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铁血旗





  老化子看到,心中甚奇,问起方知是巫山三友盘踞山中,老化子一听,十分讶然的道:“前夜我曾亲见巫山三友率领着五个门人,往东门急急奔去,情况十分狼狠,难道他们已弃山而去?”
  马萍儿道:“巫山三友虽去了!山中却还有一位爱凤夫人!”
  “爱凤夫人?”美髯翁与老化子同声惊呼!
  “不错!正是爱凤夫人!”马萍儿立即接口又道:“不过!那爱凤夫人却非青哥哥的敌手,被青哥哥一杆‘铁血旗’杀得手足无措,汗流夹背………”
  接着,马萍儿将山中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老化子听得一双怪眼,瞪得如铜铃般,歪着嘴道:“然而,这小子当真是南宫先生的衣钵传人了!”
  美髯翁答道:“怎么不是!”遂也将毕宫弼为友舍身,求赠“一元神丹”与“铁血旗”的一番经过,说了出来。
  他刚把始末说完,峰下突地传来高吭的叫声:
  “借问山中那位朋友值巡,请通报一声,就说‘幽灵教’教主沙素灵,前来拜会爱凤夫人!”
  敢情,“幽灵教”的人并没将巫山三友放在眼中,只是忌讳着“爱凤夫人”也在伏波山上吧了!
  峰下叫声过了好半晌工夫,峰上竟无人答话。
  马萍儿心中电似的一转,道:“爱凤夫人想必亦已离山而去,让我来对付他们!”
  马萍儿说着,迅急的扯掉文生巾,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又将衣服脱了,里面竟是一身玄色劲装疾服。
  马萍儿纵出山洞时,峰下正好传来二次叫声,马萍儿立即接口道:
  “家师方才入定,不便惊扰,请回复贵教主,就说家师今日不便迎驾,改日再行登门谢罪。”
  峰下人听得马萍儿一口回绝,似感作难般的,沉吟少顷方道:“请问芳驾,可是白妞姑娘?”
  黑妞白妞,马萍儿全都见过,但她却不耻伪装这二人,遂哼了声道:“你管我是谁?”
  峰下的人亦似对白妞与黑妞的脾气十分熟识般,当下“哦”了声道:“原来是黑妞姑娘,小弟白麒麟向姑娘问安,请问姑娘,适才可曾见到有人闯上山来?”
  马萍儿根本不识白麒麟是何许人?可是,对方既是自报姓名,当然是有个相识,为了竺瑞青身受重伤,不知凶吉,她只得忍辱伪装黑妞的口气,说道:“哦!原来是白兄,请原谅小妹值巡责重,不便迎驾,山中戒备森严,风吹草动亦有所知,并不曾见有什么人闯上山来!”
  马萍儿惟恐多说露出破绽,到此立即住口!
  峰下随即传来道谢之声,紧接着人影晃闪,迅如流星般纷向下流奔去,瞬息工夫已清失於沉沉夜色中。
  马萍儿深深吐了口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冷笑,马萍儿一惊回首,疏星残月微光下,那有什么人影?
  马萍儿见暗中人虽发冷笑,却似并无恶意,她怕峰下仍有“幽灵教”的人潜伏着,不敢出声暍问,只得忍气吞声,返回洞中。
  待她回进洞中,却见爷爷与老化子的丑脸上,满布重重忧急,以为竺瑞青有什不幸,大惊抢上大步来到竺瑞青身旁,却见竺瑞青依然气息微弱,脸似巽血,伤势并无恶化之状,芳心始稍安。
  却听爷爷沉重的道:“青儿受此伤势,甚为怪异,竟然无法瞧出他受伤的因由,也就无法着手疗治,使人感到十分棘手!”
  老化子亦双眉深锁的道:“日昨老化子与他相遇,只知他姓竺,却不知他就是竺千锋的后人,当年竺家遭难,事后老化子方得信息,亦曾遍寻老毕多年不见,原来他已救出竺家遗孤,且已为友舍身,这等大仁大义,诚然可敬可佩,如今此子既已学成归来,我等就必须助其复仇雪恨,以慰老毕在天之灵,若然此子有个三长两短,怎对得起泉下故友英灵………”老化子说至此,突地竹杖一挥,急如惊虹般卷起一阵狂飕,扑出洞去。
  却听洞外一声轻笑道:“臭化子,贫道这把老骨头,可挨不起你的竹杖一击,你客气点吧!”
  随着话声,竟自老化子身侧,钻进个矮小的老道人。
  只见他高不满四尺,手足身子倒是长得十分匀称,年约六旬开外,一把及胸斑白美髯,穿戴着一身整洁的道冠道袍,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剑身特长,背在他矮小的身子上,几将拖地。
  矮小道人一进入洞中,立朝美髯翁一礼,道:“马大官人!久违了!”
  他这身子尚未直起,身后风声飒然,老道趁势一闪,旋跃到竺瑞青身后,却听老化子骂道:“你这老杂毛,鬼鬼祟祟,总有一天打断你两根贼骨来!”
  老道哈哈笑道:“贫道听说有人得了怪症,好心进来看看,若不是贫道闪避得快,险险挨了你一杖,怎么样?若是不想救人,贫道这就走!”
  老化子哼了声道:“想不到啊!几年不见,老杂毛居然学会了岐黄神术,摇着串铃做起郎中来了,倒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美髯翁心知二人一见就抬杠,一旁忙打岔道:“子鱼道长义薄云天,既是有心前来,就请一伸援手,马轩云这里先行谢过,别的慢慢再谈!”
  那被称子鱼道长的矮道人,老脸一红,羞怯怯的道:“马大官人过奖了,贫道肚子里一点货,臭化子那样没摸清!只是,贫道虽不懂医理,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专治疑难绝疾,江湖上恭称其为妙手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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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化子听了嘿嘿一笑,插口道:“妙手医圣铁三指二十年前已然遇难,死於非命,至今怕不早已化骨扬灰,大概你这老杂毛又学得什么邪术,能从阴曹地府中,将他的阴魂给挘Ю粗尾。 ?br />   妙手医圣铁三指,为近数百年来武林中一代怪杰,医术通神,任何疑难绝症无不着手回春,药到病除。
  只是,为人生性孤僻怪异,求医的人若不合他心意,纵然千万珍宝堆砌延请,他也不会动容,若想加以暴力强横,就是刀剑架在他劲脖上,他也决不屈服。
  而且,他一身武功,亦曾经过异人指点,十分了得,通常武林中人,亦拿他莫可如何。
  但是,二十年前,江湖中却轰传他已遇害,一家人全都遭难,无一活口,这是武林中人人得知的事,岂能是假?想不到子鱼道人说的竟然是他?
  子鱼道人微微一笑,手抚长髯,道:“臭化子,妙手医圣铁三指之死,是你亲眼得见,还是你什么朋友,曾见到他的尸首?”
  这一问太过突然,只问得老化子张口结舌,答不上话。他二人本是武林正派人物中一对老寃家,说话从来就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美髯翁一见忙又打岔道:“妙手医圣铁三指大概心知结寃江湖中人太多,故意放出空气,而自己则寻一深山隐居起来,被道长遇见了!如今,救人如救火,请道长速告地址,我们这就启程,请他代为施救!”
  子鱼道人对美髯翁说话,一直是和缓有礼,又听他道:“马大官人,妙手医圣虽是依然在世,却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他的全家,确已遭难,只有他一人没死,但也被人掳去了!”
  老化子惊讶万分的道:“什么人能将妙手医圣掳去?”
  子鱼道人微微一哼道:“臭化子,老杂毛说的话你也会相信吗?这恐怕月亮要打从西边出,太阳要往东边落了!”
  老化子双眉一剔,歪嘴更歪了,但他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了下来,扁着嘴不层的道:“若非为了此子,我老化子岂肯卖你的账!”
  美髯翁惟恐二人说匿,忙接口道:“一切全看在老朽面上吧!而且,此子还关系着武林未来的一场浩劫血灾,但凡自命侠义道中人,谁也脱不了关系。”
  此语一出,老化子与子鱼道人全都面露羞惭之色,良久良久,子鱼道人方始缓缓的开口说道:“贫道虽知妙手医圣被人掳去,可是,对於此人,贫道自信也没这能耐,敢去招惹他!”
  子鱼道人出身武当名门,手中一支剑,武林中罕有敌手,乃当今武当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想不到竟会说出这种畏怯丢人的话来。
  美髯翁与老化子听后,全都惊讶万分。
  老化子又待出言挖苦子鱼道人两句,口尚未张,突然看到竺瑞青那副垂危的情形,想到美髯翁适才的两句话,终於忍了下来,到口的话又吞了进肚去。
  却听美髯翁已惊愕的问道:“是什么人?竟使道长也说出这种话来?”
  诚然,武林中能使子鱼道人感到畏怯的,会有几人。
  子鱼道人仰首望着洞顶,幽幽的道:“黑道中,名震武林的十大恶魔,‘一龙’‘二凤’‘三妖’‘四怪’,二位当知之细详,不必贫道细说了!至於三十年前,十大恶魔突然同时绝迹江湖的事,想必二位不一定清楚,这就与妙手医圣的毁家、被掳,有着连带的关系………”
  接着,子鱼道人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三十年前,在这黑道十大恶魔聚首的夜里,武林异人南宫先生突然出现,以一杆“铁血旗”,击败十魔联手围攻,逼使他们销声匿迹。
  其间,十魔之首的“一龙”龙升天,曾被南宫先生击了一掌,受了内伤,龙升天匿迹后,经十年的疗治,依然未能根除,伤痛时愈时发,万不得已,求教於妙手医圣铁三指,他岂肯替此种恶人治伤?是以遭到毁家之祸,本身更被掳到东海“无门岛”上,失去自由近二十年。
  子鱼道人说至此,最后又道:“想那‘无门岛’岛主龙升天,身列十魔之首,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而且‘无门岛’上更是机关密布,危险重重,武林中又有谁敢涉足一步?”
  一旦提到十大恶魔之首的龙升天,别说是子鱼道人感到畏怯泄气,就是美髯翁与老化子也不由惊骇万分,自信没这能耐敢去招惹他!
  刹那间,洞中寂静如死,逐渐的笼罩上一层阴森恐怖的惊人气氛!
  马萍儿突然叫道:“爷爷!青哥哥身上定有妙药,因我亦曾受过同样的伤,是他将我救活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美髯翁心中大喜道:“对!青儿身上怀有南宫先生的罕世妙药‘一元神丹’,老朽居然给忘了!”说着探手竺瑞青怀内摸索一阵,掏出个小玉瓶来。
  老化子一见玉瓶,亦道:“不错!老化子亦曾见他以此瓶中腊丸包裹的药物,救治令孙女,结果是药到伤愈,当真灵验至极。”
  美髯翁一听更喜,立即倾出一粒,揑碎腊丸,但觉芬芳四射,其香无比,慌不迭给塞到竺瑞青口中。
  众人一旦得知药丸能治怪伤,心头上就像放下了一块千斤重石般,齐齐吁了口气,美髯翁与老化子更是双双替他推宫过穴,揉拿一阵。
  子鱼道人忽道:“此子既已无碍,我们还是趁早离此为妙,天亮后,难免那老妖婆不卷土重来,届时要想再瞒她可就不易了!”
  说完,眼望马萍儿,睑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马萍儿一见,立即理会到那声没有恶意的冷笑,为子鱼道人所发,心中暗语道:“原来是你,总有一天也叫你体会体会这种滋味如何?”
  美髯翁抬眼望着子鱼道人,道:“道长认为何处较为安全?”
  子鱼道人道:“有我三人在,照说不一定就怕了那老妖妇,不过,为了此子安全起见,避一避总比较妥当,贫道峰下有一乌蓬小船,足能容我们几人藏身,比较在这没有退路的伏波山上来得安全。”
  子鱼道人说得有理,美髯翁当然赞同,趁势就将竺瑞青抱起出洞,老化子与子鱼道人当前路,马萍儿则随在爷爷身后。
  伏波山下果真藏着“幽灵教”中暗桩数人,但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老化子与子鱼道人点倒,失去知觉。
  子鱼道人的乌蓬小船,虽不甚大,可是这数人隐身其中刚刚好够,子鱼道人慢慢的摇着鲁,顺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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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竹“劈拍”声中,天色已明!
  大年初一,人人欢度佳节,江面上别无船只,行船也少顾忌。
  日正中天时,小船已离开桂林城数十里地,来到一个小镇。镇上虽只数十户人家,却因近靠江边官道,水陆交通方便,所以也十分繁华,酒馆客店都有。
  众人一夜未眠,精神虽然十分充沛,可是腹中饥虫,却在辘辘而鸣,然而,船已拢岸,却没见一人登岸购物,全都围在竺瑞青身边,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显出忧急焦灼之色。
  原来,竺瑞青服过南宫先生的罕世妙药“一元神丹”后,又经推拿半日,伤势竟依然如故,竟无一丝好转迹象。
  马萍儿此刻,更是心痛加绞,竺瑞青在她芳心中,本是毫无份量,自从伏波山中相遇之后,竺瑞青那俊美的仪表,挺拔的英姿,以及那惊世骇俗的绝世武功,无不深深的使地倍加倾慕,一缕情丝已密密的缠向对方。
  马萍儿始终没向竺瑞青表明身份,是因她知道自己已被爷爷许给对方为妻,少女的腼覜矜持,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