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上一带,便徐徐升上水面。
待到三人都一齐冲披而出,徐玉麟又迭以“凌虚蹑步”的神技,一手挟著垂死少女,一手挽著紫袍老人,跃上船去。
他把老人与少女轻轻放下,老人倒健朗无恙,只是那绿衣少女星眸紧闭,彷若死去。
紫袍老人睹状,竟自撇下徐玉麟不管,抱起绿衣少女的尸体,悲痛万分的哭喊道:“玲儿……玲儿……是爷爷把你害死了啊……”
这时,徐玉麟猛一抬头,又见巨鹰从空掠来,惟恐它再发凶性,随撮口长啸,声若龙吟。
船身又在一阵摆动中,神鹰已应召降落般头,灵猿狒狒依然蹲踞惊背。
四个早已从水中爬上船面的大汉,一见巨鹰落下,霍然跃起,一齐向巨鹰朴上。
徐玉麟沉声喝道:“你们不是它的敌手,勿得乱动——”
四名大汉果然应声住手,怔怔的望著徐玉麟出神,以已消失了原先的那股敌意。
船上之人,无一个不是水淋淋的衣服透湿,犹如落汤之鸡,寒风拂过,直冻得发抖!
徐玉麟虽然功力过人,颇耐寒冷,但因他在徂徕山下,与紫阳玉女分手之时,将“无垢头陀”遗赠的那颗宝珠,交与紫阳玉女带回飞云堡去,所以此际落水,也是与别人一般无二,狼狈不堪!
由于紫袍老人的哭声,使徐玉麟明白了他与绿衣少女乃皿祖孙关系,老人悲痛过度,似是陷于了歇斯底里状态。
四个大汉在抖索中,也不由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徐玉麟在下水之前,已将宝剑入鞘,这时两手不住的揉搓,竟被此悲惨情景所感染,星目转动,滚下了数滴热泪!
很明显的,船上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并没有褚呈祥等人,然则,这少女如此死去,固非他之所杀,可是他却不能卸其咎责。
徐玉麟痛悔中,无意间触动了腰上所系的那只红葫芦,心念微转,始想起老人怀抱中的少女,是否气绝无救?
想到这,随向紫袍老人跟前趋近两步,长揖拜道:“老前辈,可否让在下瞧瞧这位姑娘是不是还有救活的希望?”
紫袍老人悲恸中似是被他一言提醒,这才停止哭泣,抹抹老泪,把怀里孙女,轻轻放下,伸手按按她的胸口觉得尚有微微起伏,忽然对徐玉麟目露渴求之光,说道:“还有一口气难道说你能把我的玲儿救活吗?”
紫袍老人起先看见徐玉麟的轻功以及剑术,就觉得这位从天降的年轻后生,必非常人,后来又见他入水救人,出水登船的工夫,更确定了他的判断,又是因见爱孙女已被淹死,一时痛伤得失去主张,如今经徐玉麟这般相问,竟把他昏乱的神智提醒,是以他对徐玉麟而有此语。
徐玉麟低头一看,见那绿衣少女,瑶鼻通梁,黛眉樱唇,面如荷花,真是个美似西子,貌媲王嫱的美人兄!
他自然不能像老人一般,以手触摸它的胸前,他只是凝神细瞧了一番,发现她尚有一丝余气未绝,乃由怀中掏出了只小瓶,拔去堵塞,倒出两粒“万应灵丹”,送与紫袍老人道:“这是在下师门秘制灵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这位姑娘乃是被水所俺,是否能以把她救活,我也不敢断定,目下既无别法,只有一试,单请老前辈放心,绝然无害就是。”
紫袍老人接下灵丹,颇为疑惑的犹豫了一下,凑近,端嗅了嗅,终于把少女珠唇撮开,将丹丸一起喂进。
徐玉麟确是不知这师门灵丹,对水淹之人有无效验,因此,他在老人给那如花似玉的少女服下之后,神情紧张得两眼直盯著那张俊俏的脸儿,一瞬不瞬。
四个大汉和紫袍老者,也都是怀著忐忑的心情,静待那少女服药之后的变化。
船在湖上边著,舱面上被一片紧张静寂的气氛所笼罩………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时刻,只见那绿衣少女四肢略微抽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声响,紫袍老人赶紧蹲下身去,把她扶坐起来。
那绿衣少女樱唇掀动,“哇哇”吐出了许多清水,气息已由微弱而转强,终于两只秋瞳渐渐睁开,悠悠醒来,但旋即浑身一阵抖顿,以是不胜寒冷,便又闭上双眸。
徐玉麟见少女复苏,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对紫袍老人道:“这位姑娘已经有救,请老前辈把她暂时抱进船舱,以免受凉。”
紫袍老人仿佛完全听命徐玉麟的指挥一般,点点头,向他流露出无限感激的一瞥,便将少女抱起,向舱门行去。
徐玉麟沉付了一下,深觉抱愧的向四个大汉问道:“请问四位兄台,你们要到那里去?”
四名大汉中一人答道:“我们是保护老庄主和姑娘游玩湖光,正想返回岳州,却不料………”不料怎样并未说出。
其实他下面要说而忽又住口不言的话,也无须再说,徐玉麟自会明白。
“那么我帮你们把船驶过去吧!”徐玉麟说时,却并未有任何动作。
那个说话大汉又道:“可是帆桅俱折………”
徐玉麟迭忙接道:“这个无妨。”
他话音甫落,四个大汉忽觉船身往前移动,霎时间破浪疾驰,要比涨满风帆还决,于是不由暗目惊奇,齐以诧异眼光,向徐玉麟望去!
但见眼前这位武功出奇的白衣少年,两脚踩成个“喜鹊登枝”姿式,伫立船头,目注前方,双手叉腰,渊停岳峙,宛若天神!
四名大汉既然也都是身手不弱的武林人物,自然也都明白了船能无帆行驶,必是这少年神功所驭。
他们知道武学中有一种“以气驭物”之技,炼到纯青时,能于无形中把物体任意移动,可是徐玉麟这种以内家真力,驭船如驶的神功,非但曾未目睹,而且未闻!
这时,四名大汉才深深的觉得,眼下少年,必身怀骇人绝艺,而且功力以已臻于令人难以置信之境。
他们深悔先前不该和人孟浪动手,以目己这点粗学末技,看来要非人家不愿出手伤人,怕不早已丧命!
这里按下四名大汉在想著心事,徐玉麟驭船向岳州岸边疾驶,回头且说:紫袍老者把孙女抱进舱里,平放在一张本榻上,脱去她湿漉漉的外衣,然后给她盖上条棉被,便坐在床沿守候著。
那绿衣少女服下徐玉麟的“万应灵丹”吐出了腹内吃进的湖水之后,便已醒转,只因天气寒冷,周身尽湿,是以又把她冰得昏迷过去。
这时躺在温暖的房舱里,自然不一会使又悠然醒转。
她张开一双明胖,闪动了闪动,彷若从一场恶梦中惊醒,望望身旁满脸凄苦的老人,不由喊出声:“爷爷……”珠泪泉涌,呜咽而泣。
老人一见爱孙无恙醒来,也不禁转悲为喜;喜极而泣,老泪纵横中,轻拍著孙女的娇躯,顿声道:“玲儿你醒来啦,都是爷爷不好,才害得你几乎………”
猛然船身一阵剧震,把老人的话音打住。
被唤做玲儿的少女,一咕噜从被窝里爬起,扑在老人的怀中,哭喊道:“爷爷,玲儿怕死了!爷爷你………”
紫袍老人被此震动,似是想起了一件什么重大事清,轻拍著玲儿的肩头,慈声说道:“玲儿,怕什么,有爷爷在这里,你好好休息一会,待爷爷去看看。”说著话,便将孙女按抚榻上,竟自抽身向舱外急行而去。
其实紫袍老人心中所想起的事,也不外是因只顾孙女的生死,竟然忘记了坐船双桅俱折,仍在湖中,经过这一震动,始将老人触醒。
由于那一下子巨震,使老人担心坐船因失去帆桅,飘流湖心触上暗礁,所以按下爱孙,便向舱外跑去。
可是当他甫离舱门,便听见一片人声噪杂,抬眼看时,只见坐船已经靠拢码头,四个随行庄客,都已跃下船去,手忙侧乱的系縳续绳,码头上行未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有的人指手划脚在看那船头上,昂首屹立的巨鹰,最使人感觉惊奇的巨惊背上还驼著只神气活现的白毛猿猴!
有些人在那里评论著这艘双桅俱折,无桨无橹的大船,竟能安然驶返岳州码头,这就不能不令人更感到神奇了!
紫袍老人也被这种奇迹弄得一时糊涂起来,但他稍微怔神之下,便想起了那位武功出神入化,救他孙女的白衣少年。
老人略一流目搜索,即已发现徐玉麟犹自屹立船头,遥望著汪洋湖面,在怅然出神。
原来适才的那阵船身震动,乃是徐玉麟以气驭船,靠近码头时,因行速较快,船与石岸互相撞击而发。
此刻,徐玉麟本想立即跨鹰飞去,但因不知那绿衣少女是否已经无恙?是以未即骤下决心,而他正在回忆著这一日夜来所经过的一切………
紫袍老人迭性向徐玉麟停身之处走去。
徐玉麟在沉思中,忽闻耳后响起个哈哈道:“小兄弟,我这船儿无桅无桨罢驶返岳州,谅必是小兄弟神技大展了?”
徐玉麟返身长揖到地,歉然笑道:“晚辈,玉麟,江湖未学后进,只因一时误会,对老前辈游湖兴致大为扫扰………”
话至此处,略微停顿,看看神鹰“天云”,继道:“只因这畜牲发作,致使老前辈坐船帆桅俱毁,又将老前辈与孙女翻落湖中,受惊受凉,晚辈甚为抱歉之至,故将老前辈坐船驾返,雕虫末技,班门弄斧,尚请老前辈多所海涵与指教才是,但不知令孙女现下已否无恙?”
紫袍老人那付欢欣神色,已经说明了爱孙已经痊愈,所以徐玉麟最后这句问话,不过是礼貌上的必然而矣。
然而,徐玉麟这种彬彬有礼,一派斯文态度,中恳言辞,却把个紫袍老人听得心中舒畅已极。
只见他慈眉轩动,复又打个哈哈,展颜笑道:“原来是徐老弟,皆因老夫多年来已不在江湖上走动,对于当今武林中一般后起之秀一概未能拜识,以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徐老弟莫怪老夫眼拙,哈哈!徐老弟技高艺绝,心怀磊落,谅必师出名门高人,至于小孙女嘛,也不过是受了些惊怕而已,现已完全无恙,请老弟勿庸担心………”
紫袍老人微一停顿,便又言词恳切的接道:“敝姓于,单名一个飞字,常言说得好,英雄不打不相识,看老弟必为远道而来,若不见弃,请屈驾至敝庄小住几日,也好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兼领教益,不知尊意如何?”言下,拍拍徐玉麟的肩膀,表现待至为亲切和蔼。
徐玉麟听紫袍老人自表姓名于飞,心中不由一动,暗目想道:“蝴蝶镖”于飞,据说早已息影江湖,想不到竟能在此遇见,人生虞是何处不相逢,相逢却又不识!
要知蝴蝶镖于飞其人,当年出没江湖时,疾恶如仇,手中二十四支蝴蝶银镖,打遍了南七省,绿林人物,闻名丧胆,是以老一辈的英雄,无人不知。徐玉麟在上清真人讲解武林掌故中,得知此人。
蝴蝶镖于飞见徐玉麟凝思不答,还以为他已经答应了前往作客,随吩咐四名庄客,前去拉马的拉马,雇轿的雇轿,然后又对徐玉麟道:“徐老弟,请稍待,先雇轿子来,把那丫头抬走,我们即行乘马上道,好在敝庄难此不远。”说罢,又是哈哈一笑!
徐玉麟这才如梦方醒,腼腆而道:“老前辈如此说来,当是名闻遐迩的蝴蝶镖于老英雄了,晚辈离心仪已久,但无缘拜识,今日幸会,又几乎失之交臂!晚辈初出茅庐,有眼不识尊颜,冒渎之处,倘请包涵。至于再事打扰贵府之事,并非晚辈有意推托,实是………”
紫袍老人于飞,摆摆手截断了徐玉麟未完之言,道:“即使老弟有什么要务赶办,不能屈驾小住,难道说杯酒餐饭就不能赏光吗?”
徐玉麟见于飞老英雄情真意挚,如再推拒,实在不近人情,况且已经担搁了大半天,要去追索褚呈祥怕已不及,忖念已毕,于是答道:“既承雅爱,晚辈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只好叨扰了。”
徐玉麟说时,瞥见先前奉命而去的四名庄客,已经牵来了六骑健马,鞍蹬俱全,另外还雇了乘二人暖轿,都停当在码头上等候。
蝴蝶镖于老英雄,不由喜道:“徐老弟,这才像话哩!”也不顾徐玉麟的反应,迳自奔回舱去。
不一会工夫,于老英雄从舱中,把爱孙以棉被裹体,仅露著一头青丝,和两只闪动的大眼睛,抱将出来,跃上岸去,安置于两人小轿之中。
当于老英雄怀抱爱孙,经过徐玉麟身旁之时,那两只秋水似的明眸,竟然对徐玉麟投注了深情的一瞥!
徐玉麟看得明白,她那令人心弦震荡的眼神中,有感激,有幽怨,也有………
“老弟,”于老英雄在码头向徐玉麟打著招呼。”
“惭愧!怎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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