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彩虹女许萍道:“这个小妇人不便作答,请罗老一问闻叔叔便知。”
西令罗骥转眼向铁胆金钩闻一凡望去,未及发话,铁胆金钩闻一凡已是板起面孔,冷冷地道:“在史大哥好友之中,就小弟所细,大约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曾有幸得睹烈嫂一面或数面。”
西令罗骥双目一鼓道:“你是说,你与张老三陈老四是目前仅有能辩认史弟妹之人?”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目前只能说仅小弟一人了!”
彩虹女许萍道:“江湖之上能辨认小妇人的,当然不只他们三位,但要武林身份,地位俱尊,出语如金的证人,却舍他们三人之外,再难有适当之人了。”接着话声一沉道:“如今三人之中,死了二人,死得这样巧,罗老,你说,程中和他有没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西令罗骥一震道:“此事务请夫人三思而行,再下定论。”
彩虹女许萍一笑,道:“我刚才说过,这只是存疑,罗老不必紧张,不过我想请问罗老一声,不知你老对小妇人事准备如何处理?”
西令罗骥微一沉吟道:“老人乃是亲目所见之人,少不得要向程中和问个明白。”
彩虹女许萍道:“罗老相信他会对你说实话么?”
西令罗骥道:“老人料那程中和还不致敷衍于我。”
彩虹女许萍冷冷地道:“罗老对程中和倒深信得很!”
西令罗骥老脸一红道:“我们数十年的交情,这点互信心,该不为过吧!”
彩虹女许萍道:“可是先夫也与罗老交情不错呀!”言下之意,大有责备他,对人有轻有重。
西令罗骥只好苦笑,道:“程老弟的话,老夫不能不信,闻老弟的话,老夫也不能不信,你们两位夫人的话,老夫更不能不信,看来老夫只好谁的话都不信了。”摇了摇头,接着又道:“老夫少不得只有对你们双方,从头作一番调查,以定是非。”
彩虹女许萍深深一福道:“小妇人多谢罗老态度公正。”
铁胆金钩闻一凡接话道:“那你也不打算照程中和的话,来对付我烈嫂母子了?”
西令罗骥张目否认道:“闻老弟,你不要胡猜,程老弟并未要我对她母子怎么样。”接着一摇头,道:“现在,那更用不着谈了。”他原来就不想对史莒下手,如今事情越来越复杂,当然更不会做那有亏良心的事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冷冷一笑,道:“那你追踪我烈嫂而来,是做什么的?”
他有维护史莒母子的义务,自然要知道西令罗骥的真正来意。
西令罗骥为人一生,急功好义,对朋友也极是血性,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既不能再向史莒下手,同时也不会出卖北剑程中和,急得脸色一变,正待一笑而走了之。
忽然,屋外有人急步奔来,止于门首道:“北剑程大侠派人前来下贴,请庄主接见。”
铁胆金钩闻一凡双眉一竖,沉声道:“什么北剑!吩咐下去从今天起,衡山闻庄与梵净山庄再无交往,来人不见,赏他一百两纹银,打发他回去复命。”
西令罗骥听得直皱眉头,可是这时他处境尴尬,不敢招惹铁胆金钩闻一凡,一脸无可奈何之色。
门外前来请示之人,这时已应了一声:“是!”就待出去执行铁胆金钩闻一凡的命令,室内听得到他转身起步的声音。
彩虹女许萍适时说了话:“闻叔叔,这样不妥当吧!”
铁胆金钩闻一凡愣了愣,向室外喝了一声:“闻贵且慢!”然后低声道:“嫂夫人有何见教?”
彩虹女许萍微笑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何况目前还不到与程中和正面冲突的时候,我们怎能不忍耐一时?”
铁胆金钩闻一凡肃然道:“嫂夫人说的是,小弟几乎气昏了头。”
西令罗骥长长吁一口气,向彩虹女许萍抱拳拱手道:“老夫深喜夫人遇事能够冷静,实乃武林之福,老夫拚了这条老命,也得澄清夫人程老弟之间的误会,至时,尚请给老夫一个面子。”
彩虹女许萍盈盈一福,还礼道:“小妇人全仗罗老多多主持公道。”
西令罗骥瞧了史莒一眼,微微一叹,道:“史少侠,老夫有一言相赠,不知少快可愿接受?”
史莒恭声道:“晚辈敬领教诲!”
西令罗骥仰手搭到史莒肩头上,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希望少侠凡事能留人一步退路。”
史莒朗声一笑,道:“老前辈放心,晚辈不是不讲理的人。”
西令罗骥搭在史莒肩上的手掌,颤颤地压了一压,终于没有发出真力,又是一叹,道:
“但愿少侠能言行如一,老夫就无愧于心了。”
话声一落,急急收回手掌,再也不敢瞧彩虹女许萍母子一眼,一拉铁胆金钩闻一凡,道:“闻老弟,老哥哥陪你一道出去接见梵净山庄的来人。”
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铁胆金钩闻一凡又向彩虹女许萍道:“嫂夫人要不要在暗中一看来人言行?”
彩虹女许萍摇头笑道:“不用了,闻叔叔只要记住‘虚与委蛇’四字就是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点头道:“这个小弟省得,请嫂夫人放心。”
出屋追上西令罗骥,向前厅而去。
第十八章 寻虚蹈隙
铁胆金钩闻一凡离开彩虹女许萍母子所住的别院后,立即吩咐庄中理事之人,移去青衫剑客张文波尸体,另设灵堂,准备依礼办理善后丧事。这才会前厅会“梵净山庄”传书之人。
当他再临彩虹女许萍母子所居别院时,不仅手中多了一张泥金大红请帖,而且,把他的夫人干手飞星苏玉凤和独子闻非之带来与彩虹女许萍母子相见。
一时,别院小厅之内欢声盈耳:“烈嫂!”
“凤姊姊!”
“之兄。”
“宫弟!”
洋溢着一片融洽友爱之情。
铁胆金钩闻一凡静静地瞧着内眷们寒喧问候,回想起生死之交的南刀史烈大哥的昔日雄风,心胸之间,不由起了一种不堪回首的悲戚之感,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彩虹女许萍“哦!”了一声,道:“凤姊,闻叔叔有话要说了,大家请坐!请坐!”
顿时,小花厅之内空气为之一变,愉快的笑容,霎时在他们脸上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沉重的肃穆。
铁胆金钩闻一凡跨步将手中大红泥金请帖,送到彩虹女许萍手中道:“烈嫂,你看程中和敢情是瞎了眼了!”。
彩虹女许萍接过那大红泥金请帖,展目望去,只见请帖上这样写着:“九月十七日为义弟史大侠史夫人许萍女侠四十华诞谨定是日在‘梵净山庄’设筵宴客志庆恭请光临弟程中和胡大招王明谨订”
李仲元钟竞年,万松青具名的人,都是南刀史烈生前的知交好友。
彩虹女许萍看罢哑然失笑道:“这一来可好了,以假当真,铁案如山,我们母子永无翻身之日了!”接着又惨然笑了两声,陡的柳眉一扬,双目棱棱地恨声道:“程中和你好毒辣的手段,可是你也太把我母子看轻了!”
彩虹女许萍一阵恼怒过后,又渐渐平息下来,长声一叹,问道:“闻叔叔,来人是否走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来人快马加鞭,赶到别处下帖去了,嫂夫人可是有话要问他?小弟可以传出信号,截他回来。”
彩虹女许萍摇头道:“不用了,来人另外说了什么别的话没有?”
铁胆金钩问一凡道:“来人说:程中和这次大宴天下的主要目的,是为……”话到边,眉头一皱,觉得照事直说下去,称呼上有诸多不要,于是犹豫了一下,略为改变了一下语句,才继续遭:“是为那名叫史威的孩子引见各路江湖好汉,以为他将来行道之时铺路,凡是程史两家的至交好友,务必到场,而尽扶掖之义。”
彩虹女许萍道:“闻叔叔你答应了什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小弟原想与烈嫂商酌后再决定的。
被西令罗骥那老鬼擅自作主答应了。“
彩虹女许萍道:“依你现在的主张呢?”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小弟岂会怕那程中和,正好借此机会去闹他一个脸上无光,不欢而散,也让嫂子先吐一口怒气。”
彩虹女许萍蹩眉一叹,道:“闹,不能解决问题!”话题转,道:“西令罗骥想必也走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他不走,好意思再留在我这闻庄么?
彩虹女许萍道:“他有没有再说什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此人变得阴阳怪气,临走之时,还特别嘱咐小弟见了程中和之后,不可表明已与嫂嫂相认之事,只说已好好款待嫂嫂在闻庄就够了。”
话毕,一脸迷惑之色。
彩虹女许萍掠目回顾,收回目光,落到铁胆金钩闻一凡脸上,精光闪闪地道:“闻叔叔,你不怀疑愚嫂对程中和的态度?”
铁胆金钩闻一凡瞪目直视,敞声道:“史大哥在世之时,私下里对嫂嫂赞誉倍至,小弟相信嫂嫂不会无缘无故地和程中和过不去。”话声一顿,双目布满了怒火,道:“不谈别的,就以程中和委屈嫂嫂替他当了十四年仆役之事,这种粗心疏忽之罪,小弟便放不过他。”
言来怒气冲冲,恨不得马上把程中和抓来,向彩虹女许萍O头谢罪,方泄心头之恼恨。
彩虹女许萍感动得滚下一串晶莹珠泪,颤声道:“闻叔叔,你这份为友义气,你史大哥如果泉下有知,他不知要多么的感激”
铁胆金钩闻一凡声音一哑,悲声说道:“小弟未能早日照顾嫂嫂,教导莒侄,愧对良深,哪有面目与史大哥泉下相见。”
彩虹女许萍秀目合威道:“将来无面目与你史大哥相见的,只有程中和一人。”
铁胆金钩问一凡道:“是,程中和他不该胡乱把霓露仙子当作嫂嫂接到‘梵净山庄’去,使史大哥泉下蒙羞。”
彩虹女许萍道:“闻叔叔,程中和为人的阴狠,岂仅止此。”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震道:“程中和还做了一些什么更对不起史大哥的事?”
彩虹女许萍黯然流泪道:“愚嫂猜想你史大哥是死在程中和手中。”
铁胆金钩闻一凡全身猛颤,双目一呆,倏然之间,热泪滚滚而下,半天半天,一跺脚,吼声道:“好贼子,老夫非和你拚了,替史大哥报仇不可。”
虎的起身,形同疯狂,向屋外扑去。
闻夫人与闻公子齐声惊呼道:“一凡,你又沉不住气了!”
“爸!你去不得呵!”
呼声中,同时向铁胆金钩闻一凡截去。
可是,他们身形刚动,铁胆金钩闻一凡高大的身子,已忽然从门口倒退了回来,正好退到他们母子二人之间。
他们母子二人,一人抓住铁胆金钩闻一凡一条手臂,举目向门口瞧去。
但见史莒当门而立,敢情是他把铁胆金钩闻一凡挡回来的。
闻氏母子两人,微微一怔,暗忖道:“好快的身法和功力,真是烈大伯有后了。”念动失神之际,只听彩虹女许萍的话声,又在耳边响起:“凤姊,把扶闻叔叔坐下,他急得失去心智了。”
闻氏母子慌忙把铁胆金钩闻一凡扶到椅子上靠好,彩虹女许萍又吩咐史莒道:“莒儿,快用内力助你闻叔叔调气。”
史莒一晃身,手掌已贴在铁胆金钩闻一凡“丹田穴”上。
彩虹女许萍的临事镇静,史莒的反应快速,在闻氏母子眼中,更有了改观的看法,不仅是走投无路的投靠之人了。
史莒一股内力透入铁胆金钩闻一凡体内,导气归源,引经入脉,片刻之间,铁胆金钩问一凡脸色使渐归平静,闭上了双目。
史莒也就收回了手掌。
又过了片刻,铁胆金钩闻一凡缓缓睁开眼来,讪讪一笑道:“多谢嫂夫人与莒侄。”
彩虹女许萍微微一笑道:“闻叔叔,你的脾气和当年差不了多少,这使愚嫂不敢畅所欲言。”
铁胆金钩闻一凡沉默了半天,眼中还流动着热泪,道:“小弟懂得抑制的重要了,嫂嫂有话尽可直言相告,我不再鲁莽就是。”
彩虹女许萍点头歉然道:“闻叔叔,难为你了。”
于是,话说从头,把她最初的怀疑,与帮佣“梵净山庄”十四年来的所见所闻,以及最近连续发生的事情,甚至暗中传授史莒武功,得回“银鳞夺魄刀”和准备找回原刀鞘之事,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人亲一层,理强三分”,以铁胆金钩闻一凡与史烈的交情莫说彩虹女许萍的推想说得入情入理,就是她满口胡说八直,铁胆金钩闻一凡也会相信于她,现在,自然是毫无保留地深信南刀史烈乃是死于北剑程中和手中了。
甚至,有些彩虹女许萍自己都认为不能确定的猜想,铁胆金钩闻一凡还替她想出许多理由,强调其可靠性。
铁眼金钩闻一凡走南闯北,威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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