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人





  剑锋上仍然有血,她例外的并没有弹剑将余血抖散,也没有将剑收回,就倒提着那支剑缓步向山下走去。
  在她的周围,仍然飘浮着白雾千丝万缕,飞舞着无数的萤火虫。
  那些白雾彷佛就是从她体内散发出来,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徐徐飘向山下。
  群萤无疑就是她最忠实的随从,紧紧追随在她身后。
  白雾渐淡,萤光渐暗,人也逐渐朦胧,终于消失在山下杂木杯中。
  亦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以后的三年,一直没有再出现。
  苏伯玉并不是水晶人杀的第一个人,在杀苏伯玉的时候,水晶人这三个字已经在江湖上传开来,已经很有名。
  很多人都在找她,其中有死者的亲戚朋友,有要雇她替自己杀人的人。
  然而没有一个能找到水晶,这个水晶人彷佛己不存在人间。
  她到底是人抑或是水晶的精灵?始终是一个谜,没有人清楚知道,也所以成为江湖争论的一个语题。
  三年却到底并不是一个短日子,这个水晶人已逐渐被遗忘。
  一直到三年后的秋天残秋。
  落叶萧萧,古道上一片苍凉,时已接近黄昏。
  龙飞锦衣白马,正走在这条古道上。
  他神采飞扬,看来并没有被眼前的苍凉气氛感染,也许因为他仍然年轻。
  年轻人对于残秋日暮的感觉本就该没有中年人老年人那么敏锐。
  更何况,在江湖上他现在,正如日中天。
  江南武林,双剑三枪九飞环,人尽皆知。
  萧立三枪追命,丁鹤一剑勾魂,据说都未逢敌手,然而俱已是二十年前成名的英雄,近十年更已于退隐的状态。
  有道是一山不能藏二虎,不过这两人却是结拜兄弟,至于这两人私底下有没有互相切磋,武功谁高谁低,只怕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江南武林的后生一辈,对于这两人已逐渐淡忘,所以两人的死亡,也没有引起多大注意。
  这说来,又已是半年前的事情。
  萧立三枪,丁鹤只一剑,双剑三枪九飞环中还有的一剑九飞环,都是属于一个人。
  龙飞!
  龙飞出道不过三年多,声名已凌驾丁鹤萧立二人之上,他却绝不是为了声名才去行侠仗义。
  这一点,认识他的人都不难明白,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他这个朋友。
  黑道中人却例外,对于龙飞部份简直就恨之澈骨,赤松林的强盗头子一阵风更曾经散发绿林帖,要与周围千里的十个大寨联手对付龙飞,只因为龙飞废了他惟一那个宝贝儿子的一身武功。
  他这个建议并没有被接纳。
  盗亦有道,他那个儿子却是有他自己的一套,完全不管那许多,一切只看自己的喜恶。
  他有些作为非独龙飞瞧不过眼,就是那些绿林朋友也为之侧目。
  所以他们的袖手旁观实不难理解。
  龙飞听到这个消息,无动于中,他并非瞧不起那些绿林朋友,只是他自问并没有做错,无愧于心。
  他废去一阵风那个宝贝儿子的武功之时,也没有顾虑到将会有什么后果。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水晶人一剑九环
  一剑九环
  骏马嘶风,铁蹄过处,踢起了无数的落叶。
  落叶“沙沙”的激飞,啼声“得得”的作响。惊碎了古道的寂静。
  这条古道龙飞也不知经过了多少趟,一直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这一趟却一进入,就觉得与以往不一样。
  实在太静了。
  这条古道乃必经之路,平日很多人往来。现在却冷清清的,就只得龙飞一骑。
  龙飞却并不在乎,策马继缓可前,速度始终没有变。
  转过一个弯,他总算看到一个人,还有一匹马。
  那个人静静的坐在道旁一株大树下,书生装束:年纪约二十七八,面如冠玉,英俊潇酒。
  他面带笑容,这笑容却不知怎的,显得很特别。
  那匹马就立在他身旁:也是静静的,半晌才踢一下脚。
  这一人一马看来就像是在歇息,但给龙飞的却不是这种感觉,他只是感觉得很奇怪。
  奇怪这个人到底在那里干什么,马也是。
  这一人一马给他的竟然就是不知在干什么的感觉,人也许就因为那种特别的笑容,但马呢?
  他不由放缓坐骑。
  书生也许因为听到蹄声,早已转面向龙飞这边来.,看见龙飞,目光陡然一亮。
  龙飞这时侯亦已看清楚那个书生。
  好象在那里见过。
  在那里?这个人是谁?
  他正在沉思,那个书生已站起身来,招呼道:“龙飞兄!”
  龙飞一怔,催骑奔至书生身旁,其间他已经搜遍枯肠,始终省不起来。
  怎么近来记性这么坏。
  他暗叹了一口气,勒住了坐骑,道:“阁下是……”
  书生道:“公孙白!”
  龙飞一言惊醒,道:“原来河北小孟尝,失敬失敬。”
  公孙白抱拳道:“龙兄言重,黄鹤楼一别,不觉也有一年了。”
  龙飞道:“也有了。”
  公孙白笑道:“当日我们一伙二三十个朋友连袂齐登黄鹊楼游玩,得会龙兄,闻名已久,俱都早有结识之意,那肯放过机会,当时都纷纷将姓名报上,二三十个姓名,龙兄一时间如何记得那许多。”
  龙飞苦笑道:“当时我绝了一个朋友在那儿见面,赶去做一件事情,诸位一到不久,那朋友也到了。心中有所牵挂,何况我的记性不大仔,所以不能够记下,休怪休怪。”
  公孙白道:“那的话,若换是我,到现在,只怕一些印象也都没有了。”
  龙飞道:“大家都好吧。”
  公孙白道:“都好,只有一个例外。”说着苦笑一下。
  龙飞看在眼内,道:“莫不是公孙兄。”
  公孙白无言点头。
  龙飞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公孙白摇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应付得来。”
  龙飞道:“公孙兄这样说可是不将我当朋友。”
  公孙白盯看龙飞,忽然大笑道:“有龙兄这句话,公孙白死已无憾!”
  龙飞皱眉道:“什么事?”
  公孙白却反问道:“龙兄将要去那儿?”
  龙飞道:“前面清水镇,却是找一间客栈歇宿而已,并没有其它事情。”
  公孙白仰眼望了一下天色,道:“时已不早,这里距离清水镇仍有一段路程,龙兄现应该动身。”
  龙飞道:“那么公孙兄……”
  公孙白道:“我必须留在这里等。”
  龙飞道:“等什么?”
  “死!”公孙白仰眼望天。
  龙飞又一怔,道:“公孙兄莫不是约了什么人到来这里决斗?”
  公孙白道:“不是。”
  龙飞正要追问下去,立在公孙白旁边那匹马突然一声悲嘶。
  公孙白应声目光一转,道:“我这匹坐骑也是神骏非常,相信绝不在龙兄那匹坐骑之下。”
  “看得出,”龙飞半玻鹧劬Γ溃骸八蠢床煌住!?br />   公孙白道:“它也在等,等死!”
  话口未完,那匹马已倒下,一股黑血从口角流出。
  龙飞目光及处,动容道:“中毒?”
  公孙白道:“毒药暗器!”
  龙飞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公孙白道:“半个时辰之前,却是到现在才发作。”
  龙飞道:“是什么毒药?”
  公孙白道:“阎罗针。”
  龙飞道:“毒阎罗?”
  公孙白道:“他的左右双判施放的,他本人却也快要到了。”
  龙飞道:“你坐在这里,就是等候毒阎罗到来要你性命?”
  公孙白道:“不等不成。”
  龙飞目光一转,道:“这里……”
  公孙白道:“已经布下天罗地称,我不走倒还罢了,一动身,只怕立即要变成蜂巢!”
  龙飞道:“为什么他的人不动手?”
  公孙白道:“等他到来,在他来到之前,只要我不走,他们是绝不会动手的。”
  龙飞颔首道:“原来如此。”
  公孙白道:“不过,毒阎罗即使已至,要杀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龙飞道:“我知道这个人有一种怪癖,不喜欢在太阳未下山的时候杀人。”
  公孙白道:“他的手下却没有。”一顿接道:“龙兄现在既然已清楚,应该离开了。”
  龙飞道:“这是什么说话,除非我不知道,既然已知道,叉怎能撇下不管。”
  公孙白道:“龙兄。J龙飞道:“公孙兄不必多言,莫说他要杀的是我认识的朋友,即使是我不认识的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笑笑又道:“毒阎罗这个人,我早就想会会的了。”
  公孙白叹了一口气,道:“在这个时候遇上了龙兄,也不知是我走运还是龙兄倒霉,不过……”
  龙飞大笑道:“河北小孟尝风闻快人快语,怎地会如此婆妈?”
  公孙白一愕,苦笑道:“龙兄这样说话我还有什么话说?”
  龙飞“刷”地翻身下马,跃落公孙白身旁,笑道:“敢与毒阎罗作对的人实在不多,河北小孟尝却也不愧是河北小孟尝!”
  公孙白道:“龙兄这样说,倒叫我无地自容,这一次可不是我找毒阎罗麻烦,是毒阎罗找我麻烦!”
  龙飞道:“哦?”
  公孙白摇头道:“龙兄运毒阎罗什么事找我都未知,却便要助我一臂之力,侠客毕竟是侠客。”
  龙飞道:“毒阎罗为人如何人皆尽如,公孙兄就算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相信也是只好不坏。”
  公孙白苦笑道:“我倒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只知道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公孙白道:“我没有说,他们不敢对我怎样,因为他们的武功远不如我。”
  龙飞道:“那若是他们很想如道的秘密,他们只怕会找人帮忙。”
  公孙白道:“已经找了,他们找来的都是高手,而且不只是一个,我既不能说,就只有逃避。”
  龙飞奇怪的盯着公孙白。
  公孙自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逃避了七日夜,可惜无论我去到那里,总是很快就被他们找到。”
  龙飞只是盯看公孙白。
  公孙白叹息接道:“他们即使找到我,我坚决不说,相信他们也不会拿我怎样,一来他们是侠义中人,二来对于公孙世家他们都不无顾虑。”
  龙飞道:“毒阎罗不同。”
  公孙白点头,道:“而且我可以肯定,在问出秘密之后,必定会下手杀我!”
  龙飞道:“这个人心狠手辣,以我们知,从来没有一个开罪他的人能够保存生命!”
  公孙白道:“所以我已决定必要时以死守口!”
  龙飞没有作声。
  公孙白苦笑一下,道:“其实现在我就已经可以死的了,我坐在这里,就是在考虑生死这个问题。”
  龙飞道:“一个人要活着固然不容易,要死也要下很大的决心的。”
  公孙白道:“反正是毒阎罗到来,事情简单得多,因为,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龙飞道:“嗯。”
  公孙白道:“若是我现在已经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也根本无须多作任何的考虑。”
  龙飞道:“你现在却是如此年轻。”
  公孙白道:“龙兄是必瞧不起我这种贪生畏死之徒。”
  龙飞摇头道:“易身而处,我也是不甘心就此丧命的。”
  他目光一转,道:“但坐在这里等死,也不是办法!”
  公孙白道:“若是我不怕死,早就拼命闯!”
  龙飞皱眉道:“这里的埋伏,真是那么厉害?”
  公孙白缓缓站起身子,指道:“龙兄可有留心那边的地上?”
  龙飞循所指望去,那边地上的枯叶堆中,赫然倒毙着几只马儿。
  公孙白道:“那些鸟儿是他们放出来的,但连随被他们以毒针射杀,这是警告。”
  龙飞皱眉道:“若是强弓大弩倒还罢了,如此细微的暗器,可真不容易应付。”
  公孙白道:“据说周围一共有七七四百九十支这样的毒针筒在伺候着我。全部以机簧发射。”
  龙飞笑道:“若是如此,非独你不敢动,天下高手中相信也无一人敢妄动。”
  公孙白道:“龙兄现在仍然来得及离开,因为他们只是受命将我一人留下,这之前,也有不少人经过,他们都没有加以留难,只是呼喝他们赶快离开这附近。”
  龙飞道:“倒没有对我呼喝。”
  公孙白道:“龙兄若是没有被我留下,再前行数丈就会听到的了。”
  龙飞道:“但现在即使我前行,相信也不会听到呼喝,只会有毒针射来。”
  公孙白道:“怎会。”
  龙飞道:“很简单,我跟你谈了这么多说话,不是朋友又是什么,他们难道不怕我与你前后夹攻?”
  公孙白道:“我本不该与你……”
  龙飞大笑道:“河北小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