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其实,他对神剑北童所说的话,已经完全听清楚,因欲知底蕴,故有此问而已。
神剑北童面色稍霁,但依然余悸未消似的道:“小兄弟,马大嫂,两位可知我们适才好险一如果不是见机逃脱得早,一待老魔出现,慢说只是我们三个,就连匹马赔上,恐怕也不够那老魔毒蛇果腹之半哩!”
赛西施马大嫂仅是把那只独眼眨动了几下,奇丑的面孔上,现出了一种惑然不解的神情,却并未即答言,徐玉麟道:“童老哥哥说的究竟是那个魔头,竟然能这般厉害?”
神剑北童面色一凝,掀动了下嘴皮,话还未出口,忽听“轰隆!轰隆!”两声震天动地的沉响,直如雷鸣,把“死亡之车”震得摇摇晃晃,几将倒翻,马匹突又嘶叫,车也就此停住不前!
赛西施马大嫂一言未发,打开车门,首先跃出。
神剑北童对徐玉麟道:“小兄弟,这会儿恐怕他们真的来了,我们可要小心应付啦!”
说毕,人未下车,却先将宝剑撤出,犹如身临空前未有的大敌一般紧张!
这种早先拔剑的情形,在神剑北童来说,的是少有,徐玉麟同他一起,已遭遇过数次敌人,这还是第一吹见到哩!
是以,徐玉麟也未使多言,跟著神剑北童跃出车门,停身纵目望去,但见距离停车之处,约有十几丈外的山道两端,各有一团正自熊熊燃烧的绿色之火,恰好把路口封闭。
赛西施马大嫂望著车前的那团烈火,怔怔的出神,一见徐玉麟、神剑北童也已下车,竟破口
骂道:“那里来的缩头乌龟?竟和老娘捣起鬼来,有本事的为什么不出来正面朝上!”
她的骂声,内力充沛,竟使两边山壁,为之响应,经久始绝。
原来“死亡之车”,这时正停在两面高山的一条夹谷中,那两国火焰,正好将前进、后退之路,都已封锁。
神剑北童却没有赛西施那般从容,相反的他看了那两团火光之后,神色变得较前更为凝重。
他审付了一番形势,因见马大嫂大骂之后,并未发现任何敌踪,心情益发沉重起来!
徐玉麟实在猜不透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老辣性情童老哥,怎的今番见了这蛇、火二物,居然胆小如鼠?可是在这种情景之下,自又不使出言相间,心念一转,真气稍凝,迳向当前火团扑去。
他纵掠之势奇决,神剑北童喝道:“小兄弟便不得!”他已掠近火焰之旁。
徐玉麟身形甫落,出手就是呼呼两掌,向那火焰拍去。
他本想出手就将火焰拍熄,是以用上了八九成的功力。
但闻“轰!轰!”两声,掌劲如怒净排浪,向烈火撞到。
谁知那团高约丈许的火苗,经掌风一撞,非但未能熄去,而且“轰”然震响,竟自爆炸开来,化作千百只小火球,满山遍谷,四散滚动………
刹时间,谷内一片绿光,浓烟四起,燃烧得一些枯草树木,“拍拍扒扒”响作连天!
徐玉麟睹状,心中凛然吃惊!
所谓情急智生,他迭运功力,贯满双掌,舌绽春雷,暴喝一声,平胸推出——“五行掌”第三招已然施出。
蓦然,火球往两旁未开,中间现出了条数尺之宽的道路。
他急忙回头喊道:“两位赶快驱车前冲——”
就在此时,“死亡之车”甫离原地,两边山顶上犹如闷雷似的,巨石磙木一齐压下!
那四匹健马,惊恐得“吹灰”吼叫,四蹄同扒,拖曳著「死亡之车”,迳向两面烈火熊熊的缺口中冲去。
徐玉麟一见“死亡之车”驶进,身形“旱地板葱”般窜起,企图落登车顶,一同前进。
那知当头一片巨大山石,正自急鸿砸来。
以他此刻的轻功身法来说,躲过这片巨石,自无问题。
然而——
他测量一下距离,这片山右落下时,正好砸在“死亡之车”的前鞍上。
于是,上拔身形,半空往旁移出半丈,真气捉住,待到那块巨石落至胸前的眨眼间,身体微仰,双足用力一蹬,恰巧著中巨石,而那块巨石,也即失了准头,下砸于车旁不足二尺之处。
但是他这样一来,由于双足用力蹬石,身形却斜斜的飘出了三丈多远,因“死亡之车”已自脱出火团,驶开老远。
但是——
峡中绿火,已在此利那间的变化中,分而复合,直似火海!
连番惊险折腾,已使他性子发作,心中一流,“平步青云”身法,尽情施出,流失般向山顶纵去。
这峡谷本就不深,徐玉麟又是半空中上纵,是以,极端迅快的便跃上山巅。
山风呼啸,夜色沉沉中,黑影晃动,正是向峡谷推动滚木擂石之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徐玉麟并不知道对方,究系何许人?
可是这些人却要把他置之死地!
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凭空拦截,更觉可恨!
徐玉麟沉忖片晌,一声长啸,迳向黑影掠去。
半空里双掌连拍,惨声迭起,五六个黑衣大汉,还不知是怎的一码子事,便纷纷落入峡谷火海之中!
附近余下的几名大汉,正待拿腿开溜,又被他出手之间,震下山去。
最后的一名,也许是吓昏了,竟自瘫痪在地。
徐玉麟轻伸猿臂,把他一把抓起,见这大汉,生得浑身虬筋栗肉,也不过是卅上下,活像条蛮牛,但却如此草包!
他把这大汉,抓著衣领一抡,很想把手撤开,让他也跟随同伴们去吧!
蓦然间,那大汉狠呠般的叫出声来,并喊道:“爷爷!饶命哪………”
徐玉麟心念微转,把这大汉放下,喝道:“把给我说,你们是什么人的手下?少爷就饶你一命。”
那大汉反身跪著,磕头直似鸡吃米,浑身抖索,牙齿打的“得得”响,给结巴巴的道:“啊!我说………爷爷,我……我们是………是莫邪岛,人………火龙旗………旗主属下的!”
“那么你们的旗主何在?”
“他就………就在山上!”
徐玉麟微作沉忖,又喝道:“滚起来,带少爷去找到你们旗主,就不杀你。”
大汉磕了个响头,战战兢兢的道:“好!好!我就带爷爷去找他………”
“哈哈哈!爷爷就在这里,小子,你往那里去找!”
那大汉还未爬起,听此笑声话音,又已吓昏倒地。
徐玉麟闻声反身看时,只见一个身著红袍,袖上绣著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的汉子,浓眉巨目,面如锅底,生相凶猛至极!
此人不知何时,已自站于三丈之外处。
以徐玉麟的耳目,竟未发觉这人来时的动静,可见其轻功已至上乘佳境。
徐玉麟微微一怔,毫不在意的问道:“阁下敢情便是莫邪岛火龙旗的旗主了吧?”
黑面红袍人沉声答道:“是又怎样?”
徐玉麟哈哈笑道:“阁下的是不愧为火龙旗主之号称,适才两把火烧得更是名符其实……”
他说到这里,只见火龙旗主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排手持兵刃的黑衣大汉,至少也有二十多个,情知眼下之局,多说无益。所以稍停又道:“阁下既敢现身出来,还有些英雄气概,但不知是要单打,还是群殴?”
火龙旗主“嘿嘿”笑道:“对付你这种无名小辈,还用得著多人吗?”
话落,红影飘落,人已疾然欺近,出手之间,劈十点、拍、抓十掌指兼用,一连五招,宛若一气呵成!
徐玉麟身形往旁微滑,避开锋锐,立即还以颜色,反手攻出上掌,踢出三腿,非但掌、脚并施,且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够得上“疾、准、狠”三字!
火龙旗上被徐玉麟掌、腿并施,疾狠的招数,还攻得连闪带返,几乎毫无还手机会,始才避开来势。
只见他返到一株巨松之旁,借势反身向对手闷雷似的沉喝一声,双掌平胸送出。
徐玉麟这时,因和火龙旗主距离太近,后退旁闪,均甚不易,于是两掌往上疾翻,硬接下来。
“砰”的一声巨震中,空气回荡,树木摇曳,四掌已自接实。
同时两声闷哼,红、白两条人影,俱各后退五尺。
从这硬拼的一招中,彼此都已觉出对手功力不弱,凛然心惊,面色凝重。
徐玉麟身形停住,暗自咕啜道:“莫邪一枭属下,竟然还有这种高手,此人倒是个劲敌!”
火龙旗主同时的觉得对手少年,非但人才出众,功力尤其不凡,还是生平曾未遇过的敌手,但不知是何路数?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两人既已试出彼此功力,是以硬拼一掌之后,谁也没有再抢行还击,竟自四目相视,而对峙起来。
但是久经江湖之人,一看使知,这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闷呵!
两人俱以曳满弦的弓矢,只要任何一方,稍微一动,惊天动地的剧斗,立即发生,而且只要任何一方,稍微疏忽,生死也就立判!
这种虎视耽耽,而雄相峙的场面,最使人紧张,也最使人难耐。
火龙硬主身后的一排属下,直看得个个心惊肉跳,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呵出!
终于——
火龙旌旗主,那锅底似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阵,虎吼道:“小子,再接本旗主一招试试!”
但见他左脚滑开,两腿微微弯曲,双掌平举当胸,向徐玉麟一步步的前欺,每踏一步,脚下石碎土陷,可见其功力已自运到了何种程度!
徐玉麟渊停岳峙,原地未动,双掌摒胸,静待来势,一见火龙旗主三番出手,居然不是迅雷电奔的姿态,而是存心硬拼,心机微动,“佛门玄罡”运于双掌,但表面上却是神情悠闲,不则半声。
火龙旗主瞥见对手这般大意,暗自骂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取其死!
蓦然——
“轰隆!”一声巨震,紧接著绿光闪现,一条尺长的人蛇,贴著那条倒翻出的红影,熊熊的燃烧起来!
斗场上这种突然之间变化,太大,也太离奇了!
徐玉麟白衫飘飘,被风中依然伫立原地未动,却怔怔的瞧著那火龙旗主倒飞出丈远的身躯,被那绿色火蛇,烧得遍地打滚,哀呠不绝!
火龙旗主被“佛门玄罡”震飞,倒是意料中事,而那条火蛇又是何来?这就不能不使徐玉麟感到莫名其妙了。
原来这火龙旗主,正是“东海三魔”火魔之徒,叫做“绿火龙”焦炳,因离师门未久,故而徐玉麟不知其人。
“绿火龙”焦炳,在莫邪岛任火龙旗旗主,因武功卓越,复擅火器,乃被莫邪一枭派驻三拱山,作为莫邪岛陆上连络中心,俨然成为莫邪岛之分舵。
日前“死亡之车”经过莱阳,被莫邪岛的眼线发觉,以飞鸽传信与三拱山,是以焦炳乃埋伏火器截击,而神剑北童经多闻广,对此火器,误以为火魔出现,以故,颇为惊惧。
焦炳对徐玉麟虽不认识,但因其武功超绝,欲一举将之除去,而将火器暗藏袖中,于掌劲接寅时,猝然施出。
他这火器,称为“袖珍火龙”,非但火烈毒剧,而且在近搏中施展,令人防不胜防,歹毒至极!
然而,他那知对手少年,身怀绝艺,那失传武林已久的“佛门玄罡”功夫,已自发出。
他用足十成功力,向敌手推出的两掌,尚未接实,使被一种无形的巨力反震倒飞,而在刹那间,也便将“袖珍火龙”发出。
恰在此时,徐玉麟罡气外发,而将焦炳的歹毒火器,同时震回,反贴于敌身,燃烧起来,这也可以叫做“玩火自焚”,天理报应。
徐玉麟对焦炳暗施火器攻袭,自是不明,怔呆间,二十多个黑衣大汉,虎吼一声,蜂拥扑来!
至此,徐玉麟杀机顿浓,趁罡气功夫,尚未散去,出手之间,又把五六名大汉,震飞谷中。
他杀机方浓之际,蓦见对面山顶上,一条玄衣人影,飞朵流失似的,越过峡谷,向斗场这边泻来。
玄衣人身法,堪称奇、快、妙、绝,身形甫落,出手一掌,便将火龙旗主焦炳身上火焰拍熄。
徐玉麟尚未来得及出声喝问,那玄衣人对他一瞟,紧接著乳燕似的飞起,快捷如风,世所罕见!
倏地“嗡”然一声龙吟,寒光四射中,徐玉麟但觉头上飒飒风响,心中微凛,反手问背,“九龙剑”已不知去向?
流目四瞩,但见那个玄衣人影,朝正东方的夜暗中,逐渐消失………
他也顾不得再去过问犹自倒地呻吟的火龙旗主,以及余下的十数名大汉,迭忙施展绝顶轻功,向玄衣人消失的方向,穷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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