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闻老弟,只有委屈你继续守望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见西令罗骥承认了史莒母子,喜心翻倒,心花怒放地道:“没关系,小弟就是替你们守一辈子门也心甘情愿。”
西令罗骥伸手搭在史莒肩头上,道:“孩子,老伯伯现在来听听你们母子所受的委屈。”
言罢,神色一凛,正襟危坐,不怒而威,令人不敢轻率出言。
史莒瞧了瞧西令罗骥那威风凛凛的神态一眼,从心底升起一种无比的祟敬,要言不繁地说明了一切推断与一些事实。
西令罗骥的眉峰锁得更紧了,只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后闭上了双目,陷入了深思。
久久,一声长叹长吐而出,双目一睁,落在史莒的脸上道:“孩子,你可愿意听老伯伯一句话?”
史莒恭声道:“小侄自幼孤苦,少不更事,有什么不是的老伯伯尽可教训。”’听他言语谈吐,谦恭有礼,背地里却不知是多么的力争上游,埋头苦学,与程中和那些恃仗父兄余荫的膏粱子弟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西令罗骥见了,心中感慨丛生,吁声轻叹之后,凛然道:“孩子,你们母子的身份,老夫算是完全相信了,但老夫希望Q们不要轻举妄功,徒然做事。”
史莒俊目一凝道:“为什么?”
西令罗骥又是一叹,道:“老夫与程中和相交数十年。不能不向你们托取三年时间,以便略尽朋友之义。”
史莒朗目棱芒一闪,道:“老伯伯,你还是不完全相信我们的话?”
西令罗骥道:“我还怀疑程中和别有隐情,孩子,你要晓得,如果冤屈了他,也不是武林之福啊!”语重心长,四面兼顾。
史莒暗想道:“目前我武功未成,德业未立,原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即使没有此老的话,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当然,这是因为彩虹女许萍有言告诫在先,否则他如此轻轻的年纪,哪有这种过人的自制力。
就这样,也可见此子确有过人之处。
念动之间,他朗声迅答道:“老伯伯高义薄云,小侄遵命了。”
西令罗骥大喜过望,仰天长啸的起来,他真是太高兴了,同时也对史莒更是喜爱了。
长啸之声,久久方竭,但代之而起的又是老泪纵横。悲不可抑。
史莒一愣道:“老伯伯,你怎样了?”
西令罗骥触景生情,见了这不世英才,不由想起了他的父亲南刀史烈,难免悲从中来,感慨丛生。
这是他心中的感觉,哪能向史宫说出,有损自己身份,举袖拭去泪痕,讪讪一笑,道:
“没有什么。老伯伯见你这样明达事理,高兴得过分了。”话声一落,忽然,双目向铁胆金钩闻一凡一瞪道:“闻老弟,莒儿的话你都听到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震,道:“老哥哥,你……你……”他觉得西令罗骥语气大是不同,不免惶惑起来。
西令罗骥一冷道:“莒儿小小年纪,便能如此深识大体,你是老江湖了,不觉得惭愧么?”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小弟有什么不对了?”
西令罗骥道:“我问你,你把史老弟的‘银鳞夺魄刀’献给了程中和,到底是捣什么鬼?”
铁胆金钩闻一凡一笑道:“老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这是我烈嫂子的意思。”
西令罗骥气焰一敛,碟碟道:“她……”他却不好说她什么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又笑道:“莒儿,你把我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罗伯伯吧?”
史莒于是又说出定计献刀的图谋,接着颓然一叹,道:“希望成空,侄儿们只有败兴而退了。”
西令罗骥道:“你爸的这把刀呢?”
史莒剑眉一皱,未及答话,铁胆金钩闻一凡接口道:“自然不能再送给那假小子了。”
史莒朗目一睁,道:“不,闻叔叔,小侄宁可再从他们手中夺了回来,不愿叫他们说我们言而无信。”
西令罗骥一拍大腿道:“对!孩子,做人就要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语声一顿,接道:“但话又说回来,你要是无能收回令尊这把‘银鳞夺魄刀’,你也就不用奢言与程中和寻仇作对了。”
史莒朗声昂首道:“小侄正有借此砥砺自己之意。”
西令罗骥从心底夸赞他道:“虎父无犬子,贤母有佳儿,老夫相信你必能如愿。”
言罢离座而起,又道:“不过,老夫希望你们明日献刀之后,即行离去,以免横生枝节。”一面已举步向外走去,道:“你们好好养神,我也该走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且慢,小弟还有一句话要说。”
西令罗骥道:“什么事?”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我只是要向老哥哥声明一句,献刀之后,小弟意欲多留三天再走。”
酉令罗骥一怔,道:“你还有什么打算?”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和当年史大哥属下的手足朋友谈一谈。”
西令罗骥一震,道:“你忘了莒儿对我的承诺!”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没有!”
西令罗骥道:“你可曾想到多言的后果?”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小弟想过了!”一顿,接着解释道:“我不能眼看着史大哥的昔年老友,捧着来历不明之人,反过来和莒儿作对。”
西令罗骥蹩眉道:“你是存心要破坏南北武林的团结了?”
铁胆金钩闻一凡冷笑一声,道:“什么团结!我们南七省的朋友,还不都上了程中和的当,我们也该醒醒了。”说到此处,他似乎自觉言词过于激烈,深深一叹,缓和了语气道:
“我利用这个难得相见的机会,把话说明之后,要他们各守秘密,莫动声色,待机会而动,有何不可。”
西令罗骥摇头道:“防人之口,胜于防川,这个秘密如何叫人守得住,何况江湖人物,多半血气胜于理智,一旦爆发起来,便会立即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酿成弥天大劫!”
铁胆金钩闻一凡“哼!”了一声,道:“老哥哥大可不必危言耸听,以‘弥天大劫’四字来唬人?”显然他不以西令罗骥的话为然。
西令罗骥摇头而叹,道:“闻老弟,老哥哥我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有所发现。”
史莒剑眉一轩,张起了耳朵。
铁胆金钩问一凡微微一震,道:“程中…”
“和”字未出口,便被西令罗暖摇手止住,道:“此事与程中和无关,不要扯到他身上。”顿了一顿,接道:“老夫离开‘闻庄’之后,为了张文波与陈登云之死,我跑了一趟湘潭和雪峰山”
铁胆金钩闻一凡动容道:“老哥哥查出了杀害他们的凶手?”
西令罗骥道:“没有!但我发现一股隐密的势力,与张陈二位之死极有关系,可是当我进一步探查时,老哥哥我栽了一个大筋斗。”
西令罗骥何等功力阅历之人,连他都栽了筋斗,对手之厉害可想而知。
铁胆金钩闻一凡不由大惊道:“对方是什么人?”’西令罗骥摇头苦笑,道:“不知道!”
铁胆金钩闻一凡愕道:“有这种事?”
第二十二章 鞘里春秋
西令罗骥赧然道:“那批人物并无出奇的功力,但却神山鬼没,引得老夫兜了不少圈子,结果一个一个像轻烟一样,从地上消失了,以老夫西令之名,连几个小毛贼都打不住,这个跟头栽得轻么?”
接着又深深吸了口气,道:“老哥哥我有一种预感,那批东西后面决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可能的劫祸之源,所以我不希望南北之间这时发生裂痕,与人以可乘之机。”
铁胆金钩闻一凡“哈!哈!”一笑,道:“老哥哥不是疑心生暗鬼吧!”
西令罗骥双目一瞪,道:“你敢不相信老夫!”
铁胆金钩闻一凡道:“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事关重大,我们不能不慎防万一。”
史莒冒叫了一声,道:“闻叔叔,我们不可图一己之私,罔顾大局,小侄宁可独自一人与程中和算帐,也不能破坏先父致力的南北团结。”
“唉……”一声轻叹,飘入室内。
三人同是一惊,西令罗骥皱眉暴喝道:“谁?”
话落人走,已是循声退出室外。
史莒与铁胆金钩闻一凡慢得一步,追出室外只见明月在天,风吹枝摇,已不见西令罗骥踪影。
二人提心吊胆地回到内室,当晚也未见西令罗骥再来。
心中有事,一宿难过,好不容易天色大明,才见西令罗骥倦容满面而归。
铁胆金钧闻一凡悬心难释地道:“老哥哥,追上了?”
西令罗骥一脸忧容道:“没有!”
铁胆金钩闻一凡为之骇然,道:“老哥哥你都没有追上那人!”
凭你西令罗骥,还会有追不上的人。
西令罗骥慨叹一声,道:“老哥哥这次丢人得更惨了,那人有意现身引我追出庄外,只是不快不慢和我保持着二丈距离,使我弃之不甘,追又追不上,被他戏弄个够,他才一声长啸,绝尘而去,那份快疾的身法,也不用说了,就老夫这大的年纪,也从来没有见过。”
史莒道:“不会是‘梵净山庄’中人吧!”
西令罗骥摇首道:“就老夫所知,‘黄山四皓’功力也不及那人深厚,余外更不必说,自然不是‘梵净山庄’的人了。”
言罢,瞑目而坐,不再说话,运功调息起来。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为彩虹女许萍祝寿的寿堂,设在“梵净山庄”那座可容五百人的大厅之内,雅索而严肃,够气派而不奢华。
彩虹女许萍年仅四十,虽说北剑程中和一片好意,为她请来许多名重一时的江湖大豪,在她个人来说,她应有愧不敢当的谦虚。
所以,华诞之日一到,传出了彩虹女许萍避寿的消息,她由闪电娘娘蓝纫秋陪着离开了“梵净山庄”,不知所往。
史威自到“梵净山庄”以后,由于服食了“千年参王”,“黄山四皓”为助他发挥药力,打牢基础,不仅合四人之力。把他全身重浊之气逼出体外,还一鼓作气之下为他打道了任督二脉,接着,便是七七四十九天的闭关苦修。
今天也正是他奠基大功告成之日,彩虹女避寿他去,他却出现在礼堂之上,为慈母向各方来贺贵宾答谢。
一切繁文褥礼过去,盛宴也开过了,北剑程中和在主位之上,缓缓站起来,朗目闪电般从右至左扫视了一遍。
全厅顿时一肃,静寂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北剑程中和先为假彩虹女许萍谢谢各方来宾的盛情,接着,特别为史威作了一番介绍并表示了重重相托之意,请各方英雄豪杰多多照顾他这位不久即将出道的盟侄。
黄山四皓之徒,南刀史烈之子,北剑程中和是大靠山,凭这种赫赫声势,大家巴结还巴结不上,更不用说北剑程中和当面重托了。
众客无不人人振奋,光彩已极。
史威的声名,足不出户,便已名动天下了。
一阵震天撼地的热烈掌声,把史威捧上了一张临时抬来的锦墩之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史威人立锦墩之上,意气昂扬,剑盾双飞,朗目如星,开合闪动之间,精光炯炯,寒意凛凛,令人心神齐震,谁不暗赞一声:“好一位少年英雄!单只看他那H道眼神,他一身功力就非目前一班江湖好手,可以望其项背的了!”
史莒跟着西令罗骥与铁胆金钩闻一凡,是第二席上的佳宾。
和黄山四皓的第一席比邻相接。
史威立在锦墩上的身子,这时在史莒眼中,形成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压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和身罩下。
他看出以现在的自己来和史威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人间判若云泥,简直莫想在对方手中走上三招。
一时百感交集,不由得俊目一垂,脸上一片苍白。
他似乎有些泄气了!
酉令罗骥目赌之下,暗中喟然一叹,一只手搭上了史莒肩头,无言地按了一按,一翻眼,一仰头,做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自强不息”的暗示。
史莒惊然一震,轻声道:“多谢老伯关爱,小侄知道了。”
言举之间,精神陡涨,抬头挺胸,双目之中,射出了无畏光芒,迎向史威双目视去,一瞬也不瞬。
史威微有所觉,转向他点头一笑。’史宫借着他目光一引,离席而起,朗朗一笑,道:
“史大哥……”
史威一揖截口道:“闻兄,小弟年轻,大哥之称,愧不敢当有事见示,请直呼贱名如何?”
这孩子一副谦恭笑面,不知他心性到底如何?
史莒暗中皱了一皱眉头,笑道:“史大哥你这话错了,武林之中,明达者为先,大哥年纪虽比小弟轻了四五岁,但大哥今日一身成就,怕不任督皆道,已达三花聚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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