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神君夫人道:“史会主莫非是要替他说情?”
史莒含笑道:“晚辈不愿贵宫弟子对我发生误会,所以不得不甘冒大不题,请夫人给晚辈一个薄面,饶了张老前辈。”
神君夫人一叹道:“史会主你这分胸怀,就叫本宫惭愧无地,本宫敢不遵命。”
史莒隔席抱拳一礼道:“多谢夫人赏脸!”
神君夫人沉声喝道:“张人寿,你看史会主年纪轻轻,为人行事,何等光明磊落,还不谢过史会主大量宽容。”
和气老张人寿既羞愧,又感激地谢了史莒,退向一边。
史它又笑向神君夫人道:“不知夫人内宫之中另有‘百柔散’解药没有?”
神君夫人道:“会主问此作甚?”
史莒道:“请夫人赐给些许一用。”
神君夫人吩咐白虹道:“把‘百柔散’解药交给史会主。”
史莒笑道:“不用交给晚辈,就一并麻烦白虹姑娘,分给贵宫门下解去所中‘百柔散’之毒便了。”
神君夫人脱口道:“孩子,真看你不出,老身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竟忘了史莒的身份,而以另一种身份,露出了心中的感情。
白虹分配解药,解了神宫方面中毒诸人的毒。
这时,史莒传命把“兄弟会”的弟兄召来,当众宣布神君夫人的一番至意,于是能相认的父子,都相认了。
大厅之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乐乐融融,敌意全消。
接着,史莒和神君夫人达成了几项协议:一、“紫府神宫”还给了神君夫人。
二、“紫府神宫”一切大权,悉由中原大侠后裔执掌。
三、中原大侠们的眷属暂时仍留居“炼谷”,不禁出入,由中原人物自行管理。
四、其他有关双方友谊永久保持事宜,则待神君夫人劝服“紫府神君”之后,再从长计议。
同时,双方又各自作了一番部署。
“紫府神宫”方面,神君夫人准备率领后宫十二护法,左右二女,和一部分中原大侠的后裔以及全部“紫府神宫”血系高手,赶赴中原劝阻“紫府神君”横扫中原武林的妄念。
“炼谷”方面,史莒更是挑选了八十位(连他自己,一共是八十一位,暗合九九之数)
中原大侠,赶回中原,以防“紫府神君”不听劝阻时,能以实力对抗,不致再落下风。
当然这堂堂之师,也是对“紫府神君”一种示威行为,逼使“紫府神君”非就范不可的一种手段。
你“紫府神君”如果不死心,凭这支劲旅。就足打破你的美梦。
史莒默算“紫府神君”所允按兵二月之期,余日已是无多,这边虽有了万全准备,但近水救不了远火,一念及此,便坐立不安。暗中和百龄老人朱如松商量道:“晚辈担心中原武林随时生变,意欲立时挥师北上,但又虑及有待料理之事尚多,势非迫至明日不可,此一天之隔,实非晚辈能待,因此,晚辈想先请六位执事与晚辈立刻起程赶回中原,以济盾急,至于后续大队,则请执事长于明日料理妥善之后,率领起程。”
百龄老人朱如松想也不想,道:“不行!”
史莒一怔道:“晚辈此议有何不妥?”
百龄老人朱如松道:“老夫远离中原六十有九年,原道永无回乡之日,此刻归心似箭,岂能多等一天,留下徐老儿带领后队,老夫陪你先行!”
史莒笑道:“原来如此,那么请老前辈转告各位执事,准备起程,晚辈和神君夫人打个招呼去。”
这时,神君夫人也正在调度人选,分配工作,见史莒向她走来,立刻展颜笑问道:’‘会主,你是有公事接洽,还是有私事相谈?“史莒躬身道:“贵我双方公事已了,晚辈是以私人身份来向夫人告辞。”
神君夫人一怔道:“孩子……”
呼声出口,又觉不妥,话声一顿,笑道:“老身这样叫你,你不在意吧?”
史莒道:“夫人垂爱,至意拳拳,在私人方面,晚辈与灵珠兄妹论交,夫人乃是长辈身份,只要夫人不见弃,晚辈真愿尊夫人为姥姥哩!”
史莒与神君夫人相处不过半日时光,他已看出这位老夫人心地仁慈,又兼胆识过人,“紫府神君”是否能够打消妄念,关键全在这位神君夫人是否全力以赴,他智勇兼备,深知战之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他又何乐不为,讨讨神君夫人的喜欢,从而消弥一场大劫。
这一着,将来是:否派上了用途……这且不说。
却说,神君夫人听了史莒这话,只喜得心花怒放,一把抓住史莒双手道:“孩子,你真的就要走了?”
史莒道:“我想先走一步,也可减少一份精神上的压力。”
神君夫人轻叹道:“这一次要不是你深明大义,本宫与‘炼谷’诸老,势必各走极端,后果实在不敢想象,你要走了,姥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话声一顿,回头向白虹道:“虹儿,你看看我们的‘紫府金丹’还有多少?”
白虹从“百锦囊”中,取出“紫府金丹”,看了一眼标签上的记号,道:“回禀夫人,只有七颗了。”
神君夫人道:“你替老身送给史会主。”
白虹一愣,不胜其惋惜地道:“统统送给史会主?”
神君夫人点头道:“少是少了一点,你再替老身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史会主的?”
神君夫人把白虹惋惜的情形,完全看在眼中,她巧妙地掩饰了白虹的寒酸相。
其实,这也不能怪自虹小气,实在是这“紫府金丹”炼来不易,这七颗乃是后宫仅剩之数,平日自己宫中之人,立下九死一生的大功,才能有幸获赐一颗,这一下子完全送了人,叫她如何不心痛。
白虹心痛之下,听神君夫人的口气还嫌少了,不由暗中赌气,忖道:“要送就送吧,我就替你送吧!”
当下,又取出一只绿色小瓶子道:“本宫‘百毒丹’善疗天下百毒,史会主行道江湖,或有所需,夫人何不一并给了他。”
神君夫人笑道:“你真想得周到,正合老身之意。”
她竟是一点也不在乎。
白虹的双手,却是有些发抖了。
第一○五章 阴错阳差
“紫府神君”虽是哑子吃黄连,被史莒弄手脚替他与“梵净山庄”订下二月之约,他为保持他一代宗主身份,竟不作任何否认的企图,一咬钢牙果真没有马上向“梵净山庄”下手。
因此,“梵净山庄”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一面召集各大门派高手前来增援,一面四出邀请归隐已久的老辈奇人,出山助拳。
事关中原武林生死存亡,凡是得到了信息的人,倒是无不挺身而出,纷纷向“梵净山庄”集中而来。
“梵净山庄”方面顿时声势大盛,北剑程中和脸上也慢慢有了喜色。
但是,“紫府神君”却并未因“梵净山庄”的实力大增,而减弱他横扫中原武林的信心。
这是因为他对“梵净山庄”新增加的实力,有着非常清楚的调查与统计,他们人数虽多,力量却只有己方十之七八,远居下风。
何况,“紫府神宫”与“梵净山庄”的史威暗中建立的关系,已发展得更为密切。藉史威的掩护,’‘紫府神宫“方面至少有十位高手混进了”梵净庄庄“。
这都不说,更有进者,史威在“梵净山庄”的权势,也更大了。
北剑程中和未能把史威造成南七省群雄之首,内心之中,有着说不尽的歉疚,于是有意无意之间,不仅把南七省大权转移给了他,就连他北六省的事,也大半交到了史威手中。
程中和这样做,固然得到了个人心灵上的安慰,可是,他却不知道他一面为中原武林生存而奋斗,而另一面却也把整个的中原武林命运,交到了魔鬼手中。
现在,史威严然是南七北六群雄之首,在各大门派面前,与各大派掌门人,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
史威倒会做作,他越是权大,他表面上越是谦虚,纵是见了各大门派二代以下的弟子,也必兄弟相称,刻意相交,赢得人人称道。
其实,他那枭雄的手段,已是把一座“梵净山庄”弄得魔影幢幢,危机四伏了。
调皮捣蛋,有如野马的程四小姐雅珍,自从在湖底“七煞宫”吃过那顿苦头,回来以后,竟完全变了一个人,终日里说不上二三句话,阴沉沉地,孤寂寂地,叫人一见了她,不由从心底替她忧心不已。
别的话不说,倒也罢了,最使人担心和胡思乱想的,就是她这多日子不回家的理由,她也不吐露只字片语,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交代。
闪电娘娘蓝纫秋那么会说话的人,也无法打开她的心扉,知道她的心事。
更令人摇头叹惜的是,她小小年纪,竟跟着大娘玉美人白倩如礼神拜佛起来。
程四小姐程雅珍回家时,史威暗中曾提心吊胆过了一阵日子,不知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会胡言乱语些什么?此人心狠手辣,暗中打定了主意,只要她口风一不对劲,便对不起请她向阎老五倾诉去。
后来,见她什么也没说,这才猜想她一定是至今没有弄清楚是怎样一回事,糊里糊涂被关了一阵,又糊里糊涂的逃了出来,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叫她能说什么?以她好强任性的性格,这已够她丢人的了,除了三缄其口故作神秘以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维护她的自尊了。
这一种推测,加上史威的布置尚未完成,史威于是放了她一马,没有马上施展毒手,杀她灭口。
冥冥之中,倒叫这丫头逃了一劫。
说来这次对她的打击,也实在太残酷了。
湖底“七煞宫”囚禁之苦,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真正使她消沉的原因,是自己打在史莒脸上的那一记耳光,当时她真气不过史莒,她心里一直就对他很好,谁知他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她,小姐脾气一发,哪还忍得了。于是一耳光,发泄了心中的怒火。
事后,她明白了,她那一掌打的是史莒,事实上简直就等于自己扼杀了自己藏在心底的感情。
怎叫她不悔恨终身,把人生看得一文不值,她还有什么好说。
这天,程四小姐程雅珍跟着大娘玉美人白清如做完晚课,默默地向大娘玉美人白倩如道了晚安,落寞地拖着沉重的双肩,正要走出大娘玉美人白情如的佛堂,耳中忽听大娘长长地叹了一声。
她听在耳中,也相应地暗叹了一口气,莲步姗姗,全身更是乏力了。
“珍儿!”
程四小姐雅珍全身一颤,双脚都发软了。
大娘王美人白倩如轻轻地又道:“回来!娘有话和你说。”
程雅珍那硬撑的外形,有如缺了口的黄河,一冲而溃,身形一晃,步履虚浮地一头冲到大娘玉美人白倩如怀里,只叫了一声:“娘……”一口气接不上,昏了过去。
大娘王美人白倩如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摇头叹道:“孩子,你受了什么委屈,藏在心里,可是要苦坏身子的啊!”
程雅珍回过气来,却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大娘玉美人白倩如说好说歹地费了半天口舌,慢慢地才劝得程雅珍止了哭声,又亲自替她揩去了脸上泪痕,慈祥地道:“孩子,你知道娘从来就不爱管闲事,可是你近来的神情,叫娘看了,心里着实难过。你父和你妈,一个是为了盛名之累,顾不了自己的家室儿女,一个是掌管着这个人口繁杂的家,烦都烦死了,抽不出时间照顾你们,但,我,我原该好好地照顾你们的,又因生性淡泊,忽略了自己的责任,致让你小小年纪,就受尽了委屈,说来娘真对不起你…。”
那慈祥的话声,说到后来,已是哽咽不能成声。
程雅珍原是坚强的性格,这些日子来的抑郁,经过这一纵情痛哭,心中倒是开朗了不少,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大娘玉美人白情如慈眉一皱道:“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叹气,将来你年纪老了那还了得。”
程雅珍痛苦地道:“娘,女儿这段日子来,等于过了六七十年,原就是老了啊!”
大娘王美人白情如强打精神笑道:“你老了,那娘不成了老不死了?”
她自己笑了,可是在程雅珍身上,并未引起预期的效果。程雅珍的反应很迟钝,只抬眼瞧了她一下,却又是一声长叹。
大娘王美人白倩如慈眉微一颦蹙,暗忖道:“这孩子一向性格开朗有话从来藏不住一时三刻,这种反常的情形,倒是前所未见,唉……”忽然双眉一瞪,脑中飞入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念头,想道:“莫非……”她真不敢向下想去了。
只见大娘玉美人白倩如一阵紧张,接连吸了三口长气,才镇住那颗快要跳出口腔的心。
她闭上善目,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程四小姐雅珍一怔,叫了声:“娘/大娘玉美人白倩如一言不发地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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