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萧志强点头道:“小兄弟快人爽话,一点不错,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玉麟接道:“可是在下身上之物,原为铁臂魔君唐松年名正言顺所赠,自不能轻易与人,那就只好如何堂主所说,手下见真章了——”
他说到这里,尝了何必璋一眼,继续又道:“但是何堂主一人,绝非在下判手,不妨也请箫堂主一起来,在下在十招之内,如果打败你们,那就请两位赶快离去,反之,不但宝物双手奉上,在下这条性命也任凭两位处置,不知萧堂主意下如何?”
萧志强一听,心中暗喜,他虽然已看出这少年身怀绝艺,但如合两人之力,任其武功再高,也不能在十招之内就能将他们击败,如此宝物岂不垂手可得,所以他毫不考虑的道:“小兄弟说的话可要算数呀!”
“大丈夫一言九鼎,决无反悔。”玉麟爽朗的一笑,道:“两位请吧!”
萧志强牵魂铃握在手中,未曾出招,先将机括按动,发著鸣鸣刺耳的魔音,然后沉声道:“小兄弟注意啦!”
玉麟“哈哈”长笑道:“萧堂主尽管施为,不过你那牵魂铃恐怕又找错对象了!”
萧志强万没料到这个名不见江湖的后生,竟能认出他的兵刃,且对夺魂魔音,毫无反应,倏然面孔一阵阴暗不定,与何必璋递了个眼色,也不再答话,便一同扑上。
两人存心要将玉麟毁掉,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招数。
萧志强一柄牵魂铃,闪电似点向玉麟“太阳”“人中”“气门”“将台”,何必璋日月飞环则迳取玉麟“天股”“凤眼”“脊心”诸穴。
这两名高手前后夹攻之下的一击,威力自非小可!
玉麟迭忙展开上清真人所授“清风拂柳”的轻功身法,在两般兵刃交击间不容发中,脱身滑出,一面运功掌上,心中已然下了个重大决定。
在何、萧二人合力一击未中,微一怔神间,玉麟暴喝一声:“两位堂主注意,这是第一招——”
只见他随著喝声,两掌一合,复又掌心外翻,平胸推出。
他这一掌推出,看来极为平淡无奇,实则一股凛冽劲风,透著彻骨奇寒,向何、萧两人疾卷而去。
萧志强江湖经验何等老到,心中一阵骇然,送忙往旁横跨出丈远。何必璋则不知厉害,舞动飞环,往上硬挺。
只听闷哼一声,何必璋身躯摇摆之下,蹬蹬蹬蹬……一连倒退出丈远,才拿桩站稳,面孔扭曲而惨白,浑身哆嗉不止。
玉麟原地未动,依然一付儒雅斯文模样,凝视著何必璋,面现一片怅然之色。
须知他这一招,乃是上清真人当年威震江湖的“五行掌”之第一招,名为“金风送爽”,使出时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含蕴一种内家至高无上修为而成的玄冰真气,一经掌风袭中,气血冻结,在一个开辰之内,如不解救,必至血脉阻塞而死。
玉麟原未存心杀人,是以在施展这招武林绝技之时,只用了三成真力,仅仅如此,已使何必璋负创不轻,倘非内功深厚,怕不已经倒下了!
玉麟自己也没料想到这一掌竟有此等威力,眼看何必璋那种模样,所谓“英雄末路”,心中不禁一阵怅惘!
萧志强一见何必璋已负伤,暗目庆幸自己见机得早,未曾吃亏,一面盘算著眼下战局,应该如何收场?他面色凝重,行至何必璋跟前,问道:“何堂主你受伤了吧?”
何必璋惨然一笑,结结巴巴的道:“想不到这…这…小子真……还有点……邪……门,我没……有……关系,只……只是……冷得…受……受不了!”
萧志强略一沉思,对玉麟看了一眼,阴蛰的一笑,道:“老夫如果还未走眼,小兄弟刚才露的一手,必是已绝迹江湖六十余年的“五行掌”,但不知小兄弟与上清真人老前辈有何渊源?”
此言一出,何必璋颤抖得更加厉害,玉麟也暗自钦佩此人见闻之广博,随即答道:“不错,在下正是用的“五行掌”法,至于在下与上清真人老前辈是何渊源,这些事情都与我们的协定无关宏旨,萧堂主是否还要接我几掌?”
人老滑,姜老辣。萧志强原就对玉麟的那身轻功,以及超人的定力,甚觉惊异,此时对方既已承认出手的确属“五行掌”法,已自明白眼下这个儒雅斯文少年,必是那当年名满天下的上清真人之再传弟子无疑。
夺魂铃萧志强虽出身线林,为人狠毒,但独自己的老命,看得却是非常珍惜,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技不如人,何必强目在此武林绝技下,去拼上老命!
他心念至此,面现一种难以形容,而且极为勉强的阴笑,对玉麟道:“小兄弟,你须要知道,黑衣数为了铁臂魔君之宝,所付出的代价,教主绝不肯就此甘休,不过咱们既已有言在先,今日之战,老夫认栽就是,至于何堂主受伤这笔帐,以后那里迂著那里算。
玉麟双拳一抱,对萧志强道:“那么在下就此别过。”
※※ ※※ ※※
一轮红日照射著大地,浓霜已渐渐溶解。
玉麟回至悦来居客栈,不见苏玉娇和狒狒,心下大急,顾不了惊世骇俗,便展开轻功身法,往镇外驰去。
他在金岭镇外,四周方圆十里之内,到处搜寻了半天,仍然不见苏玉娇的踪影,狒狒也不知去向,心中焦灼如焚!
玉麟边驰边忖,难道苏玉娇已被人接去,可是狒狒又到那里去了呢?
不知不觉间,猛一抬头,发现已经来至昨夜山拗的附近,心想铁臂魔君固然是个杀人魔头,但他临终赠宝,总是有恩于已,倒不如趁此机会,去把他尸首掩埋,也算是略尽心意。
然而当他纵进山拗,到处寻找,却一无所见,不但铁臂魔君尸体,遍寻无著,竟连被魔君所杀死之人的尸首,不知在何时已被人全部移走。
最后,他在铁臂魔君倒地之处,发现了几个奇大的鸟趾形状的显著足印,细看那足印,竟然认不出是何类动物的脚趾,然而很明显的这足印是在魔君死后所踏上的。
这足印是人,抑或是兽?
那一具一具的尸体,何处去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使玉麟照法找出个正确而满意的答案来。
他迷惑了,他对江湖上的凶险,感到凛惧!
蓦然,一阵厉啸之声,似是在遥远的山那边传来。
玉麟一听,心中大惊!那啸声正是狒狒遭遇到危急情况所发。
他不再多想,随引吭长啸一声,宛若龙吟,山野响应,足可声闻十里之遥。
这声长啸,乃是通知狒狒他将赶到的讯号啊!
一条白色身影,看去极似一缕轻烟,行云流水般,直向山峰的那边翻越飞泻……
此刻,山锋的那边,在一处疏落的树林中,正有一百多名黑衣教的徒众,在一个手执铁骨折扇的老者指挥之下,团团围困著一个红衣女子,另有一个白影,像一支白色羽箭,在红衣女子的四周,左穿右射,前冲后突。
红衣女子使用两柄青霜,寒光闪处,血花飞溅,人头滚滚,身边白影射到之处,也是惨嚎迭起!
然而,这些黑衣教的徒众,仿佛视死如归,前仆后断,依然如波涛汹涌,此伏彼起,将那红衣女子和白影困在当中。
那红衣女子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逐渐不支,如非那条细小的白影,左阻右挡,看样子就要被擒。
不要说这红衣女子,正是晨间于金岭镇追捕偷袭玉麟之黑衣教徒至此的白马红娘苏玉娇,那细小的白影,也就是奉玉麟之命寻找她的狒狒。
原来黑衣教主褚呈祥,在抢夺铁臂魔君珍宝未获之后,忽然一阵冷笑将其引去,谁知那冷笑之人,并未朝面,只是以千里传音之法告诉他宝物已被白衣少年获得。
冉道成献计于黑衣教主,先派何必璋、萧志强两人前去抢夺,如果不能得手,再将苏玉娇和玉麟分别引开,待擒住苏玉娇之后,不怕玉麟不将宝物交出。
果然苏玉娇上了这个大当,如非玉麟适时派狒狒赶来驰援,此时即使有两个苏玉娇也早已被擒。同时冉道成如非下令要生擒苏玉娇的话,她也不待狒狒赶到时,便即命丧黄泉。
至于暗中冷笑以及告诉黑衣教主宝物落于谁手之高人为谁,后文自有交待,这里且说:冉道成一见苏玉娇已渐渐不抵,无奈狒狒冲来冲去,使其一时然法得手,他本想以铁扇折骨中之淬毒暗器向狒狒施袭,然而又顾及到黑衣教徒众的安危,以及苏玉娇的性命,因为黑衣教徒,已将苏玉娇围困的风雨不透,狒狒又不离苏玉娇的前后左右,他在投鼠忌器的情况下,只好将黑衣教徒喝住攻势,与苏玉娇保持一段距离,只将她困住,相机行事,以免牺牲属下。
苏玉娇正在筋疲力尽之际,突见黑衣教人纷纷后退,四周闪出了一块空旷之地,她虽不明黑次教人之企图,但正好籍机调息,俾资再战。
就在她微一眨眼之间,面前人影一闪,一个娇躯便被狭著凌空而起!
苏王娇心想已经被擒,便也不再反抗,闭目待死!
她只听到耳边飒飒风响,过了好一会工夫,张目一看,狭著她的竟然不是黑衣教人,而是她所关心的白衣少年玉麟,心中一阵说不出的舒服,竟自流下两行清泪,不知是喜,抑或是喜极而悲……
且说冉道成正将手下喝退,免遭牺牲,突然半空里泻落一条白影,一闪之间,苏玉娇便失去踪影,连那只白猿也不见了,凝目看时,只见一个白衣人狭著苏王桥,后面跟著那只白猿,正踏看树梢御风飞驰而去!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何会见过这般身手,仅以来人的轻功来说,即已达出神入化之境,令人难望其项背!
冉道成情知即使发动人马追赶,也是等于白废,只好不声不响的将手下撤退,向黑衣教主覆命去了。
此时玉麟狭著苏玉娇,一口气已奔驰至金岭镇的附近,见后面无人追赶,才将苏玉娇轻轻放下,因见她双目紧闭,昏沉似睡,情知必系拼战过久,力脱之故,想要再把她扶起,赶回店中休息,但在朗朗白昼,人多目众,实在不便,所以也就坐在她身旁稍为调息,想等她醒转再走不迟。
其实苏玉娇并未睡熟,她只不过是力尽困倦而已,一经玉麟把她平放地上,不一霎便悠悠睁开双目,“啊”了一声,翻身坐起,向玉麟展靥笑道:“相公,我们这是在那里?”
玉麟见苏玉娇醒来,心中甚喜,随也笑道:“苏姑娘醒来啦,我们快到金岭镇了。”
于是两人便将各自所遇,彼此述说了一遍,然后站起,苏玉娇伸伸织腰,将宝剑还鞘,唉叹一声道:“一夜未曾休息,直把人累死了!”
玉麟望了她一眼,道:“可不是么,苏姑娘如果行动吃力,让在下扶你慢走吧?”
苏玉娇摇摇头,婀娜的往前走了几步,柔情似水的一到明眸,向玉麟扫了一瞥,故作娇嗔的道:“相公,你怎么老是叫人家姑娘、姑娘的,多难听呀!”
玉麟笑道:“姑娘姑娘的不好听,难道说相公相公的好听吗?”
苏玉娇樱唇一撅,撒娇的又道:“看你这人,年纪不大,嘴巴可不老实,人家有名有姓,放著不叫,偏偏要姑娘长,姑娘短,多俗气,而且我比你……”
“而且你比我大了一岁,是吗?那以后我就叫你苏姐姐好了!”
玉麟说过话时,语意中流露著一种凄凉味道。苏玉娇冰雪般聪慧,情知必是因为自己提到姓名一事,而解动了玉麟的身世感怀,故而娇态一敛,极为庄重而温柔的道:“好弟弟,我知道你的心事,姐姐一定帮你调查出家世来,好吗?”
玉麟身世不明,举目无亲,被苏玉娇这一安慰,心中甜蜜蜜的,对苏玉娇感激的一笑,道:“那我将永远……永远……”
永远怎样?他没有说下去。然而苏玉娇岂有不明之理,两颇似一朵白莲,掠过一阵嫣红,在阳光照射下,羞答答的娇艳欲滴!
于是两对眼睛,四条目光,迸发著年青人火样的热情,他、她已在心灵相通了!
※※ ※※ ※※
日正午牌。
金岭镇最大的一家客栈——悦来居的酒楼上——
在一个角隅的雅座里,有一对青年男女,推杯换盏,把酒清谈。
那个男的剑眉星目,猿臂蜂腰,身材修长适度,上下一袭白衣,看来是那样的英俊潇酒!
女的则是瓜子脸蛋,明眸皓会,两顿泛现著一对醉人的酒涡,低颦浅笑,顾盼生姿,一身大红缎子衣裤,直如一朵盛绽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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