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柳紫烟就在弹丸抛出时,以惊人的奇速向后飞退,同时右手一扬,朱红色的五雷珠射向冯百韬一群黑道群雄。
但冯百韬已得到赵羽飞的警告,与群雄向后迅速退走,远出六、七丈外去了。
一声雷震,火光眩目,烟硝刺鼻;五丈方圆内,烟尘滚滚沙石纷飞。
等群雄在雷震中清醒过来,柳紫烟已经不见了,水仙宫众女也失了踪。
冯百韬惊魂初定,暴怒地大吼道:“进去杀光她们。用暗器,不择手段对付这鬼女人。”
群雄杀人别墅,但里面鬼影俱无。
赵羽飞扶起吴仙客,避至上风处不住咒骂:“这恶毒的老鬼婆心肠之狠,委实令人切齿,不毙了她,尔后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中,绛阙珠对付自己人,五雷珠想炸毙黑道群雄,她在自掘坟墓,早晚教她死无葬身之地。”
吴仙客惶然道:“赵郎,大姐呢?”
地下,留下两姝的尸体。
赵羽飞道:“她已乘乱走了,她为何不等我?”
吴仙客苦笑道:“我想,她是无脸见你。”
赵羽飞道:“不管怎样,我们要找到她。”
他想找人问于娉婷的去向,但现场已看不见人,愤怒的群雄已涌入别墅追杀柳紫烟去了。
他长叹一声道:“仙客,你想她会到何处去?”
吴仙客忧形于色,摇头道:“谁知道呢?她没有地方可以投靠,也许……也许她会去找老仙。”
赵羽飞变色道:“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我们快去找她。”
吴仙客道:“老仙躲在何处,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
赵羽飞道:“我已猜出老仙躲在何处,问题是目下不宜操之过急。不过,可以放心的是,于娉婷绝不知道老仙的下落,我们且进去找找看。”
别墅内有地道,但等群雄找到地道人口,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水仙宫众妖女早已不知去向。
功败垂成,赵羽飞十分懊丧。
冯百韬不死心,大索山区不肯罢手。
赵羽飞偕吴仙客化装为一双农村夫妇,动身返城。蒲毒农、厉英、查三姑娘、铁冠道人则与冯百韬的眼线,走另一条路入城布署。
于娉婷是从谷侧的小道走的,她愧见赵羽飞,羞愧交加中,她把所受的委屈与羞辱,化为无边的怨恨。
她恨华斌的薄情,她恨柳紫烟的狠毒。
华斌用甜言蜜语骗了她的身子,利用了她之后,便将她交给柳紫烟囚禁,要将她置于死地,断情绝义,狼子心肠,她怎能不恨?
柳紫烟并不是水仙宫的执法人,竟然在释放她时用绛阙珠下毒手,要不是赵羽飞机警,及时将绛阙珠接住抛开,她哪有命在?
赵羽飞竟然冒险救她,更令她心中难受。
而她,却帮着华斌算计赵羽飞。
她怀着无限的悲愤,与刻骨的怨恨,乘乱逃离现场,仇恨令她忘却受刑的痛苦,皮肉之伤并未影响她的脚程,一口气奔出五六里外,最后坐在一株大树下,盘算日后的行止。
她无处可以投奔,她也不想就此一走了之。
华斌这个令她饱受羞辱的薄情郎,目下躲在何处逍遥自在?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她对华斌的爱早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恨可以令人疯狂,恨可以令一个懦夫,转变成一个勇敢的人。
她整衣而起,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仇恨之火,坚定地举步下山。
她脸上本来就罕有笑容,平时冷若冰霜,人如其名就叫娉婷。
这时,脸上更多了一些刻毒冷酷的表情。
她到了南屏山南面的一处山坡,四周林木葱笼,一条樵径穿林而过,通向西南的隐蔽山谷。
她伏在路旁的草丛中,像一头充满危险气息正在伺伏猎物的金钱大豹。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仍然纹风不动。
又一个时辰,已经是日影西斜未牌时分。
西南方向有了动静,两个挽了大竹篮的村妇,手持竹杖,步履蹒跚而来,看神色,可能年纪不小了,脚下并不稳当俐落。
两个老村妇一前一后,终于慢慢通过她的蛰伏区。
走在后面的老村妇不知身后来了人,刚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后脑便挨了致命一击,身形一晃,扭曲着向下坐倒。
走在前面的老村妇也听到了异声,扭头一看,原来半闭的老眼突然瞪得大大地,骇然惊呼:“你……你……于大姐……”
于娉婷正从被击倒的老村妇衣内,摘下一只百宝囊,自己佩上,掀开竹篮盖,抓起藏在篮内的一具钢盾和一把剑,冷冷地盯视着惊呼的老村妇,略呈红肿的凤目杀机怒涌,阴森森地挺腰站起,道:“你是二妹的小五艳之一,我认识你。”
老村妇直向后退,如见鬼魅。
于娉婷从容将剑佩上,一步步逼进,眼中杀机更浓,嘴角涌现冷酷的阴笑。
老村妇被她的眼神所震慑,惶然道:“于大姐,你……你是怎……怎样逃出来的?”
于娉婷冷笑道:“我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柳紫烟那老鬼婆已通知了你们?二妹目下在何处?”
老村妇一步步后退,惊得手脚都在发抖,道:“我……我不知道……”
于娉婷厉声道:“你不知道,就得死。”
老村妇倒抽一口凉气,悚然道:“大姐,我……我真的不……不知道。这几天风声很紧,凌姐姐早些天带了人,应老仙之召走了之后,迄今仍不见返回,目下主事人是洪姐姐洪素绮,正不知如何是好,派我两人至府城打听消息。”
于娉婷哼了一声道:“胡说,柳五姨该知道老仙的下落,她既然把我的消息告诉你们,难道就没将老仙的信息说出?”
老村妇摇头道:“于姐姐,真的,连洪姐姐都不知道。五姨是派人来传话的,只说你可能已落在赵羽飞的手中,要我们留意些而已,其他的事一概不提。”
于娉婷沉吟片刻,问道:“你知道华斌目下在何处?”
华斌出现在柳紫烟处,她并不知道,华斌走后许久,柳紫烟方亲自从囚室中把她带出来与赵羽飞见面的,她不知道以前所发生的事故,所以要问华斌的下落。
老村妇道:‘华公子不是已被赵羽飞擒走了么?”
于娉婷道:“这件事我也被弄糊涂了,华斌本来已擒住了赵羽飞,怪的是赵羽飞却好好地出现在柳五姨处,你们在外面的人,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
老村妇道:“小妹的确不知道,你何不去问洪姐姐?”
于娉婷道:“你知道柳五姨逃至何处隐身么?”
老村妇道:“来传信的人,只知柳五姨已放弃隐身的地方,至于迁至何处,传信人只说以后会派人前来知会一声,并不知五姨到底迁到何处去了?”
于娉婷问不出什么结果,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转变话锋问:“你们为何潜伏不动?
难道在此枯等消息?”
老村妇道:“自从水仙舫一三两号沉没后,老仙对我们水仙二号不再信任,把凌二姐安排在孤山梅园吴家,水仙舫交由方四姨掌握,舫上原来由二姐指挥的人,皆调到岸上隐伏待命。二姐是早些天身份暴露之后,老仙才把她调回水仙二号的.我们这些人仍然不能登舫,只能侯命行动。大姐,你一定要找华斌?”
于娉婷咬牙道:“是的,我非找到他不可,他把我害惨了。”
老村妇道:“你知道城内的竹竿巷?”
于娉婷道:“知道。”
老村妇道:“上竹竿巷一直走,至天长净心寺向左拐,有一家门口有石鼓旗杆的大宅,名叫安园,是与东园齐名的大宅,但最近十年来,安园已经凋零了。”
于娉婷道:“我听说过这处地方。”
老村妇道:“听说那是汪老师父在那儿安置了一些人,华斌很可能到安园走动。”
于娉婷淡淡一笑道:“谢谢你的消息,你可以走了。”
老村妇大喜,欣然道:“不客气,那就告辞了。”
就在老村妇行礼告辞的刹那间,于娉婷左手的小钢盾突然脱手,以闪电似的奇速突袭。
双方相距仅一丈左右,小钢盾一闪即至,老村妇虽早怀戒心,依然躲不开小钢盾的猝然袭击,扑一声闷响,小钢盾像一把利斧,斜劈入老村妇的胸腔。
老村妇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挣命,厉叫道:“于大姐,你……”
于娉婷走近,冷冷一笑道:“你如果泄露消息,死的将是我而不是你,抱歉,事非得已,不要怨我。”
老村妇大叫一声,吐出最后一口气,口中血泡直冒,手脚一松,毙命了。
于娉婷拔出小钢盾,把两个尸体拖至茂草中藏妥,取道返城。
同一期间,赵羽飞与吴仙客到了涌金门湖滨,在宏丽的丰乐楼西北湖滨,坐在一株大柳树下。
湖中画舫星罗棋布,游湖船中不时传来一阵阵乐音,与悦耳的妙曼歌声。
附近有不少游客,柳浪闻莺是一些情侣们流连忘返的名胜区。
赵羽飞已换了装,他们一到吴仙客落脚处,便卸下村夫装换了青袍,吴仙客也成了风华绝代的名门闺秀,一袭宝蓝色衣裙十分出色。
赵羽飞的目光,落在里外的一艘画舫上,站起扬声挥手高叫道:“海华兄,可否移回一会儿?区区赵羽飞。”
本来向南行驶的画舫,停桨片刻,然后向湖滨徐徐划来,渐行渐近。
画舫的舱面,站着儒衫飘飘,丰神绝世,宛若临风玉树的王三公子王海华。
舱窗大开,中舱可看到几个盛装的美丽姑娘,其中有王海华的两名侍女小春、小秋。
两侍女脂粉未施,天然国色,气质与容貌,皆不输于那几个盛装姑娘。
游舫直接靠上湖岸,王海华抱拳笑道:“赵兄,多日不见,思念甚殷,想不到能在此幸遇。哦,赵兄有了女伴,何不相偕移趾敝舟?兄弟专诚促驾,请。”
跳板已经搭妥,赵羽飞牵了吴仙客的手,踏上跳板,一面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朋友理该如是。今天兄弟特地在湖滨相候,与王兄作竟日游,诸多打扰,没有什么不便吧?”
王海华先是一怔,接着恢复常态,笑道:“承赵兄把兄弟看成知己的好友,兄弟受宠若惊。哦,这位姑娘是……”
两人已到了舱面,赵羽飞向吴仙客道:“仙客,我替你引见杭州四大世家中,大名鼎鼎的杭州第一公子王三公子海华。”
他泰然微笑,又向王海华道:“这位是兄弟的女伴,吴仙客吴姑娘。”
吴仙客嫣然微笑,大方地行礼,道:“久闻三公子的大名,只恨无缘识见,冒昧与赵郎登宝舟拜会,公子见谅。”
她落落大方,毫不感到拘束,王海华反而有点儿失措,让在一旁道:“吴姑娘客气,请舱里坐,请!”
中舱内,四位艳丽的女郎,目光灼灼地整衣迎客,目光不住在赵羽飞身上转。
王海华一身公子哥儿打扮,人才一表,询询温文中,透露出三分英气,标准的美男子俏郎君,但与赵羽飞相较,似又稍逊一分,难怪赵羽飞吸引了姑娘们的目光,谁家姑娘不爱俏郎君。
双方客气一番,就锦绣蒲团落坐。两侍女笑盈盈献上香茗,若无其事地退入内舱。
王海华先替四位俏女郎引见,她们都是杭州有名的歌妓,芳名少不了什么花花草草。船在三位船娘的操纵下,缓缓离开湖滨。
赵羽飞毫不在意地喝于了杯中茶,放下茶杯笑道:“那天王兄客店来访,兄弟恰好不在,以至王兄与吴瑶姑娘起了冲突,不幸误伤,为了这件事,兄弟心中万分不安,深感抱歉,不知事后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王海华苦笑道:“那还能怎样?算起来,王、吴两家是世交,事过就算了。兄弟早知道那丫头不好惹,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大庭广众间行凶,算我走了霉运,认了。”
赵羽飞道:“关于吴瑶姑娘失踪的事,王兄可知其详?”
王海华摇头道:“据吴家的人说,她在客店行凶的第二天,便不声不响离开了梅园,迄今仍然音讯全无,委实令人百思莫解,吴家对寻找女儿的事似乎也不热衷,不合情理,其中内情,兄弟就不知道了。”
赵羽飞道:“不瞒王兄说,吴家借血案之便,诬指兄弟是凶手,迫令官府捉拿兄弟归案,这件事起因就是吴姑娘失踪,吴家迁怒在兄弟身上而出此下策。”
王海华笑道:“兄弟自始就不相信赵兄是凶手,因此懒得理会。”
赵羽飞也笑道:“吴家这一招拙劣得很,在吴家背后主谋的人,可说是智穷力拙,图穷匕现,作回光反照的挣扎,已注定了枉劳心力,败亡在即的命运。兄弟已深入调查,在杭州的这一伙亡命之徒,已全在兄弟掌握之中,不久自会照妖镜下现出原形了。”
王海华讶然道:“赵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