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
史莒暗暗一震,精神陡涨,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手舞千重指影,护住了面门。
小姑娘也是笑哈哈的道:“看不出,你这位大哥,真还比瑛姊姊强。”话声中,手法一变,霎时之间,红光流功,就在史莒面前如灵蛇般绕来绕去,出没无常。
啸声与笑声夹杂着,史莒的上身,也不能保持不动了。
只见史莒如临风玉树,摇摇曳曳,一脸惊讶之色。
而小姑娘珠儿,更是人影翻飞,绕着史宫疾转。
金瑛姑娘李焕然的眼睛,都看得发了直。
突闻一声哈哈轻笑:“大哥!你不行哩!”
小姑娘珠儿人影一敛,退到了金瑛姑娘身边。
史莒俊脸如酡,苦笑道:“小妹妹,你真行……”两声一顿,长身而起,拱手道:“在下自不量力,就此告退。”
敢情,他是没有护住面门,给那小姑娘珠儿在他脸上拂了一下,只是小姑娘用力甚从微,没有发出响声而已。
史莒一腔豪气,竟被小姑娘珠儿轻轻一拂,拂得荡然无存。
史莒身形刚转,银铃般的笑声,又在他耳边响起了,眼前红影再现,小姑娘珠儿拦住了他的去路,仰着小脸笑道:“大哥,你合格啦!”
史莒强笑道:“小妹妹,你真会体恤人。”
小姑娘珠儿巧笑道:“真的,我爷爷都挡不住我最后一招看家本事,何况是你。”
史莒攒着眉头道:“你爷爷是谁?”心中却疑惑地忖道:“这就怪了,以你小小年纪,难道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成。”
小姑娘珠儿摇头道:“我妈不准我告诉人。”
史莒道:“那么你外公是谁?”
小姑娘珠儿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接着“扑哧”
一笑道:“你只要送我到了外公家,不就知道了么?”
史莒见这小姑娘实在可爱,又被她缠着不放,只好回身向金瑛姑娘讪笑道:“金姑娘,在下现在是信心毫无了。”
金瑛姑娘摇手道:“史公子快不要这样说,须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小妹妹所有的能耐,也就只这一手怪手法,据她母亲说,她这手法,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可以躲得过的人。”
史莒心情稍安地道:“她母亲自己为什么不回娘家去?”
金瑛姑娘长声一叹,道:“她母亲就因为要带她回娘家,走到半路上,忽然身染急病……”
小姑娘珠儿突然截道:“不,我母亲不是生的急病,是有人暗中向她下了毒才死的。”
金瑛姑娘径自接下去道:“小女子正好适时遇见了他们母女,受她母亲临终之托,本想亲自送小妹妹到她外公家去,不料来到这沪溪附近,又被人暗中偷袭,受了不治之伤,虽然逃得一命,这身武功却再也施展不开了,幸好遇见了李焕然大哥,是他把我们匿藏在此处,小女子受人之托,而不能终人之事,此心耿耿,片刻难安,所以,才请焕然大哥物色相助之人。”
史莒心中想道:“你病了,这位姓李的可没有病,你为什么不要他替你将这位小妹妹送去,却要另外交忖一个不相识的人,这事想来未免多少有点不尽情理。”念动之间,不由向李焕然瞧了一瞧。
李焕然已看出史莒心事,含愧道:“小弟功力太低,颇有自知之明,不敢自告奋勇,误人误己,所以一直守候了两个月,才找到了公子,以公子‘梵净山庄’的威名,天下何处不是坦途,此中自然大有差别。公子不会讥笑小弟吧。”
李焕然话落,金瑛姑娘又接口道:“小珠小妹令堂之死与小女子的受伤,可知暗中一定有人图谋小珠小妹,要非公子‘梵净山庄’威名赫赫,无人敢惹,小女子也不敢替公子招惹麻烦。”
话声微顿,接着又道:“小女子再郑重地请教公子一声;公子可愿帮我们这一个忙么?”
史莒心中沸腾着与“梵净山庄”一争长短的雄心,当下敞声大笑道:“在下既承你们看得起,岂是畏首畏尾之人,自然是答应定了。”
金瑛姑娘向李焕然微一点头道:“大哥,请你去把那只‘紫镖囊’取来。”
李焕然从内取出一只小巧的紫色镖囊,交给了金瑛姑娘。
金瑛姑娘从紫色镖囊之内取出一个二寸大小的铁饼,托在掌中,一按饼心,只见一道紫蒙蒙的光华从铁饼一侧射了出来。
接着,一声轻鸣,跳出一柄紫色软剑。
金瑛姑娘一按剑柄,又把紫色软剑送回铁饼之内,递给身边的小妹妹珠儿,道:“珠妹,姊姊半途而废,不胜羞惭,这把‘紫晶皤龙剑’,请你代你母亲收回,转送给这位史大哥吧!”
小妹妹珠儿睁大眼睛道:“我母亲已经把它送给了姊姊,怎可收回。”
金瑛姑娘道:“你忘了你母亲送剑给姊姊时候的话了?”
小妹妹珠儿道:“我没有忘记。”
金瑛姑娘拍着她的肩头笑道:“你没忘记就好,你母亲不是说,这把剑是作为我送你到你外公家的酬劳么?”
小妹妹点了点头。
金瑛姑娘又道:“如今我不能送你了,自然不能无功受禄,责任转付给了你史大哥,这把剑当然也该送给你史大哥才对。”
小妹妹珠儿一脸正经地道:“这叫珠儿如何过意得去呀,听找母亲说,外公家中有的是天下名剑,我再向外公要一柄送给史大哥不就成了么?”
金瑛姑娘摇了摇螓首,话未出口,已被史莒拦着道:“金瑛姑娘你难道真把在下看作了逐利之徒,前来图谋你的宝剑,其实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你如真要这样送一把宝剑给在下,在下只有敬谢不敢,请你另请高明了。”同时返身欲行。
金瑛急得花容一变,急声道:“公子,且慢,小女子还有下情奉告。”
史莒止步正色道:“希望姑娘不要再谈此剑。”
金瑛长声一叹道:“公子要不接受此剑,珠儿又如何得与他外公相认啊!”
史莒一怔,道:“难道这是珠儿认亲的信物?”
金瑛姑娘道:“不错,这是珠妹认亲的信物之一,另外一件信物……”话声一顿,从“紫镖囊”内,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紫瓴蛇头的金缥,托在手中,接道:“这只‘紫领金镖’便是信物之二,这两件信物缺一不可,公子要是不接受这把‘紫晶皤龙剑’,珠儿怎能和她外公相认。”
小妹珠儿,眉儿一挑道:“真的,我母亲这样说过,我倒几乎忘了,瑛姊姊,我只好收回这把宝剑了。”伸手接过了“紫晶幡龙剑”,转向史莒道:“听我母亲说,我外公还有一个脾气,平生不愿受人点水之恩,你要不接受这把宝剑,我外公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我也不能耍你送了。”
史莒暗中作了一番计较,忖道:“事实如此,也只有先收下这把‘紫晶幡龙剑’再说了,待到得地头之后,再将此剑完壁归还也就是了。”
主意一定,当下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金姑娘了。”
同时,金瑛姑娘也把“紫镖囊”交给李焕然送了过来。
史莒一面收拾“紫镖囊”,一面握着小妹妹珠儿的小手道:“你外公住在哪里呢?”
小妹妹珠儿道:“听说在琼州岛,我可不知道确实所在。”
史莒在“梵净山庄”接触江湖人物至广,曾听说过琼州岛五指山中有一座紫府神宫,武功别出一格,与中原武林大相径庭,百年前曾大举进犯过中原一次,横扫九州,几无敌手,后来幸得一位隐名异人与紫府神君大战于洞庭君山,千招之后,仅以半招险胜而逐退了紫府之乱。
至今紫府神宫中人,虽再未踏入中原一步,可是中原武林对紫府神宫,却仍谈虎变色,余悸犹存。
史莒见了“紫晶幡龙剑”与“紫瓴金镖”都未想到紫府神宫之事上去,及听小妹妹珠儿说出她外公居住琼州岛,才不由大吃一惊,目中棱芒陡射,对金麻姑娘道:“金姑娘你真不知珠小妹的外公是谁么?”
金瑛姑娘的见识,哪能与“梵净山庄”出来的史莒相比,事先确是不知这些紫色兵器的来历,不免给问得一愕,道:“公子,小女子委实不知珠妹妹的外公是谁。”
忽然双目一亮,接道:“公子见多识广,可是从这些兵刃上看出了她外公的来历?”此女倒也心灵性巧,很快便发觉史莒语中有异。
史莒长声一叹道:“但愿珠妹妹的外公不是小生想象中的人,否则,他知道爱女被害之后,不知又要给中原武林带来多大的祸害。”
李焕然忽然全身一颤,脸色惨白地道:“史公子,在下有一句话,想和你单独一谈。”
举步向门外走了出去。
史莒追出门外道:“李兄也猜出了珠妹妹外公的身份。”
李焕然压低嗓子道:“公子想的可是琼州岛五指山的紫府神君?”
史莒点头道:“在下正是如此想的。”
李焕然忧心炽炽地道:“如果珠妹妹真是紫府神君的外孙女,公子可不可以放弃琼州岛之行?”
史莒剑眉一扬,注目道:“李兄此话怎讲?”
李焕然摇头道:“我觉得不宜再把珠小妹送到紫府神宫去,为了你史公子,也为了避免引起‘紫府神宫’借口入犯,对中原武林的寻仇。”
史莒星目炯炯,剑眉高挑,沉声道:“如果在下打消去意,李兄有何高见?”他话虽是这样说,但从他目色之中已可看出他的去意更是坚决了。
第二十八章 大我小我
李焕然讪笑一声,道:“为消除中原武林后患,预谋一劳永逸之计,依小弟之见,我们得想出一个从权之法,来安置珠妹妹,万万不可将她送到紫府神宫去,惹火自伤。”
史莒无由的一阵激动,剑后双挑,俊面一寒,道:“兄台可是准备替中原武林不屑之徒饰非,做那杀人灭口之事,哼……”
脸上现出了卑鄙之色。
李焕然羞愧地急声道:“史兄请不要误会,小弟哪有杀人之心!”话声一顿,又长长一叹,道:“小弟自知此话说出来有欠忠厚,但为整个中原武林着想,却有不得不言之责,尚望公子静心三思。”
史莒从李焕然羞愧的神色上看去,情知他实是一片由衷之言,不能说是全无道理,只是他的作法不合自已的心意而已,当时心中火气一息,另外有了计较,歉然道:“小弟一时计不及此,没想到可能引起的严重后果,只知拘守小仁小义,倒叫李兄见笑了。”
李焕然只道史莒同意了他的看法,神情一畅:“但愿公子能和小弟一样,不计毁誉,为中原武林做一个无名英雄。”
史莒暗中有了计较,不动声色地道:“李兄准备如何安置这可爱的珠小妹?
李焕然道:“公子丰神玉貌,气宇轩昂,在‘梵净山庄’中必是大有身份之人,公子何不就在‘梵净山庄’之内设法安珠小妹?‘梵净山庄’人多热闹,想必珠小妹不会再念挂她从未见面的外公去了!”
史莒道:“如果珠小妹不能忘怀她外公呢?”
李焕然道:“这开导之责就得有劳公子多多担负了。”
史莒笑了笑,又道:“天长日久之后,万一仍被‘紫府神宫发现了我们的所行所为,岂不更惹他火上加油,恨上加恨,那p岂不更糟了?”
李焕然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怔呐呐道:“这……这…,。
只要你我守口如瓶,还会有谁知道?“
史莒仰头微笑道:“李兄,你不要忘了,还有珠小妹那当事之人。”
李焕然断然地道:“如果事情逼到了那一步,纵使把珠小妹囚禁起来,也应在所不惜。”
史莒剑眉一扬,暗忖道:“你们这些人怎样想的,竟想得和程中和对付我的手段如同一辙!”一时因已及人,大为珠小妹愤愤不已,冷笑二声,道:“难道这就再无后虑之忧了么?”
李焕然微微一震,脸上凝结住了。
史莒沉声又道:“你难道忘了,还有下手毒毙珠小妹她母亲的人,更还有暗中伤害金瑛姑娘的人,他们要不是有所图谋,会平白无故向她们下手?”话声一顿,语气更不客气地道:“他们既然有所图谋,目的不达,会中途罢手么?你这种用纸包火的办法,不发则已,一发起来,岂不更陷中原武林于情输理输,贻人口舌,百口莫辩之境。”
李焕然的脸色变得惨白了,双腿也轻微颤抖,惶惊难安地道:“这……这却如何是好?”显然,一时没了主意。
史莒长长一叹,道:“依小弟之见,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事情既然挤到这一步,成了不可避免之局,除了内外并进之外,只怕再无转圆之地。”
李焕然道:“何谓内外并进?请公子快快说来听听。”
史莒道:“所谓对外,自然是对‘紫府神宫’而言,我觉得我们对小珠小妹的事,不仅不能做那欺人自欺,忍心昧良之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