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
南宫逸勃然色变,目中威棱方闪,但旋即威态倏敛,剑眉双扬,淡淡自笑,说道:“看来,我只有照宇文伯空的说法去做了,由你身上虽不能追出宫寒冰隐藏所在,但他的爪牙却拔去一个是一个。你誓死效忠,宁愿慷慨牺牲,我就成全你吧!”
右掌一抬,虚空便要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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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蓦地里,数十丈外,那半山腰一片苍苍郁郁的树海之中,有人扬声叫道:“南宫大侠手下留情!”
一条黑影疾冲而出,腾起了数丈,飞射而下,直落巨冢之前,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
南宫逸闻言收掌,凝功以待;那瘦小黑衣蒙面人在看了地上高大蒙面人一眼之后,立即转向南宫选拱了手:“先谢过南宫大侠手下留情之恩……”
南宫逸冷冷说道:“是你还是宫寒冰?”
瘦小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忙道:“自然是本教帝君,不过,我既为下属,也感同身受。”
南宫逸冷冷说道:“你是……”
瘦小黑衣蒙面人忙道:“有劳南宫大侠动问,我,是本教”十王‘之六。“南宫逸双眉微扬,道。”看来是我失敬,你是奉命救人?“瘦小黑衣蒙面人诡笑说道:“我有多大道行?对别人,或可以勉力为之,对南宫大侠,我没有天胆,我不敢。”
南宫逸道:“那么,说你的来意。”
瘦小黑衣蒙面人道:“奉帝君之命特来请南宫大侠移驾一会。”
这倒大出南宫选意料之外,他呆了一呆,道:“怎么,宫寒冰他又约我见面?”
黑衣蒙面人点头说道:“不错,我奉帝君之命,特来奉邀。”
南宫选定了定神,忽地挑起双眉,道:“宫寒冰他现在何处?”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南宫大侠只要点头应邀,请跟着我走,我自然为南宫大侠带路,带到地头就是了。”
南宫逸谈谈笑道:“宫寒冰他莫非有诈?”
黑衣蒙面人忙道:“南宫大侠想差了,帝君是一片诚心诚意。”
南宫逸道:“那么,那地方必然很凶险?”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笑道:“事实如此,我不欲否认;不过,以南宫大侠所学,当不会畏惧,倘若南宫大侠不愿,帝君也不敢相强。”
南宫逸双眉陡挑,目闪威棱,傲笑说道:“好一片诚心诚意!本来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你不必激我,我绝不计较个人之成败得失,为宇内苍生,为天下武林,我南宫逸,头可断,血可流,答我问话,他邀的可只是我一人?”
黑衣蒙面人微有怯意,干笑说道:“面对高明,我不敢欺瞒,帝君还邀了宇文伯空。”
南宫逸笑道:“那就更加用心叵测了,这个人怎么办?”
他说的是地上高大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狡黠目光一转,嘿嘿笑道:“南宫大侠不必操心劳神,本教自有照顾‘判公’之人。”
南宫选挑了挑眉,道:“还是我把他带交宫寒冰吧!”一指点了高大黑衣蒙面人穴道,顺手把他提了起来,道:“阁下,请带路。”
黑衣蒙面人目中诡异目光闪漾,略一犹豫,道:“我遵命,南宫大使请跟我来!”
话落,转身向峰上飞驰而去。
南宫逸淡淡一笑,提着高大黑衣蒙面人腾身跟上。
前行黑衣蒙面人尽展身法,笔直而上,直上峰顶。“骊山”绝峰高耸入云,上几触天,常人绝难攀登,但在这两位武林人物脚下,那一如康庄坦道,没一会儿便到了峰顶。
前行黑衣蒙面人一到了峰顶,便驻步停身,仁立不动。
南宫选游目四顾,只见立身处是一小片平坦之地,砂石遍布,寸草木生,只有一块大青石静静沐浴在月色中。
平视,“骊山”另一峰“蓝田山”隐约云雾之中,近在目前。
下望,偶尔山风过处,云雾乍开,满眼苍翠:“清华宫”、“长生殿”、“集灵堂”、“华清池”等尽收眼底。
而,除了身旁那带路黑衣蒙面人之外,再难见一个人影。
南宫逸收回目光,转望身前黑衣蒙面人,道:“就是此处么?”
黑衣蒙面人点头嘿嘿笑道:“正是此地,不过这是客座。”
南宫逸扬眉笑道:“那么,宫寒冰的主座又在何处?”
黑衣蒙面人尚未答话,对面,那隐约于云雾中的另一座峰头上,突然传来宫寒冰的带笑清朗话声:“有劳动问,宫寒冰已在此候驾多时。”
南宫逸循声望去,只见对峰一根石梁是探,一直伸展到两峰头之间,上托苍冥,下临深渊;而此际那根石梁尖端上,盘膝坐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正是“幽冥帝君”宫寒冰。
月色下,宫寒冰的脸色有点苍白,但却挂着一丝轻淡微笑,显得十分泰然安详、悠闲洒脱。
南宫逸略一估量,那根石梁的最尖端,也就是宫寒冰的盘坐处,距离自己立身峰头,少说也在卅文外,要想纵身过去擒他,不但是近乎痴人说梦,而且也要担很大的危险!不由暗暗皱了皱眉,扬声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敢邀我会面,原来你选了这么一个对你安全有十分保障的好地方,那就难怪了。”
宫寒冰也扬声笑道:“面对天下第一人,又是阁下与宇文伯空都要对付我之际,我不得不为自己安全着想,这换了谁也一样。”
南宫逸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山风强劲,阁下要小心了。”
宫寒冰笑道:“多谢提醒关怀,宫寒冰安如磐石,掉不下去;其实,我要是一失足成了千古恨,倒免得阁下东奔西跑地费手脚了。”
南宫逸笑道:“你错了,我并不希望你掉下去落个粉身碎骨、白遭报应,我要你活生生地落在我手,把你活生生地交给天下武林。”
宫寒冰道:“不愧大丈夫磊落胸怀,可惜我已安排好了退路,今夜是不能了,错过今晚再说吧厂南宫逸耸肩摊手笑道:”两下里相距卅余文,我虽有飞渡之心,却苦无飞渡之力,再说我也不愿冒那被你乘机下手之险,只好候诸异日了。“宫寒冰笑而不语,南宫逸身前那黑衣蒙面人这时躬身施了一礼:”我奉命带路,如今任务已了,敢请告退?“南宫逸还礼笑道:“阁下尽管请便,我多谢了。”
“好说。”黑衣蒙面人目光落向南宫逸手中,说道:“南宫大侠,本教‘判公’可否容我带走?”
南宫逸笑道:“阁下只管放心,我不会伤害于他。”
黑衣蒙面人子笑说道:“岂敢!是南宫大侠自己说要把‘判公’交与帝君。”
南宫逸扬眉笑道:“阁下倒是记得很清楚。不错,不管宫寒冰他打算逞什么阴谋伎俩,话是我说的,我找他,人拿去。”
振腕微抛,高大黑衣蒙面人投射而出。
黑衣蒙面人忙伸双手相接,却被冲力带出好几步外,目中飞闪诡异之色,嘿嘿一笑,道:“多谢南宫大侠!”转身如飞掠下峰顶。
如今,这清冷峰顶小小的平坦砂石地上,只剩下了南宫逸一人,衣袂狂飘,直欲乘风飞去。
他投注宫寒冰,笑道:“阁下,你的人都走了,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了。”
宫寒冰道:“南宫逸,你错了,你该知我,我要是有害你之心,有计算你之预谋,我不会在乎牺牲几个手下。”
南宫逸心头一震,笑说道:“我忘了你生就一副狠毒心肠,为要达到目的,向来不择任何手段。”
宫寒冰笑道:“这才不愧知我,后一句我不置辩,前一句我要更正。你该知道,人之初,性本善。”
南宫逸道:“你似乎有所自解,我不知你怪的是谁?”
宫寒冰目中立闪凶煞,道:“天下武林,天下武林逼我如此!”
南宫逸笑道:“欲加人罪,何患无辞,欲脱巨罪,也理由良多。”
宫寒冰道:“我说的是实话,事到如今,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可知道甘多年之前,有个名唤宫天玄之人?”
南宫逸脑中电旋,神情忽震,道:“我知道,宫天玄当年独霸一方、威震关外,为武林中有数的几个黑道邪魔之人,如何?”
宫寒冰目中寒芒一闪,候又敛态,说道:“人死无对证,只有任人指说;不过,据我所知,他也只是性情怪异偏激、为人孤僻,好恶随心,似乎称不上一个‘邪’字,更称不上一个‘魔’字。”
南宫逸道:“那是你对他太宽厚了些。据我所知,他在关外横行霸道、劫掠烧杀,为人残酷毒辣,较今日之你,有过之无不及。”
宫寒冰脸色一变,旋即淡淡说道:“你既有这种想法,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南宫逸道:“我是站在公正无偏之立场,说一句公道话。”
宫寒冰道:“你也认为他是个十恶不赦的邪魔?”
南宫逸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宫寒冰冷冷说道:“恐怕你还不知道,他是个天下少有的好父亲。”
南宫逸呆了呆,注视道:“宫寒冰,这话怎么说?”
宫寒冰道:“他是先父,我宫寒冰是他唯一的爱子。”
南宫逸心头猛震,道:“我明白了,当年天下武林激于公愤,群起征讨,杀了宫天玄,因而你记恨在心,引为血仇,乃就……”
宫寒冰冷然点头,道:“你明白就好,父仇不共戴夫,当年天下武林那种卑鄙狠毒的手法,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的,换了任何人也一样,血债总要以血偿还。”
南宫逸道:“人死虽然一了百了,但事关今日,我仍要直说一句,按宫天玄的生平作为,他百死难赎。”
宫寒冰道:“至少站在我身为人子的立场上,我不能不为父报仇。”
南宫逸道:“亲仇该报,却应先分辨一下是非;令尊生前所作所为,你该比谁都清楚,倘若你口口声声为父报仇,那当年受害于令尊之人的后代,又要找谁报仇?”
宫寒冰脸色一变,默然不语,但旋又厉声说:“宫寒冰在此,让他们来找我就是!”
南宫逸未加驳斥,挑了挑眉道:“况且,若非当年天下武林一念不忍,留他子嗣,如今,还会有你这个人在武林中兴风作浪么?杀死官天玄那是除害,留你宫寒冰,这是恩德,实际说起来,天下武林对你官家只有恩而无仇,只有德而无怨。”
宫寒冰脸色再变,目射凶煞,厉声叫道:“南宫逸!那是你的说法,我不以为是,我只认为这是仇,这是怨,更认为只有血才能偿还!”
南宫选淡淡说道:“你以怨报德,任性妄为,强找借口,事到如今,我也不愿说你什么了。另外,我问你,‘古家堡’当初可曾参与征讨行列?”
宫寒冰神情渐趋平静,道:“我不愿抹煞事实,‘古家堡’那时声名尚微,并未参与。”
南宫逸陡挑双眉,道:“那么,古啸天父女及岳次云何辜?”
宫寒冰未答,道:“你可愿听听我为什么投身‘古家堡’?”
南宫逸道:“何用你说,那是因为后来‘古家堡’威名突振、武学天下无敌。”
“不错!”宫寒冰点头说道:“当时我初创‘幽冥教’,感于单凭‘幽冥教’之实力与本身所学尚不足以压倒天下武林,报仇雪恨,因而隐忍于心,投入‘古家堡’,屈列古啸天门墙。”
南宫逸道:“古啸天他当时要是知道,他绝不肯收留你。”
宫寒冰道:“可惜他当时并不知道,而且我投身‘古家堡’后数年之中的表现强过他人,更振‘古家堡’声威,反而得到他的器重。”
南宫逸道:“这对你已是恩,而且是大恩。”
宫寒冰道:“他栽培我,我助他提高了‘古家堡’的声名地位,也该算报答了他对我的好心,以及栽培造就之恩了。”
南宫选冷笑说道:“就算你已经报了恩,但是你不该杀他。”
宫寒冰冷然笑道:“那怪不得我,‘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要怪只能怪他当年不该劫夺那本比‘古家堡’武学犹胜的‘归元真经’。你知道,学无止境,我多学一分,报仇的把握便增多一分。”
南宫逸忍住怒火,道:“那么,岳次云呢?”
宫寒冰道:“那也怪不得我了,谁要他窥破了我的秘密?”
南宫逸又把填膺怒火压了一压,道:“我明白了,就因为古啸天劫夺他人之物,事后引以为耻,方被你挟持多年,隐忍不敢吐实?”
宫寒冰道:“一点不错,正是如此,那是他罪有应得,该道报应,自己找的,不能怪我。”
南宫逸道:“我不否认,他是不该劫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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