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姐姐放心,我自会小心应付,只要把祖父救出,我答应你绝不与令尊为敌就是。”
两人在谈话间,苏玉娇的玉体,已偎在徐玉麟的怀中,这时她柔情万种,无限幽怨的道:“只要你肯不与我父亲为敌就好。”
徐玉麟紧抱著她的娇躯,又以两片灼热的嘴唇,代替了所要回答的语言。
这里暂时按下郎情妾意,诉不尽的则后哀曲,道不完的相思之情,回头再说:尊命飞抓苏文彪在主办完了“余秀士”的加盟礼后,回到居住的独院“怡心斋”静坐休息。
逍遥山庄屋宇连栋,院落重重,大小有二十四处,苏文彪既富心机,治事尤严,他把这二十四个院落,分作三进,每进各有八个独立院落,而每进之间,隔以高墙,每堵墙上各留两门,连通一气。
进入逍遥山庄的大门,走过苏文彪用以集合全庄所属的空阔广场,便是堵青石高墙,在相等的距离上,有两座大门,门上挂著块写著「雷虎庭”二字的横扁,这便是第一进庄院,里边除了住著十几个武师以及四分之一的头领与属下之外,便是用以招待外来的绿林豪雄。
第二进庄院,也就是逍遥庄的心脏,名叫“土金庭”此名起得很怪,如此五行生克来解释,那么中央属士,士能生金,苏文彪之意可能在此;因为他是个绿林魁枭,其所著眼者自是金宝财物了。“恰心斋”与苏文彪发号施令的议事厅,就在“土金庭”内。且相距不远,另外“怡心斋”后面的一所静院,名叫“栖霞轩”,便是苏文彪拨给爱女带著两个乳母四名随身婢女的居所,这院名也是因为苏玉娇喜著红装所起,里边香闺绣阁,富丽堂皇,严若皇宫内苑。
另外在“土金庭”中的几个院落。则是住著副庄主与几个苏文彪直接指挥的首脑。过了“土金庭”便是最后一拨院落,则是住著四分之一的属下,以及亲眷、粮仓,武库等等。这进庭院名叫“风云庭”苏文彪按排了这些名子,也许是采取雷虎会风云之意,由此,亦可见其雄图野心。
逍遥山庄上千的人手,前后两拨院落,仅仅住下了四分之二的部属,那么还有四分之二的人员放在何处呢?这里且让笔者卖个小关子,容后再为交代。
前面也曾经提过,在表面上看,逍遥山庄除了房舍整齐,亭台花树应有尽有之外,确实并无惊人之处,而也颇合逍遥二字,然而实则相反,非但不逍遥,而且步步杀机!只不过外人无法看出而矣。
“怡心斋”内,除了曾经在议事厅出现过八名武功颇为不弱的童子而外,还有苏文彪八个亲信护卫,也都是百中难选一的高手。
苏文彪静坐书室,由两名青衣童子身傍伺候,他品了回茗,在回想著一天的经过………
“余秀士”走上议事厅,见到苏玉娇时的那股眼神,以及苏玉娇当时的容色,他尽入眼中,只不过因徐玉麟做得毫无破绽,所以他并未疑心女儿与这黑衣少年认识,自然更联想不到这“余秀士”竟会是徐玉麟,不过此刻他却在重新推敲著「余秀士”加盟大典完后,忽然喊出声:“苏姐徂!”而苏玉娇突听之下,便又晕了过去,这就不能不使这个多疑而复颇具心机的枭雄,越想越觉蹊跷起来。
他对苏玉娇的父女之情,可以说是无微不致,但在苏玉娇艺满返家之后,眼看这个小妮子已是玉立亭亭,风姿绰约,已长成个绝色佳人,随渐渐的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在他私人底下并非是圣洁的父爱,如今苏玉娇突然返回家园,他这种惟有自己明白的情感,自然复萌。只是可怜苏玉娇丝毫未觉,一直被他那付永远带著微笑而慈祥面容所幪住!
苏文彪在推猜了一回,虽觉奇怪,但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倘吩咐一名童子前去“栖霞轩”,喊来苏玉娇的一名随身侍女,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苏玉娇服了些汤药,已自无事安寝。
此刻,已是初更时分,苏文彪问明情形,把侍女遣走,便也回到卧室,两个童子侍候他睡下之后,自行退出安寝去了。
三更过后,栖霞轩中。
忽然飞进一条鹰隼般的人影,雪夜之中,那人的轻功身法,宛若殒星。
来人对于“栖霞轩”里的情形似乎颇为熟悉,一闪之间,迳向苏玉娇的绣房窗外掩去。
只见他蹑足停步,悄悄的在窗外窃听了一阵,然后又以舌尖舔破窗纱,凝目往里观瞧,少顷,那人怔立在窗外,轻微的连他自己也听不到的“嗯”了一声。
他略为迟疑之后,又趋近门前,那两扇绣房大门虽然是紧闭著,但仿佛像是装有暗扭,被那人轻轻一拂,便呀然而开。
这时“栖霞轩”内各个房间,灯火全无,乳母丫环自然都已进入梦乡,那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掩进房去,但是片刻之后,便又闪身而出,并且把门重新带上,拂了下暗扭。
看来这人对此间一切都非常熟练,苏玉娇的绣阁香闺,就如此的被他擅入擅出,在这藏龙卧虎的逍遥山庄里,不能不算是一件天大的怪事!
那夜行人出得“栖霞轩”,竟然跃身上房,几个飞掠,便到了“雷虎庭”的一个独院中。
“雷虎庭”的每个院落里,无不是一等高手,那人似乎也有些顾及,而且他此时停身的独院,正是居住著几个武功高强的武师,一不小心,便会被人发觉。
但是看那人的举动,仿佛又像有恃无恐,停身院内,四处流顾了一番,悄悄的向著一间住室窗外走去。
这间住室里面,好像是有两个人在喁喁私语,他掩近窗外,正待侧耳倾听,房内语音忽又戛然而止,他认为已被房里人察觉,迭忙跃向暗处,隐藏起来。
可是过了片刻时间之后,仍然未听到房中人有任何举动,便复行潜近窗下窃听……
突然,倘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人之事,身躯一阵颤抖,像是马上要取什么举动,但忽又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呀的一声大开,那人双脚微蹬,便纵上房去。
房中跟著闪开处,也飞去一条黑衣人影,一见窗外有人遁走,大喝一声,飞身上房,但是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见来人已经消失,旋即下房,进入室内重新吧门关上。
可是就在这当儿,已经把院内所有武师都已惊醒,六七人各执兵刃跃出房外,彼此一看,都是自家人,并无任何敌踪,他们怔怔的瞧了一阵,相互诧异之间,突听“土金庭”内传来一声叱喝,静夜中,那声叱喝令人听得特别清楚与心悸。
于是这些武师们,齐都翻进“土金庭”去,而逍遥山庄的警钟,也随著「当……当……当……”的响成一片。
骤然间,这座藏龙聚虎,绿林魁枭的大寨,雪夜下人影纵飞,刀光剑影,纷纷向“土金庭”
内蜂拥而来。
就在这乱哄哄的当中,由那几个武师居住的独院里,一间卧室的房门启处,悄悄的飞出个幽灵般的姣俏情影,四下略一张望,便翻墙越屋,迳向“土金庭”的“栖霞轩”而去。
逍遥山庄这时虽然闻钟惊觉,人马纷至,但却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个幽灵身影。
显然的,逍遥山庄已经闯进来了强敌,这在此庄来说,还真个是破题儿第一道呢!
这时,逍遥山庄中上至武师首领,下至喽啰小卒,已经闻警赶到议事厅前的人手,不下两百多个。
但见庄主苏文彪站在议事厅前的石阶上,身后列著八个护卫与八名持剑小童,而在石阶之前的庭院中,却立著个光头胖脑,慈眉寿目,月白僧袍飘飘的大和尚。
那大和尚对于围拢在他四周两百多个逍遥山庄的武士,好像是浑若不觉,仅将慈眉轩动了一下,合掌对苏文彪说道:“老纳静夜来访贵庄,不意在此巧遇庄主,但老纳此来,并非意欲闹事,庄主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倘若老纳对庄主有何不利,自不能等待庄主召集人手再行动手了。”
说罢,竟自双目微闹,佛像庄严,貌不可犯。
苏文彪一听人和尚之言,哈哈笑道:“大师法号怎称?卓锡那座宝刹?既无与敝庄为敌之意,因何深夜造访?不知大师能否明以见告?”言下,颇有枭雄之风。
大和尚低宣声:“阿弥陀佛!”后又说道:“老纳久仰庄主人名,今日有缘一睹,果是不愧为一方雄才霸主!老衲行脚四海,遇寺便宿,并无固定住刹,方外野僧,不知世事行有数十年,连自己什么法号也忘了。”
苏文彪又道:“承蒙大法师夸奖,敝庄主至为荣幸,不过大法师既来敝庄,自非无因?”
要知苏文彪这般以礼相待老僧,并非出于本愿,只不过他觉得以逍遥山庄防守得如此严密,却被人家履之若平地,恐怕要非亲自遇到,出语把老僧喝住,恐怕还无人发觉人家行踪呢!
他从大和尚来时的身法轻功上看,那简直是凌空蹑虚的神化之境,他也知道大和尚被他喝住,只是有意现身相见,否则,依然任其去留。
大和尚说得并不错,要是有意与他为敌,见面便即动手,也用不著等待他传警召集部属了。
基于这些原因,苏文彪沉稳机智,经验老到,岂肯轻举妄勤呢?
大和尚沉吟片响,又宣声佛号,语音慈祥的道:“前因絮果,善恶有报,我佛以慈悲为主,老衲夜访庄主,仅有一言奉劝:凡事多种善因,自有善报。庄主聪明之人,必能了情,如采老衲之言,非惟武林幸甚,而贵庄千百生灵幸甚!”
苏文彪一听此言,心中颇为愠怒,暗道:你这个老和尚,夜闯我逍遥山庄,原只是危言耸听,以佛门因果之说,教训于我,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吧!
他心里虽如此的想,表面上都装做一派和气的道:“法师慈悲为怀,敝庄主谨记在心,法师若不弃嫌,今夜就请锡敝庄吧?”
老和尚忽的双目神光电射,语音沉重的又道:“但愿庄主之言,乃出自肺俯,老衲不便打扰,就此别过,有缘后会有期!”
苏文彪心头一震,觉得这老和尚的眼神,已经洞察了他全部心事一般,正待出言挽留,却听老和尚念声:“阿弥陀佛!”双肩也未看到怎样晃动,竟然一掠而起,半空里像只大鸟似的,刹那不见。
在场两百多个绿林豪虽,齐被那老僧旷世轻功所骇住,怔忡的望著庄主,一片讶然!“你们各自去吧!”
苏文彪心头上涌起了无边的烦恼,喝出这声命令之后,庄众悄然退走,便将八个护卫与青衣童子低声吩咐一阵,而他自己却悄悄的去了“栖霞轩”。
这时,苏玉娇居住的“栖霞轩”内,已灯烛辉煌,丫环乳母,均被那阵钟声惊醒。
苏文彪走至“栖霞轩”院门外,叩叩大门,听得里边有个丫环颤声问道:“深更半夜,是那个在外面叩门?”
苏文彪不耐的喝声:“我是庄主!”
霎时间,“栖霞轩”的人门开了,苏文彪闪身而入,开门丫环迭忙施礼道:“原来是老爷!”
苏文彪哼了声,迳向苏玉娇的绣房走去。
绣房大开,两个乳母迎了上来,苏文彪问道:“娇儿可起来了吗?”
一个五十多岁的乳母答道:“姑娘醒是醒了,但因身体不适,并未起来。”
“那我进去看看她。”
苏文彪进得爱女闺房,乳母揭起罗帐,但见苏玉娇拥棠侧卧,他坐在床沿上,装做出无限关切的问道:“娇儿,你觉得怎样?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苏玉娇早已听到父亲走进房来,只因心里怀著鬼胎,所以反身向外,故做不觉,这时听到父亲问她,不得不转过头来,怯怯的道:“爹,女儿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头有些晕,所以庄上钟响,也不能起去,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文彪发现女儿两眼红红的,仿佛曾经哭过,于是心里更有了数,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的道:“只要我儿无病就好,外面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来了个老和尚,说些疯话,爹因见他是个出家人,也没难为他,便放他走啦!”
苏玉娇心中一动,暗道:老和尚深更半夜,能闯进逍遥山庄来,绝非是个等闲人物,爹能轻易放走他,其中必大有文章?她虽然很想知道,但并未问出声来,不过因见她父亲态度如常,似乎并不知道她夜间与情郎幽会之事,也就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
苏文彪见爱女不语,继又说道:“明日己时,爹要举行‘加盟大典’,上次你做得很好,爹还要派你再作执行人。”说时,人身而起,退出房去。
苏玉娇见她父亲临去时对她瞥过的眼神,心中大震,因为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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