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珠





    “晚安。”他说着就出了门口。
    若兰听见外面的大门关上了之后才抬起脸来。她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那条预链,捧在手中,凝视了好一会,后来就哭起来了,两肩抽动着,哭得很伤心。
    杜雷的舞蹈指导头衔,当然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而已,但是,这份他从来没有做过的工作,他却发觉他做得很好,在他的指导之下,那些女团员们把那些新的舞蹈排练得很好,纯熟而美妙。她们真正是十分用心地学习的,是杜雷本人给了她们一种新的刺激。在一个英俊而各方面条件都难得的男人面前,她们都想表演得好些。
    而且杜雷发觉若兰的话没有错,她们真正是一群女色狼,如果他想的话,他们真是可以在那里来开一个无遮大会的。
    不过,他对她们却不感兴趣。正如他所说,他是喜欢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女人的。
    另一方面,若兰似乎真的不会再饥饿了,起码,在一段时间之内她不会再饥饿,在以后一星期之内,她对杜雷是冷淡的,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淡了。
    然后,他们的歌舞团就起程到火岛去了,由于还要携带多量的戏服,她们自然是坐火车去。
    第二章火岛皇宫
    火车经过一条窄窄的盆地,开始进入火岛的范围。杜雷和若兰一起坐在车卡的座位,从两边窗口望出去都可以看见海,而公路则是在他们的左边的。沿路的枫树已经开始略为转红,因为夏天已经尽了。
    杜雷坐在那里显得浑身不安的。“我们就像正在进入一只笼子,”他说,“只有一个出口。”
    “别那么担心好不好?”若兰微笑,“我们进来是并不犯法的,如果实在没有把握,我们不动手好了!”
    杜雷耸耸肩。
    两个女郎忽然嘻嘻笑着从屏风后面追逐着跑出来,身上都穿得不多。
    这里是他们包下的一卡车卡,屏风后面是那些女郎更衣的地方。私家的车卡内,当然是做什么都可以的,但在一个男人的面前?
    “风景还好吧?”若兰微笑着问,注意到杜雷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些女郎。
    “我希望这是国王爱看的风景。”杜雷说。
    “我猜她们是在引诱你。”若兰指出,“何不试一试呢?既然是送上门来的!”
    “没有心情干这个!”杜雷摇摇头。他又把眼光转回窗外,留心着每一细节。这是他的习惯,在进入一个地方之前,他一定先把逃路看清楚的。地图他是已经研究清楚了,现在是实地体察。但是实地体察的结果使他相当失望。因为他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沿路连枫树都不多,不能偷偷混过去。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得堂堂正正地离开,而不能以逃的方式离开,这是唯一他能肯定的一点。
    他转侧头瞥了若兰一眼,发觉若兰正在望着他,而且那是不寻常的凝视,而当他的眼光与她接触时,她就立即望回别处。杜雷看出这是为什么。她又饥饿了!他给她抱过一次,那印象是不能磨灭的。
    那些女郎都躲在屏风后面去了,吱吱喳喳在谈论着,没有人在看着他们,于是杜雷轻吻她的耳朵。
    她抖了一抖,但随即用手紧紧地捏着胸前那只金项链。“别这样,杜雷!”她柔声地说。
    又有两个女郎追出屏风外面来了,这一次是穿好了衣服的。杜雷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但,他相信,她的饥饿还会持续的!特别在晚上。接着火车就在火岛的车站停了下来了。
    皇宫方面已经派了三部大而新型的豪华旅行车来接了。很现代化的皇宫。不过,是它当然不会是现代化的,这只是过去遗留下来的东西,帝制的国家一天少过一天,没有新的帝皇,也没有人建筑新的皇宫。如果这个国王有一个儿子的话,他的儿子可能也会改变政制,不做皇帝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火岛的国王并没有儿子。代替了他儿子的地位的是一个女人。
    就是随同旅行车来接他们的那个女人,嘉娜公主,不是国王的女儿,只是国王的侄女而已。很奇怪,杜雷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是一个心里充满了烦恼的女人。
    不错,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衣装入时而仪态大方,但是看得出她的心里充满了烦恼,杜雷相信他的看法不会错的。
    一方面,杜雷在注意着嘉娜公主时,嘉娜公主也特别注意杜雷,一路上多数和杜雷讲话,而很少理睬若兰。
    车子一面进行,嘉娜公主就一面对杜雷讲述沿路的景物及名胜古迹,就像她是旅行社的导游似的。
    若兰倒不介意她被冷落,杜雷相信,她是宁愿有人吸去了杜雷的注意力的。
    杜雷也很留心听嘉娜公主的话,对这座城市认识得清楚一点,对他是绝对没有大碍的。
    接着车子就进入了皇宫,在御花园中的广场上停下来。
    “两位请跟我来。”嘉娜公主说,“仆人们会替你们把行李拿到房间去的,我想你两位最好先去见见国王。”
    她领着他们进入皇宫的正门,经过两个穿制服持枪的御林军。那些御林军穿着鲜明的制服,有点像英国的御林军。
    “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嘉娜公主说,“我过去告诉国王。”
    “当见了国王时我们该怎办呢?”杜雷问,“要不要跪下来向他三呼万岁?”
    “用不着,”嘉娜公主笑起来,“你以为现在是十七世纪吗?你们只要称他为陛下,此外什么都不必避忌,但当然,最好不要说粗话。”
    “我们都没有说粗话的习惯。”杜雷说。
    嘉娜公主进去了,杜雷四面打量一遍,发觉这座大厅的布置十分现代化,和皇宫的外表完全不配合。
    但这是应该的了,皇宫是一种传统的象征,它的外貌不能改变,但,如果皇宫里面的东西也是跟不上时代的,那就不是很好的现象了。
    “她好像很喜欢你。”若兰在杜雷的耳边低声说。
    “她只是尽地主之谊吧了。”杜雷说。
    “不,”若兰摇着头,“我看见她和你握手时把你的手捏得太久了。”
    “也许,只是我不放手!”杜雷大笑起来。
    “不,是她不肯放你。”若兰固执地,“我看这个女人是对你一见钟情了,杜雷,恭喜你!”
    杜雷耸耸肩。“我对她却不感兴趣,我并不是来这里找寻罗漫史的,而她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我不管她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若兰咬着牙,低声地说,“但她是值得利用的,一个在爱河中的女人最值得利用,你决不能放过她!”
    “我不会浪费她的。”杜雷说。
    接着火岛国王就在嘉娜公主陪同之下出来了,而这国王却是使他们微感意外的,因为,他的打扮比较配合皇宫的外表。
    国王穿着的是一套大约二十年前流行的那种欧式的西服,并不是说那是一套旧衣服,而是,那样子很旧,料子则是新的。
    似乎,由此已经可见,他是一个头脑相当保守的人了,如果再旧十年,那就和现今时兴的差不多了。
    这套衣服的襟上缀满了作战时的勋章,而国王把胸挺起了,好像报以那些勋章为荣的。
    杜雷和若兰起立,但国王很温和地说:“请坐吧,随便一点,别当我是国王,当我是一位朋友好了。你们是来帮我的忙的,不是吗?”
    当然,他们大家都已经知道彼此是谁了,不过嘉娜公主还是循例作了介绍。
    跟着,那些团员们也鱼贯进入,朝见国王。这国王虽然须发都已雪白,但对女人似乎仍是很有兴趣的。
    这许多年青貌美的女郎排列在他的面前,使他兴奋极了,嘴巴笑得合不拢来。
    “如果你不介意,陛下,”若兰说,“我想她们先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好的,去吧!”国王吃吃笑,“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随便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好了!”
    那些女郎们操兵似的出去了,国王神往地看着她们走掉,然后搓着手掌:“这么多美女,杜雷先生,只有你一个男人,我真羡慕你这份职位!”
    杜雷的眼光与嘉娜公主接触,嘉娜公主对他作一个讽刺地微笑,杜雷惭愧地低下头,脸有点红。
    “这工作是也有它的苦处的!”
    他们尴尬地沉默了一回,国王清一清喉咙,“我实在也没有什么跟你们说的,要说的我们早已在电报上说清楚了,不是吗?我要说的只是,请不要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好了,你们还要什么,也不必怕开口,只要问嘉娜公主就行。这宫里的一切,都是由她管理的。”他安慰地吃吃笑着,一只手搭在嘉娜公主的肩上,“我老了,什么都干不来,如果不是有嘉娜公主,我真不知怎办好呢?”
    这一次,便轮到嘉娜公主有点脸红地低下头来。
    国王打了一个长长呵欠。嘉娜公主瞥了他一眼。“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国王了,他的通宵牌刚刚散,他需要睡觉。”
    国王失笑起来,“对了,我现在简直已变成了一个老赌鬼,只有扑克能引起我的兴趣,别的年轻人的玩意,我都没有精力去玩了!告诉我,杜雷先生,你会打扑克吗?”
    “他是个专家,”若兰说,杜雷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但她还是说下去,“我就从没看见他输过。我常常奇怪,为什么他不去做职业赌徒呢!”
    “她在开玩笑!”杜雷连忙说。
    国王抬起了眉毛,“你一定是一个高手,杜雷,因为女人从来都反对男人赌钱的,反对赌钱是女人的美德之一,但一个女人赞成你去赌,那你一定是个高手了。”
    杜雷笑起来,“既然看人看得那么准,那么陛下也不会是个低手!”
    “总算有利可图吧,”国王吃吃笑,“但,我会找个机会和你较量一下的,我答应你。”
    杜雷又恨恨地瞪了若兰一眼,若兰只是微笑着,诈作没有看见。
    国王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对了,正如嘉娜所说,我需要睡觉,我不能不失陪了,晚饭时再见好不好?”
    “我肯定杜雷先生和沈小姐都不会介意的,”嘉娜公主抢先回答着,“他们旅途劳顿,也需要休息呢!”
    国王离开了,不断地打着呵欠。
    嘉娜公主转对杜雷和若兰,“现在,让我带你们到你们的房间去吧!”
    杜雷和若兰都各己预备了一间房间,在皇宫侧翼的二楼。
    皇宫里的房间,摆设当然是极尽豪华与舒适之能事,嘉娜先把若兰送进了她的房间,然后把杜雷也送进房。
    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杜雷的面前,站得很近,那双巨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国王也满意的地方,我有资格不满意吗?”杜雷讽刺地说。
    嘉娜公主把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他,“杜雷,你不介意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吧!”
    “什么呢?”杜雷问。
    “你和沈若兰,”她说,“你们不会是好朋友吧?”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
    “我是指那一种好朋友。”她坦白地凝视他。
    杜雷耸耸肩,“这皇宫有规矩不准那种好朋友住进来吗?”
    “我只是想清楚她是不是我的敌人。”嘉娜公主仍然微笑着。
    杜雷表示受宠若惊:“谢谢你。公主,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你的敌人,还不是!”
    “我很喜欢这答案。”嘉娜公主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指指电话,“有什么需要,只要拨内线8字找我,”满含深意地,“任何时间!”
    “谢谢你!”杜雷又说。
    嘉娜公主退出去了,若兰却跟着闪进门来,她挨在门框上。“你应该对她热情一点。”她说。
    “妈的,”杜雷怒道,“为什么你对国王说我会打扑克!”
    “这是和国王做朋友的门径,”若兰说,“和国王做好朋友,还有更理想的情形吗?”
    “但扑克和舞蹈,是不配合的,人家都会起疑心!”
    “胡说!任何人都懂得玩扑克!”若兰说。
    “而且——”杜雷没有说下去,就听见对面那些女郎们在吵了。
    他和若兰连忙跑过去。
    在其中一间房间里,两个半裸的女郎正在愤怒地围住了一个健壮而年青的男人,吱吱喳喳地骂着他。
    他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一个女郎对着若兰投诉。
    “他搜我们的衣箱!”另一个女郎向杜雷投诉。
    那男人向门口走,杜雷的脚一伸,就把他绊得踉跄地向前仆,然后杜雷一跳过去,执住他的领带,把他揪了起来,拳头向他脸上去过去。
    那人轻易地架开了,而且向杜雷反击一拳。
    他也并未击中杜雷,虽然杜雷也并未击中他。
    两个人分开了。这样一交手,杜雷不禁知道,这人并不是一个庸手,要一个身手十分矫捷的人才能闪避过杜雷的一拳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