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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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剑北童与欧阳青两人,名义上是北雁老人之徒,实际上并非其真传。此事容后再述,暂且不提。

  北雁老人一见苏玉娇根骨清奇,实乃武学良材。暗道:自己迄今尚无真传,何不将此女留此,予以深造。遂将此念告诉了苏玉娇,但因苏玉娇已有师承,故乃为记名弟子。

  苏玉娇做了这位奇人之徒,关系自是又进了一层,乃将自己所受委屈,对老人一五一十的说出。

  北雁老人口口声声,答应她在徐玉麟泰山之会时,让他们晤面,并保证予以撮合,苏玉娇自是宽心不少,但她却不知徐玉麟已来此寻过她。

  至于北雁老人何以将苏玉娇安置于惟荡峰上,这自然是为了苏文彪是她的父亲,而北雁老人约会“宇内四绝”至此,却是与苏文彪有莫大关系之故。

  然则,北雁老人既知苏玉娇乃苏文彪之女,为何又收她为徒?这一点自然有北雁老人的想法,此处姑不赘述。

  苏玉娇被安置于雁荡峰上,由四只训练有素的大雁相伴,每日按照老人所授功课,勤加练习,除了芳心颇感寂寞之外,倒也十分逍遥自在。

  但是——

  爱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乃是她生命的全部,除非她不变,但如变了,她便时时刻刻的想占有他,乃至整个的占有他。

  所以,苏玉娇在负气离开徐玉麟之后,忍受到相思苦味,才又后悔起来。

  倘若徐玉麟此刻能飞来她的身边,则满天云翳,都必一扫而空!

  可是,他知道她在这里吗?………

  蓦然——

  “呱呱呱呱”一阵长鸣,四只大雁由木栅中凌空而起!

  虬松下陷于沉思的苏玉娇,倏然警觉,秋瞳流顾,只见一条黑衣人影,流星似的向山顶掠来。

  来人身法奇决,晃眼已到峰巅,那四只大雁,却冉冉降落于木栅之内。

  显然,来人是“古月洞”中的,但不知为谁?

  苏玉娇想不出“古月洞”中,有什么人能在这光景来此,从那人的身法上看,却绝非是北雁老人!

  但见那人登上山峰之后,迳向茅舍走去,列在门前,因见屋内尚有灯光,略微一停,便向前扣门道:“玉娇师妹,还没有睡吗?快请开门来,师兄有重要消息告诉你呀!”

  苏玉娇隐身暗处,细辨那声音乃是曾经救她来此的欧阳青,又听他说有重要消息报告,便急忙远远的答道:“我在这里呀!师兄何事寅夜至此?”

  她说著,迳向茅屋走来。

  欧阳青一听声音发自身后,迭忙回过头来,见苏玉娇已然伫立面前,随关切的说道:“风寒露冷,这般时候,师妹尚且未睡,不怕著了凉吗?”

  苏玉娇看了看他那面上黑纱,盈然笑道:“多谢师兄关怀之意,不知师兄深夜来此何为?”

  欧阳青干咳一声,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我明天又要走了,来与师妹告别而已。”

  苏玉娇道:“但不知师兄为了何事,形色如此匆忙?”

  欧阳青稍作沉忖,微喟道:“还不是为了白猿秀士徐玉麟的事情吗!”

  “为他?”苏玉娇惊诧的急忙问道:“为了他的什么事情,竟劳动起师兄未了?”

  “岂但是我,连童师兄也奉了师父之命,下山去协助他数日了,我因另有使命,才和他们分手返回,但天亮前又要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能否兄台?”

  欧阳青装作根本不知苏玉娇和徐玉麟之间的关系,沉思片刻,唉叹一声,道:“我看师父是越老越糊涂起来,竟命我和师兄不辞千辛万苦,甚至刀头上点血,冒生命危险,去为一个采花郎君效命………”

  苏玉娇听得心头一震,连忙问道:“师兄,你说谁是采花郎君?”

  欧阳青语意不屑的答道:“这个采花郎君嘛……就是新近在金岭镇一战,而崛起于江湖的徐玉麟呀!唉!这个人不但武功高强,原来对女人也还真有他的一手呢,想不到上清真人竟会调教出这种徒弟来,我真为他可惜!”


  苏玉娇虽然妒恨徐玉麟之与公孙小倩亲近,但在她的心目中,徐玉麟实是个诚实君子,而如今却被欧阳青形容成个采花郎君。是以,暗自忖道:他龙变得这般的决吗?恐怕其中………

  欧阳青见苏玉娇沉思不言,情知她不太置信,随又故意兜著圈子问道:“师妹可曾知道江湖中有个‘紫阳玉女’吗?”

  苏玉娇对紫阳玉女之名,自然熟知,她虽没有见过其人,但由这个动听的名子上判断,料必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于是不咎反问道:“难道说白猿秀上竟和紫阳玉女拘搭上了不成?”

  欧阳青郑重的答道:“师妹料事如神!原来鼎鼎大名的紫阳玉女,竟然也是个淫姓,和白猿秀士见面之后,一拍即合,把白猿秀士留在她的‘翠竹小轩’,做了禁脔,却将童师兄和我送在别处居住……”

  他说到这里,唉叹一声,接著便将他们如何随“死亡之车”,进入“不归别庄”,紫阳玉女与徐玉麟如何亲匿,以及紫阳玉女篇徐玉麟泰山之会,而出主谋,并说神剑北童本来实在也看不过去,不过碍于师命,以及为武林大局著想,才命他回山报告师父,想不到师父竟能同意紫阳玉女之见,而命他于明晨动身,千里迢迢的去为一个武林散类而效命!


  欧阳青在描绘这些事情之时,却巧妙的把徐玉麟追寻苏玉娇,而至“古月洞”之事,以及徐玉麟因何接受紫阳玉女所出主意,种种情节,一一瞒过。

  苏玉娇初时,尚不甚置信心上人会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调情能手,但欧阳青绘形的,说得又是那般的逼真,这就使她不得不信了!

  只见她浑身发抖,银牙咬得格格作响,半天未发一语!

  爱与恨,本是同根相生。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苏玉娇此刻,的是将徐玉麟恨透了!

  她不但为自己所受非人,而深感不平,而且竟也为公孙小情而不平起来。

  欧阳青一见对方,果已入壳,心中大乐,复又无限关切的道:“师妹你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什么话吗?”

  苏玉娇“哇”的一声,双手掩面,迳向茅舍奔去。

  欧阳青一步跟进屋去,见苏玉娇抚食痛哭起来,轻伸手臂,拍拍她的肩头,幸做犹自不明内情,表示出无限温柔与关切的安慰她道:“师妹,这些事情干你啥事?唉……只怪我不该说出这些闲事,惹你伤心起来!”

  苏玉娇却是越哭越伤心,竟自忘却了男女之别,而让他任意抚摩著………

  良久,苏玉娇拭去满脸泪痕,停上了抽泣,声音喑哑的道:“师兄,你回去吧,谢谢你的关怀,我没有什么,请你再见到白猿秀上,转告他,就说有一个姓苏的女子,为他的孤情寡义,而死于‘落魂峡’中!”

  欧阳青故作不解的急急问道:“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玉娇神色冷肃,木调的答道:“没有什么意思,师兄请回吧!”

  欧阳青倏地把苏玉娇抱在怀中,语音沉浊而逅促的道:“娇妹!我………我爱你………”

  说著,一把扯下单面黑纱,又道:“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女子,值得我以真面目出示,惟有娇妹……你……”竟自接不下去,而一张嘴巴,却逐渐向苏玉娇的樱唇逼近!

  这种突然而来的情况,直令苏玉娇一时不知所措?

  当她被欧阳青紧紧抱住而正欲挣扎时,她眼前却出现了一俊美绝伦的面孔而这张面孔已逐渐的向她压下!

  苏玉娇对这张世上无俦的俊脸,几冞失去了抗拒,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脑海中掠过一个意念,使她机伶伶打了吹冷战!

  只听两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后,苏玉娇已自脱出欧阳青的搂抱,叉著腰,寒著脸,对著如痴似呆的欧阳青,怒目而视!

  “哼!没想到你也是个甜言蜜语的伪装君子哩!谁稀罕你这张臭脸,你给我滚!滚!决滚!”

  欧阳青想不到苏玉娇性情如此之烈,更想不到这块几将到口的美味,竟会被她轻易溜脱,可见她已由师父处学了不少!

  他楞楞的站了一阵,竟自哈呵大笑道:“好!我走,有你后悔无及的时候哪!”

  说毕,怨毒的瞟了苏玉娇一眼,反身跃出茅舍,徉徜而去。

  苏玉娇娇生惯养,备受呵护,高傲成性,今既痛失情郎,复受欺负,情伤、怒火一齐迸发,凤眼尽赤,倘压抽搐,“砰”然将柴靡一脚踢闭,反身倒进卧室,虽无声无泪,但已芳心寸裂!








          第十二章 六剑飘动

  赛西施马大嫂奉紫阳玉女之命,驱“死亡之车”,出沂山转入官道,往东北行驶,经淮县、昌邑、平度,而达莱阳,便改道正东,直指石岛。

  “死亡之车”虽然惹人注目,但一则驶行如飞,令人不易看清;二则百年前那件武林秘案,虽然迄今流传江湖,而颇知底蕴者,实寥无几人。所以,车过之处,虽曾经引与几个绿林眼线人物的注意,企图追蹑,却都被抛得老远。


  好在车厢很宽敞,里边设备又极周全,坐卧均甚舒服,而在出发之前,更充分的准备下口粮、饮水诸物,那四匹健马,又系名产异极,是以沿途无须投店打尖,仅于夜间略事休息,把马喂饱,便即兼程前进。

  一路之上,徐玉麟与神剑北童在车内所谈,也不过是有关泰山之会、紫阳玉女、莫邪一枭等等而已,很顺利的通过了莱阳,进入崎岖不平的山道。

  夜幕低垂,空出寂寂,以珍珠镶成的“死亡之车”八个大字,散发著耀眼刺目的光芒,直欲与天上繁星争辉!

  赛西施马大嫂长鞭一挥,把“死亡之车”驱进道旁的一座山谷,拣了虚有泉水流动的所在,将马勒住,跃下车辕,打开“死亡之车”的边门,探进头去,说道:“两位请下车松散松散筋骨吧,老身要在这里饮饮马儿了。”说吧,迳自饮马去了。


  徐玉麟和神剑北童跳出“死亡之车”,灵猿狒狒也自跟出。

  他们对谷内形势环视审度了一番,神剑北境对徐玉麟低声说道:“倘若老朽记性不错,小兄弟,我们现下已进入了‘三拱山’,大约明晨即可赶到石岛,然后便是水路,须搭船只,始能到得莫邪。不过,此地已是莫邪一枭的势力范围了,我们倒要随时提高警觉,尤其是我们乘坐的这辆………”


  他“死亡之车”尚未出口,便被一阵惊恐的马嘶之声截住。

  两人蓦然一惊,凝目看去,但见那四匹已经套索解去的健马,竟自对著泉水,“灰灰”乱叫,四蹄齐扒起来!

  赛西施马大嫂,一见匹马对水不饮,心知有异,凝目向水中仔细的察看了一阵,不由嚷叫道:“已经是冬天啦,那里来的这么多的水蛇呀!奇怪!”

  徐玉麟与神剑北童闻声跃去,果见泉水里浮浮游游,竟有数十条人多长的花蛇!

  神剑北童对那些小蛇瞧了一回,面色倏然大变,鱼道:“马大嫂赶快套马,此地不可停留!

  赛西施、徐玉麟虽然不明就里,但此言出自神剑北童之口,也觉得事态的严重。

  好在这四头健马训练有素,在三人一齐动手之下,刹那间套妥。

  就在此时,谷内四面八方飒飒风响,那响声过快无比的朝他们包围而来。

  神剑北童面色变得更为凝重,一把将马大嫂的长鞭夺过,喝道:“两位请快上车!”

  声落,长鞭挥动,一声清脆的鞭音响起,山谷为应中,四匹健马蹬开四蹄,向谷外如风似的奔,他也就在此时,跃进车厢,接著「咯”的关上车门!

  紧随著车门的响声,四匹健马也在狂奔中,不停的嘶叫起来,叫声中充满了惊恐!

  车辚辚,马潇潇,在黑暗中的山道上,疾冲狂奔………

  大约过了盏茶时光,那惊叫的马声,始才停住,奔行之势,也亦稍缓。

  神剑北童自跃进车厢之后,一直神色紧张的默不作声,这刻,才缓缓的吐出了口大气,复喃喃自语似的道:“看来这老魔头,果是犹在人世,好险!”

  徐玉麟面对这位睥睨江湖,杀人不眨眼的剑中能手,适才的惊惶失态,甚感讶异,今听其自言自语的说出什么魔头,犹在人世,好险等语,不禁暗道:想不到这位老哥哥,也有惧怕的事物哩!

  想至此,随向神剑北童问道:“老哥哥,你方才自言自语的念个什么?”

  其实,他对神剑北童所说的话,已经完全听清楚,因欲知底蕴,故有此问而已。

  神剑北童面色稍霁,但依然余悸未消似的道:“小兄弟,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