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莲花
孙敬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比,只是老丈既知夜间驾车危险,又何必急急赶路?”
沈泰祥道:“我从玉门关外直到这里,本是清晨驾车,黄昏前歇脚,只因到了这里,看看时间急迫,所以顾不得了!”
孙敬之心知他不会无冤无故的拍下自己肩膀,一定有所要求,先不问他急急赶路的原因,只道:“不知现在老丈找我有何效劳之处!”
果然不错,沈泰祥抱拳道:“还要再麻烦你,帮我驾段车子!”
孙敬之知道对方不便,义不容辞道:“好,老丈请上车吧!”
孙敬之自己再上了前座,提起马缰,问道:“驾往何处!”
沈泰祥道:“你可识得本城飞鹰门掌门屠百练住在哪里?”
孙敬之微微一怔!道:“我虽不识,可以问路驾去!”
* * *屠百练自钱公亮手里抢去盟主之位,为要准备争夺下届武林盟主,不惜远离家乡,到这济南来另建府第,只因贪图济南靠近泰山,争夺下届武林盟主,可以占地利之优势。
孙敬之问路驶到屠府前,只见这当今武林盟主的府第,果然富丽堂皇,辉赫气势,不下前任盟主钱公亮的府第。
孙敬之心想:“做盟主一定大有好处,只看能够建立这等威赫的府第,不知要花多少金银?”
他这想法完全正确,也就为了做盟主既得势又得财,所以千万武人无不以争得盟主之位,为一生学武的目标。
虽然有的名派之士,只抱着争得盟主一位为荣耀,但也逃不掉“财、势”二字的诱惑,听钱玉风的故事,当年的“赵钱孙李”四大高人,就是如此。
车停在屠府前专门停车系马的广场上。
沈泰祥跃出马车,抱下一位昏迷不醒,只露头脸在外,全身裹在棉被中的病人。
孙敬之一瞥那病人,只觉是位十六、七岁,瘦巴巴的姑娘。
沈泰祥谢道:“老弟,麻烦你了!”
孙敬之道:“可须我送你到屠府之内!”
沈泰祥喜悦道:“这便更好,只不过太麻烦老弟!”
孙敬之淡淡道:“没什么!”
其实他这才想起,这盟主屠百练,正是那屠少华之父。
那屠少华与他有杀妻之恨,屠百练如此纵子行恶,为害地方。他是有心要到屠府走一趟。
孙敬之领路在前,沈泰祥听着前面脚步声,走得很稳,他在晚上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有人带路,可以凭着听觉,加以模糊的眼力,猜出什么地势。
屠府们前,白石阶上,进进出出的武林豪客,络绎不绝,倒不须通报,可以直接进入。
武林盟主的气派到底不同,不像广宁屠府非要通报才能人内。
其实进进出出的武林豪客,大都是来孝敬武林盟主的,对于肯孝敬的客人,他屠百练不能不多给点他们方便。
孙敬之、沈泰样混在其中,门人只当也是来孝敬主人之类的客人,望都不多望一眼。
来到大堂,只见甚多武人在谈笑着,却不见屠百练在堂上。
孙敬之见这么多人正不知向惟问才好?恰巧一位谈笑中的长袍青年,走来问道:“你们找谁?”
孙敬之拱拱手道:“拜见屠掌门!”
长袍青年道:“你是谁?要知本门掌门轻易不见外客!”
孙敬之只怕道出自己姓名,引起骚动,沉吟间,沈泰样接道:“就说关外“佛心鬼手”请见贵掌门!”
“佛心鬼手”四字一出,左右只要听到的,立时停下声,转头望来。
那长袍青年神情立刻变得恭敬,道:“原来是沈老爷子驾到,请,请!”
他绝没想到跟在孙敬之身后的瞎子,竞是声名威震关外,关内无不知晓的“佛心鬼手”沈泰祥。
这时大堂上武林豪客皆都知道,来客到了一位武林大人物,有的虽然没有听到“佛心鬼手”四字,却也停下谈话,低声问道!“谁来了·等听到”佛心鬼手“四字,俱都注目过来,名威震关外的”佛心鬼手“到底什么样子?
凡看清楚沈泰祥面貌的豪客,无不称奇:“难道这位看来像瞎子的老头,便是“佛心鬼手””那长袍青年只顾招呼沈泰样,把孙敬之忘了。
孙敬之心想:“没人注意我最好,不然认出是盟主令缉拿的人,可不大妙:”混在人群中,众人也不去注意他。
不一会儿。只见堂内迎出一位中年长袍汉子,面目倒也清秀,浓眉下一双精光湛湛的眸子,显示他内家功夫,登峰造极。
眉字之间,倒有七分像屠少华,所以孙敬之一眼认出他来。
只见他走过人旁,那人必定弯弯身子,道声:“盟主好!”
屠百练走来,沈泰祥耳朵甚灵,虽看不清楚,也知屠百练来了,立即站起身来。
屠百练哈哈笑道:“沈老爷子远从关外来访,屠某人荣幸之至!”
沈泰祥抱拳道:“屠掌门好,沈泰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掌门而来!”
屠百练眼睛转到另一张椅上,见是个垂首歪坐的姑娘,便知沈泰祥此来的目的,他皱了皱眉,却立时舒眉笑道:“这位昏睡的姑娘可是令媛!”
沈泰祥神情忧戚道:“正是小女,名叫沈芸……可怜她昏睡迄今,已经两个月了!”
屠百练道:“令媛生的什么病、沈泰祥道:”小女不知被何人掌伤?损及内腑,虽经我日日内功治疗,仍不见恢复回来,只怕唯有借重屠掌门一救!“
屠百练咋咋称奇道:“这是什么掌力?能够使伤者昏睡不醒?”
沈泰祥道:“这掌力据我知,只是阴毒已极,并无甚奇处……小女昏睡不醒之故,仍内腑伤重,所以能够活下去,完全靠我日日渡输内功,苟延生命,但小老儿功力有限。只能延续下去,要想教她恢复醒来,却是力所不逮……”
屠百练道:“沈老爷子意思,莫非要我与你,共同恢复令媛掌伤,使她醒来?”
沈泰祥道:“这个不敢劳驾屠掌门,只盼屠掌门赐下一颗碧鸡丹!”
屠百练为难道:“碧鸡丹吗,这个……这个……”
言辞间显然不愿拿出来,沈泰祥祈求道:“屠掌门如肯赐下一颗碧鸡丹,尔后有所差遣,沈泰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屠百练就等他这句话,心想:“素闻“佛心鬼手”为关外第一高手,今年泰山大会竞争者甚众,自己缺乏能手相助,若然有他一助,倒可增加不少实力!”笑道:“沈老爷子能不能留到泰山大会后再回关外?”
百年以来,每届泰山大会只限中原武林争逐盟主一位,关外绝不参加,争出的盟主号令也达不到关外。
然则关外皆知中原武林盟主的名头,其产生经过。日期,皆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沈泰祥一听屠百练要留自己泰山大会以后走,便知借自己之力,助他争那盟主一位。
心想:“”这等事关外从不参加,自己破例相助,不知妥不妥当?“
屠百练道:“本门还聘沈老爷子为本门教座,不知可不可以!”
沈泰祥心想:“原来你这样打算,如此一来自己明正言顺的归在飞鹰门下,可出力相助飞鹰门掌门争盟主之位,只是我沈泰祥身为关外第一高手;岂能归人你飞鹰门下屈为教座一职”然他想了想:“沈芸性命重要,她近来日见消瘦,气息微弱,再不彻底救治,恐怕危在旦夕!”
叹了口气,道:“屠掌门救我小女一命,沈泰祥自应答允,所求教座一职今日接下,泰山大会完后再回关外!”
屠百练闻言大喜,拍掌叫道:“各位让出空堂,见识一下关外第一高手,沈老爷子的“鬼手”之技!”
沈泰祥见屠百练要立时试自己的技绝,心中很不高兴,暗忖:“莫非你不相信我“鬼手”之能?试过后好确知一颗碧鸡丹换个助手,值不值得!”
大堂上谁不想见久慕心头的“鬼手”之技?纷纷让到两侧,让幽一大块空间来。
至此,沈泰祥不露一手是不行的了,走到堂中,抱拳道:“小老儿浅薄之技何堪现丑?再说小老儿一到晚上眼睛不便,实难表现!”
众人听他推托眼睛不便,不预备两手,齐都失望的“哦”了一声。
屠百练冷冷道:“沈老爷子晚上眼睛不便到什么程度?”
他怕沈泰祥眼睛到晚上完全无用,泰山大会每日举行至深夜,沈泰祥晚上无用,岂不是少了利用价值?
沈泰祥笑道:“我现在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可是大家别慌,老儿还是要尽力现个丑,不负众人热望!”
只见他掷出一把中间搂空的弯刀,发出嗡嗡响声,其势甚急,比之一般暗器飞行速度只快不慢。
弯刀飞行十丈开外忽然转回,在这刹那之间,沈泰祥抖手射出一串圆珠,差不多七y\粒左右,每粒蚕豆般大,其速甚急的迎上正要飞回的弯刀。
突然间,嗡嗡响声消失,七八粒圆珠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见弯刀停止飞行,半空中倏地掉下。
弯刀看要落地,沈泰祥身子如箭射来,一把抓住几己及地的弯刀,再直身从弯刀里面倒出七、八粒圆珠来。
众人看到此,忍不住轰出满堂采,均想:“今日看到“鬼手”之技,才知“鬼手”之所以称为鬼手!”
原来沈泰祥的暗器功夫已到出神人化的地步,称为“鬼手”因他发暗器的技术已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唯有以“鬼手”来表示他那手暗器非人力所能办到。
屠百练虽然功力甚高,武术甚强,暗器功夫也练了几十年,却自知要想办到圆珠穿进那搂空的弯刀不大可能,这种完全不须眼力,技术通神的奇技,天下也只有“佛心鬼手”一人办得到。
同时间,屠百练也见识了沈泰祥的轻功,只怕不下他,就是那柄弯刀也是一件天下奇技的玩意,名叫“回龙刀”若不是沈泰祥将圆珠射进其中,借圆珠之力阻止弯刀来势,这回龙刀是可以飞回沈泰祥的手中的。
沈泰样等于表演了暗器及轻功两门功夫,暗器中又包括“听风术”一门功夭,凡精通暗器者,到最后都能练到“闻风辨位”的地步,就是突然瞎了眼睛,所学的暗器功夫仍不衰一点。
喝采声中,沈泰样退回原位。
屠百练高兴的上前握住他手,扬声道:“本门今天即聘沈老爷子为本门教座,希各位来客,走告天下武林!”
这一刻间,豪客散去不少,想是替他屠百练义务宣传去了。
沈泰样道:“屠掌门,小老儿己应你所请,可否现在拿出碧鸡丹!”
屠百练摇头道:“现在?现在不行!”
沈泰样脸色变了,问道:“现在不行,什么时候行”屠百练道:“众所周知,才门根基在两广一带,我是最近几年迁到济南,留下儿子在家乡,那碧鸡丹便也在小儿手里保管!”
沈泰祥泛出怒色道:“屠掌门意思,要派人到两广家乡取来碧鸡丹?”
屠百练点头道:“我即刻派人快马去取,至多二月时间来回!”
沈泰祥大声道:“再等两月,沈芸还活得了么”
屠百练笑道:“放心,我家碧鸡丹之灵效,纵然拖上一年、二年的伤患,一服碧鸡丹,即可药到病除,立刻康愈!”
沈泰祥可不敢冒这个大险,心想:“沈芸愈来愈不行,自己恨不得她马上好,再拖两月,万一不治,岂不白费一番跋涉之苦,又白白替他屠百练效劳两月!”
通的摇头道:“屠掌门,请你即将碧鸡丹拿出!”
屠百练微怒道:“碧鸡丹放在家乡未取来如何拿出?”
沈泰样冷笑道:“我不相信你远到此处,身上不带一颗救命之丹,难道你屠百练就敢自信武功天下第一,无人伤得了你吗?”
屠百练道:“你这样说话太难听了!”
沈泰祥抱拳道:“只要学武之人谁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夭,武学一道绝无止境,身上能备一颗救命之丹,没有说绝不可能用到的一天……小老儿只想屠掌门破格施舍,一时出言难听,还请大谅!”
屠百练想了想道:“好吧。我就取来!”
心知不将珍藏的一颗碧鸡丹取出,只怕沈泰祥不会干休,到时泰山大会举行,不但未多一助手,说不定多一敌手。
屠百练进去后,不一刻走回,手上拿着一只小锦盒。
锦盒递到沈泰祥手中道:“我屠某人这般待你,希望你数日之后的泰山大会场上,竭力助我!”
沈泰祥激动的打开小锦盒,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九来,直点头道:“你放心,小老儿只要一息尚存,奋力接战与你争夺者!”
他走过去托开沈芸紧闭的樱唇,塞进那粒白色药丸,然后将一杯白开水慢慢灌进。
那姑娘昏迷中却也知道一口一口的咽着白开水……
两月以来,若不是喉头还能吞咽,此时只怕饿也饿死了。
但她每天只靠流质度活,管不得大用,脸上瘦得两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