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
南宫逸笑道:“那么,我候驾多时。”翻腕取出一张大红请柬递了过去。
高大黑衣蒙面人陡伸双手接过请柬,笑说道:“南宫大侠似乎是料准了帝君必会差人前来讨帖?”
南宫逸道:“那是自然,资教主盖世来雄,岂肯示弱后人?”
高大黑衣蒙面人目光凝注,阴笑不语。
南宫逸抬手一指,笑道:“拥下若是不信,不妨看看,‘三清院’中灯火全熄,唯南宫逸所住房中灯火独明、光亮透窗。”
高大黑衣蒙面人没看,他来时已然看见了。不过那时并不知道灯光透窗处,是南宫逸所居,一震笑道:“久仰南宫大侠奇才第一、智慧如海、料事如神,今夜一见,果然不虚,令人好生佩服……”
一拱手,道:“为赶回复命,未克久留,就此告辞。”
他身形刚动,辛天风倏扬冷笑:“阁下,你还想走么?”闪身欲扑。
南宫逸一把将他拉住,笑道:“二侠,岂不闻两国交兵,不轨来使?今夜人家以使者身分前来,是客,咱们不可失了待客之礼,应该恭送。”
说话间,高大黑衣蒙面人已身离屋面,腾起夜空,半空中,他扬声长笑:“多谢南宫大侠礼待,‘幽冥一判’得遇高人,未领教益,我本不愿就此离去,无奈重命在身,不敢耽搁,二侠倘有指教意,后日机会多得是……”
人已不见,话声犹线绕耳边,此人功力惊人。
辛天风恨得直跳脚。
南宫逸笑道:“二侠,这是大殿顶,请脚下留情,跳碎了屋瓦,‘华山’可拿你不依,没听说么,以后有的是机会,急什么?”
辛天风长眉上挑,还想再说。
突然,大殿下暗隅之中,响起宫寒冰的话声:“二弟,南宫大侠说得不错,两国交兵,不轨来使,‘幽冥教’虽是我‘古家堡’血海大仇,但今夜此人是使者身份,咱们不该为难他。再说,咱们找的主要也是那元凶‘幽冥教主’。”
南宫逸、宫寒冰,两个人说的是同样话,可是这话出自宫寒之口,那情形竟然有点不同。
那大殿下,各处暗隅中,立刻响起一阵敬佩之声。
南宫逐自是了然于胸,他目中异采方闪。
只听大殿下司奇徒大笑说道:“辛老二,令大师兄说得是,他日若遇‘幽冥教主’那匹夫,是宰是割,由你便是,还站在高处发的什么愣呀?”
宫寒冰吃了一记闷根,却是无话可说;辛天风一声不响,纵下屋面。
南宫逸淡淡一笑,跟着飘身下殿。
大殿下,“冷面五龙”宫寒冰偕各门派群雄,都站在大殿前那广场边,一见南宫逸纵落,宫寒冰目光深注,淡然说道:“南宫大侠料事如神,好不令人佩服。”
“好说。”南宫逸报以谈笑。“只怕早在宫大侠指掌之间。”
宫寒冰扬眉笑道:“宫寒冰可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否则那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美号,岂不要换主了?”
这是一句玩笑,各门派群雄全笑了。
南宫逸笑道:“那是宫大侠谦虚,也许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那‘落雁峰’顶的‘接大评’上,我非要拱手让贤不可。”
宫寒冰笑道:“武林中大有人在,哪里轮得到我宫寒冰?
不过,说不定我宫寒冰时来运转,届时会大交鸿运,哈哈!“各门派群雄又是一阵大笑。
司徒奇暗暗咬牙,突然说道:“宫大侠,我家老三深博风鉴、精擅卜卦,要不要他替你相相面、批批八字,算上一卦?”
宫寒冰笑道:“谢了!宫寒冰囊中羞涩,付不起南宫大侠那神卦的昂贵卦资,再说,对自己的命,也没人比我自己了解得更清楚。”
哄然大笑再度自“群豪‘冲扬起。
笑声中,南宫逸目光轻扫环顾,一眼望见了古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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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古兰,她一个人站在长廊尽头暗隅中,那模样儿,显得既孤独又可怜,她正痴痴地望着南宫逸。
南宫逸心头一震,刚要收回目光,古兰却微微地向他点了点螓首,那意思是有事儿要找他。
南宫逸只得微微点头示意领会,又与众人谈了几句,待大伙儿散了,这才与商和、司徒奇结伴行向后院。
古兰,她已经在月形门边等着,南宫逸忙含笑迎上:“兰姑娘,有事儿么?”
古兰柔婉一笑,道:“看来,我是没事儿不能找三哥。”
南宫逸脸一红,古兰接着说道:“三哥,字文伯空到了。”
此语惊人,拜兄弟三人神情一紧,南宫逸急道:“兰姑娘怎么知道?”
古兰美自深注,淡然笑道:“只许三哥是宇内奇才,不许人家消息灵通……”
南宫逸脸上又复一红,古兰又接着说道:“是虚幻姊姊说的。”
南宫逸忙道:“虚幻仙姑回来了?”
古兰点了点头。
“人呢?”南宫逸跟着又问了一句。
古兰道:“回来以后,见着我,说了几句话就又走了。”
南宫逸呆了一呆,道:“虚幻仙姑又上哪儿去了?”
古兰摇了摇头。“她没说。”
南宫逸皱眉不语,若有所思,古兰注目问道:“三哥在想什么?”
南宫逐沉吟说道:“我在想,如此深夜,她匆匆赶回来,因何又急急离去?”
话中,竟充满了关怀。
古兰道:“我也不知道,三哥想出了什么没有?”
南宫逸苦笑摇头,忽地凝注古兰:“兰姑娘,虚幻仙姑她都说了些什么?”
古兰道:“她说,该做的,她都做了,要我代她向三哥复命,并告诉三哥,宇文伯空已经到了。”
南宫选眉锋一皱道:“仙姑为南宫逸事奔波了这多天,却不容我南宫逸当面道个谢……”言下,又似还有无限惆怅。
司徒奇突然说道:“兰姑娘,宇文伯空人呢?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古兰道:“虚幻姊姊说,他已到了‘华阴’,至于详细地点,她没说,我也没问,有可能她也不知道。”
司徒奇转往南宫逸,道:“三弟,你看……”
南宫逸淡淡说道:“他来得很快,也很惊人。”
司徒奇皱眉说道:“三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逸笑道:“我知道,来让他来好了,我邀请了他,他当然会来。咳,要找他,让别人去找,我不找。”
司徒奇一震道:“三弟,你是说那……他会去找他?”
“当然!”南宫逸笑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也是绝佳的机会,换了我是他,我也不会放过,要不然,等到八月十五可就不太方便了。”
司徒奇皱眉说道:“三弟不是说他自高自傲、自以为不可一世的盖世泉雄么?
我不以为他会不顾名声、自抑身份……“
南宫逸笑道:“声名、身份与霸业,二者哪一个重要?”
司徒奇眉锋皱得更深,道:“三弟,依你看,宇文伯空会点头么?”
“会。”南宫逸答得肯定。“他只要晓以利害、出言语相激,字文伯空他必然点头。”
司徒奇吃了一惊,忙道:“三弟,那……”
南宫逸笑道:“二哥,别担心,我智珠在握、成竹在胸,掌握了两着厉害杀着,二哥且请放宽心,到时候看他现形就是。”
情同手足、义共生死,司徒奇放心之下,还想说。
南宫逸目光深注,无限感动,一笑说道:“二哥,事非儿戏,我什么时候骗过二哥?”
何止不是儿戏!论公,宇内宁乱、武林安危紧系于一身;论私,一世威名、一代侠骨在此一会,南宫逸他自不敢轻忽大意,当然更不会骗人。
司徒奇总算眉锋微展,没再多说。
这一番话,商和自然是全懂,而古兰乍听之余,却是似懂非懂,一直到了最后,她才九分明白。
当然,她是最关心南宫逸的,那尤甚于关心她自己。
她美目深注,充满了忧虑,也充满了希望。“三哥,真的,也没有骗我?”
南宫逸难忍胸中一阵激动,以目代话,点了点头。
古兰那两排长长睫毛眨了眨,美目中忽视晶莹之光,飞快垂下了螓首。
那是放心,那是安慰,却因为有“外”人在旁,不敢过份显露。
商和与司徒奇互觑一眼,连忙把头转向一旁。
南宫逸则暗暗一叹,心头又加重了负担,勉强笑了笑道:“天色不早,夜深露重,兰姑娘,请回房吧。”
古兰低垂着螓首点了点头:“大哥、二哥、三哥,我走了。”
那话声犹带着颤抖,转过娇躯,袅袅而去,转瞬间消逝在庭院深处。
一直望着那美好身影不见,商和突然一叹说道:“三弟,你所体会到的,应该比我跟你二哥多。”
南宫逸玉面抽搐,苦笑不语……
“华阴”城西,一片白杨林中,有一块坟地,白日里便少有人迹,一到夜晚,那更是寂静、阴森,分外慑人。
在这片“坟地”之前,有座不太小的“土地庙”。这座土地庙,早绝香火,年久失修,断壁危垣,梁折柱倒,蛛网尘封,冷落凄凉。
而今夜,不知是谁,在这座破庙的门口,悬挂了一盏绿光惨淡、阴森可怖而又风吹不灭的孤灯。
同时,在破庙四周百步距离处,插上了四块木板,木板上,血红几个大字,写的是:
“百步以内,擅入者死!”
血红字已是触目惊心,再加上这充满凶狠、严厉的两句话,那更是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时候,这地方,自然一切都是静的,除了那悬挂在庙门口那盏绿光惨淡的孤灯不住闪耀外,根本就瞧不见一丝儿动态,听不到一丝声息。
但,突然之间,有了动静。
那是突然出现夜色中的一个黑影;黑影,是直奔破庙前悬挂着的那盏孤灯而来,可惜,他没看见那四面木牌。
他刚过百步内,忽地砰然倒下,寂伏不动;那是个黑衣蒙面人,由他那露出双眼处,泪油外流的鲜血,可知他死相必然很惨,他浑身上下却无一前外伤。
由此,可见那插牌示警之人,不但心肠、手法两称狠毒,那一身功力也是高得骇人。
只因为,由那黑衣蒙面人适才奔来的身法看,其功力已臻一流,以一个功力一流的高手,却一声也未来得及出他便遭了毒手,那插牌示警之人一身功力可想而知!
于是,这地方,刹那间又归于寂静,但如今在那阴森鬼气之外,又多了一胜悲惨的血腥味,使得这个地方更为慑人。
然而,这寂静短暂得可怜,不过一瞬工夫,旋即又为一个接踵而来的另一黑影所打破。
这黑影,老远地便望见了地上躺着那黑衣蒙面人,震惊之下,加速飞射,落向地上那黑衣蒙面人身边。
着足处,已在百步之内,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只是,他在临倒地之前,发出了一声惨绝人突的凄厉惨呼。
一声惨呼之后,一切又归于寂然。于是,更阴森了,血腥味更浓了,这地方,更慑人了。
墓地,又一条黑影疾掠而至,他先望见那倒作一堆的两个黑衣蒙面人,立即身形一顿,停在十丈外。
须臾,身形再起,又一眼瞥及了木牌,更机伶一颤,忙又猛顿身形。看来他命不该绝。
他那两只眸子中,流露着的,是光芒四射的阴森凶光,还带着惊骇胆怯的神色;由地上两具尸身上,移注到百步以外,那破庙门口的绿灯上,突然发话说道:“‘幽冥四鬼’奉教主之命,特来拜谒,恳请接见。”
只有那庙门口惨淡绿光为之一阵轻晃,破庙之内,却绝不间审息,当然更没有答话。
黑衣蒙面人呆了一呆,再度扬声发话:“‘幽冥四鬼’,奉教主之命……”
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奈,同样地没有得到一丝回音。
顿了一顿,黑衣蒙面人又第三度扬声发话,可是任他喊破了喉咙,依旧枉然,仍然是没人答话。
想必,黑衣蒙面人已是不耐,目中电闪寒芒,冷冷一笑,道:“阁下,事不过三,本教以礼来访,阁下这岂是待客之道,恕我放肆了!”
举起了脚,刚踏出一步,突然,不知由何处吹来一阵怪风,吹得他猛打寒颤,如遭电殛般地连忙又把脚缩了回去。
怪风过处,那本待落足之地,“嗤”地一声无故自裂,现出了一道寸余宽的深沟;同时,一个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话声随风飘起:“明知而故犯,倘若你敢妄进一步,我要你比他两个死得还惨。”
到底有了反应,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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