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声音一哑,把那两颗泪水挤出了眼眶,借着回礼的动作,打住了话声。
此女果真精明得很,她早查清铁胆金钩闻一凡的关系出身,原来是南刀史烈最亲近的人,熟知南刀史烈的家中情形,是以她不敢过了炫弄,唯恐露出马脚,引起铁胆金钩闻一凡的疑窦。
加之,化装易容的真彩虹女许萍现已落在他家中,他们是否已然相认?殊为可虑。
为此,她对他更不能不有所顾虑。
当然,她这种含蓄的态度,也是暗含相试之意。
铁胆金钩闻一凡要非已与真彩虹女许萍相认在先,对这位假夫人早有所见,处处都留上了心,也万难发现她这种内心的不安,和有意的掩饰。
铁胆金钩闻一凡暗笑了一声,忖道:“任你狡诸如狐,我只抱定委屈求全的心理,看你能使何伎俩。
他乃是铁铮铮的汉子,假彩虹女许萍既然有意逃避他,他倒想不出虚情假意的话去敷衍她了,同时,为了要消除她的不安,礼毕朗朗一笑,道:“大嫂,你如今是否极泰来,过去的事不要去多想了……这里小弟给你带来了一件祝寿礼物,请你先行过目,略舒郁怀吧!”
说出,回头招呼史莒道:“非儿,快快叩见史伯母,把我们那份礼物呈现给史伯母看看。”
史莒剑眉微轩,一咬钢牙,暗恨道:“拜就拜吧!”大步跨到假彩虹女许萍面前,扑地拜下,道:“小侄非之,见三位伯母!”
顺水人情,一礼当作二用。
假彩虹女许萍和玉美人白情如都实受了他一礼。
闪电娘娘蓝纫秋却笑着扶起他道:“非侄,四五年不见,你已是大人了,兔礼!免礼!”
史莒礼到即止,借着她一扶之势,少拜了两拜,道谢声中,伸手解下背上斜插的“银鳞夺魄刀”,褪去外面一层布套,双手横托着又向前跨了一大步,忍着悲愤道:“不靓之礼,恭请史伯母笑纳。”
此刀刀鞘已非原物,由外表唯一能辩认它的,只有一个刀柄。
铁胆金钩闻一凡偷眼向假彩虹女许萍望去,只见她眼中掠过一抹犹豫之色,不敢作冒然的表演。
怕的是,万一铁胆金钩闻一凡使坏,故意弄来一件是似而非的东西来试探她,而她分别不出,岂非太不成话,同时,也有被拆穿秘密的可能。
她是南刀史烈未亡人的身份,能说识不得这把“银鳞夺魄刀”么?
事实上,她真没有鉴别的能力。
所以,她作难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看在眼内,内心之中兴起一种泄愤后的自得。
玉美人白清如与闪电娘娘蓝纫秋也同是一怔,不敢冒充内行。
北剑程中和见了那刀柄,双目精光陡射地一直,轻喝一声,道:“且慢!闻兄,这可是史贤弟的‘银鳞夺魄刀’?”他这一发问,立即解除了假彩虹女的窘境。
铁胆金钩闻一凡含笑道:“程大哥,小弟这份礼物,算不算得出奇制胜?”话中承识了所问不算,还不着痕迹地表露了心中的自得之情。
北剑程中和大喜道:“闻兄,你这份礼不仅盖压群雄而且意义重大,可见你对友热情,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小弟真是佩服你了。”
、九头太岁钟竞年一掌拍在铁胆金钩闻一凡肩头上,大声道:“闻老二,真有你一手,你得到了史大哥这柄‘银鳞夺魄刀’;竟能声色不动地留到今天拿出来大出风头,哈!哈!
哈哈!小弟以南七省兄弟的身份,也感到光荣无比哩。”
假彩虹女许萍总算吁了一口气,心底踏实了,这时向铁胆金钩闻一凡盈盈一福,道:
“闻叔叔,你史大哥何幸交得你们这多血性朋友!”
伸手去接史莒托在手中的银鳞夺魄刀。
闪电娘娘蓝纫秋哈哈一笑,道:“萍妹,先让我说句好话可好?”
假彩虹女许萍缩手一笑,道:“秋姊姊锦心绣口,小妹正想讨你一句古利话儿。”
她们姊姊相称,如此热络,想必彼此之间的情谊,又有了新的发展。
闪电娘娘蓝纫秋螓首轻摇道:“我的吉庆话儿,留到明天再说吧,今天我想先提一个大家可得光彩的意见,不知妹妹可愿听听?”
北剑程中和笑着插嘴道:“秋妹,你大约又心血来潮,想起了什么新花样了,我警告你一句,你可不要无事生非。”
闪电娘娘蓝纫秋笑道:“大哥,你好像非常不相信我似的,我今天提的这个意见,却非叫你大大地赞佩一番不可。”
北剑程中和道:“你还是先发表你的高见,再吹牛吧!”
闪电娘娘蓝纫秋斑黛眉一挑道:“你听着……这把‘银鳞夺魄刀’的失而复得,正象征着威儿将来鹏程远大,为史叔叔重振雄风,光耀武林有日,似乎不宜如此草草收授,有屈闻伯伯一片心,依小妹之见,最好仍请闻伯伯暂且再保管一晚,待明门寿宴上郑重为威儿授刀,如此岂不更具激励之深意,也叫威儿今后仗刀行道之时,知所奋勉。”
此话正投中了铁胆金钩闻一凡的心意,省了他不少心机,只乐得敞声大笑道:“高见!
高见!秋嫂子,真亏你想得出来!”
忽然话声一顿,似是有所感触地一皱长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唉!只可惜史大哥那原有的刀鞘不见了,未免美中不足。
北剑程中和哈哈大笑,道:“闻兄,你是健忘?还是真的不如道?史贤弟那支刀鞘不是在小弟这儿保管着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拍着自己的头道:“该死!该死!小弟忘记了”“北剑程中和微微一笑道:”小弟就去把刀鞘取来,一并有劳闻兄,授威侄如何?“铁胆金钩闻一凡微微一怔,真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暗中吁了一气,深为感叹地忖道:“程中和在这些小地方,确有一套笼络人心的高明手法,我要不是有识在光,能不对他竭诚相向么?”
念动间,闻一凡礼貌地谦逊道:“君子不掠人之美,这叫小弟如何敢当!”
北剑程中和哈哈一笑,道:“我们大家为的都是威儿,何分彼此,闻兄,你不用客气了。”
二话不说,闪身出了小花厅。
铁胆金钩闻一凡这时再向假彩虹女许萍望去,只见她舒眉含笑,再无一点不安之情。
原来,假彩虹女许萍一听这把“银鳞夺魄刀”竟是真的,不由放心地对铁胆金钩闻一凡暂时放松了戒意。
因为,凭这一点,至少可以证明他与彩虹女许萍之间,还没有连成一气,虽然一时想不出彩虹女许萍不向他表露身份的理由,但这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问题是他对自己有没有起了疑心,而如果他对自己起了疑心,就不会把这柄影响江湖视听的“银鳞夺魄刀”献出来了。
疑虑一去,假彩虹女许萍然心安神定了。
片刻间,北剑程中和已是笑哈哈取来了“银鳞夺魄刀”原有刀鞘。
铁胆金钩闻一凡与史莒竟是欢喜得不成自制,全身微微有点抖颤。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闻老弟,你比老夫早到了一步。”
西令罗骥在七公子程叔陪同之下走了进来。
铁胆金钩闻一凡与史莒不由眉头一皱,忧心忡仲。
第二十章 虎尾春冰
北剑程中和一见西令罗骥也赶来了,大喜之下,顺手将“银鳞夺魄刀”刀鞘交给了史莒,转身迎向西令罗骥笑道:“老哥哥;辛苦!辛苦!请坐!请上坐!”
史莒刀鞘到手,暗中吁了一口大气,趁着他们应答之机,飞快褪下“银鳞夺魄刀”现有刀鞘,把原有刀鞘套上。
西令罗骥一眼看到史莒手中的“银鳞夺魄刀”,双目一直,抛开北剑程中和,大步走过来,指着史莒道:“你……”
史莒心虚之下,反应奇速,未待西令罗骥把话说明,便反手握住刀把,神情紧张地张目,道:“老前辈,你……?”他以为西令罗骥看出他的破绽。
西令罗骥伸手向“银鳞夺陇刀”抓来,道:“这是不是史烈的‘银鳞夺魄刀’?”
这时,铁胆金钩闻一凡也轻喝道:“非儿,这是西令罗骥大伯,你难道不认识了么?”
其实,无须铁胆金钩闻一凡出声提醒,史莒一听出西令罗骥的目标是刀而并非认出他的本来面目,已是大大地放了心,神情一弛,改为双手托刀,向西令罗骥,恭声道:“日前老伯伯莅临敝庄,小侄适巧因事外出,未克聆训,十年不见,非儿真是几乎不识得老伯伯了。”话声微微一顿,接道:“不错,这正是史伯伯的‘银鳞夺魄刀’,请老伯伯过目。”
西令罗骥接过“银鳞夺魄刀”,双目在史宫脸上一凝,道:“呵,你就是闻非之,非儿么?”
史莒躬身道:“不是么?老伯伯也不识得小侄了。”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西令罗骥哈哈一笑,道:“老了!老了!看可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我们是真的老了!”
言罢,目光落回手中的“银鳞夺魄刀”上,瞧了一瞧。一按卡簧,只见银光一闪,“银鳞夺魄刀”已是脱鞘而出,举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圈,接着,摇头吁声一叹,道:“程老弟,老夫真佩服你手眼通天,竟把这失踪了十五年的‘银鳞夺魄刀’也找了回来。”
说话间,反手插刀入鞘,送还史莒手中。
北剑程中和扬后笑道:“罗老哥,小弟不敢掠美,这全是闻兄之功。”
西令罗骥一怔,迷惘的目光。转到了铁胆金钩闻一凡脸上,停了半天,摇着头,以耐人寻昧的语气,道:“闻老弟,你真使老哥哥我莫测高深了。”
西令罗骥是唯一知道铁胆金钩闻一凡如今已与“梵净山庄”
站在敌对立场之人,他也因自己听了彩虹女许萍的一番中说,摇动了对北剑程中和接回来的这位假夫人的信心,故才打消了暗害史莒之心,准备在暗中查证,弄清楚谁是谁非之后,再谋求补救之策。
他离开“闻庄”后,直到今天才赶到“梵净山庄”来,正是为了侦察青衫剑客张文波金镖银梭陈登云被害的内情而耽搁了行程。
如今,他做梦也想不到铁胆金钩闻一凡变得这样快,一下子就又倒向北剑程中和这边来了。
因为这柄“银鳞夺魄刀”乃是南刀史烈威震天下的成名兵刃,隐隐含有道统承继的重大意义,非比等闲之物,可以随使送人。
他若非承认了北剑程中和的选择没错,纵有别的图谋,也不致少将这柄“银鳞夺魄刀”
送来讨好。
换句话来说,铁胆金钩闻一凡一定是进一步发现了那何妈的虚伪。
这些念头,在西令罗骥脑中如电掠过,他能不对这位铁胆金钩闻一凡的作为,大感惊讶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自西令罗骥一现身,头皮就发了麻,虽然,他与彩虹女许萍曾以言语扣着他,不得泄漏在“梵净山庄”所知之事,同时,也相信得过他的为人,不会食言,可是他不能不担心他在无心之中,言语上有所失误。
果然,现在这句话便听得他铁胆金钩闻一凡心惊肉跳,怔了一怔,才收摄起惶惊之心,陪着笑脸,道:“老哥哥,小弟原是错了,你难道不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迫不得已,铁胆金钩闻一凡只将就现实,干脆自己先认错。
江湖人物,讲究的响当当,互相尊重,这一来你西令罗骥还好意思不给我留面子么?
西令罗骥果然哈哈一笑,道:“好!好!这倒省得老夫两边不是人地去无中生有了。”
接着,又一叹道:“可是,我却有点对不起程老弟了!”
北剑程中和听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话,这时,总算有了接口的机会,道:“老哥哥,什么事,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西令罗骥道:“你忘了你要我到‘闻庄’去的目的了?”
北剑程中和道:“老哥哥,敢情有了更好的办法?”
西令罗骥油讪地一笑,道:“我哪有更好的办法,只是一时狠不起心肠,下不了那孩子的手罢了。”
由于铁胆金钩闻一凡已表明不再与北剑程中和敌对,所以他也不再对他有所避忌,而胆敢直言了。
史莒听了这话,立即明白他曾要下手之人,乃是自己,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噤,向北剑程中和投以愤怒的一瞥。
铁胆金钩闻一凡双眉一蹙,道:“老哥哥,你可是把我当外人看了?”
心中暗哼:好呀,你到“闻庄”去,原来果有图谋!
西令罗骥歉疚地一笑,道:“当时,因为,因为……不便向你明言,所以……所以……”他真表现了江湖人物的气节,到了口边的话,终又忍住,没有泄漏在“闻庄”所见所闻之事。
北剑程中和微感奇怪道:“老哥,你难道没将把我们的计划告诉间兄?”
他以诚待人,根本就没打算瞒着铁胆金钩闻一凡行事,倒觉得西令罗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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