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白胡子老人笑了一阵,道:“史少侠既未习练金风刀法,看来这本秘籍对他已是毫无用处了。”接着,解释道:“此秘籍与金风刀法脉络一贯,是金风刀法之大成极致之学,非精擅金风刀法之人,对之却有不得其门而入之难。”
北剑程中和道:“威侄乃是南刀史贤弟一脉遗孤,岂不能学金风刀法,在下一定劝说史夫人把金风刀法教给他就是。”
当然,他这意思是要请白胡子老人把秘籍留下了。
白胡子老人沉吟片刻道:“按令盟弟史大侠之原意,曾授权老夫,如发现史夫人所生是女,或生男而不克尽传金风刀法时,由老夫另赠有缘之人。”
北剑程中和道:“金风刀法就在下所知,除敝弟一脉擅长之外,目前武林之中,尚未闻有谁练得此种刀法,这有缘之人,只伯很难找了。”
史莒听到这里,暗暗吁了一口气,泄了按在桌面上的劲力。
白胡子老人颔首道:“程大侠说得是,好!就这样办吧!等他练好金风刀法之后,再来向老夫领受他父亲的秘籍如何?”
史莒心中一畅,忖道:“他们根本不知金风刀法,叫他如何练啊!”想到得意之处,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引得白胡子老人和北剑程中和一齐移目向他看来。
白胡子老人望着史官的眼睛,微微一怔。
北剑程和见了笑声乃是闻非之所发,剑眉微皱,摇了摇头,不好说什么。
白胡子老人又道:“老夫等你们一年,你们一年不来,这刀法便与你们无缘了。”言罢,大摇大摆地回身向厅外走去。
北剑程中和移形换位,一闪身,挡住白胡子老人笑道:“老前辈,请慢走一步。”
白胡子老人不乐地道:“你是不相信老夫?还是想仗着人多势众强留老夫?”
北剑程中和真能忍人之所不能忍,陪笑道:“老前辈忘了见示尊讳与仙修之处,这叫敝盟侄一年之后往何处就教?”
白胡子老人一呆,敞声大笑了一阵,扯下那丛长垂及腹的白美髯,露出一个平如刀截的怪下鄂,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凭老夫这支下鄂,骗不了你们的秘籍吧!”
北剑程中和一愣,骇然变色,恭声道:“你……你……原来是你老人家!”他这高身份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唯唯闪身,让路躬身相送。
那老人也未路步作势,就像是一隐一显似的,一眨眼便到了门口,却忽然听他嘿嘿一笑,道:“四位敢情是不放心么?”
大家闻言之下,才看出大门口一字排开,站着“黄山四皓”
四位当世高人,挡住了那老人去路。
“黄山四皓”何时离座?如何到了门口?似乎无人知道。
“黄山四皓”之首,甘明缓缓道:“老朋友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老二李昆道:“你今天可露脸了!”
“不敢,哪比得上四位为人师表,高高在上。”
老二甘亮道:“真想不到,江湖怪杰三九散人文尚义老来无行,学会了唬人!”
那老人呵呵笑道:“这也不容易呀,还不是像四位一样,打把式混饭吃。”
老四李和面色一寒道:“只是你今天的运气不太好!”
那老人一缩头道:“运气不好么?那么对不起,老人可不敢在此触露头了。”
畏畏缩缩地,侧身向四人中间挤去。
老四李和冷笑出声,道:“就这样走了?”
错身又挡住了三九散人文尚义。
三九散人文尚义呵呵笑道:“不必客气,免送!免送!”
倏的身形一矮,快逾飘风闪电,寻虚蹈隙,直向门外射去。
老大甘明哈哈大笑道:“好朋友,当真不给面子么!”
“不敢当!不敢当!”’“哈哈!哈!哈!”。
“哼!哼!”
“嘿!嘿!”
只见陵地卷起一股旋风,五人身形同时不见。
而在那旋风之内,似有五条淡淡的人影,像穿花蝴蝶般,交织飞舞,看得大家眼花乱,张口结舌。
史莒心弦紧张,深怕“黄山四皓”阻住了那三九散人文尚义,夺下秘籍,绝了自己的希望,不禁抓住西令罗骥的手臂,惶急地道:“罗老伯伯,他逃得了么?”
西令罗骥正看得双目皆直,简要地答道:“三九散人文尚义前辈异人,声誉之隆,尤高过‘黄山四皓’,一身功力,海阔天空,深不可测,但四比一之下,这就难说了。”
史莒剑眉一轩,长啸而起,奋不顾身,人如急矢离弦,投向那团急转的旋风而去。
西令罗骥大惊喝道:“去不得!”一手抓出,只听“嘶!”的一声,手中仅只抓下一片衣襟,而未能阻遏史莒的冲动。
北剑程中和一震,也是一声大喝:“非贤侄鲁莽不得!”闪身横掠过来。
史莒钢牙猛咬,合掌当胸,向外一翻道:“让开!”以十二成的真力,向北剑程中和击出一拳。
一股凌厉掌劲,呼啸一声,卷向北剑程中和。
北剑程中和何等大行家,听那呼啸之声,便判出来掌刚劲勇猛,急切间不敢还掌回击,一式千斤坠地,由半空之小,直线落回地上。
敢情,史莒这一掌劲力之大,大出北剑程中和意外,回击过猛,又怕伤了史莒,而力道不足又不足以阻遏史莒。
为免两误,只有避开一途了。
同时,他料想此连番阻遏,必已引起五位绝世高人的注意,不致误伤了他。
史莒身形,从北剑程中和头顶之上,一掠而过,迅疾投入旋风之内。
只听,一路阵“呵!呵!”大笑与怒叱,倏地风柱一止,人影两分。
“黄山四皓”人在门里,背内面外,仍是一字并肩而立。
三九散人文尚义却是人已立于门外,面里背外,脸上笑容未褪,口中仍在“呵!呵!”
不绝。
再看史莒,只见他身处“黄山四皓”与三九散人文尚义之间,就像一支旋转的陀螺,兀自旋转个不停。
三九散人文尚义遥遥向史莒一按,史莒那旋转的身子动得向后跄出三步,这才停住旋转之势。
可是,全身犹在颤抖不已。
三九散人文尚义瞧着史莒欲言又止地一声道:“失陪!”身子反射而起,“失”字出口,人已远在十丈之外,当“陪”字进入众人耳中时,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那声音就像是遗落下来的一样。
“黄山四皓”默默地站在门口,一种说不出的神情,在他们脸上流动着。
史宫旋转的身子止住后,刚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见三九散人离去,疾呼一声:“老前辈,请听晚辈一言!”
顿足腾身,朝三九散人文尚义所行的方向,追了下去。
“黄山四皓”一言不发,缓步走出大门。
北剑程中和随后跟出。
铁胆金钩闻一凡叫住北剑程中和道:“程兄,在下打扰了!”
程兄代替了程大哥,在下代替了小弟。
北剑和中和一怔,叫了声:“闻兄……”
铁胆金钩问一凡已头也不回,快步如飞走得不见了人影。
第二十四章 云里金刚
“三才刀法”是史莒希望之所寄,三九散人文尚义这一携走“三才刀法”,等于把他的希望也携走了。
这叫他如何不急,如何沉得住气?
是你,你能不飞身赶了下去么?
何况史莒自认身怀“金风刀法”绝艺,已具备取得“三才刀法”条件。
史莒自小在“梵净山庄”长大,熟悉附近地形,他虽未看清三九散人文尚义所行方向,但三九散人文尚义遥遥传来的话声,却被他测出了一个大概,可是一阵急赶,却未能见到三九散人文尚义一丝踪迹。
追到后来,前面不觉又到了松桃。
东西一贯的大街,张着口,冷清清地迎接着他。
今天是“梵净山庄”大宴盛开的日子,江湖人物,自然都赶到“梵净山庄”道贺去了,就是松桃的居民,虽非江湖人物,由于交往日久的关系,多半也被“梵净山庄”的朋友请去看热闹了。
所以,今天的松桃镇上,呈现出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冷落。
史莒莫名其妙的,对这座熟得不能再熟悉的松桃镇,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入得镇来,史莒脸突然绽出了一丝微笑,掏出二个铜子,向着路边一个炸油饼的摊子走去。
史莒刚吃过大酒大肉,肚中并不饿,只是习惯性的,每次到松桃,他都非向这位七八十岁的老摊主,做一笔小交易不可。
摊子,堆着成堆成堆的油饼,显然,从早到现在,还没有开过市。
那老人也在摊子旁边打起瞌睡来了。
史莒心想:高老丈真是一板一眼,不论天晴下雨,寒冬酷暑,总是不多不少一百块油饼,早卖早收摊,卖不了,到了天黑时,好了附近的小朋友,今天他可真惨了。
侧隐之心,油然而生,回手囊内,换了一小锭银子,握在手中,习惯性地走到摊子旁边,站在经常站的位置上,压着嗓子道:“来两块油饼!”
卖油饼的高老头动也没动,他睡得很甜。
史莒一时忘了改变嗓音,哈哈一笑,道:“高老丈,买两块油饼。”
高老丈一惊,眼睛还没有睁开,脸上己笑容一绽,叫道:“史小哥,好久不见啦!”
史莒一震,暗叫一声:“该死,怎会忘了改变口音。”
一念未了,耳中响起高老丈更吃惊的声音,道:“你……你是……谁”’史莒别着嗓子,道:“老丈,你敢情是认错人了,买两块油饼。”
高老丈拍着自己的头,道:“对不起,对不起,小老儿真是糊涂了,错把少侠当做了一位老主顾。”抖颤着手,包了两块油饼,交给史宫,又道:“少侠可是要到‘梵净山庄’去?”
史莒接过油饼,不敢多说话,摇了摇头,丢下手中小银锭,回身就走。
高老丈低头一看,见是一小锭银子,抬头待要叫住史莒时,却已失去了史莒的人影。
高老丈眉头一皱,大声道:“来呀!今天不做生意了。”
“啊!大家快来啊!高老丈不做生意了!”一个小孩子,闻声跑来,取了一个油饼,谢着走了,同时,一面大声嚷着招呼其他的孩子快来。
霎时之间,一百个油饼,送得干干净净。
高老丈收拾了家伙,挑起小担子,正要离去,忽然在他背后出现了一个半截下鄂,长袍曳地的小老头子。
高老丈一无所觉,回到城外自己的小茅屋内,放下担子,回头一乐,道:“文老兄,你还没有死呀!”
敢情,他不是不知道,而且不愿在街上和三九散人文尚义交谈。
三九散人文尚义露齿一笑道:“你姓高的不死,谁替老夫在阴间里跑腿呀!”
高老丈哈哈大笑,道:“几十年没有这种荣幸了,文老兄找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三九教人文尚义道:“说来话长,高老丈你不请老夫坐坐么?”
高老丈双眉一皱,道:“话既然长,等一等再谈可好?”双脚向门外移动不止,显然有事待办,急着要出去。
三九散人文尚义笑道:“什么事?使你连老朋友也顾不得招待了?”
高老丈讪讪一笑,道:“十年来一片心血所寄,我不能让这机会再飞走了。”
三九敬人文尚义一愕道:“你身存这松桃有什么图谋?”
高老丈摇头道:“不能告诉你!”
三九散人文尚义道:“有什么事?这么神秘?”接着,“哼!
哼!“二声道:”高老丈,你要不说,就莫怪我要捣鬼了。“高老丈显然害怕三九散人这句话,没奈何地道:“好,说就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三九散人文尚义哈哈朗笑道:“数十年来,敢与老夫谈斤两的,只有你云里金刚高老七一人。”
高老丈也是神情一松道:“武林之中,能三言两语逼得我高天云原形毕现,大约也只有你三九散人文老兄一位。”
三九散人文尚义道:“什么条件?”
高天云道:“我要去找一个人,遇事你不得强宾压主。”
三九散人文尚义道:“那人对你这样重要么?”
云里金刚高天云道:“不重要我会在这小小的松桃为他耽误十年光阴!”
三九散人文尚义微讶道:“十年你都不能得手?什么人物?
老夫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
云里金刚高天云一怔,敞声笑道:“文老兄,多谢你的美意,这个人可经不起你三九散人一个指头啊”
三九散人文尚义一翻眼角,道:“那是你存心不良了!”
云里金刚高天云笑口不绝,道:“我高天云一辈子没有做过丧良心的事,死都快死了,你说我犯得着吗?”
三九散人文尚义道:“你几时学得婆婆妈妈,说起话来,拐弯抹角的了?”
云里金刚高天云收起笑容,肃然道:“小弟看中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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