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铜琶
令主缴令面陈一切!
柏长青看完之后,不由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东方逸道:“以铁板令主的身份地位而言,这口气倒也不算过份的夸大。”
柏长青接问道:“铁板令主究意是何许人?副座今晚是否准备前往岳麓绝顶复命?”
东方逸沉思着答道:“有关铁板令主的来意,说来话长,我想待会再说,至于今晚岳麓之行,自当准时前往。”
柏长青讶问道:“小小—块铁板,竟有如此大的权威?”
东方逸苦笑道:“休说我东方逸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算是执当今武林牛耳的少林派掌教,甚至列名六句歌谣小的八位高人,也只有奉命唯谨的份儿。”
柏长青摇头苦笑道:“武林中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微微一顿之后,又注目接问道:“那么,副座对属下的来历,准备怎样回报呢?”
东方逸道:“当然是实情实报。”
柏长青剑眉一挑道:“副座,您不妨如此告诉他,有甚么事情,可直接找我柏长青!”
东方逸淡淡笑道:“这个,我会说的。”扭头注视了—下滴漏铜壶,接道:“目前,还有半个更次的多余时间,现在,先说说铁板令主的来历也好。”顿住话锋,注目接问道:“老弟,令师竟没向你说过铁板令主的来历?”
柏长青正容答道:“说是说过,只是语焉不详,属下曾经说过,先师归隐时才二十岁,而他老人家飞升时却已是百龄以上的人了,所以,最近八十年以来的武林动态,他老人家可是隔膜得很。”
虽然是满口胡言,说来却也条条是道。
东方逸“哦”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
话锋微微一顿,淡笑着注目问道:“令师既然归隐之后,很少在江湖走动,而老弟你又出道不久,却怎会对各派武功,都那么熟悉呢?”
柏长青暗骂一声:“好一只老狐狸……”
但他口中漫应道:“先师他老人家虽然淡泊名利,不注意武林动态和江湖是非,但却是嗜武如命,较有名气的各门各派武功,却都曾下过不少的工夫,所以,属下才能对当今各派武功,有一个相当的概念。”
东方逸笑道:“像令师这等武林奇人,也真是够奇的了!”
微顿话锋,伸手一指铁板令主正面所镌的两个半身人像道:“老弟看到这两个半身人像么!”
柏长青点点头道:“属下看到了。”
东方逸接道:“这两个半身人像,就是当代武林至尊‘和合双童’也就是‘不老双仙’,同时也是这铁板令的主人。”
柏长青“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副座您方才—见这铁板令,就断定与昨宵那上门寻事的年轻人行关。”
东方逸道:“是的!因为那年轻人曾经露过‘不老双仙’的武功,而铁板令更是接踵而来。”
柏长青接问道:“副座,方才属下问到那人是否就是铁板令主时,副座曾说‘是,也不是’,那又是怎么说法呢?”
东方逸微笑地道:“照说,凡是一种令符,都是认令不认人,谁持有该令符,谁就算该令符的主人?这话对么?”
柏长青默然点首,东方逸淡笑接道:“基于上述这道理,所以我当时说‘是’,至于那‘也不是’的理由,那是因为全体武林同道所公认的铁板令主是‘不老双仙’,现在明白了么?”
柏长青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如果昨宵那年轻人真是‘不老双仙’的衣钵传人,而持有此令时候,那就算是名正言顺的铁板令主了,是么?”
东方逸道:“那是当然的事。”
顿住话锋,沉思着接道:“至于这铁板令的来源,那是因为‘不老双仙’最初行道江湖时,就是以—对卖唱的小情侣姿态出现……”他顿了顿,按道:“老弟该知道,一般伴奏的乐器如琵琶檀板之类,绝大多数都是木质……可是,当时这一对风尘侠侣所用的伴奏乐器,男的却是两片空的铁板,女的是—具风磨铜质的琵琶……”
他略沉思,继道:“久而久之,‘铁板铜琶’,就成了这一对风尘侠侣的标志和绰号,侠踪所至,武林败类和江湖宵小闻风而逃……”
柏长青截口问道:“副座,以后怎会没有提过‘铁板琵琶’的绰号号呢?”
东方逸沉思着接道:“那人概是四十多年多年以前,西藏密宗联合天竺番僧人举侵袭中原武林,将当时的大好江湖,弄得乌烟瘴气,并几乎动摇了国本。当时,幸亏‘铁板铜琶’这对风尘侠侣,振臂一呼聚合武林同道,在洛阳北邙山麓展开—次正邪主力大决战,结果,‘铁板铜琶’大展神威,尽歼密宗与天竺的首脑,才使这场武林大劫得以消弭。当时,这对威震华夏的侠侣,虽然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但望之却仍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所以,经过这—次大战之后,武林中各派首脑决议,铸成铁板令两枚,恭送他们夫归,尊之为令主,并贺号‘和合双童’与‘不老双仙’。从那次以后,‘和合双童’成了武林中共同崇拜的至尊偶像,而‘铁板铜琶’ 这一绰号,也就没有再提起了。”
这些,其实柏长青早就由他那“贾伯伯”的口中听说过,但他却装成听得不胜向往地道:“如此说来,那铁板令主倒是两位功在苍生的大大好人了。”
东方逸道:“当然是大大的好人,否则,老朽岂会随便听他的支使。”
扪长青俊眉紧蹙地道:“只是他怎会对属下怀疑呢?”
东方逸略一沉吟道:“这个,这纸条上已约略提及,而老弟你昨晚又胜过他,这对于他的身份地位而言,当然不是一件小事,而偏偏老弟的师门又不为人所知,这些串连起来,就足以构成他对你得怀疑。”
柏长青点头道:“这倒是实情!……”
东方逸截口按道:“待会老朽岳麓缴令时,顺便叫问他,所追查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柏长青提道:“这倒有劳副座费神了。”
东方逸笑道:“老弟你是什么话!咱们既然已成为一家人,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么?”
柏长青笑道:“只是属下刚蒙拔擢,尚未建分寸之功,却首先为副座带来麻烦,真是不安得很……”
东方逸含笑截口道:“老弟,别酸啦!”
目光再度一扫滴漏铜壶,伸手将铁板令揣入怀,正容接道:“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柏长青道:“副座,属下陪您一道去。”
东方逸摇头道:“不可以,铁板令规矩极严,除指定之人外,绝不容旁人窥探……”
话声中,人已穿窗而出。……
风雪虽已停止,但岳麓山巅,却早已成了一片粉妆玉琢的银色世界。
时正三更。
岳麓绝峰一块积着尺许积雪的嵯峨巨石上,卓立着一位身材修长,白纱幛面,身著白色儒衫的怪客。
那纱巾透射出两道电似的目光,凝注着由山下疾奔而上的淡淡人影,不时放射着异样的光彩。
少顷,那疾奔而上的人影,已停立白衫人面前丈远处,那赫然就是奉命前来复命的东方逸。
东方逸目注那白衫人站立在那厚达寸许的积雪上,竟似没有重量似地,不由心中微凛,深深一躬道:“老朽东方逸,参见令主。”
白衫人漫应道:“免礼,先缴令牌。”
白衫人语音苍劲,身材修长,显然并非昨晚前往四海镖局闹事的那位年轻人。
这情形,不由使东方逸暗中一蹙霜眉,但他口中却恭应:“老朽遵命。”
说着,探怀取出铁板今,双手托着向前送道:“请令主查验。”
白衫人轻描淡写地右掌凌空一抓,那还在丈外的东方逸手中的铁板令,已飞入他的手中。
这轻功,这接引神功,着实现出这位铁板令主,委实是身怀无上神功的绝顶人物。
东方逸心中暗忖时间,白衫人已沉声问道:“东方副局主,本令主所交办之事,怎样了?”
东方逸恭声道:“回令主,那柏长青武功高强,本心忠厚,而且年事又轻,似乎不可能是令主所迫索的歹徒。”
白衫人接道:“似乎?那你还是不敢肯定他不是坏人?”
东方逸道:“这个,老朽与他相识才不过一天,自然不敢贸然肯定。”
白衫人双目中精芒一闪道:“那么他的师承呢?”
东方逸道:“据他自己说,他的师傅是……”
接着,将柏长青那胡诌的一段师承来历复述了一遍。
白衫人淡淡一笑道:“这些,本令主也知道,只是你东方副局主能信得过这一段话么?”
东方逸道:“回令主,有道是用人不疑,站在老朽的立场,在没有获得确切的反证之前,自不能任意怀疑人。”
白衫人点点头道:“你这话也委实有点道理,不过,你莫忘了,这是本令主所交办的事。”
东方逸恭应道:“是,老朽记下了。”
白衫人沉声道:“目前那柏长青既然在你的手下任职,那么本令主责成你随时注意他的行动,半年之后,本令主当再找你回话。”
东方逸道:“是的,老朽当勉力以赴。”
白衫人微一沉吟道:“方才,那柏长青是否已见到本令主的便笺?”
东方逸点点头道:“回令主,他已经见到。”
白衫人问道:“当时他怎么说?”
东方逸道:“当时柏长青说过,令主实在没有怀疑他的理由,纵然觉得他有甚么可疑之处,令主也该直接找他查证,才比较妥当……”
白衫人截口冷笑道:“你可以转告他,有必要时,我会直接找他的。”
东方逸点点头道:“老朽记下了。”
白衫人挥挥手道:“好了,你可以请了。”
东方逸嗫嚅地道:“令主,老朽可不可以请问几句话?”
白衫人笑道;“当然可以,你问吧!”
东方逸正容注目道:“请问令主,您可能不是‘铁板铜琶’本人吧?”
白衫人沉声道:“东方逸,你好大的胆子!”
东方逸连忙躬下身子道:“老朽知罪,但务请令主格外原情,因为老朽有不得不问的苦衷。”
白衫人道:“这话怎么说?”
东方逸道:“因为铁板令已有半甲子未出现武林,而目前令主所显示的法驾,又与传说中的‘不老双仙’。有点不相符合!……”
白衫人精目寒芒一闪道:“你怀疑本令主是冒牌招摇?”
东方逸一面暗中将功力提到极致,以防对方猝然发难,一面却恭声答道:“老朽不敢,但老朽私心仅仅以为令主是‘不老双仙’的衣钵传人,所以,敬请令主赐予说明,并请准予老朽瞻仰一下令主绝世丰采。”
白衫人笑了笑道:“你很会说话,本令主可以宽恕你的失礼,但你的请求目前却碍难照办。”
东方逸的脸上方自掠过一丝失望神色,白衫人却又淡笑着接道:“不过,本令主可以告诉你,时机成熟时,两位老人家会准予本令主以本来面目出现的。”
这话,等于已承认他是‘不老双仙’夫妇的衣钵传人了。
东方逸禁不住恭声道:“谢谢令主,老朽已知足了。”
白衫人注目问道,“还有甚么要问的么?”
东方逸沉思着道:“有关令主所交办要查究的那个歹徒,不知究系怎样的一个人?”
白衫人道:“本令主目前只能如此告诉你,那人是跟本门颇有渊源的一个叛徒,年在四旬上下。”
东方逸心念电转:“要追查一个年在四旬左右的叛徒,却怎会怀疑到年纪几乎小了一半的柏长青身上来呢……”
白衫人似乎能看透东方逸的心事似地,淡然笑问道;“你是否认为本令主怀疑一个年在二十左右的柏长青,太没有理由。”
东方逸讪然一笑道:“令主圣明,老朽确有这种想法。”
白衫人漫应道:“以你目前的成就,该知道,一个人武功精进到某一阶段时;他是无须易容和化装,即可改变自己的容貌的。”
东方逸似乎略有所悟地怔了一怔,然后点点头道;“老朽明白了。”
白衫人语声一沉道:“本令主所约见的另一个人即将到达,你该走了!”
东方逸恭声道:“是!老朽告辞。”
向着白衫人深深一躬,转身向山下奔去。
东方逸回到长沙城中的四海镖局时,也不过四更才过,柏长青和林大年莫子英三人,还正在花厅中秉烛清谈以待哩!
柏长青不等东方逸落座,即迫不及待问道:“副座,情形如何?”
东方逸坐下之后,随即将在岳麓山巅与白衫人的全部对话与经过情形复述了一遍,说话间,一双精目,始终没离过柏长青那张俊脸。
可是柏长青除了双眉微蹙之外,脸上神情,可根本没甚可疑之处,最后他只好自己加上按语道:“本来老朽认为昨宵上门寻事的那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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