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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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盗折
说罢将脚放了下来,又道:“你着我打听的事,不办到行吗?如今我全打听得来咧。那无极教供的是无极老母,浑沌初分,没有天地先有她,所以叫无极教,教主姓马。”
韦文伟忙道:“对了,他是叫马镇山吗?”
花二娘又媚笑着,微嗔道:“你既知道,还教我打听什么,这不开玩笑吗?”
韦文伟忙道:“不开玩笑,我没告诉你,我是知而未详,你且再说下去。”
花二娘又道:“这位教主确实姓马,法号镇山,是打箭炉人,原本托塔天王下凡,善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生得身高二丈,头如笆斗,眼似铜铃,单只一把长胡子就有一丈二尺长。”
韦文伟笑道:“你别信口开河,天底下哪有这大的人,这长的胡子,这不胡说吗?”
花二娘又道:“我一点也不胡说,这是那老佛婆告诉我的,这位教主,手下有二十八宿神将,三千天兵,只谁忤逆不孝,瞒心昧己,便差天兵神将,用雷劈他,不然也非报应不可。”
韦文伟连忙摇头道:“你先别说这个,这位教主到底在不在这里?”
花二娘吃吃连笑道:“据那老佛婆说,这位教主云来雾去,虽不一定在这里,却能化身千万,十洲三界他全能到,所以说他在这里可以,说他不在这里也可以。”
韦文伟大笑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着你打听的却不是这个咧。”
花二娘又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无乩之坛,人家这些话正是乩坛上判了下来的,那降坛的神仙便是马教主咧。”
韦文伟又摇头道:“这又荒唐极了,那马镇山明明是一个人怎么能降坛扶起乩来?”
花二娘又道:“那教主可不是一个人,人家是托塔天王降凡,如今又早归位去咧,怎么不能降坛?据他老人家说,我们这川里本该有一场浩劫,只因大清皇上洪福齐天,玉皇大帝派了一位文曲星,一位武曲星下凡,这才免了,那文曲星便是抚台大人,那武曲星却没说是谁,要依我说,也许便是你咧。”
韦文伟大笑道:“这简直更是胡说,怎么扯到抚台大人身上去?我们不必再说了。我实在冷得慌,你预备的酒咧?”
花二娘又吃吃连笑道:“你想吃酒,那现成,可别骂人。”
说着又笑道:“我今天恰好有一位亲戚从贵州来,人家带了两瓶上好茅台酒,据说这是那里的特产,色香味全好,且待我取来便了。”
说着,便袅袅婷婷的走下了楼,不一会便提了一锡壶酒和两付杯箸上来,韦文伟接过壶来略微一嗅,便道:“这酒果然有力,我少吃一些便了,你也陪上两杯如何?”
花二娘忙又笑道:“我自然非吃不可,不过外面风大,你还须多吃两杯才好挡寒,据我那亲戚说,这酒甘醇异常,便醉了也不过睡上一觉便行,却不会伤人咧。”
说着,先斟了一杯奉过,自己也斟了一杯,放在唇上抿了一下笑道:“这酒太辣,我没法吃咧。”
韦文伟忙将文稿笔砚收过一边,一尝那酒,笑道:“那不行,你也非陪我吃上三杯不可。”
说着,那方妈已经送上菜来,韦文伟也不用人劝,一下便倒了下去两三杯,花二娘又灌了他两杯,忽然觉得头一晕,便伏在桌上睡着了,花二娘叫了两声不见答应,正待扶他上床,再去招呼王小巧,倏听那楼窗外面悄声道:“你且别动他,快开窗子,容我进来。”
花二娘不由吃一大惊,忙道:“你……你是谁?”
那声音竟有点发抖,倏又听窗外那人笑道:“我们不是约好的吗?你怎么又忘了?”
这才恍然大悟,王小巧不待招呼,人已来了,连忙低声骂道:“死鬼,你为什么吓了我一大跳。”
说着,又一看韦文伟,将窗门开了,再看王小巧,却倒挂在檐下,不由又吃了一惊道:
“你当心,不要跌下去,那可不是玩的。”
王小巧微笑着,故意把脚一松,竟从檐楼上掉了下来,花二娘大叫一声啊哎,王小巧一手攀着窗口,人已翻了进来,且不说话,先抢过那稿纸一看,忙吐舌道:“原来这厮果然是一只鹰犬,这倒好办咧。”
花二娘忙道:“你怎么专会吓唬人,方才那一下,我的一颗心,已经跳到腔子外面来咧,这老家伙真的是打算拿你吗?”
王小巧只把头一点,便向花二娘索了一张纸,取过笔,振笔疾书,将那一篇信稿,全抄了下来,向怀中一揣道:“此事你千万不可声张,这可性命交关的。”
说着,又在韦文伟身上一搜,忽然在裤带上发现一颗白玉小图章,篆书阳文镌着:“臣心如水”四个字,忙又向花二娘道:“你这里有印色吗?快取来我用。”
花二娘摇头道:“你要这个做什么?我这里哪来的这个。”
王小巧忙用口在那印上哈了一下气,试在纸角一盖,竟然盖下了一个,一并收了起来,然后笑道:“这老家伙不但要拿我,而且打算把我那神坛也封了,你以后还须留意才好。”
花二娘笑道:“你哪里来的这身好功夫,竟从房上下来,却能作贼咧。”
王小巧笑道:“我这贼别样不偷,专偷女人,你可当心点,别让我偷了。”
花二娘啐了一口道:“谁跟你胡说来,如今还该帮我把他弄上床去才好,伏在这桌上却不是办法咧。”
王小巧又一抹鼻头笑道:“你别生气,我不偷你,让你来偷我如何?”
说着又道:“我要把他弄上床,并不太难,只一举手便行了,不过你还该让那方妈来才对。”
说罢,又附耳数语,仍旧穿窗而出,这里花二娘连忙唤来方妈,将韦文伟撮弄上床去,又停了一会,方用冷水灌了下去,那韦文伟半晌方才醒来,猛一睁眼道:“外面什么时候了?
我怎么好像睡了一大觉也似的。”
花二娘不由媚笑道:“早咧,外面才只三更打过,你今天不用再回去了。”
韦文伟不由跺了一脚道:“这一来误事咧,我有一封信,本来打算在这里写好,只等回去便交驿递寄出去,这一耽误,却来不及咧。”
花二娘又笑道:“来不及也不要紧,你明天寄不也一样吗?怎争个一天半夜咧?”
韦文伟急道:“你知道什么?那信是要由六百里加紧奏折附出的,一时哪里找这快的折子去?”
说罢连忙整好衣服,揣起那张稿纸匆匆下楼走了出去,径向抚台衙门后门进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挑灯赶紧将那信缮好,等到天明,方才缮好,幸喜那奏折也才拜罢,尚未上路,连忙交付赍本官,一同发出,方才上床睡觉,那位赍本官,原是抚台小长随出身,背上黄布口袋之后,赶忙上路,昔年这等紧急公文,每站全有预备好了快马,上足水料在等候,连人的干粮袋水壶俱全,一到立刻换马前行,有的连人全有接替,所以一日之间,能赶个八百里,那赍本官,姓江名忠,原是一个结实小伙子,又精于骑术,才一出城,一个趟子下去便是四十里上下,那一人一马便如电掣星驰一般,因为人是差官打捞,背上又有黄布包袱,插着羽毛,一望而知是紧急公文,行人无不避道,等赶到新都打尖换马,才只辰牌,那驿站值日号头,早将马匹备好,一口袋干粮牛脯鸡蛋,一壶水,也是照例端整好的,江忠人才一到,驿卒略看公文,道声辛苦,便将马牵过,递上干粮袋水壶,将带来的一份换下,江忠接过,打马便走,这一耽搁,不过半盏茶光景,才一出城,倏听后面一阵鸾铃声响,只见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那马浑身毛片便似乌云一般黑而发亮,只四蹄雪白,蓦然间,扬鬣一声长嘶,便下去老远,端的神骏已极,再加上金勒雕鞍,大红猩猩毡障泥,一身什件无一不是雪亮,更加显得富丽,那马上端坐着一个白皙少年,虽然一身皂衣,看去也像个差官,却非常英挺,那一瞥之间,江忠不由脱口赞了一声好,忙也策马赶了上去,谁知他坐下那匹马却不争气,不住加鞭,再也赶不上,一晃便只见一点黑影,在那朔风之中消失,心中又不由暗说,这位驿官真混帐,这等六百里加紧的文书,怎么拿这等下汤锅的牲口来,但又不敢回头再换,只索性向前攒赶着,才到午牌,看看已过金堂县境,一算路程竟也下来一二百里,才知道自己的马也不算慢,只人家那匹牲口太快了,所以无法赶上,这一路山路崎岖委实不好走,冬日又复苦短,等赶到绵阳,已是天黑,人也精疲力竭,那驿站原供食宿,但江忠虽然出身长随,却锦衣玉食惯了,只将马匹换好,便径投北街一家客店而来,那店名振远,在当地原是第一家大客栈,正房一顺五进,还有三四处跨院,江忠进店之后,便在第二进讨了一个单房住下,正要了两样菜喝着酒,倏见窗外人影一闪,一个孩子的口音笑道:“龙哥,你瞧,这一位是不是跟王老伯的高升?我们快问问他去,王老伯来了没有?”
接着又听一个孩子道:“你看错了,高升是一个歪脖子,人家这位可好好的,我们还是到柜上问问去。”
说着,便见那窗外有两个孩子正就窗下向内看着,灯下看去,只见两个孩子全只十三四岁,一个生就一张小黑脸,浓眉大眼,扁鼻阔口,非常丑怪,另一个却生得粉妆玉琢,便和玉娃娃一样,心疑同住一店客人子弟,也未在意。
匆匆吃罢,推上窗子,加了屈戍,便自关上房门就寝,随身各物,因为四鼓便须起来赶路.全在炕前一张小几上放下,只将长衣一脱,便自睡倒,那口折匣却拿来放在枕底在项下枕着,半晌之后,便自睡熟,鼾声大起,不一会,店中人也全入睡,这时候,那窗外却又来了一个小黑人,浑身上下除两只眼睛闪闪生光而外,均一黑如墨,轻轻一伸小手,向口中略蘸唾沫在那纸窗上一点,便是一个小窟窿,接着取出一个曲折铁钩,探进窟窿,向那屈戊一拨,双手提着窗子向内微推,那两扇窗子便毫无声息的开了,那小黑人身子一侧,穿窗而入,就着外面月色一望,见那黄布包袱,被江忠枕在项下,不由微怔一下,咧嘴一笑,闪身炕侧,又一伸小手,在江忠项下轻轻一搔,江忠朦胧中,向炕里面一转侧,便又睡熟,那小黑人连忙取过小几上干粮袋,乘他头已侧向枕下,将折匣换下,一面掉头看着江忠动静,一面蹑着脚步,走向窗下,将那折匣,连黄布包袱向外一递,另一个孩子伸手便接了过去,一跃上房,便似一头轻燕,一连穿过两进房子,向第四进东边跨院而来,那跨院内面,只一个小四合院子,南边三间倒轩,北边三间上房,东边两间厢房,西边是一片短墙,墙上角门已经关上,那孩子捧着折匣,从南屋上一跃而下,便向上房而来,那上房内灯光未灭,明间里面门也开着,只下着一重门帘,那孩子一手挟着包袱,一手掀帘而入笑嘻嘻的道:“周叔父,我和龙儿是幸不辱命,已将这东西取来,既要送还给他,你且先看上一看。”
这时室内人影憧憧正挤满了一屋子,上首椅子上坐着丁太冲、沙元亮,卢十九娘,下首椅子上坐的是梁刚、何湘云、单辰、方兆雄。周再兴却站在门侧似有所待,一见那孩子挟着黄布包袱进来,忙道:“你们这三个孩子,如何得手这快,曾将那厮惊觉吗?”
那孩子笑道:“我们三人是各司其事,哥哥在房上巡风,小龙儿进去动手,我在窗下接东西,那小龙儿委实诡极了,人家这东西是枕在项下的,他竟给摸了出来,一点也没有把人惊醒,不过既要送还那就得快,他还在人家房里没有出来咧。”
周再兴连忙接过,打开包袱一看,内面是一个红木折匣,不但锁着,还有印封,忙取上好烧酒,将印封揭起,又取多宝匙将锁开了,打开一看,内面却是一封奏折,内容是奏明番民有蠢动迹象,请加防范,便放在一边,再看那匣底又有一封私信竟长达千余字,不但将罗马方三人布置说了个大概,并且词连羹尧,字里行间,显有直指勾结前明遗孽图谋不轨之意,不由把头连摇道:“这鞑虏果然鹰犬遍布天下,令人防不胜防,如今幸喜马老前辈得信在前,方老前辈又准备下一封假信,命我赶来设法掉换,否则此信一到鞑酋面前,不但川中诸前辈必罹奇祸,便年师兄也必有不测,我们这一场心血更白费了。”
说着,连忙将那信递向丁真人,一面取出一封事前做好的假信,替他换了进去,仍照原样封锁好了,用黄布包好,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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