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眼睛的那个怪物,这可以说完全是一种巧合,也是这条巨蟒合该寿终正寝。
几天以后,上清真人把使用药物浸过,复又哂干的一截蟒皮,栽制成一套贴身短衣和一双靴子,交玉麟试穿之后,极为合体。
玉麟对师父这举措甚为奇怪,不禁闭口问道:“师父,你人老家辛辛苦苦,忙著给徒儿做这皮衣皮靴啥用?”
真人听徒儿一问,随微笑答道:“麟儿,你有所不知这种蟒皮,坚韧非常,且能避水火及百毒,非常不易零获,如今我又以药物浸过,非但使其柔软,更增加其坚勒效能,给你做成这套衣靴,你于行走江湖之时.要记住随时穿著,对你自有莫大益处的。”
玉麟对师父为其设想之周到,感激得热泪盈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清真人对爱徒凝视良久,复又缓缓道:“师父已经一切给你备妥,麟儿,你就可于今日动身下山去吧!”
老人说著,一面从石榻旁之壁洞内,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里,递给玉麟,继续道:“这里边有随身衣物,以及三数斤金锭与散碎银两,足够你此后数年盘费。你从小由狒狒作大,它对你忠心耿耿,你也喜爱它,由其陪你下山,为师更觉放心,它对你自有莫大帮助!”
玉麟一听,悲从中来,未待老人说完,进忙跪下,叩头道:“恩师养育徒儿十余年之久,点恩未报,叫徒见如何忍心离开……”说著,竟然泣不成声!
上清真人虽然历尽人世沧桑,功力修为已臻超凡入圣,定力过人,但是如今眼见一手抚养长大的徒见,就要离他而去,也不免黯然神伤,强自忍下欲滴之泪,叹息道:“大丈夫当立志四方,麟儿,且莫作儿女情态,快快起来,收拾去吧!”
老人说著将玉麟搀起,复又戚然道:“麟儿!下山之后,第一件事须先去调查清楚你的身世,这一点你可到祖徕山附近访问;当时为师系从那里把你收来。你项下麒麟玉佩,必是家传玉物,或能帮你查访。常言道:‘皇天不负苦心人’为师预祝你顺利成功。至于以后的事情,你可斟酌而为,孩子!去吧!”
玉麟听罢,含泪再拜,然后目去收拾。
上清真人随又吩咐狒狒,好生侍候玉麟,不得疏忽。
玉麟收拾停当,又来叩拜恩师,老人将一瓶“万应灵丹”交给他,又赠他一柄宝剑,然后叮嘱道:“徒儿出道之后,如有特别重大困难问题,千万不可造次,可命狒狒回山送信,师父自会及时前往助你。”
玉麟答道:“徒儿谨遵师俞。”
玉麟拜别这位养育他十四年的师父,率同狒狒,来到碧落岩上,环目四顾,缅怀往念事,不禁一阵心酸,泪如涌泉!
站立良久,他才强自忍心感伤,对狒狒道:“狒狒我们走吧!”
于是,两个白影,星飞丸泻,疾如流失,直向碧落岩下潟去……
九月,正是金风送爽,黄叶飞舞的时节了。
田野间,一片肃杀、萧条,处处呈现著秋的凄凉景象!
秋天的肃杀与箫条,最能触发人们的感伤!
然而秋天也有它的可爱处,譬如此刻吧——
一轮红日渐迫西山,反映出满天彩霞,点点寒鸦,结伴归巢,这情景却又美极!妙极!使人不禁联想起:“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旷古佳句来!
不过“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就在这将近黄昏的暮色中,有两个一大一小的白影,在鲁中的官道上,由东往西,似行云流星般飞驰著……
一些过路行旅,只听见耳边飘飘风响,及至凝神看时,这两个白影已擦身去远,根本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他们惊得目瞪口呆,楞楞的似是发现了旷古未有的奇事!
然而——
这两个白影,对我们是多么的熟稔啊!
他们正是甫自劳山下来的玉麟和狒狒。
此时,夜幕低垂,四野茫茫,路已无行人。
但见新月如钩,繁星点点,深秋的晚风,寒意料峭!
玉麟因急于寻访双亲,一路奔驰,已错过宿头。这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陷身于荒野中!
玉麟暗自著急,只有加快脚程,和狒狒马上不停蹄的一味往前狂奔……
约莫三更时分,玉麟正前进间,遥遥望见前面有一座黑黝黝的松林,心中忖道:既然赶不上宿店,倒不如到那松林中,休息一宵,天明再走不迟。
玉麟心念已决,随同狒狒纵身向松林奔去……
眨眼工夫,来至林边,收住身形,略一打量,正凝举步入林,突闻一声怪响,由林中传出,竟将玉麟怔在当地。
那声音似狼嚎,又如鬼哭,凄怖已极,令人听来,心头颤栗,根根汗毛倒竖!
怪闻倏然中断,松林中似是刮起了一阵旋风,吹动得树叶籁籁作呐。
这阵旋风过后,但见一个幽灵似的长长黑影,出现在林边,而且正向玉麟停身处缓缓移动!
玉麟自服灵芝仙草之后,内功已臻上乘,即在黑夜间依然能分辨出百丈内的毫发细物。此时,那黑影移动的距离,也不过是十丈左右。因此,玉麟已一眼看清,那是一个穿著黑色长衫的人。
但这人也真奇怪,移动时两臂下垂,一条身子直挺挺的像根木柱!
再看这人的面孔时,更把玉麟惊呆了——
一张长长的马脸,没有半点血色,白得似纸,一根红舌头淌出嘴外,约有尺长!
“鬼!”
就在玉麟这声喊叫的同时,狒狒由其身旁蓦然射出,疾向鬼影扑去——
只听一声:“啊哟!救命呀!”那鬼影已倒地不起。
玉鳞纵近一看,只见狒狒正用利爪扼住那黑衣人的咽喉,使他无法喊叫出声,只是满地乱滚;一个鬼面具,破落身旁。
玉麟对这情形甚觉好笑,但他惟恐狒狒把这扮鬼汉子扼死,急忙喝住。
这人翻身爬起,注视了玉麟一眼,复行及膝脆下,连连磕头道:“小爷,饶俺一条活命吧!可怜掩娘已七十多岁,病在床上,无人奉养,说著!”磕头如鸡食米一般。
玉麟暗想,这人真也奇怪,既有老母卧病,不在家中侍候,却深夜出来扮鬼吓人,究竟是何道理,待我问问他再说,随即和声道:“这位老兄,贵姓大名?既然家有老母卧病,不在家中侍候,却为何夤夜出来扮鬼吓人?”
玉麟说罢,迅将这人扶起,又道:“老兄,有话慢慢好说。”
黑衣人站起身来,又仔细的打量了玉麟一番,这才面露愧色,嚅嚅答道:“小爷不知,俺王忠生来命穷,万般捻奈,才出此下策,想从由此过往行旅,借些银两,为老娘医病,不料在这里等了两三个黑夜,毫无所获,今夜才遇到小爷,如非小爷及时救俺,俺己为那……”
王忠说到此,看了看狒狒,满脸腼腆,便不再往下说了。
玉麟看这王忠,约有三十上下年纪,一脸敦厚之相,不似个黑赖之徒,随深信不疑,并将目已因事赶路,错过宿处,对王忠略述一遍,然后掏出一锭纹银,道:“王兄,既是令堂卧病,就将这点银两拿去用吧。”
王忠起先坚不肯受,终因玉麟情辞恳切,始千恩万谢的收下,并对玉麟道:“小爷请留高姓大名,俺王忠虽是胸无点墨,但尚知有恩必报,他日有缘,即使粉身碎骨,也绝不含糊!”
“你就叫我玉麟好了,至于报恩一事,王兄太言重了——”王麟说罢,就要与王忠作别。
王忠一见玉麟要走迭忙道:“小爷且慢,前面五六十里之内,没有镇甸,无处投宿,如不见弃,请到寒舍委曲一宵,不知小爷意下如何?”
玉麟见王忠言词诚挚,心想也是,随道:“如此岂不打扰王兄了!”
王忠见王麟已允,心中甚喜,随笑道:“小爷是俺恩人,别说住一夜,就是住上一年半载,只要小爷不嫌家下既穷又脏,俺也愿意侍候。”
“王兄,说那里话来!”
玉麟说著,便同狒狒跟在王忠后面,转过这座松林,果见不远处有三间茅屋,王忠用手一指,对玉麟道:“这就是寒舍啦!”
※※ ※※ ※※
玉麟同狒狒一路西来,一日申牌时刻,进入一座人烟稠密,商业繁盛的镇店。但见车水马龙,行旅如云,好不热闹!
玉麟向行人探听明白,这座闹市叫金岭镇,他因吃过苦头,虽然天色还早,便投进一家叫做“悦来居”的大客栈,向店小二定下一间后院的清静客房,然后同狒狒到前面用膳。
玉麟幼居深山长大,曾未与外界接触,下山之后,对世间一切,都觉得处处新奇。
于是叫过店小二结清帐目,便带著狒狒往外走来。店小二因玉麟给了一些散碎银子,随急忙跟上来喜皮笑脸的把镇上几处好玩的地方,添油加酱的介绍了一番。玉麟对他这番盛意,自是甚谢,殊不知这正是银钱的作用啊!
玉麟刚刚跨出“悦来居”客栈的大门,只听一阵得得之声,抬头一看,但见一骑自马,迎面驰至,唰的一声,便到了跟前!
玉麟送忙往街旁一闪,谁知那匹白马,一见玉麟身边的狒狒,惊嘶一声,前蹄离地,人立而起!
马背上一声娇叱,一个艳红的人影跃落地上,紧接著一造自光挟著尖锐啸声,迳向狒狒击至。
狒狒何等机敏,身形仅微微一闪,便轻轻避过来物,呛然一声,一只银镖打在她左边不过三寸的地上。
接著又是一声娇叱,随著又是一只银镖打在狒狒右边。
这两只银镖,虽系前后发生,但其间也不过是瞬息时间而已。发镖人的手法回是高狠辣,然而狒狒躲避的巧妙动作,更令人为之咋舌!
玉麟早已看清发镖之人,正是马上跃下的一个红衣少女。只见这红少女,上下一袭大红缎子衣裤,外罩一件绣著丹凤朝阳的大红斗篷;背插两柄长剑。面似桃花,眉比远山,秋水为眸,美艳中隐含一般杀气,所谓:“艳如桃李,凛若冰霜。”正是她此时的写照!
玉麟因深知狒狒本领,绝到不会吃亏,所以也就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背负两手,状至悠闲
的按心要瞧瞧这美艳少女,究竟还能如何?
狒狒这时正蹲在两只闪闪发光的银镖中央,两只金睛直盯著红衣少女,模样甚是滑稽。
红衣少女一见两镖竟没击中一只猿猴,气得柳眉倒觉,杏目圆睛,想喝一声,手挥马鞭,逐向狒狒扑来,玉麟往旁一闪,也不则声。
那匹嘶叫,蹦跳不停的骏马,已由客栈里跑出的两个堂倌勒住,牵到廊下去了。
不知狒狒是故意逗那红衣女子玩耍,还是未得玉麟指示之故?它只一味的闪展腾挪,毫无还击之状。红衣少女马鞭舞动,宛若灵蛇出洞,凌厉无阻,但始终未能掠著它半根毫毛。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拢来,已越聚越多,有山人因见狒狒的巧妙身法,竟然鼓掌叫起好来,使那红衣少女,更为之大动肝火!
玉麟实在已看不过眼,同时他想要去游逛这市镇,恐怕误了时间,于是喊道:“狒狒住手!”
玉麟喊声方止,只见狒狒在红衣少女的鞭影中,像只白鸽般串出,飞至玉麟身旁。
红衣少女也纵身扑至,正欲举鞭抽下,王麟含笑躬身道:“这位姑娘请暂息怒,有话可否同在下说?”
红衣少女盛怒之下,打量了玉麟一眼,怒喝道:“看不出你这毛猴子还真有一手!哼!如不给你些苦头吃吃,当不知我白马红娘苏玉娇的厉害!”
这自称白马红娘苏玉桥的少女说毕,不由玉麟答话,便将手内马鞭空中一扬,朝王麟劈头盖顶打下!出手之快,动作之疾,使那些看热阔的人,不禁为这儒服少年,倒抽一口冷气。
玉麟见这少女如此狂做无礼,虽是异常愤怒,但他究不愧为一代奇人之徒,十四年的浸涧,使他在心性上奠定了优良的素养,因此,几乎火冒头顶,又自强行压下,于是既不还手,也不后退,仅将身形微微一侧,便将少女击来的一鞭避开。
白马红娘一见这文雅少年不知使用的什么身法,竟然使她一鞭落空,不禁心下微凛!
须知这自称白马红娘的少女,乃系当今俨然以绿林盟主自居的夺命飞抓苏文彪的掌珠,自幼骄生惯养,气指颐使,毕受奉迎,养成了她目空一切的个性,且自出道以来,在冀鲁一带,甚少遇过敌手。因此,她在一鞭走空之后,心中暗自忖道:“如果今日竟连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收拾不下,以后我如何能在江湖上与人一争长短!”
她心忖至此,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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