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情仇(伪)





  彭小魁闪身避开,仅剩下不足四尺的麻绳随着他身形一带,缠绕住她脖子的绳套自然勒得更紧。
  只听她喉间“咯咯”连响几声,两眼便翻白,舌头伸出一长截,随即气绝。
  柳如是眼见其姐惨遭长绳勒毙,不禁心如刀割,悲痛欲绝,不顾强敌当前,手中钢刀尚在蓄势待发,竟向身子正要仆倒的柳如眉扑去:“姐……”
  小黑以为她要跟彭小魁拚命,急将钢刀丢开,猛然一个箭步窜上,大张双臂,从背后将她一把紧紧环抱住。
  柳如是的剑无法出手,情急拚命,提脚抬膝狠狠向后猛踹。这一脚使足了劲,而且踹的部份正好是身后小黑的两胯之间。
  这女人发了狠,一脚足以致命。幸好小黑反应够快,急将两腿一夹,护住了他那要命的部位。
  纵然如此,仍被踹得放开双手,踉跄倒退好几步,一屁股重重跌坐在地上。
  变生肘腋,情势转变得实在太快。
  彭小魁眼见小黑被狠狠反踹一脚,心知受伤必然不轻,一分神,柳如是却趁机将正要倒下的柳如眉拦腰一夹,冲向巨幅美女嬉春图长画的那面墙壁。
  以长画掩饰的暗门立时洞开,等夹着其姐的柳如是一冲入,随即关闭恢复原状,连缠住柳如眉脖子的长绳也被带走?
  彭小魁无暇拦阻,趋前急问:
  “小黑兄弟,你伤得怎样?,”
  小黑坐在地上苦笑:“看来我只好投靠东厂了。”
  淑宜姑娘一时未能会意,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要投靠东厂?”
  东厂的人大部份是太监,小黑原是说的俏皮话,意指所伤部位若不治,岂不跟太监无异
  被淑宜姑娘一问,他倒不便解释了。
  能说俏皮话,表示并无大碍,彭小魁才如释重负,忙正色说:“别装了,她们已从暗门逃走,对方马上就会发动攻击,我们快离开这里!”
  小黑刚站起,便听外面有人振声喝令:“放火箭,活活烧死他们!”
  一声令下,便听嗖嗖嗖之声大作,头端绑有浸松油棉布团的火箭,从院中如飞蝗般射来。
  火箭穿窗而入,卧房内顿时着火燃烧起来,逼使彭小魁三人急向穿堂退去。
  但穿堂外早有重兵把守,纷纷将手中火把掷出,又封死了他们的退路。
  他们闯进卧房前,已‘摸’掉院内及穿堂外近二十名负责戒备的守卫,不料反被更多人围困,足见对方的布置十分周密。
  这个陷阱必是云梦双娇设计,以那李实为饵,诱使彭小魁等人深入。再由她们亲自上阵,扮成裸身伴眠的美女,用毒蒺藜冷不防出手,攻彭小魁个措手不及。
  她们为师报仇,目标是彭小魁,如此周密的设计,照理说是绝对成功,万无一失的,结果却大出意料之外。
  好在李实也有安排,布下了天罗地网,必要时不惜牺牲他的华丽卧房,也要用火攻把彭小魁他们活活烧死,以泄心中之怒。
  这时火势已一发不可收拾,窗外的院中人声沸腾,火箭继续不断发射,以防被困的三人情急破窗而出。
  而唯一的退路是穿堂,也已被熊熊烈火所封,吓得淑宜姑娘花容失色:“彭爷,快想办法呀,我们不能被火活活烧死……”
  彭小魁临危不乱,力持镇定说:
  “不要慌乱,我们快分头找出暗门机括。”
  小黑与淑宜姑娘那敢怠慢,急忙去查看床位陷下的活动地板,希望能将暗门撬开。
  彭小魁则在那幅巨昼四周,仔细寻找开启的机括。
  他虽未看清柳如是的动作,但可以确定,开启暗门的机括必在巨画附近,应是毫无疑问的。
  正在壁上仔细查看摸索,不料幅画一动,暗门竟突告洞开。
  彭小魁出其不意地一惊而退,长绳已被带走,准备徒手迎敌,却见从暗门内闪出的竟是玉芙蓉!
  “是你!”
  彭小魁惊喜地呼出。
  玉芙蓉以手推住暗门,不使它关闭,急切说:“里面的密道四通八达,我是瞎摸瞎撞才找到这里来的,快走!这门我快推不住了……”
  彭小魁急忙上前协助,合力将压力极强的暗门抵住,让小黑和淑宜姑娘进入后,遂说:“玉姑娘,你先放手,快进去吧!”
  等玉芙蓉进了密道,彭小魁才转身突然放手退入,暗门立时砰然紧紧关闭。
  密道内光线昏暗,每隔数丈,壁上才插着一支松油火把,仅足让人不致摸黑而已。
  玉芙蓉在前带路,迅速一路向前走,终于远离了已陷一片火海的李太监卧房。
  院中至少有百人以上,负责指挥火攻的正是东郭雄。
  他望着一片火海,不禁得意忘形地纵声狂笑:“哈哈!姓彭的小子,这回你可注定葬身火窟啦……”
  不料话声未落,突闻后方传来个冷冷的声音:“未必吧!”
  东郭雄大惊,猛一回身,只见从假山石内出来的两男两女,已一字排开。
  他简直不敢相信,彭小魁他们竟能从暗门密道逃出。
  “想不到吧?”彭小魁昂然走向前:“这得感谢你们的主子李太监,为我们留了一条活路。”
  东郭雄仗人多势众,冷冷一哼:“别得意的太早,烧不死你们,今夜你们也别想有一个活着出去!”
  彭小魁耸耸肩,两手一摊:“我现在两手空空,没有任何兵刃,你还等什么?动手呀,”
  东郭雄唯恐他有诈,一时倒犹豫难决起来。
  彭小魁目光又转向右方并立的霍山三魔剑:“你们三个江湖败类,这些年赚进不少血腥钱,但不知这回的交易,银子是否已到手。如果没有先付,或者尚未付清,恐怕你们就没指望要到了,因为你们再也见不到她们啦!”
  邪剑贺斌一脸惊讶:“你已经知道她们是谁了?”
  彭小魁冷声说:“人尽可夫的云梦双娇!”
  “她们死了?”邪剑贺斌急问。
  “只死了一个,另一个带着尸体从密道跑了。”
  彭小魁说:“不过,就算你们出过力,卖过命,活着的那个愿意如数照付,可惜你们已经没有命去见她了!”
  邪剑哈哈大笑:“姓彭的!我实在不能不佩服你,已经死到临头,居然还大言不惭。东郭兄,咱们还等什么,动手吧!”
  彭小魁洒然一笑说:“是啊!天时不早!你们要不赶快上路,鬼门关一关,就来不及……”
  东郭雄趁他说话分神,突然一声令下:“上!”
  在场的除了东郭雄,千里独行刘彪,霍山三魔剑五人算是原班人马。
  京都十大煞星,只剩下半数,其他都是些隶属杭州织造局的东厂走狗。平时仗势欺人,打个群架什么的还可以,上不了大场面。
  奇怪的是,近日刚从苏州调来的一批高手,除了被无尘居士所杀的四个,其余的人今夜始终尚末露面。
  在这生死关头的节骨眼上,正需要他们助威以增声势,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激战突然间暴发,主将是东郭雄等十人,不约而同攻向以彭小魁为首的两另两女。
  散布四下的半数以上是弓箭手,只有摇旗呐喊助威的份。
  彭小魁两手空空,却一马当先,徒手迎战冲着他攻来的东郭雄与刘彪。
  玉芙蓉一向是以女神偷自居,只偷不盗,且从不杀人,今夜却一反常态,大发雌威,挥剑独战京十十大煞星剩下的那五个。
  淑宜姑娘则配合小黑,双双卯上了霍山三魔剑。
  在整个情势上,只有彭小魁仗威名先声夺人,尽管他手无寸铁,仍能给予东郭雄和刘彪心理上莫大威胁。
  而玉芙蓉是以寡敌众,且从不杀人,遇上这种大场面,难免一时有些放不开。幸仗轻功高强,身法敏捷灵活,五人围攻也拿她无可奈何。
  倒是小黑勇猛无比,他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尤其霍山三魔剑,上回与济南双豪联手,企图夜袭无尘山庄,曾被他协助彭小魁,将五人搞得灰头土脸,锻羽而归,更使他把对方三人视同手下败将。
  在淑宜姑娘的心目中,始终视玉芙蓉为假想情敌,今日这位千面飞狐,不但从火窟中及时救出他们三人,此刻更以一对五,她那能不力求表现。
  张姑娘不甘示弱,一咬银牙,也豁出去拚了。
  但霍山三魔剑毕竟是职业杀手,临敌经验丰富,加上心狠手辣,确实不易对付。
  尤其今夜人多势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绝对优势,自是威风八面,愈战愈勇。
  彭小魁在动手之前,早已将双方实力作了估计,玉芙蓉自保绝无问题,值得担心的就是淑宜姑娘与小黑,唯恐他们一味逞强必吃大亏。
  靠他独撑大局,就必须速战速决,尽快解决东郭雄和刘彪,始能抽身助他们打发霍山三魔剑。
  因而他虽徒手对敌,却出手就施展空手入白刃绝技,配合独步天下的“凌波微步”身法
                 ,几个照面就使夹攻他的东郭雄和刘彪手忙脚乱,几乎无法看清敌踪。
  彭小魁身形疾转,人影似流光,趁东郭雄的银钩一招走空,翻腕出手如电,正好扣上他右腕,疾喝一声:“撒手!”
  东郭雄还真听话,只觉腕脉一麻,银钩立时脱手。
  就在银钩坠落之际,彭小魁抬脚一踢,银钩便倒转笔直疾射如流矢。
  刚好刘彪迎面攻来,犹未扑近,已被疾射的银钩扎入胸腹之中。
  “哇!……”
  一声凄厉惨叫,刘彪的兵刃也丢了,双手急抓钩身,似欲将它拔出,身子却踉踉跄跄向后连退几大步,随即跪跌了下去。
  彭小魁毫不留情,左手力贯中指,疾点东郭雄胸侧三处致命要穴。
  东郭雄全身一个大震,心脉立断。
  彭小魁扣住他腕脉的手一撤,转身就直扑霍山三魔剑,大声疾喝:“相好的,我来了!”
  霍山三魔剑大惊,简直无法相信,赤手空拳的彭小魁,不到十招之内、就解决了刘彪和东郭雄。
  论武功,他们比惨死的二人尚差一大截,且已领教过彭小魁的厉害,一见他扑来,掉头就逃。
  不料随着一声清啸,一条人影彷佛从天而降,赫然是杀红了眼的无尘居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无尘居士这身打扮,与平时判若两人,霍山三魔剑乍见之下,一时竟未认出是他老人家。
  车朝阳已情急拚命,狂喝:“挡我者死!”
  可惜死的是他,只见无尘居士手一扬,一柄小飞刀疾射而出,正中车朝阳心窝。
  车朝阳发出声沉哼,双手捧胸惊问:“你!你?……”
  无尘居士沉声说:“五十年前的,玩刀人。!”
  其他两魔剑一听,连头皮都发麻了,尚未及逃命,两柄小飞刀又呼啸而至,射中两人胸膛。
  霍山三魔剑有志一同,几乎是同时倒地不起。
  连彭小魁都不清楚无尘居士的过去,不禁惊诧地问:“苗老伯,你老人家真是当年的玩
  口!!口!!!!刀人?”
  无尘居士微微一笑:“如今老朽是玩命人了!”
  京都十大煞星都是江湖上打滚的亡命之徒,当然听过当年令黑白两道,几乎无人不闻名丧胆的“玩刀人”。
  眼见始作俑者的霍山三魔剑,及东郭雄和刘彪相继丧命,而剩下的这五人,那日曾参与赶往无尘山庄杀人放火。
  想不到那位与世无争的老庄主无尘居士,竟然就是五十手前那位小煞星,那能不使他们魂飞魄散。
  主力已损失一半,偏又不见近日将从苏州总署调来的高手增援,他们五人那还有心恋战。
  保命要紧,那还顾得什么颜面,五煞星互打一个招呼,立即各自分头逃命。
  其实,院中散布的弓箭手及东厂爪牙,仍在近百人在场。
  若以乱箭攻敌,至少还有阻敌的威力,可是这五人无权发号施令,这是今夜最大的败笔。
  他们分向不同方向逃命,各人全凭运气,看谁的命大。
  只见无尘居士身形暴起三丈,凌空一个大旋转,不多不少,五把小飞刀朝不同方向疾射而出。
  五道寒芒疾如流星闪电,其速何止那五个逃命的家伙百倍。
  他们逃出不过两三丈,就被小飞刀射中后颈,各人一柄,连部位都完全相同,分毫不差
  无尘居士的飞刀绝技,凭这份手劲和准头,即足睥睨天下,更何况是同时射中朝不同方向逃命的五个人。
  连彭小魁等人都大开眼界,叹为观止,遑论那些弓箭手和东厂爪牙。
  就在五大煞星惨叫仆倒时,整个院中已惊乱成一片,近百人争先恐后逃命,彷佛天快塌下似的。
  无尘居士作个手势,阻止了小黑追杀:“够了,你那三个师弟已可瞑目了。”
  彭小魁趋前说:“我想智圆大师也不愿我们赶尽杀绝的。”
  无尘居士微微点头:“嗯!”
  淑宜姑娘不禁好奇地问:“苗老庄主,晚辈曾听家父述说过那位‘玩刀人’当年的事迹,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