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都不要现身。”
  铁冠道人不表同意愤然作色道:“赵大侠,贫道已经表示过脱离他们的魔掌,与他们势不两立,并决定与赵大侠并肩御敌,为何不能现身?”
  赵羽飞道:“你一现身,绝难应付他们的群起而攻,也等于是告诉他们情势有了变化,让雷神有所准备,岂不误了在下的事?”
  说话间,双方已来至近身。铁冠道人不再多说,抢前数步向两黑影稽首行礼道:“贫道已将赵大侠请来,此地不知由谁主事?”
  右首的高大黑影道:“由在下曹吉祥主事,道长可以走了。”
  铁冠道人欠身退走,临行前向赵羽飞千万小心以眼色表示,转身沿堤向南走去。
  曹吉祥向赵羽飞抱拳一礼,笑道:“赵大侠单刀赴会,气度风范委实令人心折。”在下曹吉祥,奉命迎接赵大侠登舟。”
  赵羽飞挪了挪腰间的佩刀,瞥了堤下的快舟一眼。
  那是一艘单桅船,设有边橹和后橹,舱设在中段,舱内门窗大开,一灯如豆,可看清舱中空无一物。
  两名黑衣人分别控橹,船稳住在堤外三丈左右,在汹涌的浪花中不断浮沉,但始终保持在原位,不受高达数尺的浪潮所左右,控舟术委实惊人。
  如果控舟不稳,船必定撞上堤岸四分五裂。
  他心中早有打算,泰然道:“在下有人质在你们手中,不来也得来。”
  曹吉祥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请移驾登舟。在下即命舟子将船移近岸边。”
  赵羽飞道:“且慢,在下还不曾见到两位姑娘,登舟不嫌早了些?”
  曹吉祥脸色一变,冷冷地道:“那么,铁冠道人必定失职,不曾将事情说清了。”
  赵羽飞道:“正相反,铁冠道人已说得够清楚了。”
  曹吉样道:“那么,就请赵大侠登舟,在下送赵大侠至地头,迎接两位姑娘同行。”
  砰一声响,百步外旗花信号冲天而起,火星曳出一条轨迹扶摇直上,在三十余丈高空突然爆炸,耀目的明亮火星,形成径丈大的光团,然后向四面八方飞散,中间一颗巨大的红色火球徐徐下降,久久方灭。
  赵羽飞不再多说,呵呵大笑道:“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曹兄先请。”
  曹吉祥举手一挥,另一名黑衣人急走数步,在堤外缘猛地凌空飞跃而起,落向三丈外的快舟。
  舟恰好向下随波沉落,黑衣人轻灵地飘落在前舱面,船向上升,身形稳住了。
  赵羽飞喝彩道:“好美妙高明的飞燕投林身法,轻功已臻化境,那位老兄是谁?”
  曹吉祥道:“姓周,见笑方家。”
  赵羽飞道:“曹兄真姓曹?”
  曹吉祥呵呵怪笑道;“咱们这些人,皆是亡命之徒,姓名的真假无关宏旨,只有那些争名夺利,自命不凡的人,才斤斤计较浮名虚誉,称英雄道字号唬人。”
  赵羽飞笑道;“武林朋友最为世人不耻之事,便是重视声誉名头,人死留名豹死留皮,为争名命都可不要,而曹兄却持相反的看法,委实令人肃然起敬。”
  曹吉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举手虚引,道:“赵大侠先请。”
  赵羽飞道:“舟浮沉上下,在下欠缺登舟的经验,恐怕落水出乖露丑。这样吧,你我携手同登,如何?”
  远隔三丈,即使在平地,能一跃三丈的轻功高手已是罕见。
  船随浪潮升沉,如果上升,等于是加远了三分之一,下沉便相反地减少。
  如果能一跃三丈的人,计算不准船升沉的高低时刻,跃出时船已降至最低点,那么,跃落时船必定已经上升,超过了中心点,人必定落水出丑。
  两人如果携手跃出,那真是千难万难,平时可一跃三丈的人,能携手同时跃出丈七八,已是了不起的高手中的高手了。
  赵羽飞提出这大胆的要求,简直是荒谬绝伦。平地一跃三丈,已近乎体能的极限,要两人携手同登,那必须两人皆有一跃四、五丈的能耐,而且双方皆必须有配合计算测度的默契,不然免谈。
  曹吉祥吓了一大跳,不悦地问:“赵大侠想偕在下同坠江中吗?”
  赵羽飞道:“在下只希望曹兄拉在下一把,因为曹兄对跃登船只的经验,比在下丰富得多。”
  曹吉祥哼了一声道:“赵大侠说的是外行话。”
  赵羽飞道:“对船只在下确是外行。呵呵,曹兄是不打算露两手给在下开开眼界了。”
  曹吉祥心中大恨,却又无可如何,苦笑道:“在下没有这份能耐。”
  赵羽飞道:“那么,咱们一同跃登,如何?在下随同曹兄行动,曹兄如果计算错误落水,在下奉陪。”
  曹吉祥恍然道;“原来赵大侠是怕在下弄手脚。”
  他却不知赵羽飞在计算他,还以为赵羽飞存有防虎的念头,笑笑道:“赵大侠多虑了,要弄手脚,此时不是时候。”
  赵羽飞道:“任何时候,赵某也不在乎,该请了吧?”
  曹吉祥身形后退,目光紧盯着不住升沉的快船。
  赵羽飞在对方的左侧,相距约三尺,目光留意曹吉祥的举动,不理会快船的升沉。
  曹吉祥开始作势跃出时,赵羽飞突然大声道:“曹兄,你可知道风、火、雷、电四神?”
  曹吉祥已经急冲而出,听完最后一个字,人已飞跃而起,向船的前舱面落去。
  赵羽飞同时起步,两人在空中齐头并进。
  先前那位姓周的人,正在前舱面等候,准备接应飘落的人,手中握了一根竹篙,预防万一有人落水便伸篙相救,准备得相当周全。
  曹吉祥身在半空,忍不住惊问:“你知道这四个人?”
  两人已向下飘降,赵羽飞道:“你阁下就是雷神欧阳真。”
  这瞬间,他双手齐挥。右手扣指疾弹。
  他右手扣指疾弹,可怕的指劲,击中雷神的左太阳穴。双方相距仅三尺左右,手一伸便可及体。
  他这一击真是妙到毫厘,不仅认穴奇准,而且计算精确无比,雷神昏厥后,身躯仍保持不变,向预定的落点下降。
  他的左手,多了一枚特制的火镖,镖尾在腰间的刀鞘上用力磨擦了一下。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为时极暂。
  火镖,是他的大伯为他特制的,那是他随范南龙黄山赴约之前,他大伯为他特制的防身三宝之一。
  防身三宝其一是抗磁的抗音器,原是为了对付水仙舫上的测音仪而制的。
  第二宝是火镖,用作纵火之用。
  第三宝是藏有毒气的背心,必要时可用来逃生。
  今晚,他三宝都带来了。
  火镖的镖尾一经硬物磨擦,便会发出火光。
  这时,人正向舱面飘落。
  舱面姓周与及操橹的舟子,皆看到了突发的火光,但已无暇思索是何种物件。
  船刚降至最低水位,两人恰好同时飘落。
  赵羽飞落处,距姓周的不足五尺,脚一沾舱面,他惊叫一声,扭身便倒。
  姓周的不假思索,篱交左手,急跨两步,伸右手急扶滚倒的赵羽飞。
  赵羽飞却左手疾飞,火镖飞入敞开的舱门内去了。
  同时,他右手扣住了姓周的伸来相扶的右手,奋身急滚,滚过两三尺高的船舷。
  姓周的大叫一声,随着他往船外滚去。
  砰一声大震,昏厥了的雷神重重地摔落在舱面上。
  水声震耳,赵羽飞与姓周的同时落水。
  控前橹的人大吃一惊,黑夜中看不真切,不知赵羽飞在弄鬼,惊叫道:“不好,他们落下水去了。”
  这时,舱内火光大起。
  控后橹的人急叫道:“快帮他们一把。”
  两人控舟,谁也不敢放手去救人,一个人绝对控制不住,船如果失去控制,便会撞上堤岸。
  而这艘盛了炸药的船,万不可撞上堤岸。这一段护堤不是石堤,而是巨大的竹笼,内装巨大的石头,是用大木桩固定在堤岸的,船撞上去一切都完了。
  两个控橹人皆不敢离岸救人,浪花飞溅中,落水的人已经不见了。
  舟一浮一沉,雷神也被抛出船外去了。控后橹的人大骇,狂叫道:“不好,舱内失火。”
  控前橹的人像是发了疯,丢下橹便向水里跳。
  蓦地,一声天动地摇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乍闪令人目眩,整条船化为千万块碎片,在烟火弥漫中消失。
  爆炸声震撼了两里外的府城,引起一阵惊扰。
  不久,大批高手到了江边,站在堤上望江兴叹,为首的人跌脚失声大叫:“怎么在这里就爆炸了?我看大事不妙。”
  一个身佩砍山刀的人摇头道:“可能船上起了冲突,全完了。”
  一位脸色灰黄的人哼了一声,用幸灾乐祸的口吻道:“只要能杀死赵羽飞,赔上四条命又算得了什么?谢地谢天,至少今后用不着咱们和他们拼命了。”
  为首的人摇头叹息一声,黯然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好做了。”
  共有三十余名高手,分为四批各走各路。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四十上下,虬须戟立,粗眉大眼,佩了护手钩的大汉,带了九名手下沿堤向南行,脚下甚快,破晓时分,便进入凤凰山东麓。
  后面半里地,浑身是水的赵羽飞偕同铁冠道人跟踪而进,紧追不舍。
  铁冠道人一面走,一面肯定地道:“不错,他们是曾大爷的爪牙,但却不是从岛上来的人。”
  赵羽飞道:“那么,这些人该隶属于另一位亲信,仅暂归属曾大爷指挥掌握,在他们口中,可能挖出他们的根来。”
  铁冠道人道:“你打算等他们与曾大爷会合之后再动手?”
  赵羽飞道:“不错,在下有此打算。”
  铁冠道人忧形于色,迟疑道:“可是,曾大爷身边足有二十名能上能下功力惊人的高手,那活报应申祥与五绝刀黄浩,就不是容易对付的高手中的高手,你一个人……”
  赵羽飞笑道:“当然我会见机行事。不错,申祥、黄浩这些人,的确是武林中的风云人物,但也并非是不可击败的高手,在下还有击败他们的自信。何况他们不会永远聚集在一起,在下可以制造形势,逐一解决他们。”
  铁冠道人道:“何不自行解决这些人?也可减少一分顾忌,反正贫道可以带你到曾大爷潜伏的地方。”
  赵羽飞接口道:“狡兔三窟,这些家伙比兔更滑,在下猜想曾大爷绝对不会仍在原处坐候消息,只有这些人,或许可以引领咱们到达他的藏身后,所以必须利用他们带路前往。”
  不久,到达一处三岔路口。
  铁冠道人一怔,苦笑道:“赵大侠所料不差,他们走堤左面小径。”
  小径右路通凤凰山故宫,左走系月轮山开化寺。 
 

 
 
 



第二十五章 会冷凤智破假吴瑶
 
  朝霞满天,天色大明。
  两人绕过一处小山脚,便看到前面的山脚下,十余黑衣高手正鱼贯进入一座翠竹围绕的农宅。
  院门外,有两个扫落叶的老仆,院门掩上后,外表丝毫看不出有何异处,仅是江南最普通最常见的农宅。
  农宅的环境甚佳,背山面水,山不高满山翠色,里外辽阔的钱塘江烟水茫茫,帆影点点,沿岸村舍鸡犬相闻,好一处清净的人间胜境。
  西南七八里外的月轮山,在朝霞映照下又是一番意境。那座镇压江潮的六和塔,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那时的六和塔仅有九层,但已经够壮观了。
  赵羽飞深深吸人一口清新的空气,喟然道:“他们躲在这些与世无争的良善农家里,替良善的百姓带来血腥,真是罪过。”
  铁冠道人也叹道:“名利之心,委实害人不浅。贫道方外人,依然难脱身于名僵利锁,惭愧惭愧。”
  赵羽飞笑道:“道长上次索取辟邪灯,在下就知道道长难免刀兵之劫,果然不幸料中。”
  铁冠道人脸一红,苦笑道:“那是传言中的地骨之宝,令贫道生出贪念,回首前情,真是感慨万千。哦,你已知道辟邪灯的骗局,所以不屑珍藏?”
  赵羽飞道:“辟邪灯是水仙宫的信记,并不是什么宝物,江湖朋友畏的是水仙宫,并非害怕辟邪灯。在下到手之后,曾经仔细研究过灯的结构,并没有什么真正精巧稀罕之处,只是经过有心人的喧染,神秘之感日深一日,以致有该灯可照亮无极岛万丈坑道,可辟坑道中窒人毒气的谣传,确是坑死了不少贪心的人,水仙宫也因此而更增神秘,更增威望。”
  他将宝刀改系背上,又道:“本来,在下希望将辟邪灯交与你们,定可将正主儿引出来,在下只消留意你们的动静,便可将引出来的人擒获了。岂知你们离开三江镖局不久,便突然失去踪迹,在下大感困惑呢。”
  铁冠道人咬牙道:“咱们尚未离开镇江,便被一个神秘的怪人,引入一座极为平常的花园,一进去就心神大乱,莫名其妙失去知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