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
亡,柴玉关再入中原,便以仗义疏财之英雄侠面目出现,首先联合两河英豪,扫平“十二连
环坞”,重创“天南一剑”,遂名震天下。
外貌:此人面如白玉,眉梢眼角微微下垂,鼻如鹰钩,嘴唇肥厚多欲,嘴角两边,各有
黑痣一点,眉心间有一肉球,雅好修饰,喜着精工剪裁之贴身衣衫,以能显示其材之修长,
尤喜紫色。双手纤莹,白如妇人女子,中指衔紫金指环,是以说话时每喜夸张手势,以夸耀
双手之整洁雅美。
嗜好:酒量极豪,喜欢以大曲,茅台,高粱,及竹叶青掺合之烈酒,配以烤至半熟之蜗
牛,牡蝈,或蛇肉佐食,不喜猪肉,从不进口,骑术极精,常策马狂奔,以至鞭马而死,喜
豪赌,赌上从无弊端,以求刺激,喜狩猎,尤喜美女,色欲高亢,每夕非两女不欢。
特点:此人口才便捷,善体人意,成名英豪,莫不愿与之相交,说话时常带笑容,杀人
后必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所用兵刃上要一染血污,便立刻废弃,长书画,书法宗二王,颇
得神似。
这幅纸卷简单而扼要地叙出了柴玉关之一生,他一生当真是多姿多彩,充满了邪恶的魅
力,众人只瞧得惊心动魄,面目变色,再看右面纸卷,写的是:姓名:玉门关外人称“欢喜
王”,真名不详。
来历:不详。
门派:不洋,却通正邪各门派不传之绝技。
外貌:面目,眉目下垂,留长髯,鼻如鹰钩,眉心有伤疤,喜修饰,雇有专人每日为其
修洗须发,体修长,衣衫考究,极尽奢华,说话时喜以手捋须,须及手均极美,左手中指衔
三枚紫金指环,似可作暗器之用。
嗜好:酒量极好,喜食异味,不进猪肉,身畔常有绝色美女数人陪伴,常以巨富豪客作
一掷千金之豪赌。
特点:能言喜笑,慷慨好客,每日所费,常在万金之上,极端好洁,座客如有人稍露污
垢,立被赶出,随行急风三十六骑,俱是外貌英俊,骑术精绝之少年,使长剑,剑招却仅有
十三式,但招式奇诡辛辣,纵是武林成名高手,亦少有人能逃出这十三式下。
另有酒,色,财,气四大使者乃“欢喜王”最信任之下属,却极少在其身畔,只因这四
人各有极为特别之任务,酒之使者为其搜寻美酒,色之使者为其各处征选绝色,财之使者为
其管理并搜集钱财,唯有气之使者跟随在他身畔极少离开,当有人敢对“欢喜王”无礼,气
之使者立刻拔剑取下此人首级,这四人俱是性情古怪,武功深不可测。
众人瞧完了这幅纸卷,更是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直到众人俱已看完,且已将要点记下,李长青方自沉声道:“各位可瞧出这两人是否许
多相同之处?”
徐若愚抢先道:“这两人最少有十三点相同之处,面白,眉垂,鼻钩,体长,手美,衣
华,好酒,好色,好财,嗜食异味,不进猪肉,手上喜御指环,说话喜作手势……捋须也算
手势,是么?”
他一口气说出十三点相同之处,面上不禁又自露出得色,哪知“华山玉女”柳玉茹却冷
冷道:“还有两点,你未瞧出。”
徐若愚皱眉道:“哪两点?”
柳玉茹道:“柴玉关嘴厚有痣,欢喜王却留有长须,柴玉关眉心有球,欢喜王眉心有道
刀疤,这两点看来最不明显,其实却最当注意,还有两人俱都能言喜笑,乐于交友,实是太
容易看出来了,我真不屑说出。”
徐若愚面颊一红,道:“哦?……是么?”转过头去,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倒下喉咙,
再也不去瞧柳玉茹一眼。
李长青道:“徐少侠说的不错,柳姑娘瞧得更加的仔细,但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许多
更需注意之处。”
柳玉茹也不禁脸一红,道:“哦?……是么?”
李长青道:“各位看凡与柴玉关亲近之人,多有一夕暴毙之事,甚至亲如父子兄弟,亦
不例外,想来他们暴毙原因,必与柴某有关,由此可见此人凶狡无情,柴玉关自衡山一役
中,所得武功秘笈与珍宝无数,‘欢喜王’正是多财而遍知天下各派的武功,柴玉关既能毒
毙亲人,背叛师门,甚至连床头人都可自别人身畔夺来,转手便毫不吝惜地送给别人,出卖
朋友,更算不得一回事了。”他语气越说越愤怒,双目的的发光,厉声接道:“综据各点,
委实已可判断,柴玉关与那‘欢喜王’实是一人。”
众人思前忖后,再无异议,就连天法大师,亦是微微颔道,合什长叹道:“此人多欲好
奢,来日必将自焚其身。”
李长青道:“大师说的不错,此人正是因为欲望大多,性喜奢侈,方做得出这些令人发
指的事来,但我等若是等他自焚其身便已太迟子,到那时,又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
上。”
天法大师合什颔首,长叹不语。
李长青缓缓接道:“我兄弟今日相请各位前来,便是想请各位同心协力,揭破此人之真
相,此人虽是阴好凶恶,但各位亦是今日江湖中一时之选,合各位之力,实不难为武林除此
心腹大患。”他说完了话,大厅中立时一片寂然,人人面色俱是十分沉重,有的垂首深思,
有的仰面出神,有的只是皱眉不语。
过了半晌,金不换突然道:“咱们若真将那‘欢喜王’杀了,他遗下的珍宝,却不知应
该如何发落?”
李长青瞧了他一眼,微微含笑道:“他所遗下之珍宝,大都是无主之物,自当奉赠各
位,以作酬谢。”
金不换道:“除此之外,便没有了么?”
李长青道:“除此之外。敝庄还备有十万花红。”
金不换嘻嘻一笑,抚掌道:“如此说来,这倒可研究。”取杯一饮而尽,挟了块肉开怀
大嚼。
雄狮乔万冷哼子一声,道:“果然是见财眼开,名不虚传,只怕躺到棺材里还要伸出手
来。”
金不换咯咯笑道:“过奖过奖,好说好说。”
“玉面瑶琴神剑手”一直仰天出神,别人说话他根本未曾听进,此刻方缓缓道:“此事
虽然困难,倒真是扬名天下的良机……”突然一拍桌子,道:“对了,谁若能杀了‘欢喜
王’,就该赠他武功第一的名头才是。”
柳玉茹冷冷道:“纵然如此,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只怕也未必能轮到你这神剑
手。”
徐若愚冷笑道:“是么?……嘿嘿?”又自出起神来。
大厅中又复寂然半晌,青城玄都观主断虹子突然仰天笑道:“哈哈……可笑可笑,当真
可笑。”他口中虽在放声大笑,但面容仍是冰冰冷冷,笑声更是冷漠无情,看来哪有半分笑
意。
李长青道:“不知道长有何可笑之处?”
断虹子道:“阁下可是要这些人同心协力?”
李长青道:“不错。”
断虹子冷笑道:“阁下请瞧瞧这些英雄好汉,不是一心求名,便是一心贪利,可曾有一
人为别人打算?若要这些人同心协力,嘿嘿!比缘木而求鱼还要困难得多。”
李长青皱眉而叹,良久无语。
“巧手兰心女诸葛”花四姑微笑道:“断虹道长此话虽也说得有理,但若说此地无人为
别人打算,却也未必见得,不说别人,就说咱们乔五哥,平生急公好义,几曾为自己打算
过?”
断虹子道:“哼,哼哼。”两眼一翻,只是冷笑。
花四姑接道:“何况……纵使人人俱都为着自己,但是只要利害关系相同,也未尝不能
同心协力。”
李长青叹道:“花四姑卓见的确不凡……”
突见五台天法大师振衣而起,厉声道:“柴玉关此人,确实人人得而诛之,贫僧亦是义
不容辞,便若要贫僧与某些人协力同心,却是万万不能。告辞了。”大袖一拂,便待离座而
去。
忽然间,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随风传来,到了庄院前,也未停顿,人马竟似已笔直
闯入庄来,天法大师情不自禁,顿住身形,众人亦是微微变色,齐地展动身形,厅上一阵轻
微的衣袂带风声过后,九个人已同时掠到大厅门窗前,轻功身法,虽有高下之分,但相差极
是有限。
李长青纵是武功已失十之七八,身法亦不落后,抢先一步,推开门户,沉声道:“何方
高人,降临敝庄?”
语声未了,已有八匹健马,一阵风似的闯入了厅前院落,八匹高头大马,俱是铁青颜
色,在寒风中人立长嘶,显得极是神骏,马上人黑衣劲装,头戴范阳毡笠,腰缠织锦武士
中,外罩青花一口钟风氅,腿打倒赶千层浪裹腿,脚登黑缎搬尖洒鞋,浓黑的眉毛,配着赤
红的面膛,虽然满身冰雪,但仍是雄纠纠,气昂昂,绝无半分畏缩之态。
厅中九人是何等目光,厂眼望去,就知道这八人自身武功,纵未达到一流高手之境,但
来历亦必不凡。
李长青还未答话,急风响过,冷三己横身挡在马前,他身躯虽不高大,但以一身横挡着
八匹健马,直似全然未将这一群壮汉骏马放在眼里,冷冷道:“不下马,就滚!”辞色冰
冷,语气尖锐,对方若未被他骇倒,便该被他激怒,哪知八条大汉端坐在马上,却是动也不
动,面上既无惊色,亦无怒容,活生生八条大汉,此刻亦似八座泥塑金刚一般,冷三居然也
不惊异,面上仍是冰冰冷冷,口中不再说话,左臂突然抡起,一钧挥出钩住了马腿,那匹马
纵是千里良驹,又怎禁得住这一钩之力,惊嘶一声,斜斜倒下,冷三跟着一腿飞出,看来明
明踢不着马上骑士,但不知怎的,却偏偏被他踢着了,马倒地,马上人却被踢得飞了出去,
变生突然,冷三动作之快,端的快如闪电。
但另七匹人马,却仍然动也不动,直似未闻未见。马上人不动倒也罢了,连七匹马都不
动弹,实是令人惊诧,若非受过严格已极之训练,焉能如此?
群豪都不禁惊然为之动容,冷三击倒了第一匹人马,却再也不瞧它一眼,身形展动又向
第二匹马掠去,他全身直似有如机械一般。
绝无丝毫情感,只要做一件事,便定要做到底,外来无论任何变化。
变化无论如何令入惊异,也休想改变他的主意。
突听李长青沉声叱道:“且慢!”
冷三一钩已挥出硬生生顿住,退后三尺,李长青身形已到了他前面,沉声道:“朋友们
是何来历?到敝庄有何贵干?”
金不换冷冷接口道:“到了仁义庄也敢直闯而入,坐不下马,朋友们究竟是仗着谁的势
力,敢如此大胆?”
六条大汉还是不答话,门外却已有了语声传了进来,一字字缓缓道:“我爱怎样就怎
样??谁也管不着。”语气当真狂妄已极,但语声却是娇滴清脆,宛如黄莺出谷。
金不换眯起眼睛道:“乖乖,妙极,是个女娃娃,”转首向徐若愚一笑:“徐兄你的机
会来了。”
徐若愚板着脸道:“休得取笑。”口中虽如此说话,双手却情不自禁,正了正帽子,整
了整衣衫,作出潇洒之态,歪起了脸,眉毛一高一低,斜着眼望去,只见一辆华丽得只有画
上才能见到的马车,被四匹白马拉了进来,两条黑衣大汉驾车,两条锦衣大汉跨着车辕。
李长青微微皱眉,眼见那马车竟笔直地驶到大厅阶前,终于忍不住道:“如此做法,不
嫌太张狂了么?”
车中人冷冷道:“你管不着。”
李长青纵是涵养功深,此刻面上不也不禁现出怒容,沉声道:“姑娘可知道谁是此庄主
人。”
哪知车中人怒气比他更大,大声道:“开门开门……我下去和他说话。”两条跨着车辕
的锦衣大汉,自车座下拖出柄碧玉为竿,细麻编成的扫帚,首先跃下,将车门前扫得干干净
净。接着,两个容色照人的垂髫小鬟,捧着卷红毡,自车厢里出来,俯下身子,展开红毡。
金不换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要瞧热闹的模样,徐若愚眼睛睁得更大,柳玉茹面上虽满是
不屑之色,心里不觉晴暗称奇:“这女子好大的气派,又敢对仁义庄主人如此无礼,却不知
是何人物?……长得如何模样?”别的犹在其次,这女子长得漂亮不漂亮,才是她最关心的
事,也不禁睁大眼睛,向车门望去。
车厢里忽然传出一阵大笑,一个满身红如火的三尺童子,大笑着跳了出来,看她模样打
扮,似乎是个女孩子,听那笑声,却又不似,只见她身子又肥又胖,双手又白又嫩,满头梳
着十几条小辫子,根根冲天而立,身上穿的衣衫是红的,脚上的鞋子也是红的,面上却戴着
裂着大嘴火红鬼面,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一眼望去,直似个火孩儿。柳玉茹当真骇了一
跳,忍不住的道:“方…方才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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