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丹心
!?br />
老回回又厉声道:“他既死了,你这厮为何又不说实话倒隐瞒着,这是什么道理?”
那伙计忙又道:“那小人是因为他得罪了本地学政年大人,惟恐官府查究,所以才不敢说。”
周再兴也忙道:“你这话又不对咧,那年大人对那主使摆设擂台的刘长林尚且置而不问,何至查到他身上?再不说实话,那不但这位沙老英雄不会放过你,便我也非宰了你不可。”
那伙计方在支吾,老回回左手一起,立即捉牢他右腿倒举起来,便待将那颗头向地下撞去,那伙计又吓得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道:“你老人家住手,我说就是咧,小人所以不敢说,那是因为他的老伴儿和儿子苗天雨已经全赶到雅安去,收尸之外,还要找年大人报仇,惟恐出事,这才瞒着。”
老回回不由哈哈一笑,将他放了下来又道:“苗全的老婆,不是流寇中的金枭娘娘芮四姐吗?这老梆子怎么还没有死,她果真尚在人间,也许有人便要找她咧。”
接着又大喝道:“你这厮别害怕,只我们问一句,你答一句,也许可以留你囫囵着,若打算扯半句谎,那可自己估量着。”
那伙计连称不敢,卢十九娘倏然老眼一睁,顿露奇光大喝道:“方才沙老英雄问你,那苗全的老婆是不是金枭娘娘芮四姐你为什么不说?”
那伙计一见卢十九娘寿眉高耸,白发戟张,那两只眼不知怎的忽如闪电一般,又战战兢兢的道:“她确实姓芮,昔年也在流寇当中混过,至于是不是叫芮四姐,外号是不是金枭娘娘,小人可不知道。”卢十九娘却脸色骤变,倏向丁真人惨笑道:“我真想不到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能替我那兄弟索还这笔血债,既如此说,倒不枉出来这一趟了。”
丁真人忙道:“本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也许是令弟死而有灵,假手这三贼来盗龙驹,令我们得知这贱妇下落亦未可知。”
接着又向那伙计道:“你叫苗什么,那苗全又是你什么人?”
那伙计慌忙道:“小人叫苗义,虽然和苗全同姓,却非一族,他是巴山人,小人却是本地土生土长,你老人家不信,只一打听便明白了。”
丁真人却微笑道:“只不相助为恶,即使一族也属无妨,否则,你就不姓苗也难逃公道。”
说着又道:“他在这里开了这座客店,只不过遮掩耳目而已,这历年以来劫杀客商自是难免,如何做法,你还须说实话才是。”
那苗义忙道:“他在这店内,从未做过一件买卖,至于在店外,那小人就难以明白了。”
丁真人又拈须点头笑道:“那他一定是在店中相好有油水的买卖,跟踪出去,再行劫夺了。你们这店中一共有几个伙计?”
苗义不禁又惶恐道:“如论这店中同事,旧日本不下二十余人,如今总共也不过四五人。”
梁刚又问道:“那还有的伙计到哪里去了?这平日动手行劫,你们也一定有份了。”
苗义慌道:“小人向来本份,只知道在这店中伺候客人,却从来没有上过线。”
沙元亮又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自己已经说漏了咧,还打算抵赖,这就更该死咧。”
正说着忽听梁龙儿押着两人前来,一面笑道:“你这臭贼,打算装蒜那可要不得,小爷爷已经问得很清楚咧。”
说着向着那押来的两个人,一瞪小眼道:“你两个快说,这臭贼的外号是什么,他是管什么的?”
苗义一见那二人忙道:“焦二、王大炮,你两个可别胡说,真要将我坑了,我们可是冤有头债有主。”
那二人忙道:“我们决不敢说,也不愿意说,可是这位小爷,那套刑罚我们真受不住,你最好还是认了吧。”
说着,其中一个胖子喘着气道:“他外号叫笑面无常,一向是老寨主的刽子手,下手宰人,开膛摘心,全由他动手。”
那苗义不由冷笑一声道:“好小子,我外号笑面无常,专管宰人,上线开扒,拿买卖,不全是你两个吗?”
那两人忙也反唇相讥,竟将平口杀人越货奸淫不法情事,全互相攻讦出来,梁刚忙向龙儿道:“才只一转眼工夫,这两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龙儿忙将经过一说,原来他因为不愿太便宜了那任大鹏等三人。众人才一回到上房,他便乘着丁沙等人问那苗义之际,悄悄又从房上,窜向跨院之中,一看三个贼人已经踪影不见,只剩下两个店伙正在房中收拾,似乎还在说着话,却没有看见自己从房上下来,便索性藏身窗侧就窗隙一望,只见那两个伙计一个约在四十上下,黑油油一张肥脸,招风耳,暴眼睛,浓眉毛,蒜头鼻子,蛤蟆大嘴,正在抖弄着炕上被单,另一个才只三十开外,长长一张瘦脸,三角眼,吊客眉,天生一个歪鼻子,又是一个缺唇,两只耳朵只剩下右边一只,那只左耳好似已被齐根砍去,正在扫着地,那缺唇的伙计猛将扫帚一掷道:“他妈的,一个人只一倒霉便什么事全来咧,以老寨主那等绝顶功夫,便千军万马之中也闯了过来,却没料到在雅安竟被人家给活劈了,这不是怪事吗?”
那肥脸的店伙忙道:“你轻声些,老寨主虽然完了,他的冤家可不少,这次来的人,个个能手,全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凭任大鹏梁五那等功夫,尚且自知不敌,没敢动手,何况你我。”
那缺嘴唇伙计忙道:“我真想不通,老寨主已经隐姓埋名,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为什么这次要到雅安去露脸,把一条老命给送了。”
肥脸店伙方说得一声:“那全是刘长林这催命鬼干的,他要不说是什么王爷的主意,又许了一大堆愿,那老寨主一向自在惯了,哪肯再出去,如今少寨主和老太太全赶去收尸咧,听说他母子收尸入土之后,还打算到成都找姓年的,和伤老寨主的一个什么姓简的报仇,要依我说,这事可真险,人家连老寨主那等功夫全活劈了,他母子功夫再好,还能比老寨主强吗?真要那么办不是白饶上两个吗?”
缺唇店伙忙道:“你可不能那么说,要论功夫,老太太比寨主可也差不了多少,何况她老人家另外还有两件绝活,再加上少寨主也绝不含糊咧。”
正说着,猛一回头,忽然望见窗隙一线人影,不由大喝道:“外面是谁,打算偷看什么?”
那肥脸店伙闻言,忙先飞纵了出去,龙儿忙也喝道:“你嚷什么?那三个盗马贼到哪里去了?须知小爷还有话问他咧。”
那肥脸店伙也跟着到了院落之中,忙道:“他三位已经全走了,那位黄客人膝上虽然受伤不轻,也勉强挨上牲口赶路去了,你要找他三位,却可惜已迟了一步咧。”
梁龙儿嘻着阔口一笑道:“他们走了是造化,不过,如今这本帐,小爷却要算在你们身上咧。”
那缺唇店伙,看了他一眼又笑道:“这又奇咧,慢说那三位客人只看看而已,并未真的要盗那匹马,即使他们三位真的是盗马贼,只要我们开店的不勾串一起,便到官也没有什么大罪名,小客人怎么能赖到我们身上来?再说,你们已经有人和人家把话说开,却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要寻事也得先去问问大人才是。”
梁龙儿冷笑一声道:“你倒说得干净,那三个毛贼去盗那马,不是你们店伙带去的吗?
小爷不问你们却去问谁?再说你们店东既是寨主,这座店便是黑店,不但劫杀客商,目前还打算去行刺本省学政大人,这是小爷亲耳听见的,你敢说到官也没有大罪名吗?”
那缺唇店伙闻言,知道方才所说的话已被听去,但因欺他是个孩子,忙将脸色一沉道:
“小客人,你说话可得嘴上留德,什么叫黑店,又行刺什么大人,我们安份良民可受不了。”
龙儿猛翻怪眼,又哈哈一笑道:“你这臭贼打算欺你小爷是个孩子,那便输了眼,我不让你说实话,也不算是你们的小爷爷。”
那肥脸店伙首先气向上冲,用手一指大喝道:“你这小孩子真不说理吗?我们哥儿两人不过看在你们大人份上,既是店中客人,便不得不止你几分,真打算生事找岔儿,我王大炮可也不含糊。”
龙儿闻言,只说了一个好字,足下微一起步便到了面前,猛一伸手,恰好刁着他的手腕,也大喝道:“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真的不含糊。”
说着一个金丝缠腕手法,一掏一掀,左手向他那肩头一拍,那肥脸店伙,登时叫声啊哟直挫了下去,那一条胳膊已经脱了臼,直挂了下来,腕、肘、肩三处,全奇痛入骨,那额上也汗如雨下,那缺唇店伙一见不妙,正打算撒腿就跑,却没想到,方一转身迈步,倏觉眼前黑影一闪,拍的一下,左颊上已经挨了一个肥耳光,这一下只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顺嘴流血,再看时,龙儿已经拦在面前冷冷笑道:“你这臭贼,更没骨头,打算走那也行,你只要好好将你这店中谋财害命打劫客商的事,和谁打算去行刺年大人告我,也许便可从轻发落,否则你这同事便是一个榜样。”
那缺唇店伙忙道:“这本来就是没有的事,你却教我如何说?”
龙儿一听,又猛翻怪眼笑道:“我这人素来公道,你既打算耍嘴皮子,那便说不得着你也尝尝这滋味咧。”
那缺嘴唇店伙,一见势头不对,把牙一咬,身子一挫,登时从打腿布里面,抽出两把匕首,向龙儿当头扎了下来,龙儿一笑,等他右手的匕首已离顶门不远,倏然身子一侧,一抬左手,三指扣紧他的脉门,那缺唇店伙只觉那条手臂全麻,五指一张,那柄匕首当啷一声,正落在砖石之上,但他虽知不妙,仍不甘心,乘着身子下挫之势,左手匕首又劈面扎来,龙儿却连闪也不闪猛伸右手,只向他肘下一捏,一柄匕首便又落地,接着双手一翻一送,那缺唇店伙,忍不住大叫一声,向后直倒了下去,梁龙儿不由大笑道:“你这两个臭贼,认得小爷吗?”那肥脸店伙,已经疼得面色惨变,缺唇店伙经那一翻一送一条左臂也脱了臼,再向地下一倒,偏又是左边身子落地,一下只痛得他把气都背了过去,缺唇店伙首先叫道:“小人实在受不了咧,还望小爷高抬贵手,快饶了我吧。”
龙儿又笑道:“你不是自己以为不含糊吗?如今怎么样?”
接着又笑道:“要我饶你,那也容易,只将你们这两条胳膊,仍旧凑上去,立刻止疼,照常做事,不过我们还是那句话,你两个得实话实说,否则小爷爷也决不宰你两个,只抖手一走,你们有本领自己凑上,再不然便照顾伤科大夫去,好了是你们自己造化,不好那也算报应,我却管不着咧。”
那缺唇店伙闻言,忙又忍痛哀求道:“小爷,只要你能给我止痛,我是问什么说什么,可别给我这活罪受。”
龙儿忙又笑道:“既如此说,我们且来试试,不过这一手我也初学乍练,行不行可不一定。”
说着,一手扯过他那条膀臂,一拉一凑,那缺唇店伙大叫一声,又痛得死去活来,但一阵剧痛之后,那条胳膊便又恢复原状,屈伸自如,虽然尚有余痛,却已能忍受,不由捧着那条胳膊,有点发怔,龙儿又笑道:“如今我已将这条胳膊替你复原,也该说实话咧。”
那缺唇店伙忙道:“小爷你教我说什么?如今我已认命,你快问罢。”
龙儿笑道:“现在我先问你,这里店东是谁,你们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那缺唇店伙忙又道:“你要问这个,这里店主姓苗,单名一个全字,昔年原是八大王义子,如今却在此地认祖归宗落了户,将那全字上面加了一个大字,也算是本地人,至于伤天害理的事倒没有听说过,这家客店虽然不算什么,南来北往的老客,大都知道,果真有坏声名,也不会开到二三十年咧。”
龙儿又冷笑一声道:“你这条胳膊又算是你的咧,是不是,现在我们再换上个新花样如何?”
说着,猛一伸手,在他下颔上略微一揿,那下巴便脱了下来,只剩一层皮肉挂着,张大了嘴,却再也合不拢来,更无法说话,他本来那嘴唇便和兔儿爷一样,中间缺了一块,这一来,张着嘴,龇着牙,那小模样儿,谁看见也非失笑不可,偏又心中着急,口里却说不出话来,只荷荷不已,两只手却连连拱着,龙儿见状,又大笑道:“你又想说实话了吗?小爷说话向有一定,还价不卖,对不住,我现在不再问咧,你且先乐上一会再说,这反正不会送命的。”
说着又掉头一看肥脸店伙,已经醒来,正在地下挣命,忙又笑道:“方才这位说了半会,还是拿我?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