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登又喝道:“人墙挡住城门!”他原在城顶,此命令全凭感觉,这一喝令,数十辽兵果真挤往城门,显以肉墙为后盾,郭药师知时间短促,突地抓出随身两球火炮,点燃引信怒吼:
“想要命快躲!”
火炮砸去,任辽军多威猛,几已鸟兽散去,逃之不及者皆倒地难起。火炮砸门,轰轰巨响,地摇城动,巨门已被震碎,陷出大窟萨。
闻秋山怔骇厉吼:“快守城门!”亲自跳落地面,准备厮杀。方墨却叹:“可能难保了!”外头童强已迫近不及二十丈,众骑威猛无比,挽弓一射,十数人立即毙命,快马已经冲进城区,童强含恨而杀,辽军顿若羔羊被宰,哀嚎连连。
郭药师趁此命令儿子往东门潜去,以便放入更多宋军。闻秋山这才认出来人,怔诧不已:“是郭药师?你当真投靠大宋?!”
郭药师道:“天祚帝昏淫,且欲杀我友余都姑,不逃行吗?劝你看清事实,莫要受及蒙蔽,日后下场凄惨!”
闻秋山冷哼:“纵使皇上昏淫,但投降变节最要不得,你且悔改,我保你不死!”
郭药师道:“不死又能如何,有志难伸,天下一大恨事,既你我各事其主,便各自拚命吧!”
两人不再多言,兵戎相见,杀得难分难解。
童贯最喜抢机会立功,见城门大开,哪顾得牺牲,拚命催促宋军强攻。且火炮直轰,炸得高阳关如放烟火,映出一片通明。
那郭药强功夫不弱,引领数名战将,又攻下东城门。城门乍开,宋军鱼贯而入,辽军慌乱之下,无心再战,死伤更形惨重。
军师方墨见状轻叹,实是无力回天,遂奔往闻秋山:“弃城吧,再不走将全军覆没!”
闻秋山声泪俱下:“枉我守城多年,功亏一篑!”终下令撤军。
北城门大开,辽军拚命冲出。闻秋山悲切不已,冲向郭药师,喝道:“你我共事一主多年,未想及到头来却兵戎残杀,使亲者痛,仇者快;老朽无用,只留义胆可向天,你且醒悟吧!”二话不说,横刀刎颈,立即自戕身亡。
郭药师诧叫:“闻兄……”已无法阻挡,两眼含泪:“你这何苦呢?叫我醒悟,你却执迷不悟,为此昏君拚命,值得吗?”顾不得敌我,抱起闻秋山,走向一角,免于被乱马踩死,闻秋山咽喉已破,两眼亦渗泪水,挣扎欲言却难出声,咕咕直叫,似在言及奈何生错朝代,事错君主,含恨而去。
郭药师自知若破敌城,守将必定斩首示众,遂偷偷将其潜送出城,埋于地下,免遭分尸之刑,他叹息不已,道:“闻兄你可走了,我却仍得找昏君报仇,也算是替你报仇吧!”叩拜一阵,感伤不已,叛国之将岂是好受。
至于方墨则趁着乱军之际,已混在辽军阵营逃去。对于闻秋山自杀一幕,他乃亲眼目睹,然除了感伤,又能如何?只怪命运捉弄罢了。
直至五更天,童贯军终攻破高阳关,收拾敌军万余人,终一吐昔日战败怨气。
日升之时,童贯聚集部队,清点伤亡,约损三千兵,应算大获全胜。
至于遍寻不着守将闻秋山一事,众人皆以为逃亡而去,并未追究,郭药师暗自嘘气,终躲过一劫。
童贯已对郭药师刮目相看,立即加官晋爵,封为高阳节度使,赐兵五千,郭药师父子哪管太监封官是否算数,仍跪拜谢礼。
行赏后天色已亮,副将辛兴宗遂建议乘胜追击,童贯最喜抢功,当然同意,问及郭药师敌人可能走向,郭药师说及燕京,童贯二话不说,立即下令直捣燕京,欲尝收复燕云十六州快感。
在此同时,金将完颜宗翰率领夜无群、杨朴及六大飞鹰猎将,轻易捣破辽上京临潢府。
在发觉临潢府几乎是空城之际,金将甚感意外。尤其是夜无群,他原激得宋两利先行出征,谁知他和心上人一溜即失,原以为会往临潢府相逢,岂知连个人影皆无,心头闪念:
“难道两人私奔不成?”
杨朴却安慰夜惊容识大体,应无此可能。
夜无群始勉强信之。
唯杨朴认为宋两利等人必定潜往中京大定府,以窥天祚帝行踪,夜无群决意再攻击,完颜宗翰霸气无限,他一向自认是金国真正英雄,一统天下之事非他莫属,当然同意再往南攻,于是金军整队,浩浩荡荡复往中京大定府出发,大战在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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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蝴蝶春梦
宋两利、忽必瑞、夜惊容、荆善射及水神帮弟兄一行二十余人早盯上天祚帝南移路线。
照忽必瑞盘算,由中宗前往燕京,官道转折,必定经过一条龙马河,那正是下手抢夺宝藏最佳时机。
一大早,水神帮弟兄已伪装渔夫,划着小船四处游荡,且不断监视渡口两岸变化。
宋两利、夜惊容、忽必瑞则藏于较舒适渡船之中。三人已伪装成俗夫百姓。夜惊容实是美得出众,不易伪装,故宋两利刻意涂黑其脸,且加胡子,变得小老头,每次瞧及即呵呵怪笑不已。夜惊容自觉难为情,老是说及:“定要如此么?定要这样么?”
宋两利总是回答:“这样顶好,就是这样!”
夜惊容倒也无奈接受,每照向水影,却也想笑,好端端变了个人,实是突兀,然却甜腻于心,毕竟和相爱之人共事,说不出快感。
忽必瑞则专心盘算,以免出差错,失去机会。只见得两渡口兵马渐增,自知好戏即将上场,他立即拜向宋两利,恭敬说道:“尚请小神童赐予灵签一支,以指点迷津!”
宋两利斥笑道:“我那来灵签?狗皮膏药倒有几块!贴你头上正适用!”
忽必瑞对于灵学最是好奇,且对宋两利神通敬服不已,他已当宋为神人共合体,平常以人看待,嬉笑斗闹亦不为过,但事情一来则以本尊天神拜之,虽是求签,却早存指点迷津之意,仍恭敬拜礼:“狗皮膏药免了,神签可用无字天书回答,弟子想求昏君去处,以及耶律大石、完颜宗翰等行踪。”
宋两利道:“要我通灵便说,还扯得求签?真是!”笑骂一句,已盘坐起来,至于烈酒早喝几口,醉意已有,立即运起通灵大法,摄向四面八方。
忽必瑞满意一笑,转向夜惊容,笑道:“他现在看来像不像菩萨?我拜他没错吧?”
夜惊容笑道:“像,但不必拜此大礼吧?”
忽必瑞道:“我拜的是其本尊天神,和他肉身不同!”
夜惊容搞不懂,道:“那你拜吧!”
忽必瑞当真下跪,虔诚磕得三响头,夜惊容掩嘴而笑,心想日后莫要每天三炷香才好。
忽必瑞当真说及:“可惜未带线香,否则必定更灵了!”
宋两利瞪他一眼,道:“你若要拜,哪天弄个木头让你拜去!”
忽必瑞竟然诚恳点头:“行!尚请本尊赐分身!”
宋两利斥笑:“你走火入魔不成?”
忽必瑞道:“哪有!除非你的分身是假,否则弟子拜他,名正言顺!”
宋两利叹道:“天下若你如此虔诚之徒已经不多!请起请起,俺伟大的信徒!”
忽必瑞再次拜礼方恭敬起身。道:“请本尊赐签。”
宋两利道:“天祚帝在十里左右,萧奉先押阵,有个混蛋小国师同行,另有辽军近万人,由萧铁胜带领。至于耶律大石已在半路迎接,约三十里远,大金军队已抵大定府,不过另有小路军偷偷潜来,约六十里之近。”
忽必瑞道:“小路军会是谁?”
宋两利道:“还会有谁?夜无群,他已等不及,放着大定城不攻,想跟我拚了!”
忽必瑞恭敬拜礼:“多谢本尊赐签!”连拜数次,方若乩童一颤,恢复正常,频频盘算局势。
夜惊容却紧张了:“师兄定会搅局,阿利你得防他!”
宋两利道:“搅的是水神帮,我可不怕他!”
忽必瑞道:“放心,只要你俩肯配合,一切自能顺利完成。”
宋两利道:“你有何计?”
忽必瑞笑道:“将天祚帝一堆人全赶落龙马河,让他漂流半时辰,如此耶律大石和夜无群必定同时赶来,咱则可以顺利逃走。”
宋两利道:“能么?天祚帝光是宝藏和妃子即足可拖长数百丈,此条河全宽也只不过百余丈,怎可能全部叫他们落水?”
夜惊容道:“你要我们逼其落水?可是两岸士兵渐多,甚难动手,且对方乍见风吹草动,必定逃去,此任务甚难达成。”
忽必瑞笑道:“别人不行,小神童必定行!”
宋两利感应他想法,道:“你要我摄他脑子?”
忽必瑞领首:“答对了!你让他们全部上船,咱再一次凿沉,将是一场好戏。”
宋两利道:“神经病,此处焉有此巨船?”
忽必瑞道:“您是神,神则无所不能,弟子相信您必能完成任务。”
宋两利又斥笑:“你脑袋坏了?我哪是神!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忽必瑞道:“若真如此,亦是神迹一件。”
宋两利无奈直笑,道:“先说说你将如何运走宝藏?”
忽必瑞道:“当然是水遁,像上次运走黄龙精铜铁一样。”
宋两利想及以羊皮袋当浮球一事,终明白对方选择水路劫宝,自有道理,道:“大船未必能来,你能搬多少算多少,时候不多,你看着办!”
忽必瑞道:“总想奇迹出现,但若无法,只能求其次了。”
眼看两岸辽兵渐多,甚至水面亦出现辽兵逐人,忽必瑞始将渡船驶往上游藏匿。
宋两利则不断动脑筋,何处可弄来巨船?然此河宽只百余丈,根本无此容下数百人之巨船,故不再理此难题。
足足等待一时辰之久,始见得车阵浩浩荡荡行来。
战将萧铁胜押阵于前,居中十数顶金銮轿,应是天祚帝及妃子所乘,萧奉先及几位重臣陪侍左右,后头则是十大车宝藏,再后头则为无数兵把关。
忽必瑞远处瞧得十大车,少说亦有百余箱宝藏,两眼已翻凸,贪婪说道:“皇帝随行宝物,将比黄龙城宝藏更值钱。”
宋两利道:“如此之多,一艘巨船也载不走。”
忽必瑞道:“倒是了,该如何才能一次吞掉?”
夜惊容道:“或许有一法子;让宝藏先渡河,然后失落,天祚帝必定心疼不肯离去。”
忽必瑞恍然击掌:“对啊!妙计!”
宋两利亦觉可行,笑道:“你可变仙女了,比我还管用。”
忽必瑞立即拜礼:“该称您九天仙女如何?”
夜惊容窘笑:“莫要乱凑,冒犯九天玄女不好!”
忽必瑞想想亦对,道:“那称仙姑好啦!”
夜惊容道:“再乱叫,我法术失灵,你的宝藏也没了。”
忽必瑞方始点头:“是极是极!”心想默念便是,夜惊容方嘘口气。
宋两利立即摄向天祚帝,一劲告诉他宝藏先行才最安全。
天祚帝毫无道法功力,当然抵挡不了,不自觉已受摄,突见他传出声音:“宝藏先过河!”
此语一出,众臣皆诧,萧奉先道:“皇上万金之躯,应先过河……”
天祚帝道:“朕要亲眼见宝藏过河不行么?”
萧奉先暗忖,其实亦无多大差别,遂道:“臣遵旨!”立即下令,后头马车渐渐行前。
天祚帝突地下轿,走向河边,凛凛生风道:“一次过河,省得麻烦。”
萧奉先急迫:“恐无如此多渡船。”
天祚帝道:“渡口这么大,怎无渡船?快去弄来!”
萧奉先但觉皇上口气变硬,若在平时自可不理,然众目睽睽之下,君臣之礼仍得兼顾,立即回应:“臣立即去张罗!”随又传令萧铁胜等人,霎见士兵四处奔去,两岸同时行动,动作自是迅速。
暗处夜惊容见得天祚帝肚腹油尖,脸现淫邪,八字胡佻轻挂嘴,瞧来甚是粗鄙,不禁恶感大增,冷道:“都将亡国,还如此嚣张!”
忽必瑞道:“他懂什么,只知吃喝玩乐,跟那奸相萧奉先差不多,小神童不叫他跳水自杀?”
宋两利道:“行么?他要落水,后头一大堆跟着跳下,躲在水底弟兄将如何?”
忽必瑞恍然:“那延后便是!”
谈话间,渡口已有动作,许多士兵划着三艘或四艘合并之小船前来,凑合当渡船使用。
天祚帝满意一笑:“这就对了,要变通,巨船没有,小船连在一起亦可用!”
萧奉先回礼:“皇上英明!”
天祚帝道:“待会结成一串,架上木板,军队自可走过去!”自觉甚有创意。
笑声甚朗。萧奉先仍附和表示皇上英明。随又下令将一箱箱宝藏搬往渡船。
原较大艘者可装二十箱,三艘已装六十箱,剩下小船每艘勉强装三四箱,亦用去数十艘,工程颇为庞大。
花得两刻钟方装船完成。
天祚帝始满意道:“过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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