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
南宫逸笑了笑,一时没再说话。
片刻沉默之后,无机真人抬起了头,吸声说道:“无机烦请南宫大侠明教。”
南宫逸道:“不敢当……”
转望宫寒冰,淡然一笑,接道:“南宫逸浅薄,想先听听宫大侠高见。”
料想中,“冷面玉龙”他该推托,该谦逊。
岂料——宫寒冰他毅然挑眉:“当前急务,应先缉查出那投书毁匾之人,而后始能顺利消弭那所谓奇祸……”
南宫逸道:“何以见得?”
宫寒冰淡笑说道:“那投书毁匾人,必知‘幽冥教’的下一步阴谋伎俩,这是意料中事。”高见,不惜,该是如此。
南宫选道:“祸或可防之于未然,无亲那被毁巨匾却是难宫寒冰目光深注,截口笑道:”南宫大侠‘须弥神功’旷绝字内,金石可熔,无坚不摧,平复匾上那‘森罗’二字字迹,当不是难事。“南宫逸目中异来一闪,笑道:”看来,宫大侠知我甚深。“宫寒冰谈笑说道:“南宫大侠与古家堡的交情,不是一天了。”
南宫逸扬眉大笑,道:“说得是,相交非一日,知之自然深……”
笑声忽住,淡然发问:“以宫大侠高见,投书、毁匾,是一人,还是两人?”
宫寒冰答得毫不犹豫,道:“出自一人之手。”
南宫逸笑问:“愿聆高明。”
“岂敢。”宫寒冰道:“信上的字迹,与匾上字迹同,显系出自一人手笔。”
南宫逸目中异采一闪,说道:“来去无踪,此人功力相当的高,只怕不在南宫逸两位拜兄之下。”敢情,他是要试试宫寒冰反应。
谁知,宫寒冰他但笑不语。
这,令人莫测高深。
南宫逸毫不放松,追问了一句:“宫大快以为南宫逸所见……”
宫寒冰突然截口说道:“宫寒冰斗胆,不知南宫大侠是欺己抑或欺人?”
司徒奇勃然沉脸,商和却忙丢眼色。
南宫逸更没在意,道:“宫大侠,这话怎么说?”‘宫寒冰扬眉说道:“南宫大侠当知,那投书毁匾之人,功力高不过在座任何一人。”
此语惊人,在座俱皆一愣。
南宫逸目中飞闪异采,谈笑发问,道:“何以见得?”
宫寒冰道:“南宫大侠早已知道了。”
南宫逸道:“南宫逸愿闻高明。”
宫寒冰道:“岂敢,面对高明,宫寒冰不敢班门弄斧。”
显然,他不愿说。
南宫逸可没再追问下去,淡淡一笑,改了口:“请教高明,宫大侠以为该向何处拿人?”
宫寒冰这回没推托,扬言淡笑,道:“不必舍近求远,就在这‘三清院’内。”
此言一出,满座大惊。
辛天风霍然站起,震声说道:“大师兄……”
宫寒冰侧顾轻喝:“南宫大侠不耻下问,正在垂询,二弟不许插口。”
长兄比师,大师兄话出犹如令谕,威严慑人!辛天风惊急之态倏敛,恭谨躬身,应声坐了下去。
这一手高,这么一来,别人自不便再问了。
南宫逸心头雪亮,道:“是内奸、家贼?”
宫寒冰毅然点头:“正是。”
南宫逸目闪深注,道:“那么宫大侠就该……”
宫寒冰截口说道:“事关重大,无证无据,宫寒冰不敢空口指人。”
南宫逸大笑说道:“英雄之见略同,再请教宫大侠如今该怎么做?”
宫寒冰淡淡说道:“静待他那阴谋伎俩,当场拿人。”
南宫逸目光异采,击掌说道:“对,高见,捉贼当场,让他百口莫辩。”
宫寒冰谈笑说道:“那是南宫大侠夸奖,只怕这一切早在南宫大侠成算之中,南宫大侠所以不耻下问,是有意考我。”
南宫逸摇头笑道:“它大快想左了,也错怪了南宫选。一个人的智慧究竟有限,一个人的看法,也往往过于主观,所以一再请教,只是想看看它大侠的见解,是否有误。事关重大,南宫逸不得不特别小心。”
宫寒冰唇边浮现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道:“那么,又是宫寒冰失言了。”
南宫逸对他那唇边笑意,视若无睹,道:“宫大侠言重了……”
顿了顿,接道:“以宫大侠高见,届时该由谁下手?”
按说。卫道除魔,缉拿“幽冥教”徒,谁下手不也一样?
其实不然,宫寒冰他说得好:“事关家务,这等于清理门户,该由‘华山’下手。”
南宫逸目中异采电闪,点了点头,笑道:“看来,宫大侠与南宫逸之见,不止略同,该是尽同。”
宫寒冰笑了笑,没开口。
“华山”掌教老脸煞白,突然颤声说道:“无机斗胆插嘴……”
虽是一派掌教至尊,但在南宫逸与宫寒冰面前,他得唯恭唯谨;那倒非他自抑身份,实在是一个是当今字内第一人,一个是声威犹凌驾于诸大门派之上的“天下第一堡”掌门人。
南宫逸连忙欠了身:“岂敢,掌教清说。”
无机真人老脸抽搐,身形颤抖,说道:“二位是说,那投书毁匾之人,是‘华山’的三清弟子?”
一句话问下,两个,该叫谁答?
南宫逸望了望宫寒冰。
宫寒冰表现得一派谦恭:“宫寒冰不敢僭越。”
南宫逸等了笑,道:“宫大侠要这么说,南宫逸可就不便开口了。”
宫寒冰没说话。
“铁腕墨龙”,那位豪迈耿直的二爷辛天风,却突然皱眉说道:“老弟,须眉男儿丈夫气,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经?”
对他,南宫逸由来无可奈何,笑了笑,道:“看来,我只有遵领二侠之命了…
…“
转望无机真人,接道:“他本是‘幽冥教’徒,算不得‘华山’三清弟子。”
宫寒冰目中异采一闪,道:“高见!”
南宫逸目光转注,扬眉笑道:“难不成,宫大侠也认为如此?”
宫寒冰点了点头道:“正是。”
无机真人身形剧颤;说道:“南宫大侠是说,‘华山’被‘幽冥教’徒混入潜伏,而茫然无觉?”
这也该是奇耻大辱。
南宫逸谈谈笑道:“实际说来,这也算不得什么。”
无机真人一楞,说道:“无机愚昧,敢请南宫大侠明教。”
“岂敢。”南宫逸道:“掌教且试查天下武林,哪个门派没被‘幽冥教’混入潜伏?
又哪个门派能发现了潜伏在自己派内的内奸?”
无机真人明白了,垂首默然。
在座的各门派首脑人物,神情俱震,少林监院大慧祥师首先惊声地发问道:“南宫大侠,少林……”
南宫逸截口说道:“见微知着,举一反三,少林难以幸免。”
大慧禅师脸色一变,不再言语。
适时,武当‘上清下院“主持天一真人,也霍然发问:”南宫大侠,武当也有?
“南宫逸淡然点头:”该不会厚诸派,而薄武当。“‘天一真人瞪目张口,做声不得。
紧接着,峨嵋、昆仑也都发问,所得到的回答,亦皆相同,一无例外。
刹时间,室内一片静默,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南宫逸转往宫寒冰,平静、安详,淡然发问:“宫大侠以为……”
宫寒冰含笑截口,道:“宫寒冰敬佩无已,颇有同感。”
南宫逸扬眉说道:“这么说,宫大侠也认为各门派中,均潜伏有‘幽冥教’徒?”
宫寒冰毅然点头,答得毫不犹豫:“正是。”
南宫逸目中异采一闪,道:“但不知宫大侠此次在疗治昆仑掌教僵硬下肢,寻回峨嵋神物之余,可曾在两派中,缉获什么‘幽冥教’徒?”
宫寒冰神色一变,道:“没有。”
南宫逸笑了笑,道:“想必是南宫逸判断有误。”
宫寒冰刹那间恢复平静,嘴边浮现一丝淡然笑意。“不,南宫大侠判断无误。”
南宫选注目道:“那么……”
宫寒冰扬眉豪笑,截口说道:“那是因为宫寒冰当时没有想到,适才听了南宫大侠的高明判断,才触发了灵机。”
敢情,他是见一落叶,才知天下秋,此辩,合情合理、站得住,也无懈可击,足见他果然心智深沉、高明已极。
南宫逸双眉一挑,击掌叹息,道:“可惜!可惜!倘若宫大侠灵机早动,在宫大侠绝艺高智之下,那潜伏在‘峨嵋’、‘昆仑’两派中的‘幽冥教’徒,必难隐形。”
这话,在座只有商和、司徒奇懂,他两人四道目光,落向了“冷面玉龙”,且紧紧凝注,看他有什么反应。
岂料——宫寒冰神色不变,平静得很,竟毅然挑眉点头:“在南宫大侠面前,谈绝艺高智,那是贻笑大方,只有惭愧。不过,诚如南宫大侠之言,倘若南宫大侠能早了私事,早来两天,那潜伏在两派中的‘幽冥教’徒,也就无从幸免了。”
厉害!不但不认帐,而且点出南宫逸因私误公,反打了一针耙,在座谁懂这互逞机锋,暗中相斗?
司徒奇脸色才变。
辛天风却已长眉高挑、风日含威,突然拍了桌子:“说得是,老弟假如是早来了两天,别说那班东西难逃家大师兄双掌,便是辛天风也绝饶不了他们!”
这敢情好。
无机真人与少林大慧禅师,都没怎么样。
武当、峨嵋、昆仑三派代表人面上却有了异容。
南宫逸望了辛天风一眼,皱了皱眉,然后转望宫寒冰:“宫大侠所责甚是……”
宫寒冰飞快截了口道:“南宫大侠误会了,宫寒冰胸无城府,实话直说,可绝不敢有半点不敬,南宫大侠明鉴。”
更厉害,这一来倒显得南宫逸小心眼,量浅不能容人了。
南宫逸未予置辩,笑了笑,接着说道:“南宫逸此趟远离,为的并非私事。”
宫寒冰歉然一笑,道:“本来是宫寒冰失言……难不成南宫大侠也是为了……”
南宫逸道:“南宫逸也是为了对付‘幽冥教’。”
宫寒冰一楞,道:“但不知……”
南宫逸笑笑截口,道:“宫大侠是要问详情?”
“不敢!”宫寒冰道:“事关天下大恶、武林公敌,宫寒冰不能不多求了解。”
“说得是。”南宫逸笑道:“宫大侠当知昔年‘衡山世家’事?”
宫寒冰点头说道:“略有耳闻……”
双眉一挑,目闪威棱,接道:“难不成‘幽冥教’与‘衡山世家”当年惨遭变故有关?
“
南宫逸点头说道:“别的我不敢下断言,但‘幽冥教’掳走皇甫相是实。”
此言一出,满座震动。
商和与司徒奇授过探询一瞥。
南宫逸却装作没有看见。
辛天风霍然跃起,凤目圆睁:“老弟,这怎么说?”
南宫逸谈笑说道:“因为‘幽冥教’如今又要掳劫那皇甫相的唯一后人。”
辛天风脸色一变,道:“老弟是说那位少年英雄‘小孟尝’皇甫少青?”
南宫逸点头说道:“正是他。”
辛天风风目暴射成棱。神色慑人,厉声说道:“老弟,那皇甫少青可是已被…
…“
南宫逸笑道:“二侠糊涂,倘若那皇甫少青已落‘幽冥教’之手,我如今还会坐在这儿?还能笑得出来么?”
辛天风威态一敛,笑了:“老弟,那么他人现在何处?”
南宫逸不答反问,道:“二侠要干什么?”
辛天风道:“此人是条汉子,辛天风早想好好交交他。”
南宫逸笑道:“能得铁腕墨龙心仪言交,皇甫少青他该足慰生平了……”
顿了顿,接道:“不过,二侠恐怕要忍着点性子,等一个时期。”
辛天风一愣:“怎么?老弟。”
南宫逸道:“短时间内,二侠见不着他。”
辛天风长眉一皱,道:“老弟,这又为什么?”
南宫逸道:“皇甫少青虽未落入‘幽冥教’之手,但救他的却不是我。”
辛天风又一愣,道:“老弟,那么是谁?”
南宫逸谈笑道:“提起此人,二侠必不陌生,他叫宇文伯空。”
众皆一惊,商和、司徒奇脸色一变,脱口叫道:“三弟!”
南宫逸淡然投注:“大哥、二哥,容我稍时详述。”
辛天风大呼道:“老弟,你是说那‘玉面乌衣秀士’?”
南宫逸收回目光,点头说道:“不错,正是他。”
辛天风愕然沉吟:“此人绝迹武林多年,传闻已死,怎么如今会突现……”
宫寒冰忽地插口说道:“只怕绝非无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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