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金发少女道:“正因为他双手尚能活动,所以我们不该硬攻,应该使用毒药暗器,四面夹攻,他只要中上一枚,就逃不掉了。”
老六陈大名道:“咱们使用毒药暗器,固然可以趁他转动不灵之时,前后夹攻,使他不能全部档过。可是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他并不是当真转动不灵,当他危险之际,仍然可以纵跃进去。”。
金发少女道:“不,不,以我看来,赵羽飞之所以能立刻恢复行动之力,主要是因为二哥给他那一刀。由于赵羽飞功力精湛,能把我冷魂爪的毒力,迫聚在一起,趁着受到刀伤,鲜血迸流之际,同时迫出体外。是以马上恢复了行动之能。”
她停歇一下,又道:“假如他不是受到你的刀伤,体内毒力,无处宣泄,便须等到相当一段时间后,以精纯功力,克服了毒性,方能复原。”
陈大名道:“若是这么简单,他何不自己刺自己一刀?”
金发少女道:“你问得好,可是赵羽飞当时想不到此法可解,当然,他以后若遇上这等情形,就会自行砍伤自己,以便迅即复元。”
文公柏道:“你大概走不动了,可乘坐老六之船,现下时间也差不多,咱们发动第三计划,瞧瞧这回赵羽飞活得成活不成?”
他目送金发少女落船驶去,这才独自转身奔去。
第九章 议大计群雄聚镖局
且说赵羽飞突然逃出,落荒向山上奔去。
大约奔了四、五里路,他才停步。
这时他已处身在一片山岩之间,四下较远处尚有树木围绕,地势甚是隐僻。
他找了一块平坦石头,坐将下来。
他的左腿裤脚,不但染成红色,而且湿漉漉的黏在腿上,行动甚是不便。
赵羽飞抬头望望天色,迅即把裤脚撕掉,检查腿上伤势。
但见被刀划伤之处,口子甚长,也相当的深,幸而不曾伤筋动骨,也没有割断重要的血管,所以刚才尚能行动,也不至于流血过多。
另外一处伤痕,是在小腿肚上,只有三点细细的黑痕,没有伤皮破肉。
赵羽飞见了,反而倒抽一口冷气,忖道:“那个排行第四的金发女子,练的冷魂爪如此恶毒,还未抓穿皮肉,便这般厉害,假如被她抓破了皮肤,岂不就死了?”
原来当那金发少女出手抓他之时,赵羽飞已略略有防备。
这是因为文公柏一上来,就贸然与他硬拼内力。赵羽飞一试之下,发现文公相虽然算得上是时下少有的高手,但在内力上,既无出奇的功夫,亦不是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
再者,这文公柏的为人,一望而知十分阴险老练,并非冒失莽撞之人。
因此,赵羽飞登时感到奇怪,心头掠过一念,想道:“他凭什么如此冒失?”
疑念一生,他在发力反击之时,便不肯用上全力,暗下留着三成劲道,没有使出。
这时金发少女突然偷袭,指甲抓住他的小腿。
赵羽飞幸而留有余力,是以一面运功护住皮肉,另一方面施以巧妙内劲卸力。当时金发少女感到好像抓住一团棉花,根本无法用力。
饶是这样,赵羽飞仍然受毒力所侵,这条腿登时麻木不仁。
现在回想起来,假如他当时用上全力对付文公柏,则这一爪之厄,必定躲不过,早就得尸横当地。
因此,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发现自己竟是曾经渡过一个何等可怕的危机。
他掏出一个药瓶,在伤口上洒上药末,然后又从外衣撕下一条布,把伤口紧紧扎住。
本来这一点点皮肉之伤,他一点也不放心上,尤其是他身边带有少林秘制刀伤灵药,三两天功夫,就可以完全复元。
可是现下他却有点儿担心,假如再碰上敌人,须得激战的话,这个伤口就很容易再裂开。
这时不但行动不便,同时由于再度流血,气力亏损,功力亦得大为减弱。所以以他目前情况而论,最好还是不要动手。
晌午的太阳,晒在他身上,一阵暖洋洋的感觉,包围着他。寂静的山间,弥漫着树木被晒的香味。
赵羽飞心情忽然安恬下来,舒服地挪动了几步。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他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上。
对于以文公柏为首的这一班人,他仔细的考虑了一下,但觉他们不但人数众多,而且来历复杂,各有绝艺,显然是一个有相当背景和势力的组织。
他本来一直疑惑这些人是水仙宫的爪牙,现在从各方面推想,似又不像。但却极可能是由水仙宫勾出来的。
他疑惑地忖道:“这样的一个组织,自然存在已久,决计不是最近一年半载之事。因此,我居然猜测不出他们的路数,这就大大的使人不解了。”
当下他又从这些人的形貌、衣着、口音以及武功等等,作一番推敲。
本来此一种神秘组织的根据地,颇不易猜测。最先他从秦美姬身上,观察得知,她的奇门阵法之学,乃是传自茅山一脉。此外,从她的衣服质料及款式,可知她必是在杭州逗留过很久之人。
另外从一些用物,如灯台等物件上,竟然不是本地出产,而是景德出的瓷器。又可知她在杭州,一定有一个巢穴,否则不会随身携带这等器物。
现在他归纳起来,可以确定这个神秘组织,他们的巢穴,一定是暂泊在可以移动的船上。当然他们是从远方来的,而且可以断言他们的原始根据地,可能远在域外。
这是因为他从那个被称为四妹的金发少女身上,看出来了线索。
这个少女,满头金发不说,肤色五官等,亦与汉人略有不同。料想一定是西域某一国的人民。
正因为这个组织,乃是来自远方,所以赵羽飞前此从未听说过,便不出奇了。
此外,这些人各有绝艺,并因而得到满意的解释。便是这个神秘组织的形成,可能是他们的上一辈或更早,俱是一些在中原容身不得的黑道高手,逃到异域。由于某种机缘,组织为一个团体。
这样他们方能生存,甚至可发展成一种势力。因此,这一代的人物,俱是各依天赋资质,授以绝学。
这样,便组成了这么一个既神秘隐诡而又多姿多采,包含有各种人才的奇异组织了。
假如他的推测不错,赵羽飞顿时敏感地嗅到,其中不仅只是江湖的仇杀,而是包含有政治气息在内了。
这个从域外前来的组织,如果单单是受水仙宫收买,前来对付于他,似乎太单纯了一点。
稳当一点的看法,应是这个神秘组织,一方面是由水仙宫聘来,另一方面,他们本身已负有某种任务,对大明朝将有所不利。
他的思路转到此处,便因为一种传来声响而中止了。
赵羽飞躺在石上,动也不动,片刻间,一个人迅快奔过来。
但见这人长相丑陋,一对招风耳,特别惹眼,正是他的忠仆石头。
他喘一口气,便道:“大爷,我晓得啦!”
赵羽飞道:“别忙,慢慢说就行啦,你可是晓得他们落脚之处?”
石头道:“是的,是的……”
赵羽飞道:“是不是在江边的一艘大船上?”
石头一怔,道:“是呀,你已知道了?”
赵羽飞道:“我是猜的。”
石头烂漫天真,胸中全无机巧,马上应道:“那么大爷光是猜就行啦,何必叫我去呢?”
赵羽飞道:“光是猜也不行,我猜到是在船上,可是这条船,泊在什么地方?船的形状怎样?上面有些什么人等等,我还是不知道啊!”
石头连连点头,道:“是啊,我真笨,全没想到这些问题。”
他忽又急急道:“大爷,你可知道那个带走秦美姬的人,是个女子,头发是金的,长得很高大。她对秦美姬很不好,一路上打过她四、五个嘴巴。”
赵羽飞道:“有这等事么?”
石头发急道:“小的怎会骗你。”
赵羽飞寻思道:“那个金发女子,必定是四妹无疑。她一点儿也不尊重排行第三的秦美姬,敢是早已有了嫌隙。”
石头又道:“小的瞧了,真替她担心。”
赵羽飞讶道:“为什么?”
石头道:“因为早在灵隐寺门口,那个文公柏与秦美姬说话时,小的就听见他说过,他奉命要杀死秦美姬。”
赵羽飞点头道:“你听见了?”
石头道:“他们以为我听不见,其实他们再走远些,话声再低些,我仍然听得见。”
赵羽飞道:“你不用担心,秦美姬算不上什么好人。她若是被自己人杀死,与我们没有什么相干。”
石头一怔,道:“那怎么行?她长得那么好看,而且她也不是坏人啊!”
赵羽飞瞿然惊醒,付道:“赵羽飞呀赵羽飞,你隐居了一段日子之后,何以变得这等模样。若以假道义的立场,只要杀生之事,也当尽力制止。何况秦美姬在对方来说,因双腿残废,已失去利用价值,但在我来说,她也许能帮个大忙,把神秘组织的底细,抖露出来。说不定可以拯救许多生灵。”
他想了一下,才道:“石头,你将在寺门口听到文公柏对秦美姬的说话,记得多少,说出多少来。”
石头一点儿也不迟疑,马上将窃听所得,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原来他心眼儿虽不灵活,但却有过人的记忆力。当时他曾得赵羽飞所嘱,要他好好的用心听人家说话。
他为人忠心之极,是以专心致志的偷听,不但听得清楚,还记得一字不漏。
赵羽飞可算是得到意外收获,他从文公柏与秦美姬对话中,至少知道两点,那就是秦美姬坐过那张轮回椅之后,双腿目前已告残废,而假如没有阻遏麻木之感向上延蔓的药物,她的性命,亦将不保。
第二点,这个拥有轮回椅解药之人,正是秦、文二人尊称的老师父,此人因传已经逝世。可是照文公柏说来,此人尚未死,只不过隐秘地避世匿居,而他的居处四周,都布有奇门阵法,难以进入。
整个局势,似乎已整理出一点头绪,可以画出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他只须暗下跟踪那条船,迟早会跟到那个老师父的隐秘居所。
这时秦美姬既可以得救,他亦可乘这机会,会见到这个神秘组织的大部份主要人物。
由于他认为建立这个神秘组织的人,绝不会只有一个师父,所以在他脑海中,他认为只能见到高一辈人物中的一个而已。
不过他已可以循这一条线索,追查下去,相信最后一定可以挖出根源底细。
石头突然道:“大爷,那艘船好像马上要启碇呢,小的可要跟一跟?”
赵羽飞摇摇头,道:“我自有分教。”
他们一起回到木石小筑时,又费了不少时间。这是因为赵羽飞为了腿伤,不敢跑快之故。
回到家里,赵羽飞首先看见那张轮回椅,尚在原地。
他阻止石头接近此椅,自己走过去,先绕椅行了一周,细细看过,然后蹲下来,检查椅脚。
石头全然不明白主人在干什么?但他决许不肯费心推想,乐得看看他有什么动作?
赵羽飞检查之后,才道:“奇怪,此椅他们没有动过,亦没有换了一张去。”
石头道:“他们为什么要动这把椅子?”
赵羽飞道:“此椅既然能置人死地,在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宝物。而我们两人又有一段时间不在此处,因此,他们不趁这机会。把椅子拿去,很是奇怪。”
石头道:“此椅反正不能坐,他们如果家里还有,就不必带回去啦。”
赵羽飞道:“他许正如你之所料吧,其实此椅仍在,我亦不奇怪,因为他们纵要拿回此椅,也一定找一张一模一样的,把这一张换走,使我误认,可是我检查过椅脚与地面上的暗记,分明没有人碰过此椅。”
他想了一下,才道:“你可将此椅,连同我一封信函,交给麓大师。”
石头等他写好函件,便提了椅子,迅即走了。
这件事好像就此结束,因赵羽飞居然不去跟踪那艘巨船,一连三、四天下来,他都悠闲如故地过日子。
石头是忠心而又简单之入,见主人不理此事,过了这么几天,他也淡下来,似乎连秦美姬的危难,也给忘记了。
这天早上,赵羽飞吃过早点,便向石头道:“你收拾一下,咱们要出趟远门。”
石头大为欢喜,道:“到哪儿去?”
赵羽飞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石头讶道:“为什么呢?”
赵羽飞道:“因为我怕人家会从你口中打听出来。”
石头道:“你叫我不说,天王老子也休想逼我说出来。”
赵羽飞笑一笑,道:“那也未必,假如人家不是硬逼,而是叫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像秦美姬那样的,就可以骗出你的话了。”
石头无言以应,原来他淳朴挥直,不会作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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