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铜琶
徐丹风也压低嗓音道:“你这是说,他们已证实你就是他们所要找的白天虹,同时由于季东平的帮助,也证明白天虹与你那另—重身份无关,他们就可以对你完全放心了?
柏长青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今后还得凤姊冒点风险,不时以小弟目前的面貌在洛阳各地出现,那将更便于小弟另一重身份的活动。”
徐丹凤微微点首道:“好的。”
接着,又注目问道:“你那第二项收获,是否就是指那油布包?”
柏长青道:“是的……”
冷寒梅接问道:“小明,那油布包不会假么?”
柏长青道:“绝对是真。”
冷寒梅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柏长青神色一黯道:“师叔,我认识贾伯伯的笔迹,方才,我将油布包夺过来时,虽然是那么匆匆一瞥,却已看得非常清楚。”
微顿话锋,又轻叹着接道:“师叔,如非这—封贾伯伯的遗书勾起我的满腔悲愤,方才我不会杀那么多人。”
冷寒梅也神色一黯道:“小明,别难过了,先拿出来瞧瞧吧!”
柏长青道:“是的,时间不早,我必须赶快看完,乘天亮之前赶回四海镖局去。”
徐丹凤忽然一声惊呼道:“咦!明弟,你那油布包快要掉下来了哩……”
柏长青俯首一瞧,果然,他那揣在怀中的油布包已脱颖而出,那油布包的周围衣衫竟像被火烧焦似地,腐蚀成一个大洞,只要他再稍为震动一下,那油布包即将掉下来了!
这情形,很显然,这油布包上,涂有强烈的剧毒,如非柏长青曾服过千年金斑白鳝的鲜血,终身不畏剧毒,此刻怕不早已遭了毒手?
旁立群侠入目之下,不禁一齐脸色大变,冷寒梅并促声问道:“小明,你没事么?”
柏长青淡笑道;“多谢师叔关注,明儿不是很好么?”
冷寒梅定过神来,才哑然失笑地“哦”了一声道:“我倒忘了你那特殊的体质……”
柏长青已从容地伸手取下那即将掉落的油布包,满脸杀气蒸腾地一挫钢牙,恨声说道:“好贼!这笔账,我会连本带利,一并收回的!”
说着,已蹲在地下,将手中的油布包打了开来。
虽然是黑夜,但在场群豪,个个都是当代武林中的顶尖高手,都可藉着微弱的星光,一目了然!
映入群豪眼帘的,是一本封面上写着“中原四异武功手抄本”的薄薄绢质小册子,和一个颜色呈淡黄,封面上写着;“白天虹(小明)亲启”的信封,不过那密封的信封,却早已被人撕开。
柏长青微瞌双目,强行抑平激动的心情,然后,以微颤的双手,抽出信笺……。
其余群豪,尤其是徐丹凤,都不约而同地围拢俯身,以期看得更清楚一点?但于姥姥却挥手沉声喝道:“大家都闪开,这上面的毒性很烈,你们都沾惹不得!”
群豪闻言之后,只好退回原地,静静地注视着正在看那封遗书的柏长青。
只见柏长青那持着信笺的手,竟像捧着万钧巨石,不胜负荷似的,强烈地颤抖着。
脸上是一脸悲容,星目中清泪双流,上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那封信很长,写得密密麻麻的,足有七八张之多。
好容易柏长青已将那封长信看完,再度瞌上双目,挤落一串晶莹的泪珠,然后,仰首发出一声既悲壮,又苍凉,有若瀚海龙吟,足以穿云裂石的清啸。
啸声直逼长空,震得周围落叶纷飞,宿鸟惊惶四逸,但刚刚飞起,又告纷纷下堕。
而且,啸声越来越高,历久不绝。
第十三章 最痛苦的时刻
在场群豪都是当代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但除了于姥姥与徐丹凤二人依然未动之外,其余莫不脸色大变地掩耳纷纷后退。
徐丹凤满脸惶急地道;“姥姥,他……他……是不是疯了?”
于姥姥长叹一声;“不会的,如果他心中那满腔悲愤不发泄出来,那真可能会发疯,但经过这一声长啸之后,他会平静下来的……”
徐丹凤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于姥姥又正容接道:“这孩子自出道以来,这一声长啸,可能是第一次将全身的功力发挥到极致,这样也好,先寒寒那些贼子们的狗胆!”
申天讨一旁接道:“不错,这一声长啸,静夜中听来,怕不远达十里之外……”
这时,柏长青那无比悲壮苍凉的长啸,才嘎然而止,脸上也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冷寒梅双目中泪光晶莹地促声问道:“小明,是怎么回事?快点说给我听。”
柏长青叹道:“好的,师叔……”
接着,他娓娓地说出了如下的一段故事:原来“中原四异”之所以在点苍山建筑避秦别院,共同隐居,是出于“恨月山人”古太虚的提议。
至于古太虚之有此提议,则是暗中垂涎“白云公主”江丽君的美色。四异中的其余三人,自然不会想到与自己同享侠名的古太虚竟心怀叵测,暗中包藏祸心,而欣然同意。
那时候,白天虹(即目前的柏长青)才不过三岁多一点,因为四异之中,也仅仅只有“惜花公子”白晓岚有这么一个宁馨儿,而古太虚又是暗中另怀鬼胎,他为了讨好白晓岚夫妇,乃提议将特制的珍贵药水,替白天虹洗炼筋骨,以便自幼扎好根基,同时将四异武功,做成手抄本,交与白晓岚,俾使白天虹成人之后,成为“中原四异”的共同传人。
这些由表面上看来古太虚是多么热心而够义气!更是多么像一位恂恂长者!
可是,就当避秦别院落成不久,白天虹刚刚五岁,也就是如今说来十年之前的一个夜晚,古太虚终于露出了他的狰狞面目!
他,先在其余三异身上,暗中施下毒药,然后又以迷药当着白晓岚面前,将江丽君奸污。白晓岚羞愤气急交迸之下,不顾一切,强提真力与古太虚拼命,但因身中剧毒,功力大减,终于被古太虚击得昏死过去。
也许是天夺古太虚之魄,同时也是白天虹命不该绝,古太虚于击昏白晓岚之后,竟继续在江丽君身上,发泄他的兽欲,而无暇继续赶尽杀绝。
此时,四异中的“神风秀士”吕伯超也已发觉这一惨变。
但吕伯超也已身中剧毒,他自知回天无力,匆促中,乃立即将白天虹和那四异武功的手抄本,悄悄交与白晓岚的义仆宋超然,嘱他务必设法保存此一白家的幼苗。
这时,整个避秦别院,已笼入一片腥风血雨与鬼哭狼号的杀声之中。
宋超然,本是长沙三英镖局的镖师,因受过白晓岚夫妇的救命之恩,坚持自愿以奴仆身份,伺候白晓岚夫妇终生。
此时,他自知能力不足以救主,只好拼死设法保存主人的这一根幼苗……白天虹。
他,于悲愤莫名中,仗着平日对院中环境的熟悉,也乘院中杀声震天的混乱局面掩护,点了白天虹的“黑甜穴”,悄悄地由阴沟滑入护院河,再由排水道中,逃出了敌人所布的天罗地网。
宋超然保着白天虹逃出罗网之后,他心知古太虚必然大事搜索,但他为了出敌意外计,并不远走高飞,反而就在与避秦别院近在咫尺的洱海中,以渔人身份定居下来?
信中的大意,大致是如此,至于白晓岚夫妇与吕伯超等三人的生死下落,则仅于末尾附加了一笔!据他事后在大理城茶馆中,无意间由魔徒口中漏出消息,这三位好像当时并没有死,而被劫持走了。
这一段,与“关中三鬼”中老大刁英所提供者,互相吻合,所以,白晓岚夫妇与吕伯超等三人仍然活着的希望很大。
柏长青把刁英所说之事,最后也向群侠,一并加以说明。
柏长青说完之后,如释重负地发出一声长吁,其余群侠,也不由发出深长的叹息。
徐丹凤美目深注地说道:“如此说来,明弟果然是‘神拳无敌’白爷爷的孙儿了?”
柏长青不禁一怔道:“凤姊,你这消息由何而来?”
于姥姥代答道:“是前几天白老儿自己说的,他也只说明白晓岚是他的儿子,至于武林中人为何都不知道这一事实,他却只字未提。”
柏长青接问道:“姥姥没问过?”
于姥姥道:“问是问过,可是他推说说来话长,且等他们爷儿俩,再度见面时,再亲自告诉你。”
柏长青不禁喃喃自语道:“怪不得……”
徐丹凤截口讶问道:“明弟,怪不得什么呀?”
柏长青苦笑道:“三天前,当我在四海镖局中初次见到他老人家时,就有一种没来由的亲切之感,凤姊你说怪不怪?”
于姥姥接道:“至亲骨肉,多半都有一种心灵上的自然感应1”
徐丹凤道:“所以,你当时就暗中传音,要他老人家到白马寺来找我?”
柏长青道:“是的,当时,我只能这么做。”
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道:“凤姊,他老人家还在白马寺么?”
徐丹凤笑道:“他老人家如果还在白马寺,今宵岂有不来之理?”
柏长青讶问道:“那么……”
于姥姥接道:“白老儿当晚就走了,他说过,过几天还要来的。”
柏长青沉思着道,“姥姥,他老人家再来时,请秘密通知我一声。”
于姥姥点了点头,柏长青俯身将那油布包重新包好,望着徐丹凤蹙眉说道:“凤姊,这东西我不便带在身边,劳驾你小心带回去,消毒后暂时代为保存。”
徐丹凤微笑答道:“好的,我一定替你好好保管。”
柏长青目光移注于姥姥道:“姥姥,我想只等救出我父母和吕伯伯,以及解决掉那番僧之后,立即以本来身份,公开跟通天教周旋。”
于姥姥正容说道:“可以,只是你身居虎穴,一切都得格外当心”
柏长青笑了笑道:“我会当心的,而且经过今宵的考验之后,四海镖局只有对我更加信任,说不定还可以更行打入他们的核心哩!”
冷寒梅接道:“小明,话是不错,但还是一切小心为上,凡事都不宜操之过急,懂么?”
柏长青正容点点首道:“是的,明儿记下了。”
接着,又蹙了蹙剑眉道:“时间已不早,我必须走了,诸位请多多珍重,小明告辞!”
抱拳一个罗圈揖之后,长身飞射而去……
当柏长青在宓妃祠前揭开自己身世之同时,他那四海镖局所在的精舍中,也在进行着一幕紧张而颇为有趣的闹剧。
那是约莫当柏长青以隐身术暗地离开顿饭工夫,也是二鼓与三鼓之交的当口。
东方逸独个儿悄然来到柏长青的房间前,轻轻敲着房门道:“柏老弟,柏老弟……”
房门启处,当门而立的,竟非柏长青而是季东平。
季东平有季东平的专用宿舍,半夜三更,他怎会在柏长青的房间里呢?
而且,季东平服装整齐,手中还握着一枝青铜长剑,这情形,不但表示他尚未入睡,而且好像正在戒备着甚么似地。
东方逸方自心头疑念加深地一楞,季东平却也微感诧讶地以最低话声问道:“副座夤夜莅临,莫非发生了甚么非常事故?”
东方逸笑了笑道:“没甚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前几天所传说的那个甚么油布包的故事,其中可能另有文章,今宵正是约定赎取的日期,我准备约同柏老弟,暗中前往察看一下。”
略为寻顿,又注目问道;“怎么?季大侠还没睡?”
季东平仍然压低嗓音道:“是的,我正在替主人护法。”
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青铜长剑。
东方逸也低讶问道:“怎么?柏老弟这样夜晚还在用功?”
季东平点点头道:“是的,每隔三天,主人都需在午夜入定两个时辰,除非有特殊事故,从未间断。”
接着,侧身低声肃容道:“副座请!”
东方逸笑问道:“我进来对柏老弟的用功,不会有影响么?”
话是说得很礼貌,但人却早已走进了客房之中。
季东平道:“不要紧,只要谈话小声一点就行。”
接着,已当先带路,并含笑说道:“副座请到里面来坐。”
东方逸此来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要察看柏长青是否还在房中,所以,纵然季东平不请他到里面去,他也设法藉口进去,如今,既有季东平这一请,那是正好顺水推舟啦!
不过,他还边走边假意地低声歉笑道:“希望不致惊扰柏老弟。”
季东平淡淡地一笑道:“不会的,副座,站在我的立场而言,我倒情愿惊扰主人而不愿忽视主人的安全。”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柏长青的起居室。
只见柏长青盘膝趺坐床上,宾相庄严,有若入定老僧。
东方逸目注柏长青,却向季东平低声说道:“柏老弟年纪轻轻,修为却显然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最上乘境界,这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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