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狂澜 作者:圣者晨雷 (战争,幻想)
“哈哈哈哈。”柳光哈哈大笑,看了宫卧虎一眼,那些追随他多年的文武将士大都敬畏于他,不敢在他面前随意出主意,而宫卧虎则为垂垂老矣的柳光部下增添了几分生气。
“不是我不想乘虚而入,只是有几事你没有考虑到。”笑声停止,柳光又道,“李均前次北伐,因我两路进军而退,他此次再北伐,若无万全之策,他怎敢不吸取前次教训?”
“余州清桂与苏南在李均治下,民安国富,百姓乐于为之效死,我便是夺了来,又如何能守得住?当年我夺下会昌城,不过数日便为百姓送还给李均,如今数年之后,余州民心只怕更向着李均。”
“再便是我北有洪国,南有淮国,钱涉烨狗急跳墙,难免不会作出孤注一掷之举,而凌琦早有北进争霸天下之意,一直被我所压制,若是我与李均缠战,凌琦也来个乘虚而入,我当如何?”
众人看着柳光捻须的手上青筋渐渐露了出来,显然陷入困扰之中。李均如今已现出龙腾天下之势,若不能及早将之铲除,日后为患只会越来越大。如今柳光身体健硕,尚可与李均等逐鹿天下,若是再拖个五年八年,柳光精力渐渐不济,那只怕再也敌不住李均他们了。
“是否也将这消息传给了马济友将军?”柳光扬起眉,对公孙明道。
“早已传了,估计这两日马将军便有书信回复。”公孙明话语方落,外头便有武士走了进来,呈上一封书信。公孙明瞄了一眼,微微笑着递给柳光:“刚说他,信便到了。”
柳光将信拆开,只见那信中写道:“方今天下,群雄并起,皆有一统神洲之志。然有其力者,不过大帅、李均、凌琦与岚国数方而已。以末将愚见,凌琦,天纵之才,果毅深沉,心思慎密,自复国以来步步为营,淮国为之焕然一新。如今雄据神洲之南,疆域之大,国力之强,仅次于岚,大帅与之有国仇家恨,夙怨交集无从化解,若不防之,必为所图,此可以为敌而不可共存者。李均,陆翔弟子,一代人杰,勤勉豪迈,胆大妄为。占得余州之后锐意进取,行古人不曾行之政,宣前贤未曾宣之教,征莲法之宗,夺清桂之地,合戎人之众,焚倭贼之港,正如狂澜起于怒海,其结果如何尚未可知,此可以观望其成败而不宜当其锋芒者。岚国,地处极北,疆域万里,有白山之林,有怒龙之金,有鞍峰之铁,有沙河之玉,然则国富而民贫,兵强而君弱。伍威虽有将帅之才,却无进取之心,绝非守成拓土之士。得岚国者,收其府库以充军资,拥其甲兵以为精锐,容其文武以作爪牙,则纵横天下,无人能当,得之者可得神洲。陈国疲弱已久,吞并洪国方足与淮国较一短长,于今之计,当乘李均北征苏国无暇西顾、凌琦新并恒国休养生息之机,一举灭洪,进而直捣岚都金伦,则大势定也。末将不才,愿提兵十万,为大帅前驱……”
看到这里,柳光禁不住赞了声:“好!”他将信交给公孙明,笑道:“马济友大将之才,这三年来突飞猛进,所见者不再拘于洪国一国了。”
公孙明细细将那信看过,又将信递给了庞震刘铮等,众人纷纷向柳光贺道:“若不是大帅目光敏锐虚怀若谷,马济友也不会为大帅所用!”
“诸位都别无意见,那么,便这样定了。”柳光猛然一挥手,“乘此良机,吞灭洪国,北进金伦,安定天下!”
“北进金伦,安定天下!”众文武齐声高呼,每个人眼上都泛起了红光,当年四海汗立下的霸业,今天似乎又要重现了。身处在这狂澜一般的时代里,成为这历史变革中的主角,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这些自负之士骄傲与兴奋的?
三、
“启禀统领、军师,敌军已经距我不过二十里!”
探马向魏展行了一礼,便拨马又向前方奔去。魏展捻了捻须,回头看了看一脸轻松之色坐在踏月飞霜之上的李均,李均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全权处置。
“蓝桥!”魏展下令道。
提着巨剑的蓝剑咧嘴一笑:“就知非我不可。”
“蓝桥!”魏展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蓝桥一吐舌头,他如今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却依旧憨直,和平军中每每谈及他那慧黠美丽的妻子,便会顽笑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之上。
“未将在!”
“你领一千人急速行军,埋伏在西北方唤作小石谷的山谷之中,敌军若是自此处溃退,你放过一半,再行截击!”
蓝桥侧眼瞧瞧李均,李均微笑道:“且听军师吩咐。”
惟有魏展与纪苏才明白,这几个字是李均咬着牙吐出来的。他身上之伤虽未恶化,却也不见好转,骑在马上每一次颠簸,都产生锥心一般的疼痛。依着纪苏之意,李均最好能留下来养伤,待得痊愈之后再进军也不迟,但李均却以为,此刻和平军的攻势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自己不随军出战,伤情外泄之后士气必然大受挫折。因此他除去派使者送密信给雷魂楚青风及凤九天外,仍坚持要随军出征。纪苏辩不过他,又深知他向来如此,不得不依他之意。但为了减轻他身上的痛苦,李均将指挥作战之权交给了魏展,对部下只道自己另有安排。
“为何不让我作先锋官!”蓝桥嘟哝了一句,拨了马头将本部人马领走。魏展又道:“唐鹏!”
唐鹏握住大刀,微微一笑。这数年来他在与苏国的小规模冲突中颇立了不少功勋,当罗毅由武转文成了地方官员之后,他却始终留在战场之上。罗毅花了两载功夫,方才捕获那侍女小玉的芳心,小玉答应嫁与他的条件便是不得上战场拼杀。
“你领一千人,埋伏于前往小石谷的半途之中,若是见了敌军由此溃退,你也待他过了一半再击杀!”
“是!”唐鹏离去之后,魏展转过脸,看了看满脸渴望的甘平:“甘平,你领本部为前锋,隐伏在斜野,此处为敌必经之处,待敌军布阵之时,你观我号令自敌阵后杀出。”
甘平精神一振,手中钢叉一举,他部下一千人齐声大喝起来。这一千人都是不足二十岁血气正旺的战士,生性剽悍,这一声呼喝,倒有大半是向周围的同伴挑战,要比拼一下谁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更多。旁边的和平军将士也羡慕地看着他们,长久不曾打过大仗,这些将士宛若出山之虎般跃跃欲试。
天空似乎也感觉到了即将展来的大战,原本晴朗的空中开始聚集起鱼鳞一般的云彩来。秋蝉极力嘶鸣,让这闷热的午后更添了几分浮躁,也让军士将裹在层层盔甲之中的躯体变得烦躁不安。李均行军,向来将探马派出二十里以外,而且探马都选用那胆怯机灵者。要机灵者旁人都能理解,而当问及为何探马这般重要的人选不挑勇敢强壮者之时,李均却道:“强者则自恃其力,勇者则轻生好战,探马最重要的是将军机传自将领处,若是动辄与敌缠斗,战败身亡事小,误了军机事大。”也正是因此,李均的探马往往在老远便能发现敌军,极少有殆误军情者。
当这队南下增援的苏国部队发觉了和平军之时,两军不过相距五里,那苏国部队的将领倒也中规中矩,猝然相遇并未乱了阵脚,而是立即下令布阵。正当这数万部队作战斗准备之时,隐伏在斜野的甘平冷冷吐出嘴中含着的草茎,将叉指向一员在马上大声喝斥的敌将,道:“我去取那敌将的首绩,你们也选好自己的目标。”
这群战士按捺住心中的紧张,少数牙齿咯咯轻颤的战士见了甘平那沉着的神情,情绪也稳了下来。
“一、二……”正当这群战士心态又略略放松之时,甘平的数数声又让他们绷紧起来,猛然间,甘平一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似乎要将闷着已久的压抑完全释放出来。在如离弦箭般奔出的马上,甘平的“杀”字断喝,惊得身后战士们也都齐声高喝起来。
当受了惊的苏国将士向这凝望时,千余人掀起烟尘,自草丛中掩了出来。他们声势如此巨大,以致于树木与草丛都成了他们的身影,乍然一看下似乎是有数万精骑冲了出来。甘平手中高举着钢叉,自云缝隙间射下的一线金光落在他的叉尖之上,又折射成七彩的光,映入被甘平死死盯住的苏国将军眼中。那将军缓缓张大嘴巴,发出濒死野兽一般的哀嚎,但这时,甘平与他尚相距有百尺之遥。
甘平伏下身子,贴在马身之上,叉一挥,拨开射向马首的一枝箭,苏国的将领焦急地怒骂声他可以清楚听见,被喝斥的士兵们有的胡乱射出箭矢,有的挺枪备战。象山洪一般涌上来的和平军,重重地与匆匆整好阵形的敌军冲击在一起。在两军交接的那一刹那,甘平似乎听到了两块巨石相撞发出的金铁之声。他顾不了那许多,钢叉灵蛇吐芯一般探了出去,那员被他的杀气所慑手脚有些迟钝的苏国将领被他重重挑起,借着马的冲力,尸体被远远抛开,磕在两个侧身想避开甘平锐气的敌军身上。
这一千和平军宛若一阵风般掠进苏国尚未布好的阵中,数万大军前方尚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何事,便听到了呐喊与哀鸣之声。虽然他们立刻在将领的驱斥下布成坚固的防御阵势,但插入苏国军队的和平军并未直逼中军,而是挑了防御较为薄弱的左翼又冲了出去。这猝然一突一出不过是一盏茶间的事情,却在地上留下了两千苏国伤兵与尸体。
“追击,敌军人少!”
苏国主将一眼看出了甘平的弱处,猛然挥手下令。这些年来苏国无法同穹庐草原的戎人交易战马,只有从生活在岚国天赐草原的戎人交易,而岚国又不愿意让苏国得到最好的战马,因此落入苏国军中的战马大多老弱病残,也正因此,苏国的骑兵极弱,铁甲骑兵几乎不存在了。甘平领着和平军骑兵突了出去,苏国的步兵们无法追上骑兵,仅能用箭来碰运气。
但这些匆忙射出的箭无法追上有了准备的和平军,在奔出数百尺之后,和平军的速度慢了下来,马由疾奔变成小跑。苏国主将吸了口气,大喝道:“长枪手,列阵!”
擎着长枪的铁甲步兵在全军外围布下了枪林,盾手用厚实的皮盾护住他们的身体,此时的苏国军阵,宛若一只刺猬般,任谁欲冲过来,都将被重重刺杀。甘平与他的骑兵在距苏国军阵有一段距离之处游走,不时射过来几箭,但几乎不能伤着苏国官兵的皮毛。
“技穷了?”苏国主将捋须半信半疑地自问,以这几年他对和平军的认识来看,这一击决不是临时起意的。
“看,将军!”身侧的参军肥胖的脸抖了起来,指向正南方向。苏国主将回头看去,一道由战士组成的人墙仿佛无声无息一般,出现在那里。
“声东击西?”苏国主将心跳动了一下,敌军一队骑兵出现在自己身后,将自己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主力才出去发起攻击?幸好自己布来的是这圆阵,如今枪林已成,敌军主力除了硬攻之外,似乎无法突入自己军中,两军要是交战,必然死伤惨重,以李均性格而言,不到必要,他定然不会选择这种战法……
“那是什么!”他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因为他看见和平军主力中骑兵向两翼分开,露出数十量玄机车来。
玄机车修铸不便,而且机动性不强,除去攻坚或乘敌不备使用外,真正用处便不大。况且遇着壕沟泥泞,玄机车便寸步难移,因此除去偶然使用之外,李均向来是不常用之。苏国听说和平军中有此怪物,但还从未曾遇上过,此次魏展将这玄机车在初战理使了出来。
玄机车发出沉重地隆隆怪吼,那是铁轮压着地面的声音。秋天的苏国驿道与两侧原野,地面干燥结实,正适合这怪物行走。眼见越来越近的铁怪物,苏国长枪手握枪的胳膊也觉得发颤起来,对于这裹着厚厚铁板的怪物,他们的枪惟有自那前方细长缝隙里刺入才有杀伤之力。
“是了,令骑兵自我后方突击,以乱我备战。”苏国主将心慌意乱地想,“我本欲结阵设鹿角壕沟以备这怪物的,如今却无暇了……”
虽然明白了对方的计策,苏国主将却无计可施。他这支部队原本是南下增援的,却不曾想和平军推进得如此之速,更不曾想到沿途的苏国百姓纷纷绑缚了苏国地方官举城来迎为他们讨伐倭贼的李均。因此虽然他也有派出探马,但当得知消息时,两军已近在咫尺,而甘平的突袭又扰乱了他布阵立寨的安排,此刻他可谓一点先机都没有了。
“逃走!”苏国主将看了看周围的将士,每个人脸上都是畏惧与怯懦的神色,自从苏国最后一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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