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剑烈女





  金蒲孤莫明其妙地道:“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芳沉思片刻才道:
  “也罢!天意莫测,徒尽人事,我再给你一个提示,假如你仍然想不透,就走出这间石屋,我在外面等你,送你出去后,你也不必再来了!”
  金而孤连忙道:“是!谢谢你……”
  阿芳想了一下才道:
  “求而必失,忘而始得,无中生有,玉人在侧,从心所之,悬崖莫勒!”
  金蒲孤一怔道:“这是什么?”
  阿芳微笑道:“这是佛家的偈语,道家的机锋!”
  金蒲孤连忙道:“佛性道机,我一无所知!”
  阿芳道:
  “佛性即人性,道机即心机,你能从镜花水月中找到此地,悟性一定不差,慢慢地去想吧!”
  说完将桌上的碗碟收拾了,走到石室门口,将上面的布帘金蒲孤喘息着道:
  “你既然救了我,就证明了天意冥冥,一切都在定数中,还是帮帮我的忙吧,同心结子,必须要两个人同心,才能顺利地解开……”
  迟疑片刻后,金蒲孤终于感觉到有一支手伸了过来,与他同时在解衣上的纽结,同时也听见骆季芳吐气的声音道:“金蒲孤!你不要以为我是荡女淫娃!”
  金蒲孤肃声答道:
  “我不敢!你守身至今就是一个明证,我若存有此心,叫我天诛地灭!”
  他底下的话被两片湿润的嘴唇堵住了,只觉得衣上的纽结一个个迅速地解开,直到第三个结上!
  骆季芳停住了手,紧紧地搂着他,贴着他的耳边道:
  “最后的一个结必须要你自己去解……”
  金蒲孤将两支手都空了出来,顺着方向摸索下去,却只能摸到一片柔滑而微有汗润的肌肤,就是找不到那最后的一个结,双手不禁一停,骆季芳又贴在他的耳畔低声道:
  “不要问,耐心去找,一定会找到的1”
  金蒲孤只得顺着衣缝,上上下下地摸索着,从肩上摸到腿边,触手都是肌肤,再下去连衣衫都模不到了!
  “那最后一个结在那里呢?”他心里急得像火在燃烧,就是不敢问,情急之下,脑中灵光一闪!
  用手扯住衣边,使劲向旁边一抽,一件薄如蝉翼,透明如玻璃的绸衣,紧紧地裹藏着骆季芳晶莹的肉体!
  骆季芳双手一松,本能地遮住下体,轻声道:“那就是隐形衣,你可以……”
  金蒲孤将手中的绸衣最后一个扣子解开,喘息着道:“去他的隐形衣!”
  用最快的手法将这件绸衣从骆季芳身上脱了下来,二人火一般热的身子立刻绞作一圈……
  静静的沉默了一会儿,金蒲孤才轻声道:
  “你冷谈时就如同一座冰山,想不到在这座冰山之下,却埋藏着一座火山,反应竟是如此美妙……”
  “不要讲话,紧紧抱着我!”
  “不要那样急,来日方常哩!”
  “不!今日之事,可一而不可再,我和你这次结了合体之缘,分手之后,恐怕不再会见面了!”
  “这是什么话,骆…季芳,难道……”
  “不要问!等一下我会告诉你的,相聚苦短,离情无尽,要好好珍惜它,千万不要把它浪费了……”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以后……”
  “不要问!不要问,至少不要在现在问……”
  两个人又紧紧地纠结在一起,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人是存在的,是活动的,其余一切都静止了!
  然而,那一切是真正的静止了吗?不!隐约间石壁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叩击声,已经很明晰了!
  骆季芳将金蒲孤猛地推开,急声叫道:“孟石生!”
  她的警呼已经太迟了,石墙上传来一声破裂,碎石翻落,露出一个圆洞,接着滚进一团黑色的人影。
  人影站了起来,赫然正是孟石生,他似乎也为眼前的情景怔住了,呆了片刻,才发出一声冷笑道:“好!金蒲孤!我两次饶过你的性命,而你却抢去了我的妻子!”
  金蒲孤无以为答,只是低下头,骆季芳却沉下脸道:“孟石生,你滚出去!”
  孟石生行笑道:
  “好一个贞烈的妇人啊!你再三拒绝我的请婚,假借练功为藉口,现在怎么说呢!我居然傻得会相信你,尊重你……”
  骆季芳依然沉着脸道:
  “孟石生!你把话说明白一点,谁是你的妻子!难答应嫁给你了?”
  孟石生一怔道:“我们的亲事是先人指定的!”
  骆季芳冷冷地道:
  “那是先人是错误的措施,幸而他们死得早,我可以自由自主地推翻这件事……”
  孟石生脸色一变道:“季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骆季芳冷笑道:“为什么不能!我的终身该由我自己作主,小的时候我不懂事,糊里糊涂由着人摆布,现在我长大了,自然可以由我来决定该嫁给谁……”
  孟石生脸色大变,张口结舌,半天也讲不出一句话,骆秀芳又沉声道;“既然你以先人的遗志来责难我变心,我也可以反问你一句,根据先人之意,土行宝衣该交给我们骆家,怎么又会在你手中!而且我们的婚约早经我宣布解除了,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
  孟石生怔了一怔道:“解除婚约只是你片面的宣告,我可没有同意……”
  骆季芳厉声道:“订定婚约也是你片面的答应,我可没有同意……”
  孟石生急了道:“那是你父亲在临死前亲口同意的!”
  骆季芳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不找我父亲去理论?”
  孟石生大叫道:
  “你父亲已经死了,你这不是明明地耍赖吗?我可以把你哥哥姊姊跟陈金城都找来作为见证!”
  骆季芳冷笑道:
  “很好,他们都听见了我宣告解除婚约之事,他们也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他们都不愿隐形宝衣落入你的手中!”
  孟石生咬着牙道:“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骆季芳铁青着脸道:“你有本事尽管去杀死他们,我绝不干涉,甚至于你刨了我父亲的坟我都不管,只是我警告你一句,以后别再说我是你妻子!”
  孟石生脸色一黯道:“季芳!你……”
  骆季芳不让他说下去,沉着脸道: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见到你就恶心,永远也不会嫁给你!”
  孟石生神色也是一沉,默然片刻才道:
  “好吧!我们的婚约就此告一结束,今后谁也不管谁!”
  骆季芳冷笑道:“我从来也没有管过你,只有你死皮赖脸,跟我纠缠不清……”
  孟石生一叹道:
  “我一直希望有天能挽回你的心,直到今天,我的迷梦才算醒了!”
  骆季芳冷冷地接口道:
  “不错!所以今天你才说了一句像人的话,那就是你自己承认了婚约的无效!”
  孟石生冷然片刻才道:
  “婚约无效,我们之间的约定却是大家同意的,你不能再耍赖!”
  骆季芳沉声道:“你是说雁群争斗的事?”
  孟石生道:
  “是的!我赢了!依照约定,你应该把隐形宝衣交给我!本来我早就可以来了,都是那小子胡说八道,害我乱忙了一阵……”
  骆季芳怒道:“你赢了?你用什么方法赢的?”
  孟石生冷笑道:“自然是用我们约定的方法!”
  骆季芳怒喝道:
  “胡说!根据当时的战况,你明明已经输了,要不是你在暗中指挥……”
  孟石生阴沉地道:“你看见我在暗地指挥的?”
  骆季芳道:“我才不会那样无赖!”
  孟石生嘿嘿干笑道:
  “那你凭什么说我在暗中指挥呢,我知道这又是那小于乱说的……”
  金蒲孤连忙道:“我只是将情形据实转告骆仙子而已!”
  孟石生冷笑道:“你看见我指挥雁群作战了吗?”
  骆季芳立刻道:“他听不懂雁语,更不明白手势,就是看见了也无法指出!”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这就是了,他既然什么都不懂,就不能硬指我暗中作弊!他的话也不能作为证据吧!”
  骆季芳怒道:“你明明是作了弊!”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
  “就算我真的作了弊,无凭无据,你也不能赖皮,把隐形衣拿来吧!”
  骆季芳用手朝紫色绸衣一指道:“拿去!”
  金蒲孤大为着急,连忙道:“骆仙子,这不能给他!”
  骆季芳沉声道:“我既然输了,就不能违约,抱歉得很,你另外再想办法吧!”
  金蒲孤默然无语,孟石生却怀疑地道:“他也是来取隐形宝衣的?”
  骆季芳冷冷地道:“不错!可是我们订约在先,我只好给你了……”
  说着拿起金蒲孤原先披来的黄绸外衣,丢给金蒲孤道:
  “你拿着走吧,我很抱歉使你空跑了一趟!”
  金蒲孤懊丧地接过衣服,正要披在身上,骆季芳却又叫道:
  “不要穿上,你自己的衣服在外面,这件衣服给你留个纪念,用来一证今日之缘……”
  金蒲孤怔了一怔,骆季芳又对孟石生道:
  “你也可以走了,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那时我必不饶你!”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我的确是该死,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我马上就走,你们还可以再温存一下,而且我还可以做一次大人情,将隐形宝衣留下来给你们,只是那件衣服,却要给我留做纪念!”
  说着用手朝金蒲孤捧着的黄衣一指,金蒲孤连忙叫道:“不行!这是骆仙子给我的!”
  孟石生的动作十分迅速,抢过来一指点向他的胁下,金蒲孤身子一麻,黄衣已被地抢走!
  骆季芳一声怒喝,头上的柔发像一条黑鞭似的卷了过来,孟石生将金蒲孤一转,迎向她的发鞭!
  骆季芳只得临时撤劲,以免伤及金蒲孤,沉声喝道:
  “你想干什么,快把衣服放下来!”
  孟石生冷笑一声道:
  “季芳!你未免也太小气了,我将价值连城的隐形宝衣还给你,只换这一件纪念品……”
  金蒲孤穴道虽然受制,口中却能说话,大声叫道:
  “这件衣服对我的意义,远胜过任何宝贝……”
  孟石生冷笑道:“你不肯也得肯,我要定了!”
  说着将黄衣极在身上,室外匆匆赶进一个人,却是阿芳,她对金蒲孤与骆季芳看了一眼,立刻红着脸道:“对不起!季姑,我好像听见还有人在说话!”
  然后又对墙上的大洞一看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孟石生就站在她对面,闻言哈哈一笑道:
  “阿芳!你好!季芳嫁了人,你也有着落了!”
  阿芳一怔,茫然地问道:“是谁在说话?季站!我听来好像是孟石生的声音!”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不错!正是我……”
  阿芳一惊向骆季芳道:
  “季姑!莫非你的隐形宝衣……”
  孟石生大笑道:
  “对极了!季姑拿我当傻瓜,给我件假衣!幸亏我没有上当,更要谢谢你帮我辨别……”
  在得意的笑声中,他又钻进那墙上的圆洞,还留下一连串的笑声,慢慢地远去,终至完全消失!
  阿芳伸伸舌头,又转身出去,骆季芳叹了一口气,上来解开金蒲孤的穴道,阿芳却去而复回,还捧着两堆衣服,一难是金蒲孤的,另一堆却是骆季芳的!
  她见骆季芳脸色不豫,连忙道:
  “季姑!我不是有心要偷听你们的谈话,我只是关心你!”
  骆季芳叹了一口气造:
  “算了,也幸亏你装得像,才保全了隐形宝衣,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说着接过衣衫,自顾穿着,金蒲孤却呆呆地不动,阿芳将紫色的隐形衣拿给他笑道:
  “你该如何谢我?”
  金蒲孤见她说话时带着一脸的笑意,却不明白她是指何而言,乃笑道:
  “你需要我如何表示谢意呢?”
  阿芳神色忽地一端道:“我认为你不该笑着讲话,因为我问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金蒲孤被她忽庄忽谑的态度弄得怔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才好,阿芳绷着脸问:
  “首先我要你表明,你为什么要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感谢的地方!”
  金蒲孤弄得更迷糊了,但是他看见骆季芳也穿好了衣服背转脸来,严肃地注视着他,深知此刻的答话异常重要,可是他实在想不透她们何以要发此发问,只好顺着语气接着:
  “为了你对我所作的一切……”
  阿芳仍是庄容道:
  “不行!我为你所做的事,有些乃是我理当应为,用不着你表示谢意,比如说我一开始对你提出暗示,乃是为了帮助你得到隐形衣,假使你取得隐形衣的目的真是为了除暴安良,则我的帮助只是善尽为人的职责,自然不能接受你的谢意!”
  金浦孤听了又是一怔,呆了片刻才道:“那我似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