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
南宫逸神色一转凝重,望着魏胖子不答反问:“老哥哥,你知道古啸天是什么病?”
魏胖子与诸葛灵同声问道:“老弟,难不成古啸天的病……”
南宫逸点头接口道:“称得上奇难绝怪,但却不是什么病症,老哥哥听说过‘逍遥散’这种东西么?”
魏胖子点头说道:“久闻其名,可没见过,那是一种至为歹毒阴损的慢性毒药……”
忽有所悟,神情剧震,急急接道:“老弟是说古啸天就是被这种东西……”
南宫逸点点头道:“我尚不能断定那是否是‘逍遥散’,至少古啸天是因为吃了过多的慢性毒药所以才双腿瘫痪,卧病多年……”
话,被魏胖子脱口一声惊呼打断。
诸葛灵适时问道:“三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南宫逸看了他一眼,道:“古啸天脉象微弱,血脉不畅,而且喉间肉色微微发黑,除了体内有毒外,我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诸葛灵剑眉微剔,正要再问。
魏胖子突然说道:“老弟,我不通医道,请问,那慢性毒药为何单单使古啸天瘫痪了双腿,而两条手臂无恙?要说它药力尚未向上蔓延,为什么古啸天又口不能言?”
“问得好!”南宫逸由衷地佩服,道:“古啸天的腿跟口,无关药力。”
魏胖子呆了一呆,讶然说道:“老弟,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南宫逸淡淡说道:“古啸天的两条腿,是被人以独门点穴手法所制,但是我却未看出他口不能言是什么原因。”
魏胖子与诸葛灵神情又是一震,诸葛灵道:“三叔,那点穴手法是……”
南宫逸接口道:“手法诡异,大反武学常规,我看不出是武林中何门何派的手法。”
请葛灵大讶,心想:放眼宇内,何种武学,哪门手法,能瞒得了自己这位奇才第一的三叔双目?
他不相信这是事实,而事实上,他又明知三叔不会骗他,这就令人不能不大大地吃惊、困惑了。
沉思了片刻的魏胖子,神色凝重地道:“老弟,这么说来,此中就大有蹊跷了。
古啸天中了慢性之毒,或许是他不知有人蓄意害他,于不知不觉之下误食了渗毒食物,但被人以点穴手法制住双腿,却怎么说他也绝不会依然懵懂;纵然他不知道是被谁所害,也绝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病因,口不能言,双手可活动自如,他为什么不将此事以手代口,写在纸上告诉自己女儿,或四位得意子弟?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不愿说或是他不敢泄露……“
南宫逸突然一笑说道:“老哥哥高明,我也以为古啸天是有所顾忌,有所畏惧,我更以为那蓄意谋害古啸天之人,必是古家堡中人。”
“不错,老弟。”魏胖子点头说道:“外面的人谁进得了‘古家堡’?进不了‘古家堡’,当然更近不了古啸天,而古啸天卧床不起,分明又是积年累月误食那慢性之毒……”
抬眼望了望南宫选,道:“老弟,你以为会是谁?”
南宫逸皱眉沉吟,摇头说道:“很难说,谈何容易?严格说起来,‘古家堡’每个人都有弑主的嫌疑。”
这话不错,魏胖子想了想,道:“老弟今天都见到了哪些人?”
南宫逸道:“古兰、四豪首、二,‘冷面玉龙’宫寒冰,‘铁腕墨龙’辛天风,还有‘古家堡’的‘白虎’、‘青龙’、‘朱雀’三个堂主。”
魏胖子又问:“老弟以为他们如何?”
“一如当年。”南宫逸道:“宫寒冰人间奇男、当世英豪,不但人品俊朗、风度翩翩、卓然超拔,而且文武双绝,称得上百年难见的奇才。辛天风虽然各方面略逊‘冷面玉龙’,但那英雄本色、豪迈作风却令人可爱、可佩、可亲、可交。”
他没提古兰,也没提“古家堡”那三位内家一流高手的堂主。
魏胖子明白他的用心,微微点头说道:“古姑娘,掌上明珠,爱逾性命;四豪,得意门徒,无殊亲子,这五位,应该都不会,老弟,你说那人是图的什么?”
“很费解!”南宫逸沉吟道:“古啸天既能被那人制住穴道,那人的功力可想而知。他要是存心杀害古啸天,应该是易如反掌。令人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只让古啸天卧床多年,而迟迟不下手取命,这内中将有很大的原因,而古啸天明明知道被人所害却隐而不言,这忌讳、这畏惧又是什么……”
冷冷一笑,目中突然闪射逼人冷电,道:“好在,我这次再入江湖,为的就是‘古家堡’,管的也就是‘古家堡’的事,我非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找出那个阴谋利主之徒不可!”
“老弟。”魏胖子面带重优,皱眉说道:“古家堡近几年来的转变,可能也与此事有关,事不宜迟,‘古家堡’目前群邪窥伺,侵犯在即,外患方兴,内忧又起,若是……”
“老哥哥放心。”南宫逸敛去威态,道:“我已经为自己制造了再进‘古家堡’的机会,明天我还要入山一趟……”
魏胖子咧嘴笑道:“难不成老弟你还要来个二次诊断?”
姜是老的辣。
南宫逸微笑说道:“正是,我告诉他们,我一时也看不出古啸天患的是什么病,要待明天再说。”
魏胖子想大笑,却终于忍住,只向着这位当代奇才“谈笑书生乾坤圣手”投过敬佩的一瞥。
沉默了一会儿,诸葛灵突然说道:“三叔,小灵儿觉得,您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古姨。”
南宫逸目光深注,微微一笑,说道:“你又替古兰操心,是么?我会告诉她的,只是迟早而已。”
诸葛灵俊面做红,望着三叔摇头说道:“不,三叔,小灵儿是说您应该尽快的告诉古姨。”
南宫逸一皱眉,笑了。“有什么意见快说,别跟三叔绕圈子。”
诸葛灵脸更红,却振振有词,道:“三叔,以您现在的身份,侦查这件事总不方便,倘再打草惊蛇只怕更糟,那何不把您所见告诉古姨,让古姨不动声色,暗中观察?”
南宫逸沉吟未语。
魏胖子一旁插口说道:“老弟,灵儿说得不错,以你的身份,不能在‘古家堡’多事逗留,自然就不大方便,那人既能谋害古啸天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又能使古啸天甘受痛苦、隐而不言,其心智必然超人一等,机警十分,万一打草惊蛇,事情势必……”
南宫逸微微点点头,凝注诸葛灵,道:“小灵,你说,三叔该什么时候告诉古兰?”
诸葛灵不假思索,道:“越快越好,最好就在明天,但是……三叔,为了使古姨不动声色、暗中侦查,您总不能当着第二个人告诉古姨,当然更不好让古姨屏退她那几位师兄跟下人们,单独跟您谈话……”
南宫逸截口说道:“那么……”
诸葛灵飞快接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您何不差使小灵儿为您跑一趟?”
南宫逸看了他一眼,谈笑说道:“想去趟‘古家堡’,想见见古兰,这恐怕才是你的真正的目的,对不?”
诸葛灵搓着手,红着脸笑了,笑得很不好意思。
魏胖子也跟着笑了。
南宫逸轩了轩眉,望着诸葛灵又道:“你去,若不表明身分,古兰绝不会轻易相信;因此,你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帮帮古兰,告诉她我还在,而且也来了,对不?”
诸葛灵脸胀得通红,大窘低头,但旋即他又猛然抬起头来,星目含泪,激动地道:“三叔,纸包不住火,您以为您能瞒古姨多久?您不想想,古姨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多可怜!
小灵地知道,您也更知道,这世上,古姨能信赖的人除了古啸天就是您。
在古姨的心目中,恐怕您的份量比古啸天还要重,那么,三叔,您为什么不早些让古姨知道您还健在,您也来了,让古姨早日知道她有三叔您可依靠,您何其忍心,不给她安慰,给她勇气……”
“小灵住口厂南宫逸目射寒芒,突然一声轻喝。
诸葛灵一震住口,双手捂面,倏地垂下头去。
南宫逸身形颤抖,面上泛起一阵轻微抽搐……
半晌,修地一声长叹,变得无限的黯然,目注诸葛灵,柔声说道:“小灵,三叔知道你是同情古兰,为三叔好,也许你说得对,可是,小灵,三叔的心你不是不知道,我怎能误人终生?何况……唉……”
顿了顿话锋,接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三叔已有主张,现在,三叔有件事要你去做,只许成,不许败,抬起头来听着!”
诸葛灵放下了手,缓缓抬起头,俊面上,已满布泪渍,望着南宫逸静待吩咐。
南宫逸先转向魏胖子,笑道:“老哥哥,今晚,‘古家堡’可能有人来,老哥哥你仍然是‘高升客栈’的店主东,无论什么事,我希望你不闻不问……”
魏胖子神情微露,道:“老弟是说……”
“我只是这么推测,却未敢断言。”南宫逸淡然笑道:“那种人,往往多疑。
机警,我进入‘古家堡’为古啸天看病,必然难瞒过他一双耳目,做贼心虚,他可能会来问问我或者威胁我,要我装聋作哑。当然,如果他真的是绝顶高明人物,也许他不会这么做,总之,我是预防,免得到时措手不及,让他脱了身。“魏胖子点点头,道:“多谢好意,就这么办,我一切听你的。”
魏三清是个聪明人,显然,他也知道南宫逸是不愿意给他“这个生意人”招来麻烦,惹来祸端。
南宫逸微微一笑,目光转注诸葛灵,道:“小灵,三叔不能出手,这是你的事,务必生擒,懂么?”
诸葛灵带泪领命,道:“三叔放心,只要他来,小灵儿就不会让他再回去。”
话到了这儿,再没有什么可谈价了。
魏胖子告辞而去。
魏胖子走后,南宫逸也吩咐诸葛灵回房歇息,等候夜晚伺机行事。
一老一少先后离去。
房里,只剩下南宫逸独自一个人。
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突然,身形又起颤抖,面上又起轻微抽搐,目光中,包含了无限复杂的神采。
是黯然,是忧郁、凄凉、惆怅、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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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夜深沉。
一弯上弦月,从一片淡云中露出了金钩。
夜空中,群星闪烁,淡云二三,晚风轻拂,夜凉如水。
“古家堡”,静静地伏踞于一片黑暗中。
稠密林木中,偶尔闪烁着几点灯火;昏暗月色下,夜风拂过梢头,掠开树海,也偶露几角飞檐廊影。
亭、台、楼、谢,朱栏小桥,缦回画廊,碧绿清澈的池水,全笼罩于宁静的夜色里。
幽深、雄伟、烟水迷离,静得出奇,美得出奇。
嘉地,静的夜色中,出现了一个动的东西。
那是一缕黑烟,不!一个长长的黑色人影。
这黑色人影不知起自何处,但如今,却正飘荡在“古家堡”
那广大、幽深的庭院之内。
如幽灵,似鬼魁,其轻点尘不惊,其疾闪动若电。
这黑色人影,似对“古家堡”中情形十分的熟请,一出现,便直奔后堡,尽管穿画廊,越幽径,却神不知、鬼不觉。
能在“古家堡”内恍若人无人之境,使得举堡上下茫然无觉,这个黑色人影之功力,可想而知。
终于,他停身在一座楼房之前。
这座楼房,赫然是白日里古兰、宫寒冰、辛天风师兄妹陪着书生目毅,来为古啸天诊病的那一座。
也就是古啸天目前独住养病之处。
门,无声的开了,黑色人影一闪而人。
门,又自动合上。
黑色人影经甬道直抵石室。
石室内,灯光明亮,两个青衣小憧坐在榻边,尚未入睡,黑色人影信手轻抬,两个青衣小憧倏然垂首。
然后,黑色人影闪身飘进石室,直逼榻前。
那是一个黑袍人,因面对锦榻,背向室门,由外内望,看不到他的面貌。
黑袍人刚刚站定,石室内随起一个苍老的话声:“你来了。”
天!赫然竟是口不能言的古啸天的声音!
只听黑袍人道:“不错!我又来了。”
话声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古啸天道:“你又来做什么?”说得很平静。
黑袍人道:“看看你,探探病。”
古啸天道:“看来我该谢谢你!”
黑袍人一声轻笑,好不阴森。“那倒不必,我有自知之明,若按我加诸你的,你是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古啸天道:“你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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