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接触
“管它的礼貌,要是他们真懂得礼貌,就不应投来这种目光。”在座的食多数是外国人,我故意要他们听得懂,所以是用几乎成为国际语言的英语,将心里的话说给他们听的,而且声音的高低,也恰到好处:“礼貌是用来维持人际间互相尊重的默契。
吃饭不作声,只不过是人们装作。‘文明’,有‘教养’,不能算是礼貌。我不相信,当他们吃意大利粉,不小心岔入气管里,就能不大声打喷嚏,将它从鼻子里呛出来。何必自找苦吃?”
餐厅里先是一片沉静,连悄悄的谈话声,也没有了,然后几声“格格”的导引,肇至哄堂大笑。笑的多数是年轻人,纷纷向我扬手示意。牢骚发完了,反应良好,反而使我觉得有点小家子气,只好尴尬地回以微笑,点头答谢他们的支持。
“扒屋”的经理被惊动了,相信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因而显得手足无措。事实上一般高级的餐室,的确是很宁静的,静到连刀叉切割摩擦声,也难隔桌勘闻。难怪对这破题儿的事,不知如何处理。唯有向我这个肇事者,“礼貌”地瞪视。
我这个“捣蛋”,竟然也会草草吃罢,付帐而走,主要是为了免除琪琪的不安。
第一章之5 梦·恶梦?
回到我的寓所,已经快六时了。天已经黑了,并且落起毛毛雨来。
本来要在餐厅饮过咖啡才走,现在却要劳烦琪琪,弄来两杯溶的。我们坐在餐厅里,边喝边谈。
“你在坟场中,看到很多?”
我点头代答。
“那么,白天也出没了?”
“白天能看到了,当然是啦!”
“坟场中几乎每个墓碑也有十字架,‘他们’都不怕吗?
”
“他们生前都是很虔诚的天主教徒,才能进入那里的呀,所以我看到‘他们’,有的倚靠着十字架沉思,有的骑上天使肩上嬉戏,有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大概十字架仅对‘撒旦’或‘妖魔’,才起作用吧!谁知道呢?电影、小说这样说罢了。”
“有没有恶……恶鬼?”
“我不知道。连恶人也难分辨,何况恶鬼?”
“你说说,恶人死了之后,是不是亦会变恶鬼。”
“琪琪,昨天你若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会很快,而且是肯定的。现在,我的概念模糊了,我要好好的想想,才能回答。”
“为什么?”
“善与恶是怎样划分的?”我不答反问。
“坚守美德的,维系和平共处的就是善啦,反之就是恶啦!”
“好,那么先有善,还是先有恶?”
“当然先有善啦!‘人之初,性本善’嘛!”
“那么‘善’的准绳是什么?”
“当然是针对‘恶’啦!……你的意思是先有恶?”
我只能对琪琪苦笑:“我不知道!”
“那不就变成‘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的问题了。”
“不是,美德的标准,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建立的。人们是经过千次万次过错,才渐渐总结出来的藉此,希望大家去遵守,免致给人们带来灾害。”
“讨论这些,与恶人是否变恶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了解善恶的起源,才能分析出恶人是否变恶鬼呀!”我有点激昂。
“我仍然不明白。”
“我认为善恶的产生,根源于求生本能。原始社会时,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的。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的丰富,人们的欲望愈来愈多了,要满足这些欲望的念头亦多了,利用损人利己的方式而去满足私欲的人,我们就称他为恶人,是吗?”
“我们这个世界,因为需要维系生存和满足私欲,所以才会尔虞我诈,汝争我夺,无日不存纷争。对吗?”
琪琪又点头。
“假如在另一个社会里,他们不需要我们所藉以生存的食物,也不存在私欲,你说说,那个社会,会不会像我们般,存在着善和恶。”
“有这样的社会吗?”琪琪非常的向往。
我苦笑地点头。
“你是说……”琪琪惊愕得说不下去。
我又肯定地点头。
琪琪既是惊讶,又是迷感:“你怎会知道的,他……他们不需要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吗?”
“还记得当我们刚进入坟场时,我曾经仓猝地拉了你一把吗?”
琪琪犹有余悸的点点头:“当时我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全身毛骨悚然。”
“当时我看见有两名小孩,彼此追逐的向着我们走来,我不想挡着他们的路,因此拉着你让开,谁知我快,他们飘荡得更快,我们还是被他们碰上了。”
“我毫无被碰撞的感觉呀!”琪琪听了我的话,吃惊地坐了过来,紧靠着我:“我只沉得突然吹来一阵凉风而生寒噤。
”
“凉风是他们穿过我们身体所带来的。”
“穿……穿过我们的身体?”琪琪靠得我更紧:“可……
可能吗?”
我望着琪琪苦笑点头,轻轻吻着她,以安抚她的战栗:“我只见到他们碰到我们便不见了,然后又看到他们追逐到前方来。否则……否则我们便被‘鬼缠身’了,要是真的有这回事的话!”
虽然有我在身边作靠山,琪琪还未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娇躯仍在颤抖:“那……‘他们’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能透过我们?”
“谁知道?是一团结聚的脑电波?是一束光电子?是一群游离的电子……谁知道?但是这一团、一束、一群的东西,有思想这一点,却是肯定的。”
“你怎会知道。它是有思想的?”
“会谈话,会嬉戏,会彼此追逐……这一切都是有思维所组织的行为。”
“你听到‘他们’谈话?‘他们’谈些什么?”
我摇头否定:“我没听到‘他们’是否以声音来对谈,我也没法肯定!若是有声音的话,那一定是超声波,我们没法听到。”
“你叫我记录下来的声音,用什么方法得来的?我猜那就是‘他们’的谈话了。”
“那是用‘读唇法’得来的,我跟随‘他们’的唇,译出来可惜我不懂它们的意思。”
“我曾经用很多国的语言来分析过,到现在还是一窍不通。”琪琪也会感到她的语言不足。
“我要你替我记录下来,目的是要作电脑分析。我们的电脑不胜任,就借用研究院的,或更高极的。”
“我有点迷糊了!究竟我们是高等生物呢?还是‘他们’?”
“你千万不要泄气,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在‘扒屋’时对你说,我很羡慕‘他们’。”
“你是说。‘他们’比我们高等?”琪琪有点不服气。
“‘等’含比较和对比的意思,要对比的事情太多了,怎样比?不过,从看到的‘生活’方式比较,,他们,的确比我们高!‘不食人间烟火’,不是我们习惯地,用来形容神仙的辞句吗?”
“神仙?你是说人死了便是神仙?死就是升仙?”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不过作个比喻罢了!因为在人的概念中,神仙是比凡人高等,而神仙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不吃人间的,或者吃仙间的,谁也不敢肯定。《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不也偷吃了王母娘娘的仙桃吗?王母娘娘种桃子,一定也是用来吃的,吃了会长寿。对吗?”我故意把话题变得轻松,消弭琪琪的紧张情绪。
“迷,谜,不知所谓,不可思议!”
“我们对这个‘第二界’了解太夫浅了!一切看到的,又截然与我们本来的概念迥异,怎叫我们不惶乱,不迷惘呢?”
我也不禁感慨。
“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唯一的办法,是设法与他们,沟通。”
“怎样沟通?语言、文字、手语……”
“最好电脑能分解出那些音符啦!那我们就可以用同样的音波来通话了。”
“你能发出超声波?或者是超音波什么的?”
我被琪琪问得一怔,好一会才回答:“我们可以利用仪器来辅助,发出与‘他们’相同的频率。那总可以吧?”
琪琪微微点头,却突然目露精光:“或者通过作梦!洁蒂在梦中,不是也会跟你说话,你却听不到吗?”琪琪显得高兴,因为她发现另一渠道。
“你的设想,不失为沟通渠道之一,但技术上有困难。我们怎样能进入梦境呢?不是睡觉、作梦这样简单,要作有目的、能控制、有记录的梦,有什么办法可以办到?真有这种方法,给恶人掌握了,那就可以恣意鱼肉,统治世界了!”
“那是恶梦!你……你‘走……走火人魔了’!”我感到奇怪,琪琪怎会采用武侠小说中才常有的辞藻,来形容我的话。
“你知道怎样是‘走火人魔’?”
“广义来说,你的形容也可以说得通。其实入了邪道,幻想力盖过了理性,精神错乱而失去常性……的人,都可以说他们‘走火人魔’。”
“我还是不够具体,若能利用梦境的控制,就可统治全世界?”琪琪要维护她的渠道。
“我曾作过很多古灵精怪、波云诡谲的梦。虽然残留在脑子里的印象很模糊,但总括来说,我发觉我在梦中,完全丧失了时间观念和空间的关系,这是这样的飘忽、虚缈,时间压缩了——几分钟的梦,可能是几个世纪,亦可能超越了几个空间。你有没有这种感想?”
“听起来好像很熟悉。我没有作过归纳或总结,不过却有个不可思议的经验。记得我从来没到过瑞士的苏黎世,只在梦中去过。想不到上次公干,到了那里,竟然有旧地重游的感觉若以洁蒂的梦为例,岂不是我的梦魂,在短短的时间中,便来回及游览了苏黎世?现在以‘和谐’超音速客机来说,由这里来回苏黎世,最少也要二十小时,何况梦中根本就没有坐过飞机?”
这的确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我和琪琪一齐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一会,琪琪忽然记起:“能控制时空,就能统治世界了?”
“你听过一个梦中做功课的故事吗?”
“没有呀。在梦中也能做功课?”
“这是一件真人真事。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小孩有一天回家,对于厚厚的数学功课发愁,这是因为他数学成绩一向差,欠交功课积压下来的惩罚。结果当晚,他作了一个梦,有人来指导他,把功课很快便做完了。他醒后发觉,功课真的全部做妥了。你说,竟会有这种事,奇不奇怪呢!”
“你的意思是掌握了梦控的野心家,可以按他的心思,控制一些重要人物,为自己的名利野心,为所欲为,以满足其私欲?”
“就是这样!”虽然很难想像,但我免不了要想。
“要是真能这样,就非常可怕了!”
“别杞人忧天啦,我只不过将你所想的渠道,稍为幻想一下罢了,事实上是无可能实现的。”
“换句话说,你否定了我设想的渠道了。”
“别误会,现在我们对那一种设想,都无一点把握。所以,每一个设想,我们都要作努力的探索,随便哪一个设想,有一些的迸展,再将力量集中,希望有突破。”
“我明天就按今天所谈的,进行工作了。你的眼睛还红肿得很,记得敷药,否则明天又睁不开眼了。”
“我看,你今晚就在客房睡吧,省得我有事的话,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
琪琪见我说得可怜,打了电话回家,便留下伴我。其实她在我寓所度宿,也不是第一次了,客房中堆满了她的应用杂物,相信不少于她自己的闺房。
不过,有一点要声明,我们两人是清白的。
第二章 灵界之 突然暂露头角的名画家
灵界之1 突然暂露头角的名画家
大概是昨晚早睡的缘故吧,今晨大清早就与琪琪一起到办公室。平日我很少这样早上班,今天才发现,八时五十五分,还没有一名职员到达。难怪有一位朋友曾对我说:“我回到公司,习惯了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我马上会脑充血,爆血管!”现在想来,倒蛮有道理的。那我就张右眼、闭左眼吧!
“应该反过来——张左眼、闭右眼才对!”我的脑子提出反抗:“左眼的世界,比右眼的好得多啦!”
“是的。”我心里由衷的同意:“虽然了解还不深,看来却很美!我应该设法深入了解。”
我压抑下激动的求知欲,埋头于积压的文件中。
“看来眼睛消肿了些。眼胶也减少了吧?”热心的方伯伯,推门而入,劈头就三句不离本行:“我特意给你送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