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路西的传奇
看完後弗尔比对费路西说:『看来加岚国的策略是死赖到底,拒不承认,他们算定我们除了几个人的供词外缺乏关联证据,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费路西说:『你再看看另一份,这是加岚国驻海原总领事居耶尔泽写的。』
弗尔比又看另一张纸念道:
『撒多大人钧鉴:经过我数日来的努力,现已查明我领事馆内一名工作人员有与其外交官身份不合之行为,此纯属该人个人行为,与我国及总领事馆无关,现将此人交与大人处置……』
『嘿嘿嘿。』弗尔比也不禁发笑:『他们的说法互相拆台,真是好笑。』
『因为断绝了他们两边之间的联系,他们无法沟通,所以才闹出这样的笑话。就像把同一案子的案犯分别审问,使几个案犯无法串供一样的道理。这位居耶尔泽总领事对加岚国策略的判断出了偏差,本来是死赖到底,他误解成丢车保帅了。』
『大人有时未免太大胆了些,围困外国的领事馆这种行为是影响非常恶劣的事件,如果招致对方国的报复麻烦就大了。』
『长期的这么做当然不行,但偶尔干几天还是可以的。』费路西说:『更重要的是,我的动作总是抢先在前,而对方的反应总是慢一拍,当然要被我牵著鼻子走。你猜下一步是怎样的?加岚人肯定无法再为自己的工作人员辩解了,一定想转而抓住我围困领事馆这件事抗议,可是我早就撤掉了现实中的包围,并且解释说这是为了防止骚乱影响到领事馆,所以对领事馆『暂时』采取了一些保护措施,他们也只能既往不咎。加岚一个小国还能把神英怎么样?我们不去讨伐他们就不错了。』
『事情这么简单?』弗尔比说。
『你想知道真正的内幕吗?实话告诉你,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好。』
费路西低声说:『当初下令围困领事馆只是为了警告加岚国小心点以方便我镇压骚乱,後来因为我忘记了这件事,所以包围圈一直没有撤掉,再後来就是误打误撞的好运气,居耶尔泽竟然主动交出了人,使得我避免了下不了台的命运。』
弗尔比彻底糊涂了,费路西的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他竟然一点也听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海原的宗教闹剧可以算是结束了,虽然杀害祭司、焚烧神殿的凶手没有抓到,但是已经没什么人注意这个了,就连海神教会也并不想纠缠这件事。
然而费路西制造出的影响还没有完结,仍在继续之中。他果断的手段、特立独行的举动、出格的措施以及那漠视一切章法的气度无不给有心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这时,费路西的大名方才在东南诸省真正流传起来,几个省的民众忽然都知道了,除了经略大臣和各地方官之外,还有海原的都督大人是秩序的维持者,是一个有足够的能力影响他们生活的人物。固然有些人不愉快,但帝国内更多的人是抱著欣赏的角度看待费路西的所作所为,好一个能干的年轻人哪。尤其是费路西对加岚人的公开羞辱,更使得人们因为北伐失败而受到打击的帝国自尊微微又受到些鼓舞。
第四章宗教与金钱
秋去冬来,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到了,对於神英帝国七千多万民众来说,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寒冷,不是天气冷,那是心冷。这注定是一个不安稳的冬天,冬天本是萧条的时间,是年终休整的时间,是迎接新一年的时间,是农民农闲的时间,是民众们躲在家裏过冬的时间,但是这个不寻常的冬天给人的感觉出奇的躁动。帝国治下,一百四十三个郡中有一百三十八个郡加了税,其中超过半数的郡加税幅度超过了三分之一。从前迫於通货膨胀的压力,各地官署早有加税之心,但都在观望,没有哪个地方冒险带头这么做,毕竟帝国疆土之内已经有多年没有加税了。这次在朝廷的默许下,各地比赛似的一窝蜂般加税,有人戏称,单人缴纳的人头税放在从前都可以去买一个人了。
自从去年粮食专卖令实行以来,占全国人口半数的农业人口生活水准急剧下降。帝都经济学院罗尔夫斯宾教授制定了一种反映生活水准的卡利指数,通过在南北几个不同的省份抽取的样本计算,前年粮食专卖令实行之前,农民的卡利指数为68(不包括拥有世袭领地的贵族,下同);粮食专卖令开始实行的去年,农民卡利指数降低为61;而今年,卡利指数更是大幅度降低为50,然而罗尔夫斯宾教授被视为异端分子并且帝都经济学院开除了他。话说回来,假如是为了准备战争暂时实行专卖令,农民忍一忍就算为皇帝为帝国作贡献,可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几个月了,专卖令仍然继续实行,没有取消的迹象,看来将会作为帝国的一项长期的经济政策了。
农民的状况如此,城市市民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裏去。两项专卖令开始实施时,市民们仿佛觉得那都是遥远的乡下的事情,与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从国家手裏买粮食和从商人手裏买粮食都没什么区别,市民们对於农民的抱怨更多的反应是冷漠。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日子也不如原来好过了,物价上涨是肯定的,不过还能凑合著过吧,多数人又这样想。北伐战争一进行,物价又跳起来,但幸好北伐只打了半年,咬咬牙也就到头了。可是,各地的官署纷纷宣布加税,加税的重点又是在城市,市民们质问官署,得到的答覆是,朝廷从这裏抽调了大量资金,为了维持地方财政的运转不得不向民众加税。普通民众们实在不懂,朝廷大人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拼命的从我们这裏拿钱?北伐战争不是已经打完了吗?有好事的人照葫芦画瓢,模仿罗尔夫斯宾教授的计算方法,计算出一年之间城市市民的卡利指数从75跌到了66。
然而加税才刚刚开始,谁知道明年卡利指数会不会跌的更多。
海原郡是有名的富郡,依靠过去留存的老本一直没有加税,但是老本总有吃完的一天。
娜琪抱著一叠文书闯入费路西的办公房,她有不敲门的特权,『我们必须要加税了。』
娜琪把文书向正在看文件的费路西的面前一丢,费路西扫了一眼,上面有一堆堆的数位,无非是1,2,3,4,5……等。
『不加税行不行?』费路西说:『这正是收拢民心的大好机会。』
娜琪略带嘲讽的说:『你收拢民心干什么?我的大英雄。』
『这个……在民众中树立我的良好形象总是有好处的。』
『你以为你是口号均田免税的义军头领还是反抗奴隶主的奴隶英雄?历史小说看多了吧。』专业的娜琪对不专业的费路西说:『不收税我们官署上下文官吃什么暍什么?各项公共事务的支出怎么办?我们郡的政务体系又如何运转?除非你给我挖出一个宝藏来。』
费路西一发狠的说:『那就加多一点,加它个百分之二三百,正好一并解决了边防军的军费缺口。』
『那样的话……』娜琪更狠狠的用手指头点了一下费路西的脑门说:『海原的民众恐怕会把你的房子拆了卖钱。』
『那更好。』费路西大喜的说:『我去你那裹和你挤一挤。』
『贝丝姐姐可以过来,但本小姐不收男性难民。』娜琪白了费路西一眼,转身出去。
费路西目送娜琪走後,又拿起刚才的文件看起来,这是情报处弗尔比整理送来的简报。
『嗯,任命莱维元帅兼任军令部大臣,真奇怪,同时担任军务、军令大臣的例子前所未有,怎么会这么安排呢,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吗:北方奥萨尔郡爆发了农民骚乱事件,这个会不会形成连锁效应呢;京城不知道何人起头展开了一场口号为『清君侧』的活动,这个真是幼稚啊,即使皇帝陛下亲政还是会这样的,没准就是皇帝陛下在背後指示大臣,鬼才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真病假病。』费路西一边看心裏一边点评著。
身为地方长官的应酬实在是不少,又一封请柬送到了正在看简报的费路西的面前,费路西没有抬头,习惯性的说:『叫西卡多替我去。』
『大人,我即使赴汤蹈火也不能去了。』说话的正是西卡多。
『哦?』费路西抬眼看看请柬:『哈哈,原来是曼依丝夫人的生日聚会。你更不能不去了,你不去不就代表著你心裏有鬼吗?你要去,不但要去,还要堂堂正正的去,这才显得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大人,你饶了我吧。』西卡多说:『打死我也不去,为了我家庭稳定的大局。』
『没胆量的人,你不去怎么办?难道叫我去?』
『我都替你去了那么多次了,这次你就去一趟又怎么了。』
『好吧,我去就我去,顺便认识认识那些财主们,到海原以来还没见过他们呢,趁这个机会与他们结识一下也好。』
聚会是从午後开始的,费路西找出一件比较像样的礼服换上,这是一件很少穿的衣服,这次费路西发现衣服变的小了一点。带著女侍从官娜琪和八名护卫分乘数辆马车向城东望海楼行去,按费路西本来的习惯,肯定是孤身一人骑马前往,带护卫什么的如同累赘,天下能伤著他的人还真不多吧。但既然是作为都督和郡首的身份去的,总要有相应的排场,用娜琪的话说,代表的是帝国政府的形象。
两辆马车在前面并排开路,两辆马车在後面尾随扈从,中间的马车上插著一面底色赤红的帝国鹰旗,显示出这辆马车裏坐的是四级或五级的官员,大街上此车队所到之处,无论马车、行人纷纷避让一旁,恭敬的站在道边目送车队的远去。这就是费路西的车队,在这海原城裏数他为大,自到海原任职一年多以来,费路西首次摆出这种排场。
费路西坐在马车裏,不停的透过窗户向外观察著,一路过来不知道与多少道目光对上。而娜琪不愧是名门闺秀,自有其大家风范,她腰杆笔直的端坐在费路西的对面,目不斜视,姿态端庄,一幅雕塑美人般的样子与东张西望的费路西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娜琪,放自然些嘛。』费路西说:『我看你坐的很累呢。』
『不累,我现在很自然啊。』娜琪奇怪的说,她奇怪费路西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然。
『哦。』费路西想起了什么说:『你原来和我不同,你天生就是坐在马车裏接受众人注目的人。而我本该是同他们一样的人,』费路西一指窗外,『是站在路边向别人注目的人。我只是机缘凑巧爬到了这个位置,所以你我的心裏的感觉才不相同吧。』
娜琪抓住了费路西的手,她难得有如此主动的亲热举动。『不要说这些好吗?』娜琪心裏有点害怕的说:『我不想听这些话。』
『不说就不说,』费路西感受著娜琪玉手的温热:『不过你发现没有,外面看这裏的目光很有趣啊。少年人的目光襄充满著憧憬,青年人的目光裏透露出来的都是羡慕,中年人的目光裏唯有一种恭顺,而老人们的目光中更多的则是轻视。』费路西忽而觉得手上的感觉不过瘾,又反过来摩挲著娜琪的手。
望海楼规模不小,曼依丝夫人已经包下了全楼一天。费路西和娜琪下了马车走到楼前,已经见不少人来来往往,但他都不认识,大概西卡多认识不少。
『怎么这么多的巡警?』费路西极其不满的说:『一个夫人的生日聚会难道就值得我们政府如此的兴师动众?太小题大做了!』
『不是的,』娜琪解释说:『这是因为你要过来,巡警总领路德维卡特意安排的,你若是不高兴撤了也好。』
『撤了撤了。』费路西说。
费路西站在门口,递过请柬的同时,向襄面看了看。大厅中间偏裏面的那裏,有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被众人环绕著,费路西猜测道,那就是曼依丝夫人吧。远远看去,这位夫人一头浓密的卷发似乎很随便的披散在肩头,别有一番妖娆风味,她身穿一套低胸纱裙,大片大片的胸部肌肤暴露在众目之下,胸前却是奇峰突起似欲裂衣而出。曼依丝夫人手持一把羽扇,有意无意的朝著自己的胸部扇动著,引得男人们想装作视而不见但还是频频的偷看这裏,就连费路西现在相隔这么远仿佛也能感觉到一种诱人的颤动。
娜琪知道费路西在看谁,在旁边暗暗的掐了掐费路西的胳膊,费路西不好意思的对娜琪笑笑。
『撒多·费路西大人到!』礼仪官扯开了嗓门高喊。
已在裏面的人目光齐刷刷的向费路西看过来,费路西到任一年来极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也难怪众人这回都在看他。
本次聚会的主角曼依丝夫人移动身躯,快步走过来。费路西首先感到的是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这种香气不是那种女人的体香,纯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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