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第四部





朦胧的水雾,眼神显得有些迷茫,却透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魅惑。 
柔弱而无助的,近乎茫然与迷惘的美丽,带着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情欲味道,竟是说不出的引人心 
动。 
萧冉的美丽是我一向所深知的,但象此刻般动人心魄的无上风情,我却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更别 
说自己亲身经历。 
我一向颇以自己的定力和自制功夫为傲,但看到此时此刻的萧冉,也不禁心头砰然巨震,呼吸不 
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大脑在药力影响下昏昏沉沉,有一点迷乱。 
萧冉敏感地察觉到我的变化,呼吸也随之一紧,却没再向后退缩,而是看着我的眼睛,低低地说 
了一声: 
“对不起。” 
我苦笑,其实我也正想对他说这三个字。 
柔弱而寂寞,却又纯真而高洁的萧冉,是我这一生中最想要保护的一个人。在过去的半生中一直 
与流血争杀为伍的我,本能地被他洁净而纯真的气质深深吸引。只有与他在一起的时刻,才会真 
正地忘却世俗中的阴谋心机,肮脏污秽,放心地享受他所带来的柔和与宁静。 
他是我最重视也最珍惜的一个朋友,我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他的洁净与美好,竟然要由我来毁灭 
。 
用力咬一下舌尖,让疼痛唤回片刻的清醒。转头看一眼身后,拓拔明和萧代不知何时已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桌上的蜡烛明晃晃地烧着。门窗紧闭,窗外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显 
然有人正隔着窗上的缝隙在暗中监视。 
萧代做事果然谨慎,就算明知道我内力被封,又服了他的‘九阳丹’,却还是不肯放心让我们两 
人单独呆在屋子里。 
可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刻,谁又会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 
“萧冉,对不起。” 
我俯下身,伏在萧冉耳边轻轻地道。 
萧冉迷惑地看着我,眼中的雾气更加浓重。 
在萧冉茫然的注视下,我低头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接着便重重地一口咬在了他的颈间。 
萧冉骤然吃痛,忍不住‘唔’地呻吟了一声,声音并不十分痛楚,却隐隐透出几分娇媚。我呼吸 
一促,一把揽住他的腰,继续俯在他颈间咬啮吮吻,动作急促而有些粗暴。萧冉被我弄得又痛又 
痒,再加上药力发作,禁不住连连呻吟,身子也不停地挣扎扭动。 
屋里的温度顿时平空高了几度,风光旖旎,喘息不断,就连伏在窗外的那几个人,呼吸也明显粗 
重了几分。 
在药力和萧冉的双重影响下,体内的热流一阵猛过一阵,直冲大脑。再这样下去,我也没办法坚 
持多久了。 
再度用力咬上舌尖,我挣扎着站起身,拾起被郑宽抛散在床边的半片上衣反手挥出,扫向桌上的 
两支红烛。烛光在风中闪动一下,随即熄灭,屋中立时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传来几声低低的咒骂声。但是未奉萧代的命令,他们虽然心中恼火,亦不敢径自闯进屋子。 
我吸一口气,重新向萧冉俯下身,顺手拔下了他头上的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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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对不起,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江逸!你这是……” 
“嘘!” 
“你……别……唔……” 
浓重的喘息声,压抑的呻吟声,隐约的衣物摩擦声,和模糊的挣扎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 
暧昧的混乱。 
床帐在黑暗中激烈地晃动,透过窗上的细小缝隙,却只能隐约看到交缠的人影。 
再一声尖叫过后,呻吟声变得越来越响。 
窗外的监视者听得心痒难搔,终于忍耐不住地推门而入,想点亮被我熄灭的蜡烛。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我从床上纵身掠起,闪电般一个起落掠到来人身前,不等他回过神来,一指 
点上了他胸前的穴道。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发簪已迅捷无比地激射而出,穿过紧闭的窗子,分毫不差地射入了另一个人 
的咽喉。 
转眼之间,门外的两名监视者都已经解决。我松一口气,迅速地脱下手边大汉的外衣穿在身上, 
解下他的腰带走回床边,扶起被我绑住双手的萧冉,用腰带把他紧紧缚在我的背上。 
门外再没有别人。想来也没有多少人对观看我和萧冉的表演有多大兴趣。这应是唯一的机会了。 
“江逸,你怎么……” 
萧冉软软地伏在我背上,双手仍然不得自由,神智却由于刚才的意外变故回复了几分清醒,低弱 
的语声中充满疑惑。 
“你的内力不是被封住了……” 
“刚刚我自己解开了。”我低声告诉他。“你不是也看到了?” 
我挥灭烛火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从残破的衣服里找出了青阳丹。接着便是用萧冉的发簪连刺十 
几处经脉的要穴,解开了被郑宽封死的内力。郑宽的截脉手法很特殊,应该用相应的手法配合内 
力缓缓打通经脉才是正确的解法。我所使用的金针刺穴虽然也可以解开,但是强行冲穴,方法不 
对,却极易留下日后的隐患。可是紧急关头,谁还顾得了那么多呢? 
“可你为什么绑住我……” 
听到萧冉的这个问题,我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因为我毕竟不是柳下惠啊。” 
刚刚那段诱敌上钩的表演时间虽短,却实实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考验。在挑动萧冉辗转呻吟的同 
时,我自己要使出全部的定力才勉强克制住抱住他的欲望。如果不绑住萧冉的手,任他在意乱情 
迷下热情回应的话,我就算真是柳下惠也要低头了。 
九阳丹的药力果然非同小可。尽管我一向自认定力过人,也险些在紧要关头把持不住,全仗着长 
年征战培养出的坚强意志才勉强维持住灵台的最后一点清明,没有失去理智地忘乎所以,为所欲 
为。 
萧冉显然听懂了我的意思,尴尬地紧紧闭上嘴,不出声了,贴在我颈后的脸颊也有些热烫。 
我却顾不上理会这些琐屑,一边小心地缚牢萧冉,一边打量着四下的环境。 
“质子府里有地道么?” 
“有。不过周安都知道。” 
那就不能走了。可惜得很。 
“复壁秘道呢?” 
“他也知道。这些都是他主持修建的。” 
我叹了口气。 
“那有没有比较偏僻的小门?” 
“这个,好象是没有……” 
不会吧?照这样看来,我们只能从大门堂堂正正地冲出去了? 
可是,现在可不真是逞威风显本事的好时候。我的内力虽已恢复,但经过那一夜漫长难耐的痛苦 
折磨,精神和体力均处于前所未有的最低点,全身上下的各处关节更因为受创未复而疼痛不已, 
再加上九阳丹的药力仍在体内熊熊燃烧…… 
唉!只要还有第二个选择,我可实在是不想走得这么风光啊……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么?”我叹了口气,低声询问背后的萧冉。 
萧冉没出声,呼吸却显得有些粗重,虽然极力抑制却仍然急促,显然正在痛苦地咬牙忍耐。 
我知道萧冉现在一定很难受。在药性未褪的情况下,两个人还这样肌肤相接地紧贴在一起,每一 
个动作都会带来身体的磨擦与碰触,对男人的耐力实在是个太大的考验。我可以用内力强压下药 
性,而青阳丹也多多少少能起到些压制的作用,但是萧冉就…… 
“再忍耐一会儿,很快就会没事了。”我只能用空言来安慰萧冉,却没办法解决他的痛苦。因为 
在他体内药性正在发作的时候,如果贸贸然地下手点他的昏穴,可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更大的损 
害。 
“嗯。”萧冉咬着牙低声道,“别管我,我撑得住。” 
“好!”我不敢再耽搁,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动静,随即轻轻推开了房门。 
第二章 
“谁?站住!” 
刚刚潜行到第二重大门,我们就被墙头的暗桩发现了。一定是萧代的人,萧冉的府中应该没有这 
么厉害的手下。 
我的动作已经很小心,脚步也尽可能放到最轻,可是萧冉急促的呼吸声瞒不过武功高手。这一点 
我心里清楚,所以被发现了也不觉沮丧。 
带着一个身无武功腹有春药的大包袱萧冉,我也不敢指望能不为人知地顺利溜出质子府,早就做 
好了行踪暴露动手硬闯的准备。 
已经有人闻声围过来了。我索性不再多费工夫遮掩身形,直截了当地纵身拔起,一个起落上了屋 
顶,接着便直接越墙而过。 
那名暗桩的武功不低,不过谅他也拦不住我。 
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十几丈外就是质子府的外墙。十几丈并不是什么太远的距离,只要不遇 
到太大的阻拦,只需几个起落我就可以到达府外。 
只要到了外面,就不是萧代能全盘控制的范围了。至少有巡逻的城卫,有负责看守的骁骑营,也 
许还有京城禁军。萧代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追杀北燕的禁军统领,还有他自己本国的储君 
…… 
质子府的守卫比我想象的严密得多。我的行踪刚一暴露,四下里立刻有了反应。急促的呼喝声中 
,不断有守卫向这边赶来。墙头的那名暗桩虽然没能拦下我,却及时向同伴发出了警报,同时也 
暴露了我的位置。 
硬闯就硬闯吧!我叹口气,拔出从敌人身上夺来的长剑,对迎面赶来的敌人不避不让,脚下毫不 
停顿地直冲向外墙。 
那些守卫人数虽众,武功却只是二流水准,毕竟不是我的对手。再加上我身陷危地,不能也不敢 
手下留情,长剑挥洒开来,东指西划,左劈右刺,使的尽是狠辣的杀招。虽然我不想要人的性命 
,但剑光霍霍,寒气森然,凡是当其锋芒者,鲜少有人能撑上几个回合,往往是甫一照面便受伤 
不敌。 
混乱盈耳的兵刃交击声中,不断有人惨呼着退出战圈。虽然立即便有人补上缺口,却始终无法阻 
拦我前进的脚步,给我凌厉的攻势逼得步步后退,带动着整个战圈不断向墙边移动。 
然而我有生以来,亦从未试过前进得如此艰难。 
这些守卫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队伍,武功虽然称不上一流,但纪律严整,配合默契,意志更 
是强韧得惊人。虽然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完全不理会身边不断倒下的同 
伴,硬是前仆后继地群起围攻,不肯稍稍退让一步。 
我虽然久经战阵,面对如此顽强的对手,却也不禁暗暗心寒。 
几乎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飞溅的鲜血中迈出。苦战之下,汗湿重衣,脸上的汗水纵横交错,几乎 
模糊了视线。 
也不知缠斗了多少时候,眼看着堪堪就要抵达质子府的外墙。我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一道雪 
亮的剑光突然迎面而来,剑势急迅无伦,夹带着一道隐隐的寒芒,直逼咽喉。 
我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地侧身闪避,一边反手回剑格挡。双剑相交的同时,一颗心已沉了下去。 
太熟悉的剑法!太惊人的剑势!一定是聂正来了。 
果然是他。依然是一身朴素的布衣,高而瘦削的身材,普普通通的五官,面无表情的脸。 
依然是那把锋芒毕露气势夺人的剑! 
可怕的剑!可怕的对手! 
我暗自叹气。最怕就是遇见他,偏偏还是没能躲过。 
聂正的剑术之高当世罕有,只要与他一交上手,几百招内很难分出胜负。如果是平常时候还没什 
么,可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刻,哪里容我跟他放手相搏?如果被他缠住,我就很难再脱身了。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一拚,速战速决! 
聂正的神色十分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他并没有多看我一眼,就好象我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 
人,而不是曾战胜过他的敌手。不光没有想击败我以挽回颜面的意思,甚至看不出半分敌意。 
但他的出手却丝毫没有保留。剑上寒光霍霍,凌厉的攻势连绵不绝,一招紧过一招地接踵袭来, 
招招不离我的要害。 
看得出他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 
面对如此紧迫的攻势,要么象上次那样拆解对招,要么就只能后退。 
可是我已不能退了。 
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站满了四下里赶来的守卫。 
我一咬牙,索性对攻到眼前的剑招置之不理,身子不退反进地向前迎上,手中长剑闪动,闪电般 
刺向聂正的咽喉,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聂正没想到我会使出这种拚命式的打法,神情一怔,稍稍向后退了半步,长剑变攻为守,回撤格 
挡。我要的正是他这个反应,趁着他变招之际剑势略缓,立即提气纵身,跃上了质子府高高的外 
墙。 
我在质子府中与那群守卫缠斗良久,激烈的打斗声早已惊动了府外的骁骑营,有一队在附近巡逻 
的城卫也闻声过来查看。虽然因为府门紧闭,他们一时没敢破门而入,但围墙外面却站了不少人 
。一见我背着萧冉飞身跃上围墙,纷纷在下面指点惊呼。夜色沉暗,他们看不清我和萧冉的面目 
,说不定是把我们当成飞贼了。 
我心里清楚,只要到了围墙外面,有那队城卫和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