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他话至此处,停顿有顷,倏的目露精光,掠了紫阳玉女与徐玉麟一眼,使两人都不由微怔!
但见神剑北童抬手撮了一下那净光无胡的下颔,神色变为肃然,又道:“想不到‘神州二奇’两位前辈高人,也已复莅江湖,如今令师‘天地一尊’虽已逝世,但有女侠这般高徒,自是青出于蓝,起而代之。那么‘一尊’、‘二奇’、‘四绝’、‘五巧’、‘六不全’,不是又将大会群雄了吗?哈哈!看来今后武林中,必将掀起一场滔天风浪,老朽已行将入木之年,竟赶上了这场盛会,难得,难得!”
他说话之间,神情豪迈,似是能看到一场惊天动地的武林盛会,是他生平中之一大幸事,此人真是老而不朽!
紫阳玉女“噗嗤”一笑,说道:“童老前辈,适才所言,想必还忘记了几个人吧?”
神剑北童面色忽的变得更为肃穆,稍一沉吟,道:“紫阳女侠可是说得当年的‘东海三魔’吗?”
紫阳玉女点头道:“童老前辈所猜不错。”
神剑北童道:“不过据家师透露,这三个老魔,在六十年前已死于泰山,所以………”
神剑北童认至此处,突的沉思不语,似是在追忆一件什么事情?………花开二朵,话表两头,这里暂且按下神剑北童、紫阳玉女十徐玉麟三人的谈话,且说:三才剑欧阳青按心要探采这“藏龙谷”内,究竟有些什么厉害?以便………他大踏步的昂然迈出了“翠竹小轩”,沿著门前通往翠竹掩盖下的那条小木桥的甫道,往前走了约有十来步远,忽的眼前一花,原来所行走的小径,此刻蓦然变成了纵横交错的数十条,而且自己停身之处,正在这些交错的小径岔口上,再看那独木小桥时,已失去所在,转首四望,“翠竹小轩”却在每条小径之端,出现了同样的一所。
这变化太也神奇,令人简直不敢置信!
欧阳青流目环视了一周,心中大骇,暗自沉忖道:我已在她面前夸下海口,倘若就此作罢,岂不被她更为卑视!
然而,这些纵横交错,不分南北东西,四通八达的道路,究竟要选择那条好呢?
行思间,猛一抬头,只见面前一条小径之端“翠竹小轩”已隐没,独木小桥又自出现,心下大喜,正待举步行去,目光不由向四周又扫视了一下,便生生将举起的脚步放下。
原来他目光所触之处,在每条小径之端,同样的出现了一条独木小桥,而那一座一座的“翠竹小轩”,却在刹那间都没有了!
这两种不同的变化,仅仅是在他微作沉忖之间而发生的,怎不便他觉得离奇古怪之极!
神剑北童对他下的评语,真是半点不假,他是个道地的心服口不服,不到黄河心不死之人!
他虽觉得这种神奇变化,匪夷所思,暗自凛惧,然而他并不死心。于是心中一流,打定了一个主意,真气微凝,已自施展出提纵之术,迳向前面的独木桥掠去。
欧阳青的轻功造诣,固未臻化境,但也并非是个弱手,轻功施展,一掠之势,何止数丈?
可是说也奇怪,尽管他纵跃得多快,多远,而面前那只独木桥,距离他依然那么远近!
他向前纵跃一丈,木桥似是后退一丈,他纵跃的快,木桥后退的亦快,始终和他保持著原来的那段距离。他之往前飞掠,似是在原地打转一般!
半天,他停住提纵,流目四瞩,这才发现原来仍在原地,竟未纵出半丈之远!
四周依然是纵横交错的小径,小径的每一未端,翠竹丛下,木桥宛然,看来也不过是二三十丈之远,但却咫尺天涯!
欧阳青至此,始才觉得紫阳玉女之言,并非大话吓人,“藏龙谷”确是外人寸步难行!
他原意是想向著一个方向试试,倘若不行,使再改变另一个方向,如今既然纵跃了半天,仍在原地不动,此念也就只好打消了。
紫阳玉女和他相约,本以盏茶时间为限,但他离开“翠竹小轩”之后,何上已经有了半个多时辰。
北雁老人在“古月洞”前,以石头布成的阵法,在他心中,已是天下无双,但与此际“翠竹小轩”前的变化,两相比较起来,实乃小巫见大巫。
至此,他已经是心服口服了,而私下里重返此地,偷学那“九幽地府”中的骷髅招式之念,也不由打消了大半。
他想重返“翠竹小轩”,向紫阳玉女认输,在他这也算不了是一件什么奇耻大辱,原因是“天地一尊”,乃武林中数百年来的一位至尊至圣的奇人。
可是,“翠竹小轩”已不知隐于何处?………
欧阳青正在低头沉思间,蓦闻身后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回头看时,紫阳玉女正向他姗姗行近,后边跟著神剑北童和徐玉麟两人。
紫阳玉女莲步停住,黛眉微轩,娇笑一声,道:“欧阳贤兄,超出预约时间已数倍,怎么还未走过那木桥呢?”语音虽甚娇柔动听,但却含有打趣之意。
欧阳青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难过,直似被人重重的打了两记耳光,好在面垂黑纱,别人自是看不到他的神色。他两手一摊,作了个莫可奈何的样子,表示出无所谓的答道:“紫阳女侠这‘翠竹小轩’,确是使人难杂半箭之地,但不知令师‘天地一尊’老前辈,在此布下了什么阵法,刹时之间,就有那多的变化?”
紫阳玉女焉有不知他特别提出“天地一尊”来,实是藉以掩饰此际窘态,心不暗道:这人也太狡滑,倘若我不对他无意中说出师承来,看他现下还有什么托辞?于是笑道:“欧阳贤兄,如果对‘藏龙谷’有兴光临,事过之后,不妨随时枉驾,不过现下我可以告诉你,‘翠竹小轩’乃是先师小技,所布成的‘咫尺天涯’,有惊无险,至于‘不归别庄’那就大不相同了!”
欧阳青万难想到紫阳玉女,直似神明一般,竟将他心中所想,完全看穿,不由心下微震,心机一动,藉题支吾道:“在下与师兄等,误入贵庄,臻女侠盛情招待,来日自当专诚前来致谢,不过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女侠能否兄台?”
紫阳玉女答道:“欧阳贤兄欲知何事,不妨请讲,只要我所知道的,无不奉告。”
欧阳青流目环视了一周,见一切又恢复旧观,停身之处,离那“翠竹小轩”,也不过是十丈左右,距独木小桥,则尚有倍远,由竹丛下望去,便是那所花园。稍一流忖,道:“在下至今不明的,就是这‘藏龙谷’中,只有一所花园,怎的不见‘不归别庄’的房舍呢?”
紫阳玉女尚未答言,神剑北童也跨前半步,道:“老朽也觉甚是奇怪,我们明明是看见‘不归别庄’有许许多多的屋宇,怎么现下却一无所见,尚请女侠明以兄台?”
“‘不归别庄’与‘藏龙谷’,名是两地,实则为一。”紫阳玉女答道:“只因‘藏龙谷’
被前面的那山脚所隔,遂分为两地,各位进入的‘不归别庄’,便在山脚前面。此处名叫‘不归园’,乃是‘藏龙谷﹃中的绝地,四周高山陡壁,无路可通,只有前面山脚下一条邃道可以出入,出了邃道,则是‘不归别庄’,出了‘不归别庄’,也就离开了‘藏龙谷’。”
神剑北童急忙问道:“然则那‘九幽地府’和‘迥旋之路’又在何处?”
紫阳玉女答道:“这两处机关,就在那山脚之中………”
她说至此,略微一停,又道:“‘不归别庄’里,到处机关遍布,凡是进入之人,走来走去,最后都必走进那‘回旋之路’,而‘回旋之路’里有三座机关,入口为三,实则里面互通,厉害无比,连我也未进入过,百年来仅有一人连闯三关,且丝毫未损的退出。”
她说罢,回头对徐玉麟嫣然一笑,情态万端,直把个欧阳青妒得心头发抖!
神剑北童看了徐玉麟一眼,哈哈笑道:“如此说来,我这位小儿弟,可说是大开眼界啦,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说罢,复向紫阳玉女与徐玉麟神秘的一笑。
这情形看在了欧阳青的眼里,惑然而解,而更醋意横生!
徐玉麟把头连摇数摇,笑道:“那里边的是危险万分,现不想来,犹有余悸,老哥哥倘有兴趣,不妨我带你去看看………”
忽然一阵车轮轧轧之声,徐玉麟把话停住,纵目望去,只见独木桥前面,又驶未了那辆“死亡之车”,不过乃是由二马拖曳。赛西施马大嫂,高坐车辕。到在桥头,将马勒住。
“啊!‘死亡之车’!”徐玉麟惊呼道:“紫阳姐姐,你要我们乘坐这辆怪不吉利的车吗?”
紫阳玉女点头道:“是的。不过现下我须让马大嫂先将欧阳贤兄送走,你和童老前辈,尚须留此三日。”
徐玉麟不解的问道:“要走何必用此车相送?”
紫阳玉女道:“各位武功虽强,若不乘此车,便离不开‘藏龙谷’的,而且这车的行速快捷,也好节省许多时间。”
※※ ※※ ※※
“不归别庄”中,紧靠荷塘边的一所厅房里,此际,正是菜香酒浓,筵席盛开。
席上仅有三人。一个是发须如银,面容清湛的去衣老叟。一个是位身著青衣的中年妇人。另一个则是位满脸孩提之气,看来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道童。
那中年妇人,头上青丝乌亮,黛眉斜插入鬓,凤目含俏,面色白里透红,犹如荷瓣,顾盼之间,风韵万千,看来她在青春时,也必是位绝代风华的佳丽!
然而——
奇怪,这位中年妇人,却口口声声的自称老身长,老身短的,正如那位道童自称老朽一般的不恰当。
读者自然明白,这位自称老朽的幼童,便是年已届百的神剑北童了,可是这位玄衣老叟与青衣妇人,又是谁呢?
从那位看来已是耄耋之年的去衣老叟,和那位最多不过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的彼此谈话与称呼中,两人似是夫妻关系,果如此,这可真的是“满树梨花压海棠”了!
半点不假,他们确是夫妇。这时只见那玄衣老叟,手拈酒撙,对神剑北童笑道:“童儿,老夫夫妇,自主人‘天地一尊’遁迹武林之后,便也甚少在江湖上出现,想不到我们邻阳一会,晃眼已二十余年,人生若梦,为观几何?此番故友重逢,实是难得,来,老夫和拙荆,向童儿干一大杯!”
他说著,酒杯却并未凑近嘴唇,但那樽中之酒,却忽的化作一缕白线,直射进他的口中。
那中年妇人,向神剑北童盈然一笑,举杯在手,也一饮而尽。
神剑北童忽的将面前满盛浓酒之杯,以食中两指,微微一弹,只见那酒杯倏然离桌飞起五尺多高,半空里竟自停住不动,而神剑北童却于此时,又以一只中指向那酒杯一指,复凑上嘴唇,杯中之酒,就在这时,也突的冒出,变成条细小的水柱,弯曲的向他的口中窜进,少顷,水柱倒尽,那酒杯也冉冉下降于原处,竟然毫无声息。
两人就如此的以敬酒为题,各自显露了一手骇人听闻的绝艺。
神剑北童饮毕,哈哈笑道:“二十年来,古兄武功精进又上层楼,‘玉龙饮’已练至此种程度,实令老朽自叹弗如!”
他这话确非当面恭维之辞,须知“玉龙饮”完全是一种气功,非但能将数人外之物,吸进口中,犹能呵气伤人于无形,然而非有上乘内功之人,却不易练成,而练到吸水成线之境,尤为不易!
玄衣老叟在神剑北童话毕,却自谦虚的答道:“老夫二十年的时光,已空自跷跑,雕虫未技,敢在童儿面前献丑,尚请多多赐教。倒是童兄的‘神功指’,练到以气御物之境界,实令老夫望尘莫及!”
两人都是彼此互相恭维谦辞,但实际却也都是实话,并未过甚。
这时,一名小婢,已将各人面前酒樽复又添满,神剑北童举杯向玄衣老叟,久身道:“古兄何必硬要往老朽脸上贴金,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那手‘玉龙饮’功,纵观当今武林,在老朽看来,已不作第二人想………”
他话说至此,稍微一顿,转眼向青衣妇人笑道:“嫂夫人非但胸罗万机,文才绝世,尤其伫颜有术,风华未减当年,来来来,万事莫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老朽也回敬贤伉一杯。”
神剑北童话毕,正待首先干杯,却被那青衣妇人,用话阻住道:“且慢,童兄所言,应由老身来说才对。不过你已经说了,为老嫂子代劳也不为多,‘伫颜有术’一辞,该由谁属,叫之洞来评评吧?”说著,向神剑北童展颜一笑,竟将面前之酒,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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