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奔驰中,神剑北童猛可停住,待徐、欧两人赶到时,低声说道:“两位可曾听见前边有什么动静吗?”
徐玉麟耳目本异常人,但因他心情郁闷,又在奔纵中和欧阳青说话,故而未加留神,此刻一听北童之言,心神一凝,果然听到有阵阵叱喝之声,随风亲至,不由愕然道:“童老前辈所言不错,前面似是有不少人在动手打架,那方位好像正是在太乙门的古墓附近?”
欧阳青面上黑纱微动,似是正欲发言,却被北童截住抢先道:“看样子那些魔崽子们已对唐松年发动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前去瞧瞧吧!”声落,身起,一跃就是十丈之远。
片刻时间,他们跃上一片土岗,那叱喝之声,兵刃交击之音,正是超自土岗之下,藉月光望夫,但见约有二三十人,刀光剑影,已自打成一片。
斗场距离太乙门的那座古墓,也不过是二三十丈左右,这批人手于此时此地拼斗,显然对古墓必有所企图,但因拼斗之人,大都是一律黑色劲装,令人一时很难分辨出究竟是那路人马!
徐玉麟与太乙门的关系,已是非同小可,担心古墓的安危,也未征得神剑北童的同意,便长啸一声,一纵而起,迳向土岗下斗场中泻去。
他这声长啸,乃是挟无比的内力而发,竟将拼斗中的人震得呆了一呆,各自跃离战圈,停下手来,但见一个自衣少年带著只洁白猿猴,已自停于斗场中央,由于他来的人也突兀,以及身法之奇快,令人大有从天而降之感!
这些停手拼斗之人,此际已是分成壁垒分明的两际,每边都有十四五个手持兵刃的大汉,堪成势均力敌。
猛可中又是唰唰两声,土岗上又跃落下一高一矮的两个青衣人,分别站于白衣少年的左右,来人身法之高明迅捷,使双方敌对众人,又不禁都为之一震!
倏然左边的一队人中,有一名大汉惊吓道:“啊!你是白猿秀士!”
徐玉麟英姿勃发,两目如电,还扫了两边人众一眼,宏笑一声,道:“不错!在下正是白猿秀士徐玉麟,不知你们为何在此打架?”
“哼!什么白猿秀士黑猿秀士!看你小子的胆量也实在不小,竟敢淌起老子们的浑水来了,老子今日倒要试试你这个玩毛猴子的什么秀士,到底有些什么本领!”
徐玉麟循声望去,只见从右面的众人中,闪身走出一个黑脸虬髯,虎背熊腰,手执两柄开山板斧的威猛大汉。
此人生就一副威风凛凛的气概,手底下的功夫自也不会太弱,适才说话那种狂态,似为一个首领?徐玉麟忖念至此,对大汉喝道:“听你这般托大的口气,当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恕在下眼拙,请先报上万见,再打不迟。”他虽是受了那大汉一顿漫骂,但出言仍是一派斯文。
黑面虬髯大汉纵声笑道:“连俺莫邪岛黑云旗旗主赛李奎王大康都不识得,还配在江湖上闯名立万,好吧!那俺手内的板斧也不认你小子啦!”话毕,双斧一挥,迳向玉麟冲来。
徐玉麟见这赛李奎王大康竟是个浑人,论打就打,情知对这种人如果不和他硬拼上一场,绝不能使他服贴的,于是反手撤出背上长剑,右手剑诀一顿,列开架式,就要迎拒来势。
那知就在此时,人影一闪,倏合复分,王大康右手板斧,“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前冲身形,也倏然停住。
徐玉麟被此骤发情况,弄得微微一愕,但见神剑北童童真对王大康睥睨微笑,而王大康的黝黑面孔,愤怒而扭曲,一只右臂软软下垂,鲜血顺著五指不住的滴落地上!
突然神剑北童哈哈笑道:“凭你这种下三流的货色,也配在江湖上耀武扬威,如非老朽已不再愿意多造杀孽,早就要你脑袋搬家,还不快给我滚,在这里发什么呆?”
赛李奎王大康身为莫邪一枭属下的黑云旗旗主,在莫邪枭中,也是位一二流的人物,几曾受过此种挫辱?在神剑北童话毕,直气得“哇哇!”大叫,但是一条下垂的右臂,却再也举不起来此人生性暴烈如火,默运功力,情知右臂筋脉已断,即是疗好,亦必残废,于是把心一横,左手板斧学起,只听“察”的一声,一只下垂右臂,竟然自行齐肩砍掉,血柱喷射老远,直把所有在场人众看得大为惊骇!
徐玉麟本想教训他一下,令其知难而退,也就算了,那知神剑北童却毫不留情的出手将其惩治,今复见其自断右臂,心中暗自凛然道:这人倒不失为一条硬汉!
寮李奎王大康满含怨毒的两眼,狠狠的瞪了神剑北童一眼,喝道:“你这小牛鼻子好狠的心肠,留下万见吧,俺也好记下这笔血债!”
神剑北童神色自若,嘻嘻笑道:“老朽童真,只要你自信能胜得过老朽背上之剑,老朽随时候教就是。”
王大康一听神剑北童报出了名号,面色倏然大变,虎吼一声,道:“好!原来是你这个老匹夫,十年前杀我兄弟王大泰,今日断我右臂,旧债新仇,我就和你一起情结了吧!”左手板斧挥动,十四五个莫邪岛的黑衣大汉,竟向神剑北童一拥而上!
三寸剑欧阳育和徐玉麟各将“九龙剑”撤在手中,忽听神剑北童喝道:“此乃老朽一人之事,两位请勿动手!”言毕,身形微晃,一跃而前。
徐玉麟和欧阳青听他如此一说,只好一旁仗剑掠阵,万一神剑北童不敌时,以便出手相救。
那知两人往旁微闪的当见,蓦然一阵惨嚎起处,莫邪岛的十数名大汉,同时倒在地上,每人胸前各都中了一剑,鲜血突突的冒出,当场了帐!
徐玉麟错愕间,但见神剑北童已自跃落身旁,气态悠闲,垂手而立,赛李奎王大康则站立当场,呆若木鸡,一条左臂,又是齐肩卸掉,鲜血正自喷射!
这人两只臂膊同时砍掉,犹能站立不倒,此种忍痛与功力,委实亦令人钦佩!
神剑北童望著王大康纵声笑道:“老朽这‘秘剑快斩’总算吓你领教了吧!凭你们这几块废料,也配和老朽动手!本待给你一剑了结,但无人回莫邪送信,故而暂时留你一命,还不快给我滚!”
赛李奎王大康双目尽赤,狠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血债血还,后会有期!”
说罢,竟自一阵桀桀狂笑,那笑声令人听来,凄厉、恐怖、刺耳已极!
笑声甫落,那宝塔般的身躯,晃了几晃,便踉跄的消失于暗影中。
“给我站住!”
蓦然一声断喝,徐玉麟回头看时,却见神剑北童正自挡住了左面那一队黑衣大汉的去路。
原来这队黑衣大汉,一见神剑北童在眨眼间,便已解决了莫那岛的十数名大汉,骇得屎尿直流,方欲拿腿开溜,却被神剑北童及时发觉,出声喝住。
此时,从那群大汉中走出了一个瘦长个子,手持竹节鞭的中年人,向著神剑北童,抱拳施体道:“我等与道兄,素无嫌怨,不知何故相拦?”
此人言语甚为温和,倒是不失为个识时务者。
神剑北童冷哼道:“谁是你的道兄!老朽的名字上童下真。你们要走嘛,不难,只要老老实实的告诉老朽,你们是何人属下!因何来此?又因何与莫邪岛人发生冲突?老朽不为已甚,便放过你们。”
那瘦个子的中年人暗自骂道:分明你穿了一身道装,却又不承认是三清弟子,这岂非怪事!
他心里虽如此说,但表面上却依然和声道:“在下是逍遥山庄宫琦,人称病叔宝,奉庄主夺命飞抓苏文彪老前辈之命,来………来………”
“来干啥?”
“在下不便奉告,请勿逼人太甚!”
病叔宝宫琦,原以为搬出逍遥山庄与苏文彪之名,即使不能吓住对方,但对方总该知道那逍遥山庄乃当今藏龙卧虎之地,夺命飞抓苏文彪的名字,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这些总会令对方卖些情面。
那知神剑北童不听则已,一听他是逍遥山庄派来之人,逼问得更紧。于是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拿逍遥山庄与苏文彪,就可以把老朽吓住吗?哼!不给点颜色,谅你也不肯痛快的说出——”
病叔宝宫琦尚未来得及答言,但觉眼前一亮,左目一阵奇痛难忍,凛惧中伸手一摸,左目已无,鲜血沿颊而下,抬眼看时,眼下这位十三四岁却自称老朽的道童,依然面色毫无表情的垂手而立。
这种身法,以及拔剑伤人后,还剑入鞘的快速动作,简直令人不敢置信,然而这却是活现现的事实呵!
病叔宝宫琦心知今日之事,绝不能善罢,倒不如舍上性命,拼个死活,总不能丢了逍遥山庄的英名,他心念已决。
猝然发难,竹节鞭“怪蟒出洞”,迳向神剑北童胸前要八点至!
他这一抱著拼命的出手一击,自是凌厉非凡,神剑北童那敢大意,待到竹节鞭点到胸前仅差寸许时,猛然吸胸凹腹,矮小身形,滴溜溜一旋,转到了病叔宝的身后,冷笑道:“好吧?你既不肯说,就叫你死个痛快!”
病叔宝出手落空,就知不妙,疾然翻身一招“风扫落叶”施出,正想藉机跃开,突感胸前一凉,哼也未哼出,便倒下了!
其余十四个逍遥山庄的武士,一见首领惨死,群吼而上。
徐玉麟对病叔宝与神剑北童的谈话,早已听得一明而白,正待出言相阻神剑北童再事杀戮,岂奈病叔宝已自动手,仅只两招,又已倒下!
这时逍遥山庄的人手,竟一哄而上,他明知必然走上莫邪岛人之路,却不知如何阻止才好?
他这一迟疑之间,神剑北童又已将逍遥山庄的十四名大汉,一齐制倒,同样的每人胸前各中一剑!
神剑北童缓缓行至玉麟跟前,道:“这些人罪无可遣,杀之不妄,今日遇上老朽,也算是他们大数难逃!”言下,竟自神色悠闲,毫无杀人之状。
徐玉麟对神剑北童诡异剑数,虽甚钦佩,但对其这种赶尽杀绝的狠毒作风,却大为不然,可是一时又找不出他不应该杀这般人的充分理由,放在神剑北童话毕,无可奈何的答道:“老前辈剑法神奇,令晚辈大开眼界,佩服之至!不过……”他微作沉吟,继道:“如此一来,我们可要与莫邪岛和逍遥山庄两处,给下深仇大恨啦!”
神剑北童猛然纵声长笑一阵,道:“阁下可是以为老朽今日杀人太多吗?而且苏文彪乃是苏姑娘苏玉娇的父亲吗?哈哈!………”他笑了一会,又道:“阁下可是要知道老朽因何要杀这些人吗?”
徐玉麟嗫嚅的答道:“晚辈不知。”
神剑北童倏然面色一整,道:“不知也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日之事,完全由老朽承担,绝不牵异于你就是!”
徐玉麟朗笑一声,道:“老前辈可是以为晚辈是个怕事的人吗?”
三寸剑欧阳青猛然插嘴道:“阁下既非怕事之人,那我们今后只要遇上这两处之人,就更可以大干他们啦!”言下似是对莫那岛与逍遥山庄,隐含无边仇恨。
神剑北童面容一寒,叱道:“谁要你来多嘴?”欧阳青恭谨的退后一步,笑道:“我不说就是,师兄何必发怒!”
此人虽甚冷傲,但对神剑北童却是一派恭敬。
这些情形看在玉麟的眼里,虽觉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关系,甚为奇怪,然而却也不便出言相询,只好闷在心里,容后慢慢了解去。
神剑北童叱退了欧阳青,嘴角微动了一下,正不知要对徐玉麟说些什么,忽听衣袂飘风之声,倏然到在跟前。
徐玉麟一见来人正是急欲要见的太乙门掌门人唐松年,迭忙向前深深一礼,道:“师祖一向可好!弟子这厢有礼了。”
唐松年尚未答言,神剑北童抢先笑道:“唐兄,十年不见,看来你的轻功进境又自高出不少!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哩!”
唐松年谦虚的一笑,道:“童兄过奖了,倒是童儿驻颜有术,怎的越老越年轻啦!”
神剑北童哈哈笑道:“唐兄不要忘啦,老朽已耄耋之年,人家还尽管喊我北童哩!”说罢,面色一整,又道:“适才莫邪岛和逍遥山庄的那些家伙,在此拼斗,不知唐兄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唐松年斗大的脑袋见了几晃,连忙答道:“这个我倒不知,不过他们似乎并非冲著本门而来,为了保持本门基地的秘密,所以我只是暗中监视他们,并未出手干预,后见童兄把他们一个个的惩治了………”说至此,他瞧了瞧那些横七竖八的尸首,便未再说下去。
神剑北童这时才将三寸剑欧阳青介绍了一番,然后道:“唐兄对目前江湖上的情势,大概听到了一些风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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