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神剑北童听得徐玉麟这话,不禁暗自叫苦,正待出面制上,却披紫阳玉女示意停住。
他以为徐玉麟固是上清真人的真传,武功出众,可是与蛇魔邬朋比较起来,何止天壤之别!
当年“宇内四绝”,如以单打独斗,对三魔犹无制胜把握,以徐玉麟这般年纪,火候再好,才非邬朋敌手。
然而,倘那里知道,徐玉麟连获奇遇,身便数门绝艺,复连服两支千年灵芝仙草,眼下武功火候,实已不亚于当年上清真人行道江湖时的功艺;而他更猜不透紫阳玉女竟然让徐玉麟去镂蚁撼泰山,袖手不管,是何道理?
神剑北童脑海中掠过这些念头之间,突听蛇魔邬朋“桀桀”笑道:“你这小子狂妄得真叫人喜欢!这样吧:如果你能在老夫手下走过十招,老夫即将宝剑还你,掉头就走!”
徐玉麟微作凝思,道:“这话可是算数吗?”
邬朋怒道:“老夫何等身份,岂能对你一个后生晚辈,口出戏言?……”
他稍微一停,又道:“因你不知老夫之名,难怪你不相信,你可先任意找个证人出来,免得你散了,人家说我以大欺小。”
徐玉麟暗自骂道:老魔一卖得什么乖,不是以大压小,却为何把我骗上船去,又在酒里下药,将我打落海底?
他想到这里,心底下对蛇魔行为,更觉痛恨,遂下了个拼死狼心。
忖忿既决,方欲寻找证人,只见紫阳玉女排开围观人众,姗姗行来,向他瞟过深情的一瞥,迳对邬朋说道:“小女子,可当做证人吗?”
邬朋对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打量了一阵,问道:“女娃儿你是什么人的弟于,敢来当此证人?”
紫阳玉女音若黄莺,娇笑道:“什么人的弟子,与作证人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哩!”邬朋道:“臂如说,老夫打败啦,不……”他倏地把下面语音咽住,便又改口道:“好吧,那就由你做个现场见证吧!”
其实,他那未曾说出的话,紫阳玉女早已察知,而且深明其所以忽然改口,自是以为有必胜把握而已。
紫阳玉女更不揭穿他的心事,只是笑道:“既让小女子作证,那你们就开始吧,不过,先请邬老前辈,把宝剑交我暂时收管,待你们判定胜负时,由胜方拿去,谁也没有话说。”
邬魔冷哼一声,反手将宝剑解下,递给了紫阳玉女,心下却暗自骂道:好一个刁滑的女娃子,谅你也跑不掉!
紫阳玉女接过宝剑,高声说道:“邬老前辈将此宝剑,暂交小女收管,待他们十招内分出胜负,由胜者取去,但是十招之内,强弱不分的话,本见证人,就此预先判定,宝剑应归还原主,不知在场各位武林前辈,以及同道朋友们,认为这样公平否?”
“公平!公平……”场上一阵齐喊,无不赞成紫阳玉女的决定。
蛇魔邬朋总是个当年武林中警当当的魔头,当此多人之面,心里虽是老大不愿,可是不好出口,况且他觉得十招内,打败个无名后辈,实在也是举手之劳呢!因此,在紫阳玉女话毕,便对徐玉麟道:“小子你可要当心啦!”
徐玉麟如玉树临风,掳掌当胸,巍然而立,道:“老魔请吧!”
蛇魔邬朋成竹在胸,要想出手之间,便将对手置之死地,是以运足了十成功力,闷雷似的沉吼一声,身形柠进,两掌平胸推出。
一股山崩海啸般的狂台,向徐玉麟骤然袭到!
徐玉麟本想硬接,但在急剧之间,心念忽转,身形突地拔起三丈多高,刚刚避开那股劲风,还未落下,邬朋倏然两掌齐翻,招出“天王托塔”向空中送去。
他那送出的掌风,威力范围,方圆何上五六丈大小,任谁在半空里的身体,也将逃避不及!
旁观众人,无不为徐玉麟半空捏看人把冷汗,心想:他即使不死,也必重伤摔出老远?
那知徐玉麟半空里的身形,未将老魔掌风迎至,竟然无须藉物用力,而能施展“一鹤冲天”,笔直上拔,又纵飞起五丈多高,直似文摘星羽箭,欲穿斗牛!
这种轻功,令人见所未见,无不为之咋舌!
蛇魔邬朋微然暗凛,仰望著徐玉麟上窜身形,咕啜道:小子,你总不能飞上天去吧?
就在他心念转动间,徐玉麟高空中身化“白鹅展翅”,双臂张开,迳向地面饿鹰扑食似的掠下,追到距地还有三丈之高时,两臂倏收,忽又推出。
于是一股钜力万钧的强烈罡风,直如一座小山,由天空掉下,对邬朋当头罩来!
徐玉麟那种轻功身法,已是令人咋舌,而以半空里下掠发掌的功夫,更是罕绝之至!
莫以为蛇魔邬朋名列“东海三魔”之中,已有百多余年的道行,但他这还是生平以来,第一次所遇的高手哩!
不过,老魔也果然厉害,未待徐玉麟掌风单体,蓦的一声厉啸,玄衣飘飘,竟将身躯往旁掠开数丈,然后翻起三匹丈多高,恰好越过快玉麟下降身形之上,由其背后,暴然推出一掌。
只听两声“轰轰!”紧接著的巨震响处,广场中央凭添了两个大大的窟窿!
尘土飞扬中,两条人影衔尾落地,倏又分距数丈之远。
神剑北童至此,始知他的徐老弟所具功候,实出他大大的意料之外,而也放心了不少!
“老魔,你第三招已过,且接下我第二招吧!”
但见徐玉麟身随声动,话落掌出,雷射似的向它魔扑去。
这时他已是暗自运足了“佛门玄罡”,乃贯双掌,也是居心要把蛇魔毙于掌下,以报夺剑、堕海之仇!
突地,“砰然”声里,两条人影乍合又分,俱各倒翻出四五丈远。
两人也都面色凝重,半天未发一语,额头均见汗水,呼吸沉浊。
原来他们已是在石火之间,便拼了一掌,彼此功力,心里已自有数!
对手双方,既了解了彼此功力,于是出手更加缓慢而慎重起来,半天始对一掌。
可是武林中人,谁都知道,这种表面上看来,至为滞缓的拼搏,较诸迅捷的动作,更为剧烈。原因是:这要全凭内功修为之力啊!
徐玉麟便宜估在罡气功夫上,蛇魔掌劲虽然霸道,可是那种罡气反弹之力,实令他大受其苦,是以,在以后拼过的几掌上,他竟不敢运足全力了。
“仅有一招啦!双方注意!”是见证人紫阳玉女的声音。
这时斗场中的两人,动作更加缓慢,四目对峙,竟然绕场环行起来,每跨一步,脚下无不入土三分,足见彼此功力,已运至何种程度?
这种场面,实是闯荡江湖一生,难以得见的,委实使人惊心动魄!
行家一望便知,两人这般对峙游走,下一招的拼搏,必更惨烈无伦!
广场上四五百人,没有一个人敢呵出口大气,也没有一个人不提心吊胆!
一片肃静,鸦雀无声,空气紧张而沉闷,令人感到死亡来临般的窒息!
终于——
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了!
两声沉吼警过,但见两人一步步的接近,接近……
“蓬”的一声,四掌已经按贵!
但是,人影却未分开,而是如胶似漆的贴在了一起!
刹那间,两人的头顶上,俱都热气直冒,脸上汗珠滚滚……
啊!他们每个人的两脚,渐渐的向上中下陷,下陷……
泥上掩埋了他们的两膝,逐渐的及于大腿,最后连大腿都看不见啦!
所有场中之人,无不紧咬著牙关,绷得紧紧的,生像自己在与人拼搏!
蛇魔邬朋究竟吃亏在上了年纪,后方已逐渐不继,但是他深知这一战,关系著“东海三魔”
复出江湖的声威,只好咬牙切齿,双睛暴突的苦撑著。
徐玉麟虽感吃力至极,然血气方刚,后方绵绵不绝,他已觉出,对手压力已在逐渐减轻,倘若稍微松懈,让对手略得还气机会,后果必不堪设想!
在此刹那之间,倘又想起了夺剑、堕海的仇恨,于是一种潜在的神力,随著忿怒而暴发出来蓦地——
两人从上中倒翻而出,摔到数尺之外,躺地不起了!
原来徐玉麟在最后的眨眼间,神威迸发,而蛇魔亦在同时挟百多年的内功修为,作了最后的生死挣扎,两股巨力相撞,竟将两人同时迸翻出上。
徐玉麟未待紫阳玉女行近,已自反身爬坐起来,双目下垂,气息迫使!
人丛中走出了个青衣壮年,跑到蛇魔身旁时,老魔也自生起,张口喷出了滩浓黑的淤血,由怀里掏出包药物,纳入口中,跌坐调息起来。
约莫半盏热茶时刻,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霍然跃起。
紫阳玉女手捧宝剑,宣布道:“双方在十招内胜负未分,本见证人判定,宝剑应归原主!”
“好!好!我们都看见了,胜负不分,宝剑应还原主!”广场四周人众,一片哄叫。
蛇魔邬朋怪脸上扭曲了一阵,倏地扑向紫阳玉女,伸手向宝剑抓去!
.紫阳玉女不知使用的何种身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也未看清楚的闪住了丈远之外,娇叱道:“老魔,你可要是自毁诸言吧?”
徐玉麟身形一晃,挡在了紫阳玉女之前,道:“紫阳姐姐退后,容小弟和这恶魔再拼个死活吧!”
蛇魔出手未著,停下身来,喝道:“女娃兄师承那个?赶快对老夫说来!”
紫阳玉女冷哼道:“告诉你又待怎样?家师‘天地一尊’!”
蛇魔听到“天地一尊”四字,如受雷极一般,身躯颤抖了一阵,反身对青衣壮年道:“一青,我们走!”
“走”牢出口,人已在黑暗中杳去!
紫阳玉女把宝剑给徐玉麟还入鞘中,极度关切时间道:“麟弟弟,你无事吧?”
徐玉麟摇摇头道:“谢谢姐姐关怀,小弟无得!”
这时神剑北童等一干人众,也都拢上前来。
万里疯侠程百康,“哈哈”大笑道:“我的小弟呀,你可把老哥哥吓坏啦!”
他说罢,拍拍徐玉麟的肩头,伸出了只拇指。连晃数晃,那诙谐模样,直把众人逗得哄然大笑!
铁扇子冉道成自遁身空门之后,取法号为“了因”,此次随万里疯侠东来莫邪,除了要参与营救老友杨金萍之外,实系负有少林寺掌门方丈重要使命,必须要亲自会见白猿秀上徐玉麟,始肯说出。
这时,见徐玉麟宝剑既已夺回,自无再在莫邪岛逗留之必要。是以,趁众人哄笑之时,向徐玉麟施体道:“少施主,莫邪事毕,尔后行上何处?”
徐玉麟还礼道:“在下即返回飞云堡,不知大师何有此间?”
“了因”神色庄肃的道:“贫僧受命掌门方丈,专诚北来,请少施主移驾嵩山一行,不知少施主能治贫僧这点颜面否?”
“了因”此言出口,不仅使徐玉麟甚感诧异,即使疯侠程百康、紫阳玉女等一干人众,无不为之讶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 ※※ ※※
嵩山少室峰,清晨,晓雾犹浓,正是少林寺僧早课之时,忽听“当!当!当!”钟鸣三响,群僧讶然,齐都停课,奔向掌门议事大殿,情形之紧急,贵为这所素执武林牛耳的古刹中之少有。
原来,少林寺中有铜、铁二钟,铁钟为日常所用,铜钟则绝少鸣过,非寺中有重大变故,或掌门方丈急召门下弟子绝不应用。
此际,所鸣者正是铜钱。显然,掌门方丈必有紧急之事,召集门下。以故,群僧紧张万分!
少林派自达摩祖师开山以来,门规向极森严,住寺弟子,何上五百余人,但钟声鸣过,霎时间已齐集议事大殿。
平时难得一见的,上代掌门人的师兄弟,被尊为“三长老”的“悟玄”“悟机”“悟因”,三位得道高僧俱已到齐,足见事态之严重!
“四金刚”以下,便是各代弟子,按辈份排上,整齐有序。
香烟绕缭,殿中一片庄严肃穆!
“掌门方丈驾到!”
一个红衣主持和尚喝声,众僧俯首合什,迎接掌门佛驾到临。
但见掌门方丈净心大师,在四名灰衣小弥陀的簇拥下,手捧掌门符令,神色肃穆,宝像庄严,步入大殿中。
他那红光满面,经常挂著慈祥笑容的胖脸上,此刻如罩寒霜,异常凝重,直使群僧暗中一阵凛然!
净心大师落坐之后,双目精光电射,向殿内摹僧掠了一眼,期宣声佛号,状甚震怒的道:“本门自达摩祖师创立以来,迄今相传已十二代,少室峰上向来未曾让人擅自闯入闯出,想不到昨夜竟然有人非但进入藏经楼,窃走了“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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