雨若对肖石点了下头，跟杨洛去了。肖石有些尴尬，想想还是跟在后面了。
　　杨洛领着小方把所有房间转遍，最后停在二楼那两间最好的房前。
　　“这两间房是最好的，左边的准备给肖石当工作间。”杨洛笑望着她，把话说了一半。
　　“右边的呢？”方雨若很自然地问。
　　杨洛转到她面前，轻轻牵住她的手：“小若妹妹，右边这间，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希望你住进来。”
　　“我？”方雨若睁大眼睛，吃惊异常，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局促地道，“小洛嫂子，你误会了，我……我没那个意思。”
　　“别傻了，难道你想这么跟他一辈子？”杨洛很直接地说。
　　方雨若眼中掠过一丝凄然，但很快平静：“谢谢嫂子，我觉得这样挺好，别为我费心了。”
　　“小若，你太倔了，何必呢？”杨洛看了看丈夫，皱眉道，“我知道你从小骄傲，一直很独立，可这重要吗？如果你能喜欢别人，怎么都好说，可你能吗？如果不能，你骄傲有什么意义？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你有多少机会跟他在一起，就因为性格，你一再退让，一再错过。幸福是实实在在的，要抓到手里才是幸福。你闷声不响地跟着他，这不叫宽容，也不是高尚，坑了自己不说，你石头哥，还有我们大家，这辈子都没法心安。”
　　杨洛的话丝毫不留余地，方雨若脸色一变再变，有种瞬间崩塌的感觉。杨洛的话对错不重要，却让她自幼赖以依托的骄傲失去了着落，长期建立的自信和价值理念也失去了支点。
　　肖石站在一旁，心内隐隐做痛。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杨洛却毫不避讳地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