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八极神童
那红袍老者在院中向四下一打量,倏又纵身上了房顶,向附近寻视了一遍,唯有萧萧秋风,那有半点人影。
他观察了良久,随气愤的道:“藏头露尾,算是什么人物,是朋友就出来儿个高下,何必像缩头乌龟似的不敢露面,难道就凭传音入密的微末之技,就能吓住你任大爷吗?”
他这些话,本是种江湖门槛的场面之言,其实是色厉内荏,自己虽知道此门功夫,却也不会使用,故想交代几句场面话后,便算了事。
谁知人家并不饶恕他,就在他的场面话刚落,那缕清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道:“任老贼,何必尽说场面话,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一言为定,有胆量,是好汉,今晚三更在金山寺脚下,江边相见!”
“好!你家任大爷准时到!”
红袍老人说完之后,未等对方再有什么表示,就跃下房来,又回到大厅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他落坐之后,在他那狞狰的青面之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表现得十分沉重起来。
那十余位彪形大汉,见他面色凝重非常,也一个个噤若寒蝉,停杯不饮,私下里互相观望不止。
良久,那红袍老者站起身来,沉声道:“各位快点吃吧!金山寺的事,暂缓一日,今晚三更,另有朋友相约,各位吃完之后,没有本坛主之命,不准离开一步!”
红袍老者说完,站起身来,迳向房内中走去。
那些彪形大汉恭送红袍老者进房之后,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了一阵,就闷声不响的把饭吃完,各自进房休息不提。
你道这群自视不凡的人物,何以会如此沉重,而暗中发笑与传话之人究是谁呢?
各位定然猜想得到,必是先住上房的谢姑娘等人闹的玄虚了!
不错,正是谢碧凤等人玩的花样。
原来谢碧凤、海彩云、邵美芙以及改扮为小斯模样的白瑞麟等四人,自住店之后,就未离房一步,外人自不易观察出形迹。
本来他们自进店之后,正计议着搜寻敌迹之际,忽见进来几位大汉,当即心下一怔,正不知是那路人物,而心中犯疑。
尤其当邵美芙看到那红袍老者之时,差点笑出声来,正打算唤麟哥哥也来观看,谁知白瑞麟却先低声叫道:“芙妹小声点!”
邵美芙闻声尚未闹清麟哥哥何以态度如此慎重,而茫然不解,却闻谢碧凤压低声音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倒省了一番周折!”
海姑娘忙就近窗糯格子往前厅一看,惊喜的道:“啊!任老贼!”
邵美芙闻声一惊,随诧异的道:“他就是七煞枭面住阴吗?怎么长像那样难看,快进棺材的老头子了,还穿一袭红袍,真叫人看了恶心!”
白瑞鳞对他改穿红袍,也觉得有些奇怪,随道:“他从前不是穿红袍呀!怎么现在改了装束?”
谢碧凤微一沉思,忽做猜测的道:“大概穿红袍就表示是红旗坛吧!”
“嗯!对了,一定是的!”
白瑞麟经谢碧凤一提,恍然而悟的说着,但旋又哼了一声,又道:“一些么魔小丑,也想作怪!”
谢碧凤不以为然的道:“你不要小看了他,在一般江湖高手来说,也属于第一流的角色,只是他遇到麟弟弟你,恐怕又要吃蹙了!”
谢碧凤说到后来,秀目朝白瑞麟瞧了一眼,小嘴角浮起一种得意的微笑,显然她对白瑞麟的武功,由衷的发生羡慕与赞美。
白瑞麟虽然遇事持重,不苟言笑,但恭维之词,谁不喜欢?而况出自凤姐的口,更感到特别受用。
恰在此时听到那些大汉争先恐后的,齐向七煞枭面任荫献媚,听在谢碧凤的耳里,不由发出“格格”笑声。
尤其那些大汉在献媚之中,又涉及麟弟弟,更在笑声之中,带着几分不屑的味道,而故意提高声音让对方听到。
而七煞枭面任荫呢?曾经吃过白瑞麟的小亏,听到属下人恭维离了谱,以为有意讥讽他,心中就感不悦,而狠狠瞪了那瘦长大汉一眼,并未发作,可是偏巧谢碧凤正在此时发出笑声,任荫听了更觉脸上挂不住。
那些人正在惊征之际,却激发了白瑞麟的意念,就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发出冷语讽剌。
同时他的用意,在表面上虽是对那瘦长大汉而发,其骨子里却在讥讽七煞枭面任荫的傲态。
任荫本是个老江湖,那能听不出话中之意,所以在闻言之后,就猛然跃起身形,到院中来,想查看究为何人?竟敢来老虎头上擦养。
其实,他要早加注意,当谢碧凤发出笑声时,本可听出话音的来源,怎奈那笑声来得过份偶然,以致失去了机会。
及自瑞麟用出传音入密功夫,更使任荫发生错觉,以为先前的笑声,也是用传音入密功力而发了。
白瑞麟对任荫的一阵戏弄,直把几位姑娘乐得忍俊不住,一个个忙用手掩住樱唇,吃吃暗笑而任荫的一切行动,均落于几位年轻人的眼中,更加乐不可支。
经过这一阵折腾之后,大家始安定下来,就听白瑞麟低声道,“早点休息吧!等下还有一阵猴子可耍呢!”
于是在前厅中那些大汉休息之后,她们也进入暗房内休息了。
约于三更时分,白瑞麟便知会她们准备,旋却见前厅中的任荫,同那些大汉,均率先越房离店,朝江边方向而去。
白瑞麟等便也暗暗跟在他们身后赶去。
镇江到长江边,本不很远,约顿饭工夫,便已先后到达江边。
七煞马面等人似乎也感到问题的严重,在行动上亦不像刚进店时那样目中无人,一路鹤行鹭伏,躲躲闪闪。
他们到达之后,同四周略一端详,就听任阴道:“这位相约的朋友,真是一个雅人,能选择这么好风景之地而埋骨,实在颇具慧眼,令人钦服!”
“能死在风景绝佳之地,乃人生一大乐事,只可惜染上贼人血腥,却有污风景幽美,不过好在江水刷洗,自可冲净你们满身的罪孽!”
任荫的话刚完,就听身后有人如此说着。
,就凭人家这份轻功,来到自己身后两丈之内而不自觉,其他就可想而知了!”
任荫听了大吃一惊,忙转过身来一瞧,心中更加怀惧万分,随暗忖道:“看来今天是裁定了。”
心中虽暗加慎惧,但表面仍嗤自镇定的道:“阁下何人?约本坛主到此,用意何在?”
在他面前约一丈五六远近,站定一位青衣少年,在那少年身后约三四丈处,并齐站定三位千娇百媚的少女。
任荫打量一阵,觉得其中两位少女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另一位少女同面前的少年,则是压根儿没有一点印像,所以才如此发问。
谁知那少年却冷冷一笑道:“大坛主真是健忘,我们咸阳相别,迄今也不过数月光景,竟春风得意而不认故人!”
任荫喃喃连说雨声:“故人!故人!”然后又把头连摇,表示不识,按着又问道:“阁下先报个万儿,若真是本坛主故人之后,就恕你年轻无知之罪,放你过去,否则,哼……”
下面的话虽未说出,但也猜想得出,定是绝不放过而留下命来。
谁想他的话刚落,那少年却不屑的道:“大坛主真是宽大,你不先问我是否放过你?”
七煞枭面真是不知进退,刚转瞬之间,就又狂态复萌的大喝道:“先报上名来,本坛主掌下不死无名之鬼!”
那少年却慢条斯理的冷笑道:“本少爷不愿说出姓名,实乃不欲你那些属下同丧于此,看来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
任荫即不耐烦的道:“小娃儿,那里这多罗唆,快说吧!”
那少年冷冷笑一笑,即恨声道:“老贼听着,本少爷乃白瑞麟的便是!”
“哦!”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白瑞麟三字测报出,任荫以及他的属下均惊哦出声,不自觉的退后了数步。
白瑞麟见他们的惊惧之态,不屑的道:“怎么样?可听说过?”
任荫走了下神,随恶狠狠的道:“那姓白的小子早到阎罗殿了,你还来吓唬那个!”
说完,就先挥掌扑来,而后才叫声:“看掌!”
白瑞麟见他奋身扑来,就道:“真是阎王注定三更死,谁能留你到天明!”
声落掌出,迎着任旧的掌势,硬架了过去。
任荫真是个老江湖,他的奋身扑来,乃是个试探性质,因为他对面前的少年,尚存有几分怀疑,今贝他真的硬架上来,才证明确实不错,就忙闪身避了开去,准备开溜。
可是他方避过掌风,尚未脱离了身,就见白瑞麟文档在前面,说道:“怎么,堂堂一位大坛主,就想不战而逃吗?”
七煞枭面见无法脱身,即暗忖道:“看来今天是完了,枯骨帮的诸翎尚且不是人家的对手,自己更不用提了,但总不能白白死于此地?”
他暗想至此,心下就有了计较,就扬声对手下大汉道:“你们还不快逃,回去禀报教主,要他老人家设法替我报仇!”
白瑞麟见他吩咐手下逃命,当知他的用意,不外乎是传言江湖,说明白瑞麟并不曾死,以便引起武林公愤。
的确不错,任荫正是此意。
但是现在的白瑞麟,已非从前可比,他现在不仅武功又精进不少,而江湖经验,也不可同日而语,任荫的这种居心,当然早就洞悉他的用意,随道:“你不必枉费心机了,不仔细瞧瞧,能走得了吗?”
任荫同头一望,只见三位姑娘互采椅角之势,把那十余名大汉围在核心,于是口中喝骂道:“好个狠心的狗小子,任大爷和你拼了!”
声落拔出成名兵刃软素金钓来,顺手一抖,迳往白瑞麟头上罩来。
白瑞麟微微一笑,说道:“早该如此才对!”说着,也挥掌击了出去。
这任荫的武功本就不弱,再加上此刻完全系采用拼命招术,这也就是说“一人不怕死,十人难抵挡”,这一只攻不守,一时之间,反把白瑞麟弄得手忙脚乱起来。
而白瑞麟到底功力高出太多,仅微一征神,就定下心来,随手拔出太极剑,迎着任荫的金钓削去。
两种兵刃刚一接触,就听到“呛”的一声,任荫的软索金钓,竟齐护手处被截断,飞出有四五丈远。
紧接着,手起剥落,就听半声惨叫,一代魔头,竟身首异处,横尸于长江之滨,长眠地下了当他剑诛任荫之后,回头一看,谢碧凤等人,仅能阻住那些大汉不便脱离,但要想获胜,实非二招两式所能解决。
于是,为了使自己的计划不致外泄,就也顾不了什么赶尽杀绝,纵身跃了过去,挥指连点,眨眼之间十余条大汉,便被白瑞麟点了死穴,而追随他们的坛主去了。
白瑞麟这种连耍绷斗,仅不过顿饭工夫,十几个彪形大汉,丝毫不漏的全作了他乡之鬼。
他把任荫等人解决之后,就听谢碧凤问道:“我们是否到手中接年姑娘同行?”
白瑞麟稍加沉思,却道:“我看不用了,秋菊姐父女相会,应该多停留几天才对,同时我也实在不愿见那些执拗的老和尚!”
“那也应该向年姑娘说一声呀!”
“不必了,给她留个字,说明一下可也!”
说着,就随手拔出宝剑,把住旧的红袍前襟,割下了一块,又用任荫的血,写了几行字在上面,找了个顽石,又把写字的红布,压在任荫身旁,一齐溯江而上。
※※※※
在沿扬子江西上,同行有几个少年男女,只是此刻,其中的那位少年,心情异常沉重,故一路行来,始终低侵着头,而闷闷不乐。
而和他同行的几位少女,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面色也个个沉重起来,不过均都默默无言。
这三位少女,其表情,在沉默中,却各有不同。
领先而行的,是位穿蓝色衣裙的,她在沉默中显得有些茫然,尚不时发出短叹,只是搜尽柔肠,也猜不出少年因何不乐!
那位穿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与少年并肩而行,且不时的偷眼瞟一下少年,思索着如何解开他心中的结,用什么言词进行说项。
那位年纪最小的线衣少女,闪灼着两只灵活的眸子,紧随在少年身后,有些凄楚饮泣之态。
这种沉思中走路,自是难以走得快,故粗看起来,好像她们在结伴散步一般,只是在夜深露冷的情况下,说他们是散步,却显得有点不通。
这些人,不用猜,却知是刚在金山寺外,杀尽红云教红旗坛主,七煞枭面住荫及十余名属下,而沿江西上的八极神童白瑞麟,与海、谢、邵三女了。
白瑞麟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