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那个英俊的白衣少年,也以传音入密之法,答道:“童老哥似是对那‘死亡之车’颇有戒惧,但不知此车主人为谁?此地又系何处?”
这被称作童老哥的自是神剑北童了。此人于十年前在江湖上以“秘剑快斩”震惊绿林,杀人如麻,身体虽然矮小,可是胆量却是特大,现下对这“死亡之车”以及“不归别庄”,而生戒惧之心,可见事态已属严重无比了!
神剑北童被白衣少年——徐玉麟这番询问,面现凝重之色,缓缓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非懂老朽有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是这辆‘死亡之车’”………”
面幪黑纱的三才剑欧阳青,忽的截断神剑北童的话语问道:“这辆‘死亡之车’怎样?”
神剑北童道:“老朽虽已上了这把年纪,实际上对此‘死亡之车’的种种,也仅是由传言所知梗概而已,你们两位因不知此车之来历,自不留意,适才老朽在车底下却会注意到,我们眼下正是置身于和此车有密切关系的一个去处,反正,我们已经至此,索性趁此机会,我就简略的告诉你们吧,也好使你们明白,而特别提高警觉………”
神剑北童说到这里,沉思半晌,终于道出了下面的一段往事:百年前江湖出现了一辆由四匹健马拖曳的华丽轿车——死亡之车,所过之处,车后遗留下一阵历久不敬的浓香。
此车特别处,就是车前的那两只宫灯,在白昼间行驶,依然点燃著,而且车厢的两旁,“死亡之车”的八个大字,乃是以价值连城的珍珠所嵌成,毫光四射,耀眼刺目。
由于此故,终于惹起了黑道人物的观觎,白道人物的注意,在两种不同的企图之下,黑白两道,动员了无数高手,追踪此车。
后来“死亡之车”进入了一所名叫“不归别庄”的巨宅,追踪之人,也相继跟入,但是进入此庄之人,竟无一人复出。
惟一的一个黑道中人,因为轻功较差而落后,未曾进入“不归别庄”,但亦在门前密林中被困了达三年之久,饥食松子,渴饮泉水,赖以不死,然而已被挫折的无复人形!
后来此人终于逃出密林,而将此事传遍江湖。
当时各大门派,以少林寺为首,发出英雄帖,邀集天下祟白两道,武林豪雄,一百余人,在江湖上追寻了达二年之久,既未再发现“死亡之车”,更找不到那座“不归别庄”,也只好气馁而散。
然而,那追踪“死亡之车”的黑白两道上,不下百余人的集团,也就不明不白的失踪。
这宗无头公案,迄今已流传百年之久,若一辈的武林人物,几乎尽人皆知,可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神剑北童滔滔不绝的说完了这宗发生于百年前的武林巨案,神情间,也不禁流露出紧张之色,四下里观察了一阵,继又道:“老朽原也是存著一种好奇之心,所以才要老位随老朽附于车底之下,误打误撞的竟然进入这所失迷达百年之久的‘不归别庄’,果然此庄名符其实,但老朽死不足惜,倒是平白的断送了两位有用之材!”言下不胜唏嘘,似是确定必死的样子!
三寸剑欧阳青听神剑北童说完之后,迭忙问道:“师兄,我们为今之计,应该如何?”
白猿秀士徐玉麟道:“既然这辆‘死亡之车’与‘不归别庄’,关系著一宗武林巨案,此次被我们无意中遇到,正好查探个究竟,为百年前失踪同道,弄个真像大白,况且这‘不归别庄’
,不一定能够将咱们困住,童老哥何必如此气馁和自责呢?即使不幸咱们葬身此地,也是命中注定,大丈夫生有时,死有处,何惧之有!”一种豪迈之气,溢于言表。
神剑北童被徐玉麟一篇豪壮言词,说得登时精神为之一振,随道:“老弟,果然是一代英才,不愧为上清真人老前辈之衣钵弟子,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被我们遇上,也可以说是“机缘”;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将这座神秘之庄,查探一番吧!………”
他略微停顿,又道:“不过老朽有一言奉告:倘若我们碰上什么无能抗拒的强敌时,两位只管拼命设法逃走,如有一人生出此地,我们其余两人的牺牲,也就不算白费啦!只是不知道那辆鬼车,此际已至何处?”
徐玉麟答道:“这个不难,只要寻到灵猿拂狒,便知‘死亡之车’的下落。”
三才剑欧阳青微一沉忖,接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且慢——”神剑北童道:“那辆‘死亡之车’,既然向这边行来,别处似无去路,只有这荷塘中的浮桥,可以通过,我们且到塘里假山上去瞧瞧吧!”
他话声甫落,但见白影一闪,徐玉麟已自跃落水面,足点荷叶,施展开登萍渡水经功,向塘心假山电射而去。
神剑北童、欧阳青两人,则绕到浮桥之上,疾然赶去。
原来徐玉麟目力异于常人,在神剑北童说话时,已自望见池心中央那座凉亭上,忽的白影微晃,情知必系跟踪“死亡之车”的灵猿狒狒,是以,毫不犹豫的掠去。
刹那间,他一马当先飞上凉亭之顶,但是却未发现狒狒的踪影,不由微微一怔!
徐玉麟回首瞥见神剑北童与欧阳青已来到亭下,紧接著一式“飞鸟投林”,后出凉亭上射至假山的一块巨岩之旁,双足甫著实地,突觉衣袂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心中微凛,疾翻右掌,正待抽出,却见白猿狒拂,趴在岩石之下浑身鲜血,以已受伤不轻!
他迭忙蹲下身去,检视白猿受伤部位,只见一支织细的钉形的白骨,正刺进了它的肚皮,外面露出尚有才许。
这时白猿已气息微微,然而两只金睛,却直钉著徐玉麟,似是欲死之前的无限依恋!
一阵悲痛,徐玉麟热泪竟自夺眶而出,几乎使他忘记了一切!
倏的,若有所悟,连忙由怀内掏出了玉瓶,用齿拔去堵塞,倒了一颗“万应灵丹”,纳入狒狒口中,正待伸手拔去它腹中之白骨钉,猛然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掌扯住。
徐玉麟回头看时,见神剑北童以指抿嘴,会意乃是示意他勿做声音。
神剑北童反身指示欧阳青向四周戒备之后,忙从身边取出一只鹿皮手套,套在了手掌上,将狒狒肚皮上之白骨钉猛然拔出,月光之下,但见那三寸长的钉头上,呈现著黑紫之色,原是经剧毒喂过之物!
徐玉麟星目中对神剑北童射出了感激的光芒,心下对其江湖经验之丰富,暗自钦佩不置!
他又倒了颗灵丹,用手捏碎,敷在白猿伤口之处,药到,鲜血立止。
“万应灵丹”乃系上清真人以千年灵芝配制而成,有起死回生妙用,为武林中人视之为续命珍宝,神效非凡!
狒狒经过灵药及时救治之后,金睛已自合上,呼吸亦由微弱而渐转强,玉麟见它已无生命危险,心甚宽慰,乃将其放置于岩石之下,令其调息。
要知白猿拂狒,乃系千年异兽,其功力火候,绝非一个普通江湖高手所能匹敌,如今竟然身受重伤,可见出手之人,绝非等闲之辈,是以,徐玉麟此刻已深切体会到,当前情况之严重,而神剑北童所言,绝非过甚其词。
强敌固然至今未见,但由狒狒受伤来看,他们的行动,似乎已被人暗中监视,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徐玉麟忖思及此,心中也不由一阵悚然。
神剑北童将那支喂毒骨钉,顺手抛往荷塘水中,复以传音入密之术,吩咐欧阳青留此看守白猿,便和徐玉麟全神戒备之下,向假山四周查看开来。
这座假山占地约二三十丈之范围,高有四丈,草木不生,表面上是由人工按置得块块岩石,杂乱无章,而为装饰,假山的本体,像是一整块巨大青石所构成。
他们两人很快的便看查了一周,然后又到假山岭上审视数处,却是毫无发现。
徐玉麟虽然艺高人胆大,豪气干云,此刻,对这“不归别庄”,也不禁甚感讶异!
分明灵猿狒狒是跟随那辆“死亡之车”,来至湖心假山,可是假山的后面,又别无通路,然则“死亡之车”,此际已至何处?
要说“死亡之车”,至此假山之后,复又折返,在时间上既不可能,而他们在那声巨震之后的刹那,便已赶至塘边,却并未发现“死亡之车”的踪影。
如此想来,那声地动戾摇的震响,很可能与“死亡之车”的失踪,至关重要………
徐玉麟既作如是想,神剑北黄亦是在这上面兜圈子,两人虽然未交一言,但心中所想,却是不谋而合。
两人也同时感到当前情势的严重,虽然直到此际,依旧未发现任何敌踪,但是在他们的心情上,似乎部觉得暗地里正有一只巨灵的魅爪,在逐渐的向他们伸展,甚至已经把他们握于拳股之上!
极为明显的,既是有人能把那千年灵兽——白猿狒狒,伤于暗器之下,可见此人的武功火候之高,已非等闲可比!
由此,也更证明了击伤狒狒之人,依然在此假山之中,那么他们的行藏,岂不已经完全暴露,而正落于敌人的监视之中?………
两人想到这里,俱都由心底下泛起一系冷森森之感!
神剑北童见徐玉麟正自目注荷塘,陷于迷惑与凝思之中,随低低的说道:“小兄弟,我想咱们的行动,已经为对方所监视了,眼下甚可明来明去,大可不必闪闪缩缩的,显得咱们毫无大家子的气概,你说是吧?”
徐玉麟微一征神,答道:“童老哥高见甚是,小弟也觉得我们既敢来此,何必又要畏缩什么呢?即使这‘不归别庄’,是座龙潭虎穴,凭我们三人之力,也要闯它一闯,看看究竟是否能使我们入此不归?”
神剑北童道:“我以为那声巨震,必与‘死亡之车’有极大干连,而那‘死亡之车’,也必定在此处隐去形踪,是以………”
他略微一停,按著又道:“我觉得这所‘不归别庄’,别的地方倒未看出什么蹊跷,要有什么利害之处,可能就是在这湖心的假山之上。”
徐玉麟接道:“小弟的推测,也正与童老哥不谋而合”
神剑北童道:“推测只管推测,然而我却实在我不出这座假山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可疑之处!”
“倘若我们的判断不错,小弟倒有个笨拙的办法………”徐玉麟正待继续说下去,忽被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打断,饮目看时,却是三才剑欧阳青同狒狒来至跟前。
徐玉麟一见灵猿狒拂,已自伤愈无恙,心中大慰!
他自在劳山上由灵猿相伴长大,人兽之间,已是情逾手足,而且他自涉足江湖之后,狒狒却也给了他莫大帮助,因此,这次他离开徂徕山时,为寻找不辞而别的苏玉娇之芳踪,连秦大川、杨金萍两人也未让其跟随,只是带了行坐不离的白猿。
神剑北竟因见灵猿伤愈,也不禁至为惊喜,并赞叹道:“上清真人老前辈,那被武林中人视为续命珍宝的‘万应灵丹’,果是神妙非凡,它伤得那么重,竟然不过片刻时间,就霍然痊愈!
其实,“万应灵丹”固是起死回生妙药,而是灵猿狒狒之所以健复得如此迅速,尤赖其千余年条线之火候故也。
徐玉麟既未将未完之语继续说下去,也没有答覆神剑北童之言,竟自蹲下身去,摸抚著白猿狒狒那浑身雪白的毛片,低低的对其细语起来。
三才剑欧阳青冷停了一声,但并未说话,便将头别过去,打量著假山四周的景物。
神剑北童正待出言询问玉麟,究竟有什么办法时,只见灵猿狒狒,向徐玉麟把头一点,竟然返身向假山下跃去。
徐玉麟站起身来,对神剑北童、欧阳青二人,做了个手势,于足二人一同纵起身形,跟随白猿跃下。
月影西斜,逐渐隐没于云端。
夜,忽然变得黑沉沉的,北风呼啸中,益发显得凄清!
朦胧夜色,诺大的一座“不归别庄”,屋宇厅房,檐廊交错,但是既无一线灯光复无人影走动,竟像死一般的沉寂,静得令人有窒息之感!
然而——
在那复院的荷塘中心的假山之前,却是例外的正有三条人影,面对著假山一处比较陡峭的石壁,在怔征的瞧著,似是要从这面并不大大的石壁上,找出一些什么?
可是他们失望了,良久………,他们什么也并未发现!
猛的三人中一个白衣少年,“咦”了声道:“奇怪!分明狒狒是从这里跃下,怎的会晃眼不见了?”
不要细说,这三个人便是甫从假山上跟随白猿狒狒跃下的徐玉麟、神剑北童和欧阳青了。
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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