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金笛玉芙蓉
冰儿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大嫂方才那一手,一定是你公公教你的了。”
村妇依然摇摇头道:“不是。”
冰儿奇道:“那是什么人教你的呢?哦!大嫂,你还投告诉我尊夫和你的姓名咯!”
林妇道:“他叫曾金发,我娘家姓祝,小名翠莲。”
冰儿道:“是了,你娘家一定也会武的,对不对?”
祝翠莲道:“我娘家也是猎户,会是会一些,但我不会武。”
她口气微顿,挡着说道:“那是去年夏天,金发在东首一处山里,开垦了几亩山田,我给他送中午饭去,忽见山径有三四十条大蛇,排着队,朝一处山谷游去……”
冰儿听的啊了一声,问道:“都是很大的毒蛇么?”
祝翠莲道:“大约有一丈多长,身粗如桶,小的也有六七尺,粗如臂膀。”
冰儿道:“这许多蛇,到山谷中去做什么呢?”
祝翠莲道:“我就是觉得好奇,忍不佳远远尾随朝山谷中走去,想看个究竟……”
冰儿又觉紧张,又觉好奇,问道:“后来呢?”
祝翠莲道:一许多蛇游到一处岩洞前面,就停了下来,大的在前,小的在后,一条条盘起身子,低垂蛇头,像是朝岩洞跪拜一般,我心头暗暗一惊,忖道:“这岩洞里住的莫非是蛇精……”
冰儿睁大眼睛,说道:“真的会有蛇精?”
祝翠莲续道:“就在我心中害怕之际,只觉那岩洞的怪石后面,缓缓钻出一团茅草似的一个人头,这人头上乱发如蓬,腮上胡须虬结,不见口鼻,只露出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渐渐的现出全身,穿着一身黑衣,看去阴森可怕……”
冰儿紧张的道:“他是不是蛇精?”
祝翠莲道:“那怪叟走到洞口,就盘膝坐下,口中好像喃喃的说着什么?这时只见最前面俯着首的那条大蛇,忽然昂起一颗三角蛇头,口中呷呷有声,接着后面一条五六尺长的蛇,缓缓朝洞口游去,形状颤抖,好像很害怕。”
那怪叟等蛇游近,一伸手就抓住了蛇的七寸,左手小指留着寸许长的指甲,轻轻一拂,就削开蛇腹,他急忙低下头去连舔带吸把蛇血蛇胆肚肠一起吸入口中,一阵咀嚼,吃得津津有味。
冰儿皱皱眉道:“呕心死了!”
祝翠莲道:“我就是看的呕心,口中不禁低啊一声,就出了事,那怪叟两道发亮的眼睛,直向我藏身之处射来。我一看不妙,要待拔腿逃走,那知回过身去,就看到身后有一条大蛇,昂起一颗三角蛇头,口吐红信,好像要朝我扑来,我心头一怕,昏了过去。”
冰儿道:“后来呢?”
祝翠莲道:“等我醒寒之时,人已躺在洞口,那怪叟把我篮里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望着我咧嘴一笑,怪声怪气的道:
“你这小妇人别怕,老夫住在这里,已有十几年没吃饭了,你这一篮饭菜,做的味道真不错,老夫从不受人恩惠,但老夫身边,又没值钱的东西。”
我说:“粗莱淡饭,又不值钱,你老既然喜欢,吃了就好,我不要什么报酬。”
那怪叟摇头道:“那怎么成?老夫不能平白吃你的东西。”
冰儿道:“这人还不错。”
祝翠莲续道:“他想了阵,才道:‘这样吧,你是不是很怕蛇,我就教你一招捉蛇的手法,学会了,什么蛇都不用怕,就是人,也一样跑不开。’”
当下就教了我这记手法,要我没事时候,勤加练习,就是有十条八条蛇,十个八个人,都可以把他们摔出去。临行之时,他还送了几粒毒蛇咬的药丸给我,我方才使的一手,就是捉蛇用的手法,今天还是第一次用。”
冰儿问道:“后来你有没有再到那山谷里去过?”
祝翠莲道:“没有,那是金发说的,那怪叟一定是旁门中的邪魔外道,要我不要再去……”
冰儿忽然倾耳听了一回说道:“大嫂,有人来了!”
祝翠莲道:“我怎么没有听到?”
冰儿道:“大概还在村外,一共有九个人。”
祝翠莲气道:“他们来了,我就用连珠弩,把他们一个个射倒,看他们还逞强不?”
冰儿忙道:“大嫂,别忙着用连珠弩,由我们俩人对付他们,你就用捉蛇手法,我也学会了种手法,没有试过。让我拿他们试试。”
两人正说话之际,只听门外有人说道:“师父,就在这里。”
接着只听一个苍老声音道:“好,你们去叫那婆娘出来。”
那先前说话的大声吆喝道:“屋里姓曾的婆娘听着,咱们师父来了,你还不快滚出来?”
冰儿悄声道:“大嫂,我们出去吧!”
两人并肩走出大门,只见门前果然站着九个人。
前面一个是黄衣老头,手拄竹杖,约有六十来岁,秃顶尖脸,面色青中透黄,留着一小把花白胡子,一双狼目,隐闪金光。
他身后一排站着八个黑衣汉子,其中有四个方才来过。
祝翠莲气鼓鼓的道:“你们把我丈夫打成重伤,还来作甚?”
黄衣老头一双闪着金芒的狼目,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冰儿,他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一双眼睛,何等厉害?冰儿虽然没有开口,但她一张娇面,晶莹如玉,肤色之间,隐泛异彩,使他心中暗暗嘀咕:“这女娃儿,不过十七八岁,但看她—身内功,几乎已臻实相内蕴的上乘境界,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冰儿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打量,心头不禁有气,“喂”了一声道:“大嫂问你话,你听到了么?”
黄衣老头一手摸着几茎白髯,沙哑着声音,笑了笑道:“老夫人称天狼叟的便是。”
冰儿抢着道:“谁问你是天狼叟,地狼叟来了?你们打伤了人,还要上门寻仇,到底为了什么?”
天狼叟道:“老夫看那姓曾的小子,使的连珠弩,是昔年巧手樵子所制,老夫怀疑他可能就是巧手樵子的后人,问他他又不肯实说,老夫岂是好惹的人?”
冰儿道:“你和巧手樵子有仇?”
天狼叟道:“不错,昔年他在天狼山,适逢老夫外出,就是用连珠弩杀了老夫彖养的三十六头异种白狼,老夫自然要找他算账,这一二十年来,一直没有他的下落。这姓曾的小子,如果真是巧手樵子的后人,老夫原也不想难为他,只要他交出连珠弩制作图样,老夫和他先人的嫌隙,就算一笔勾消了。”
冰儿披披嘴道:“原来你是觊觎人家的东西。”
天狼叟道:“连珠弩对老夫极为有用,只要把制作图样让老夫瞧瞧就好。”
祝翠莲道:“这连珠匣弯,是几年前一位老人家,看我们山居打猎,送给我们的,我们没有图样,你可以走了。”
天狼叟仰天笑道:“老夫活了六十几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丈夫一手鲁班斧,就是巧手樵子的路数,这且不说,你们不是姓曾么?天下那有第二个姓曾的会鲁班斧法的?”
祝翠莲道:“就算是吧,你又要怎样?”
天狼叟呵呵笑道:“老夫说过,只要你们交出连珠弩制作图样,让老夫瞧瞧,上一辈的恩怨,就算勾消。”
祝翠莲道:“我说过了,我们没有什么图样,你们把我丈夫打成重伤,就算有图样,也不会给你看的。”
天狼叟忽然发出狼嚎般怪笑道:“如此说,你是不肯交出来了,老夫面前,还设有人说过不字。”
冰儿披披嘴道:“你有什么了不起?”
天狼叟阴恻恻看了她一眼,才道:“老夫看得出来,你女娃儿自然有几分火候,但在老夫面前,你还差得远,再说,你如果不是曾家的人,老夫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他果然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冰儿并非曾家的人!
祝翠莲气愤的道:“你要怎样?”
天狼叟嚎笑一声,道:“老夫还是一句话,只要你交出连珠匣弩图样,立时就走,还有,你丈夫伤的不轻,老夫可以送你一颗治伤灵丹,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而且终身不带残疾,你看如何?”
冰儿抢着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没有你的治伤灵丹,就非带残疾不可了?”
天狼叟摸着几茎花白胡子,嚎声道:“正是如此。”
祝翠莲身躯一震,失声道:“你在我丈夫身上做了手脚?”
天狼叟道:“你知道就好。”
祝翠莲又急又怒,叱道:“你这恶贼,我和你拼了,”倏地取出连珠铁匣,对准了天狼叟要待发射。天狼叟视若无睹,冷冷说道:“你大概不想你丈夫活命了。”冰儿也伸手一拦,说道:“大嫂,你别听他胡说,我大哥会治好的,他说过保声他身上,决不会错。”天狼叟大笑道:“原来有人替你丈夫治伤,老夫倒是不信什么人能治好老夫门下的独门手法。”一面回头道:“你们方才败在哪一个女娃儿手里?再上去一个试试。”
他身后一个黑衣汉子应声而出,大步朝祝翠莲逼来,口中喝道:“婆娘,来,咱们师父要大爷试试你的身法。”
冰儿道:“大嫂,让我来吧?”
祝翠莲道:“不,他们要试试我的斤两,还是让我来。”
说话之时,那黑衣汉子已经一步欺到面前,右手一探,五指箕张,疾快无比的朝祝翠莲左肩抓来。他使的一记擒拿手法,正是天狼要门中独特的手法——“天狼探扑”,指风飒然,扑势诡异多变。
祝翠莲根本不懂武功,也不知避让,但她这一年多来,朝夕练习那记“捉蛇”手法,早已熟能生巧。左脚横跨一步,右手闪电般伸出,一把就抓住了对方后颈,抖手之间,把那黑衣汉子凌空摔了出去。
天狼叟看的双目金芒电射,直注祝翠莲,问道:“擒龙手,你是蛇叟余元的什么人?”
祝翠莲听他看了自己一记“捉蛇”手法,立时叫出蛇叟的名字来,想来那蛇叟一定是个大大有名的人物,这就哼道:“他自然是我师父了。”
天狼叟面有喜色,说道:“你是余元的徒弟,他几时收了女弟子,不,老夫正要找他,你是他门下,自然知道他在哪里了?”
祝翠莲道:“我不知道,你找我师父作甚?”
天狼叟道:“老夫和令师已有多年不曾晤面,近日正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非找到他不可,你如知道令师下落,快告诉老夫,此事关系重大,你不可误了大事。”
接着呵呵一笑道:“老夫和令师乃是多年至交,不是外人,老夫路过此地,也无暇耽搁,方才曾在尊夫手中,夺下一匣连珠弩,因不知开启的机簧,无法添装,才向尊夫详询开启之法,尊夫坚不肯说,才触怒老夫,如今你既是余元的徒弟,此事全出误会,也就不用说了。”
说到这里,探怀取出一个药瓶,倾出一颗黄色药丸,随手递来,接着说道:“你快将此药,与尊夫服用,自可立告痊愈、但老夫此行,连珠匣弩,对老夫有极大帮助,你可将开启之法见告,等老夫事了,必有重酬。”
突听门内有人大声说道:“翠连,咱们不能告诉他。”
随着话声,从屋内走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正是谢少安和蓝衣壮汉。
祝翠莲惊喜的迎了上去道:“金发,你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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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 》》 《金凤钩》
第三十章 狼蛇二凶
天狼叟看的不禁一怔,曾金发是被自己门下独门手法所伤,怎么好的如此快法?除非有身具上乘内功之人,以本身真气,替他打通十二经路。他心念转动,忍不住朝和曾金发一起走出的蓝衫少年,多看了一眼。
这一打量,只觉这蓝衫少年气度温文潇洒,另有一股逼人英气,分明是个身具上乘武功的人,但奇怪的,看去也不过二十来岁。
这一对少年男女,年事极轻,但一身修为,居然已有极深造诣。究竟是何来历?
要知他乃是生性阴沉的人,听了曾金发的话,一手捋须,呵呵笑道:“老夫和令尊虽然有些过节,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直到方才,才知令正还是蛇要余元的门下。老夫和余兄是多年至交,算来不是外人,老夫门下容有对老弟开罪之处,老弟就看老夫薄面,这场误会,不就冰释了么?”
说到这里,一手拄杖,含笑举步道:“来,来,咱们有话到屋子里再说。”
曾金发站着不动,大声道:“站住,我内人不是什么蛇叟的门下,你纵然从我身上取去连珠弩铁匣,休想我说出开启装箭的方法来,好了,我话已说完,你可以率着徒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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