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莲花
双方愈战愈凶,任谁一个不小心,立即可能被对方强劲的享力击毙,孙敬之不忍看下去,高喊道:“住手,住手!”
她俩力斗方酣,谁也不肯、也不敢停下手来。
孙敬之见喊不停,突然转身走去。
这一着真有效,两人不约而同的住手叫道:“你去哪里?”
孙敬之叹道:“你们斗吧,我回中原去了,我宁愿永远不知父亲的生平,可不愿你们两个,为我斗得你死我活!”
自然他心中不无感动,心想:“我孤儿一个,身世只知父亲不知母亲,够可怜的了,然她两人为了争取我先到一家作客,如此狠斗,把我这孤儿看得那么重要,岂非怪哉?”
一时感动的难受,也觉万分诧异。
孙敬之“啊”的一声,心想:“怎可不向沈前辈招呼一声?”立即转身抱拳道:“前辈对不住啦!我不能随你去阿尔泰山,后会有期!”他没走凡步,沈泰祥突然说道:“孙少爷,你忘了答应我到阿尔泰山一游么?”
日光移到沈芸身上,沈芸柔声道:“既己躲过寒风,何不就近一见家师!”
孙敬之想了一想,道:“好吧,我还是维持原来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等于告诉赵盈珠,他本是要去沈若瑶那里,所以还是先去沈若瑶那里才对。
赵盈珠见势已如此,便不再争,索性大方地微笑道:“大哥。我家亦住在阿尔泰山,等你去过沈若瑶家后,再去我家一见我娘,可好?”
这是很平和的要求,孙敬之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只不知贵府座落阿尔泰山何处?”
赵盈珠笑道:“那地方可难找,还是小妹和我娘来迎接大哥!”
孙敬之忙摇手道:“不可以,不可以,在下怎敢劳动令堂相迎……”
赵盈珠咯咯娇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傻大哥!”
转身领着赵忠。赵耿,缓步去了。
孙敬之呆在当地、目送赵盈珠远去,脑海中深深印下她那花枝招展的笑容。
赵盈珠的天真烂漫,少女的风韵,亲切的谈吐,实在迷惑了孙敬之。
沈泰祥咳了一声,勉强站起身,孙敬之与沈芸两人几乎同时抢来扶住。
沈泰祥哈哈笑道:“孙少爷,我这老面子还不如女儿呀?”
孙敬之的留住,可说全是沈芸的一句话劝住。
沈芸芳心暗暗感激,觉得孙敬之对自己确是不同,当下更放心孙敬之去阿尔泰山了。
沈若瑶看出孙敬之与沈芸之间感情很好,心里可就生起一股酸意,她当然不能表示出来,暗忖:“今天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他自然不会将我放心上,日子久了,还怕师妹夺去他吗?”
沈若瑶自负美貌强胜沈芸,何况还有一层婚约!
这点孙敬之不知,沈泰祥与沈芸亦是不知,否则若瑶也不会初识一少年,就能为他吃醋了。
实因若瑶已知孙耀先在世时,曾和母亲为双方儿女订下婚约。母亲手里的孙耀先遗物,即是文定之物。
若瑶自幼就听母亲道过,既知孙敬之是孙耀先的儿子,就知他是自己的未来夫婿。
女孩子家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婿,只要他和别的女孩子多说了一句话也会吃醋捻酸,何况发觉他们之间的感情已深?
若瑶来时驾着十余匹高大类犬拖着的雪车,四人坐上,顺着雪路出了戈壁,即登阿尔奉山。
* * *赶到若瑶家时,天色暗了下来。
这是一幢堡式的巨厦,堡上家丁见小姐回来,立刻敞开堡门迎接。
高大坚实的大门之上,白玉石上刻着“天香堡”三个大字。
出迎为首的是位半白老头名叫沈安,笑道:“小姐,今天这么晚回来,一定猎到不少野味吧”沈泰祥掀开盖在身上的皮裘,哈哈笑道:“安老弟,你把老哥当作野味么?”
沈安看清沈泰祥的面目,一把抱上,叫道:“老祥子,是你?”
一路若瑶坐在前面驾车,因天寒之故,沈泰样、沈芸、孙敬之三人盖在车后皮裘下,致教堡上庄了未发觉,只当小姐一人回来。
沈安出迎,见车后鼓鼓的,还真以为皮裘下盖着不少野味呢,哪知先钻出沈泰样,继钻出沈泰祥的女儿及一位陌生的少年。
沈安好生抱歉道:“老样子,原谅小弟年老眼花,实不知大驾光临,还有那位小哥儿是你徒弟么?”
沈泰祥笑道:“我几手浅薄功夫,安老弟不是不知,怎好意思收徒,糟塌人家的子弟?”
沈安大笑道:“老样子客气起来了,谁不知你十年来闯得关外第一高手之称!”
沈泰祥摇头道:“别损你样子哥啦!我敢称关外第一高手,咱们主人那算关外第几?”
沈安道:“咱们主人?你是自由啰,无拘无束!”
沈泰祥哈哈笑道:“羡慕么?别忙,总有一天少主人还你自由,那时我这关外第一高手之位立即让贤老弟!”
沈安啧啧嘴道:“几时祥子哥学得大方起来,将来你就是心里肯让,拳头不让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后来,相拥进堡。
原来沈泰样本也是沈家一名自幼长大堡中的奴仆,后来若瑶的母亲还他自由,并收沈芸为徒。
为此沈泰祥甚为感激若瑶的母亲,还他自由算小事,能收沈芸为徒,是沈家破天荒第一次,收奴仆子女为徒。
沈家家传秘技从不外传,奴仆虽也跟着姓沈,却学不到沈家正宗武功,只学些沈家不重要的武功,仰使守卫。
然这些不重要的武功,己足做视江湖,就拿沈泰祥来说,他出堡仅十载左右却赢得关外第一高手之称。
沈泰祥在堡中时,与沈安最好,友情不下手足,对沈家忠心耿耿,和沈安二人同替沈家出了不少汗马功劳。
沈家家例,凡奴仆贡献最多,即还他自由身,当年若瑶母亲还沈泰样自由身时,本拟同时也还沈安自由,可惜禀于祖规,一代只给一名奴仆自由,沈安要想自由,只有等若瑶出任家主了。
其实沈家每代主人对奴仆十分善视,一代还一名奴仆的自由,是一种鼓励,希望他们忠护到家。
但奴仆们自觉在沈家生活得很好,只要想成家,主人会替他们安排,能在沈家成家立业,安定生活下去,谁也不愿离开沈家到江湖上去冒风险,所以大部分奴仆根本不想还自由一事。
只有少数奴仆胸怀大志,颇想到江湖上去闯一番事业,就像沈安即此类人,当年沈泰祥离去时,他很伤心了几天,甚想跟沈泰祥一起去闯闯天下,若不是见于沈家的规例,他早已力争自由,随同沈泰祥下山。
若瑶先己人堡,沈泰祥。沈安相拥欢笑时,沈芸、孙敬之二人不便打岔,等他两位老人家进堡,沈芸、孙敬之相继走下雪车。
迎在堡门附近的堡丁皆是姓沈,他们跟随父母长大堡中,无一外人,沈芸虽也是奴仆之友,但因主人收为徒,身分自然提高,所以那些堡丁见沈芸过来,俱都招呼:“二小姐,好!”
沈芸亲热的牵着孙敬之走进,堡门内站着一位挺拔的青年,仪表轩昂,不似低三下四之人,孙敬之不觉向他多看一眼。
那人见孙敬之望来,怒目一瞪,好像彼此间有着奠大的仇恨。
孙敬之一惊!心忖:“此人从未谋面,怎么如此仇视于我?”
只见那人忽然向沈芸抱拳道:“沈芸,闻说你上次回家探父被赵家少主人打伤,可急得我几月来不安,幸亏苍天有服,使你安然无恙归来!”
语声中透出甚是关切、亲近的味道:沈芸听完,冷瞅他一眼,拖着孙敬之前进。
孙敬之走过,觉得情形不对,回头看去,这一看又是一惊!只见那人牙一咬,捏紧双拳,恶狠狠的一瞪!
离得那人远了,孙敬之不安道:“沈芸,那人是谁呀?”
沈芸毫无所党的笑道:“什么那人?你问的是谁?”
孙敬之道:“就是唤你沈芸的青年,他很喜欢你!”
沈芸撇嘴一“哼”忽又笑道:“人家喊我沈芸,你不高兴么?”
孙敬之摇了摇头,只听沈芸接着声音甚是不悦道:“其实他才不配喊我沈芸呢!”
孙敬之没去问有什么不配的道理,笑了道:“他那样子,好像要把我吃了!”
沈芸咯咯笑道:“淮会吃你?你也不是女的,除非女孩子家看到你,倒想吃了你呢!”
孙敬之突然争开沈芸的手掌。
沈芸一怔!以为适才那句话听到孙敬之耳,他为人正经,所以不高兴的挣开手。
却见他神情无异,忽而笑道:“我得走开点,免得你吃了我!”
沈芸舒口气道:“你吓了我一跳!”
孙敬之道:“我不吃你,你吓什么呀?”
沈芸自不好说出,岔开话题道:“咱们不谈这个,走吧!”
渐渐走至堡庄深处,前面迎来两名丫环。
沈芸道:“今天暗了,我师父最近身体不好,可能不会立时见你,你跟那两位丫环去歇息,她们自会照料你!”
孙敬之摇头笑道:“我不是小孩,要谁照料!”
那两名丫环走近,福礼道:“二小姐,好!”
沈芸满面正经道:“你们好好照顾这位孙少爷,小心他会随时拉湿了裤于!”
孙敬之叫道:“好呀!你当真把我当作小孩了!”
扬掌拍去,沈芸侧身一让,咯咯直笑中,疾步而去。
一名胖丫环银姑傻憨憨的道:“少爷,你这么大了也会拉湿裤子么?”
另一名瘦丫环翠珠斥骂:“银姑,二小姐说着玩的,你胡说什么?”
银姑不服气道:“这有什么说着玩的?本来嘛,我前几天还不小心拉湿了裤子呢……”
孙敬之忍俊不住,一声嗤笑,心想:“难怪她问话中有“也会”两字,原来她常常拉湿裤子,就当别人如此,是当然的事了!”
孙敬之随着这一胖一瘦的丫环银姑、翠珠走去,一路上瘦ya=环还老嘀咕胖丫环乱说话,惹客人笑话。
他们走远,那位直呼沈芸名字的青年出现,他脸色铁青的望着孙敬之背影,嘴唇动了动,不知他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 * *孙敬之第一次睡在锦垫绣枕的软床上……
他生来睡惯硬板床,骤然处身软绵绵的床上,好似睡在云中,怎么也合不上眼皮,直到半夜还睁大着眼睛。
这是一间陈设豪丽的卧房,纱帐绣被,红木大床,床旁一张精巧的茶几上放着一只古铜香鼎,鼎炉内檀香袅袅,飘溢屋内,嗅在鼻中真有说不出的舒畅。
房中央一只大暖盆,盆中赤炭火红的热光射出温和的暖意,一切考究极了,令人睡在房中根本忘了外边是个冰雪天地。
可就是引不起孙敬之的睡意,他翻翻滚滚,正有点膝眺的时候,却又被窗户的响声惊动,翻身爬起,忙问道:“谁?”
敲动窗户那人道:“姓孙的,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孙敬之推开窗户,是那个狠视自己的青年,寒风扑窗,孙敬之不禁一个寒颤道:“朋友,你有什么么话?”
那青年道:“有种的出来!”
孙敬之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出去就出去,何必非要有种!”
当下一手按在窗上跳出。
那青年见孙敬之要按在窗上才能跳出,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冷笑了笑。
孙敬之拱手道:“朋友如何称呼?”
那青年做然道:“我叫沈星!”
孙敬之笑道:“好名儿,在下孙敬之!”
沈星道:“姓孙的,我有句话跟你说明!”
孙敬之道:“沈朋友请说,在下恭听!”
沈星狠狠道:“你别跟我客气,想套什么交情,一句话,你要横刀夺爱,我便跟你拼命!”
孙敬之一怔!问道:“阁下所爱何人?”
沈星道:“你可知她与我青梅竹马长大,她爹与我爹生死之交,咱们两家长辈相好,自幼当然玩的甚密!”
孙敬之点了点头,表示他这一番说的很对,却还不知他爹是谁?她爹又是惟?
沈星道:“后来她爹离开本庄,但她没有随去,跟着庄主夫人学艺,照说她跟了主人夫人学艺,身分自然高了一层。
可是咱们并不因彼此地位不同而疏了友情,她对我仍然很好,有空就跟我说几句话儿。
但她今天回来却全变了,几月不见,她变成懒得跟我招呼一声,更不肯主动的来找我说话,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孙敬之明白他所爱的人是沈妄,心想:“他的爹可能就是与沈泰祥谈笑拥欢的沈安!”便道:“你说横刀夺爱,我不明白,你现在问我沈芸为什么不跟你说话?我也不知!”
沈星怒道:“你要我说个明白嘛?”
孙敬之摇头道:“这倒不必了,但我可以告诉老兄,我不明白便是说根本没有那回事!”
沈星心中一喜,问道:“你是说绝不可能横刀夺爱,也绝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