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那草交谷地之上,分别在南北两端设有座位,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是准备搏杀的战场。
“紫府神宫”来人占了北面的位置,面朝着南方,“紫府神君”居中而坐,其他一众高手,则分列站在他两边,那气势,南面王不过如此。
北剑程中和一行人进入场地。被“紫府神宫”气势所压之下,就像是战败求和,前来请罪的一样。
这种情形的演成,完全是北剑程中和与一众中原高手自己造成的,因为他们有鉴于“紫府神宫”气焰太壮,想出这种冷落的方法,以期折辱对方。
哪知,“紫府神君”高人一等,见景生情,反客为主,一时气势显得更大更盛了。
北剑程中和等人,无一不是中原武林道上不可一世的人物,一入场便感觉到了这种不利情势,大家相对愕然,暗暗心惊不已。
大家色厉内荏地只好入了南端座位,北剑程中和却使不出“紫府神君”那种威风,不能要大家分站在他的两侧。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五十三位高手,不是一派掌门之尊,就是隐世已久,这次特别出山前来助阵的前辈人物,大家跟在他后面走,已是够捧场的了,他哪能要求更多。
行军对阵,不比明堂论理,讲究的就是气盖山河,尽量地在气势上压制对方。
而目前的情形,“紫府神宫”正占了绝对的优势。
北剑程中和等人一落座,“紫府神宫”方面更先发制人,只见一条紫色的人影,横空飞掠而来。
南北两方之间的距离,多了没有,至少也在二十丈左右,而那人影,竟身不沾尘,脚不点地,一飞就是二十多丈,落于中原武林群雄之前。
这分轻身功夫,放眼中原武林群雄之中,已是无人能及。
大家不由得更是相顾失色!
来人落地定身,抱拳为礼道:“老夫‘紫府神宫’孙文扬,代表敝宫神君与各位恳切一谈。”
“紫府神君”自高身份,不屑亲自与中原群雄交谈,只派了一个代表出来,叫人见了好不气恼,当时群雄之中便有人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
“紫府神宫”孙文扬微微一笑道:“贵方如觉不便由首脑人物与老夫交谈,老夫绝不自高身份,就请贵方也派一位代表如何?”
话声一顿,接着又郑重地道:“不过老夫经敝神君授权,可以全权行事,如贵方选派代表时,应请考虑一点,”
也就是说,你们的代表如果作不了主,最好就不要出来现眼了。
那原先答话的人,不虑孙文扬有此一手,顿被说得答不出话来,这种关系中原武林荣辱存亡的大事,岂是随便一个代表能作得了主的。
那原先答话的人,简直下不了台,大是懊悔不已。
幸好,北剑程中和及时推座而起。朗声笑道:“久闻孙主事乃是‘紫府神君’以下的第二位实权人物,如以武林辈份来说,更是前辈中的前辈,与贵宫神君身份不相上下,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这话虽然答得勉强,总算敷衍过去了。
接着,一声:“看座!”
便有一位值事之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北剑程中和对面,请孙文扬入座。
孙文扬哈哈一笑,道:“程大侠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北剑程中和道:“孙主事有何见教?”
孙文扬道:“本宫神君博爱为怀,事到如今仍不愿对贵方采助断然手段,特命老夫与各位商量一个两全之策,不知贵方有无诚意一谈?”
北剑程中和道:“愿闻其详。”
孙文扬道:“首先,本人重申本宫此番进入中原,除了为本宫神君爱女复仇雪恨之外,绝无任何其它企图。”
北剑程中和振声大笑道:“就算孙主事说的是实话吧,其次呢?”
孙文扬道:“其次么!还是老话一句,只要贵方能先交出祸首东幡陈锷,今日之会,就此作罢,敝方立时退出贵庄,凶手查明,擒获之后。马上回转南海。”
北剑程中和道:“还有第三么?”
孙文扬道:“以上所说,贵方如果同意,请即交回本宫少宫主,以示诚意。”
由这话听来,莫非韦灵珠仍未回转“紫府神宫”?北剑程中和一震,本待说明当日事实真像,话到口边,猛觉如此只有加重嫌疑,万万不可轻易透露,当下一仰首发出一阵狂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贵宫少宫主几时又落到我们手中了?”
孙文扬眉头微皱道:“那我们少宫主哪里去了?”
北剑程中和道:“这个我们又如何知道?”
孙文扬话声一沉道:“本宫少宫主人在贵庄附近失踪,难道贵庄以‘不知道’三个字,就可以完全推却责任么?”
按江湖规矩说,“梵净山庄”确难推说毫无责任,因为人到底是在他们地面上失踪的,问题是人是否真的失踪了,关于这一点,却又找不出反证。
何况,韦灵珠确是从东幡陈锷手中被人抢去的,说起来“梵净山庄”更脱不了关系。
要知,程雅珍虽亲见韦灵珠已被史莒救出,由于她自己的事都因闹情绪,三缄其口,自然更不会向别人提起韦灵珠之事,北剑程中和之茫无所知,乃是实情。
北剑程中和被逼得无法否认,只好咬牙点头,道:“好,本人承认责无旁贷,本庄答应替贵宫找寻少宫主就是。”
孙文扬呵呵而笑道:“程大侠很会说话,推推拖拖,说得好不轻松愉快,如果程大侠有心以此来搪塞,那就看错对象了。”话声一顿,接着双眉一剔,怒声道:“本宫对贵方已是仁至义尽,说不得只好有力使力了。”
北剑程中和轩眉道:“欺人还带个‘理’字,这种面面俱到的欺人手法,除了贵宫之外,只怕普天之下,更无别人做得出来,可惜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必多费唇舌,敝方早巳准备多时,悉听贵宫尊意吧。”
孙文扬一笑而起道:“程大快快人快语,老夫不自量力,先请贵方哪位朋友指教一二!”
忽听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从群雄之中传出道:“笨鸟儿先飞,老夫大胆抛砖引玉了。”
一个身穿灰衣的瘦长老人,从第三排位子中踱了出来。
孙文扬向那人打量了一眼,道:“原来是青囊剑客黄乙吾大侠,久仰!久仰!”
青囊剑客黄乙吾暗吃一惊,忖道:“老夫二十多年来未曾出山,此人一眼便能识出老夫,真是不可想象。”
念动间,不由脱口道:“孙主事好利的眼力!”
孙文扬微笑道:“黄大侠七七四十九手青冥剑法旷古绝今,今日得会,幸如之何,黄大侠清亮剑,老夫陪你五十招。”
言罢,一掀长袍,从腰中取出一条紫色缎带,软软地握在左手。
青囊剑客黄乙吾怔了一怔,道:“五十招?此话怎讲?”
孙文扬道:“前四十九招乃是讨教黄大侠绝世剑法,第五十招么!那是要回敬黄大侠一式。”说话的声音,文诌诌的,没有半点火气,但那语意之狂,却直把个青囊剑容黄乙吾气得半死。
此话不但听得青囊剑客黄乙吾大为冒火,就是座中群雄亦无不暗笑孙文扬狂妄过份。
要知,这青囊剑客黄乙吾在中原武林之中,名气之大,也不过稍逊三九散人文尚义,如单论他的青冥剑法,应是中原五大剑术宗匠之一,平常人要逃过他七七四十九招剑法,已是不易,就算“紫府神宫”武学别具奥妙,不会被他七七四十九招青冥剑法制住,但要想一招取胜,岂非痴人说梦。
青囊剑客黄乙吾一声冷笑,道:“老夫不惯大言自欺,孙主事接招。”
话声未落,突然一道寒芒,从青囊剑客黄乙吾手中暴涨而出,疾向孙文扬射了过去。
青囊剑客黄乙吾说话之时,两手空空,并未握有兵刃,大家也未看清他是如何拔剑,如何出手,只见寒芒一闪,剑锋已是夹着一股强烈的剑风,逼近孙文扬前胸。
这出剑之快,已是看得大家暴叫了一声:“好!”
同时,大家心中也是这样想着:“这一剑纵杀不死你,至少也叫你出一声冷汗。”
谁知孙文扬竟是微笑如故,双脚驻立不动,甚至手中软带亦未施展,只见他上身忽的一折,便在间不容发之下,闪开了青囊剑客黄乙吾一剑。
青囊剑客黄乙吾一剑落空,心中一凛,知道这位“紫府神宫”主事,确不等闲,手下更不敢缓慢,全力施为,一口气发出了三十七剑,剑剑如风,在孙文扬上身绕来绕去。
那孙文扬的上身,更似回风摆柳,随着青囊剑客黄乙吾的剑势,闪动无常,他双脚始终未移动半步,青囊剑客黄乙吾竟未能沾上他一片衣襟。
青囊剑客黄乙吾长啸一声,剑势一变,把孙文扬全身上下完全裹在剑光之中。
这才逼得孙文扬脚步移动,但也未走出五步之外。
而他手中那条软带,更是没有出手回击。
青囊剑客黄乙吾使出全身功力,一招接着一招,攻势愈来愈猛,一眨眼又是十余招过去。
孙文扬脑上微笑如故,身形步法反而更见轻灵了。
青囊剑客黄乙吾却是汗水滚落,勉强使完七七四十九招青实剑法,陡闻孙文扬一声喝道:“第五十招了,看老夫的!”
手中软带,穿过青囊剑客黄乙吾剑光,卷向他握剑右腕。
青囊剑客黄乙吾一个措手不及,右手手腕被孙文扬软带缠个正着,接着,孙文扬左手一抖,青囊剑客黄乙吾手中宝剑再把握不住,化作一道霞光,脱手飞出十数丈之外。
孙文扬这一抖腕,力道甚重,同时也震得青囊剑客黄乙吾一连后退了七八步,才拿桩站住。
孙文扬一收软带,缓缓说道:“承让了!”
青囊剑客黄乙吾脸色铁青,惨然道:“老夫认败了!”
颓然反身退回座中。
第一一一章 士别三日
“紫府神宫”孙文扬打败青囊剑客黄乙吾之后,接着连连叫阵,一口气又打败了座中三十六位中原绝顶高手。
没有和他动手的除了各大门派掌门人之外,只剩下极少数七八个人了。
一时中原群雄惧皆震动,相顾失色。
孙文扬大胜之下,依然还是那副老样子,文雅冷静而深沉。
看他那样子,就是独战北剑程中和这边五十位全部高手,亦似游刃有余。
凭他这分威势,这个仗中原武林方面还能够打么?北剑程中和长叹一声,正要站起来,孙文扬已是哈哈一笑抢在前头,道:“程大侠现在可以发动你的埋伏了,老夫暂且告退。”
回身大步走回自己阵中。
北剑程中和愕得一愕,只见一群“紫府神宫”高手,迎着孙文杨欢声雷动,把他拥到“紫府神君”身侧坐下。
北剑程中和从背后看去,哪知这时的孙文扬已是满面苍白,到了精败力尽,无力再战的穷途。
其实,孙文扬要不是暗中一连服用了四颗“紫府金丹”,就是铁打金刚又如何能在一口气之下战胜中原三十六位绝顶高手。
当然,这也是“紫府神君”有计划的安排之一。
北剑程中和回头大家扫了一眼,凄然地道:“势逼如此,我们只有含命最后一拼了。”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盟主不必再顾虑了!”
北剑程中和一咬钢牙,捆出一只响箭,扬手向东西方打出。
响箭出手,发出一串刺耳失啸,从众人头顶之上,飞掠而逝。
响箭打出之后,是一阵焦急的等待。
北剑程中和这方面,已是人人离座而起,向两边形成钳形攻势逼了过去。
他们这边如火如荼地正要孤注一掷,却见“紫府神君’哪一面,竟是视若不见,毫不作应敌准备。
北剑程中和心一动,要喝令大家停止前进,忽见东南方向现出二条人影,疾掠而来,瞬刻之间,便已传来喝声,道:“大家不可妄动,我们的计划失败!”
来人晃身而到,原来是史威和闪电娘娘蓝纫秋。
北剑程中和双眉一皱道:“你们……”
史威不让北剑程中和质问,抢先道:“小侄与伯母理当赶回共同御敌,请伯父原谅。”
北剑程中和轻轻一叹道:“你们能赶来我很高兴,但你刚才说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是什么意思?”
史威道:“小侄与伯母本早已赶来,与胡叔叔会合在一起,刚才胡叔叔接到伯父信号,正要发动攻势时,却忽然所有的人都发了软骨病,寸步难移,就连胡叔叔也是一样,只有小侄与伯母未受感染,是以特来报与伯父知道。
北剑程中和大震道:“有这种事?”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在这时候谁还能骗你不成。”
北剑程中和手足无措地道:“这……这是什么原因?”
闪电娘娘蓝纫秋道:“什么原因,还是中了‘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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