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厉英哪有听不懂的道理,他虽则内心恨不得将陶森一掌击毙,但此刻情势摆得很明白,他既没把握击毙陶森,就只好硬生生咽下胸中那股怒气。
铁冠真人劝住了厉英之后,又对赵羽飞道:“赵大侠!只不知你挑毁水仙宫之后,有没有自水仙宫拿走任何东西?”
赵羽飞沉吟一会,道:“没有!”
他的话很肯定,令人不得不相信,但查三姑娘还是以怀疑的口气,问道:“据说水仙宫内金银宝物堆积如山,美女俏婢比比皆是,难道说赵大侠见了也不动心?”
赵羽飞冷冷一笑,道:“查姑娘把在下当成什么人物?”
一他略一停顿,又道:“不瞒诸位,水仙宫到底在什么地方,在下仍未搞清楚!”
众人闻言大感奇怪,厉英首先问道:“那么如何能说水仙宫已被阁下挑毁了呢?”
赵羽飞没时间跟他罗嗦,淡淡地道:“水仙宫三舫已被在下毁其二,目下三江五湖,已不复见到水仙舫在四处遨游,这事前辈谅必相信吧?”
厉英点点头,赵羽飞进道:“那就好了。”
他表示没有兴趣再讨论这事,闭口不言,断肠针查三姑娘只好道:“赵少侠!你能不能把那‘辟邪灯’借用一下?”
赵羽飞答得很爽快,道:“那有何不可!”
他也不问对方何日送还,也没问借灯的用意,便把辟邪灯交给查三姑娘,然后有意无意地对陶森笑了一笑。
查三姑娘一手提着辟邪灯,显得很高兴,样子蛮像元宵节提花灯出游的小孩。
她接过花灯之后,立刻道:“我们走吧!”
她话中的“我们”,当然是指铁冠真人、厉英和她自己。
厉英笑嘻嘻的跟她一起走,铁冠真人却犹疑了一下,才跟了过去。
查三姑娘等三人离开三江镖局之后,陶森和赵振飞两人随后也出了镖局,蒲毒农却仍在里边。
“陶兄可以谈谈你的条件了吧?”
陶森哈哈笑道:“像你这种善于观察颜色、机智百出的人,还是没法做到毫不失错的地步,对也不对?”
赵羽飞道:“那当然!在下并非神仙,自然免不了有时会智竭计穷,要是在下能算无遗策,岂不等于神仙了?”
陶森泛起得意之色,道:“既然你自家也承认没法事事称心,可见得本人有机会将你击败。”
赵羽飞不以为悖,道:“陶兄本来就有机会胜得过在下,在下不打算否认。”
陶森道:“凭良心讲,赵兄的气宇风度以及才智武功,甚使我佩服!”
赵羽飞闻言笑笑,陶森又道:“如果我能与赵兄成为朋友,一定有百利而无一害。”
赵羽飞道:“若是陶死不嫌弃,咱们成为好友之事,并非不可能的。”
陶森摇头,道:“我们不可能变成朋友的。”
他的语气坚决,好像他们两人之间有何深仇大恨,今生今世已绝难以成为朋友了。
陶森的这种举动,使赵羽飞想起范南龙。
他不明白何以像陶森与范南龙这种人,才识武功均属上乘,但性格却都很偏激,行事乖戾,从不考虑“信义”两字的重要。
赵羽飞想:这也许是他们没有知己朋友的原因吧。
范南龙至死方悟出友情之可贵,看来陶森这等食而不化的性格,非三言两语可以点化的。
因此,赵羽飞对陶森适才所说的话,并不觉得诧异,所以也就不予理会。
当下赵羽飞道:“咱们还是言归正传。”
陶森笑笑,道:“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只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赵羽飞耸耸肩,道:“我看不答应也不行,反正我已被人要挟惯了,前有范南龙,现在又有你……”
陶森道:“谁是范南龙?”
赵羽飞不想多提范南龙,继道:“不关阁下的事,阁下还是谈你自家事要紧。”
陶森也不想多问,道:“我要你陪我到一个地方,取出一件东西来。”
赵羽飞奇道:“咱们素不相识,你们为什么看上我?”
陶森道:“这你不用管,只问你到底去不去?”
赵羽飞双手一摊,道:“不去也不行呀!我总不能把那些中毒的宾客置之不理,是也不是?”
陶森道:“阁下算是个明白人,不瞒你说,昨晚参加三江镖局宴会的所有宾客,只有你和蒲毒农没有中本人施放的毒!”
赵羽飞恍然大悟,道:“你放过我和蒲毒农,实在是件聪明的事。”
陶森道:“蒲毒农是使毒名家,阁下是少林超级高手,我要是连你们也暗算,怕没那么容易离开三江镖局。”
赵羽飞道:“若是我当场发觉你施毒,绝不会仅仅打你一掌。”
陶森哈哈大笑,道:“可惜我没有向你下手施毒,以致于你事后才发现,养痈遗患,阁下后悔莫及了吧?”
赵羽飞眸中突然射出慑人的光芒,道:“但我现在也可以将你拿下或杀死,然后搜出你的独门解药救人。”
陶森毫无所惧,赵羽飞接下道:“此举你早就有了安排,你一定以为我会投鼠忌器,不至于拿数百人的生命开玩笑,对也不对?”
陶森阴冷道:“阁下自命是侠义之士,事关数百人生命,你非得听本人的吩咐不可!”
赵振飞暗暗忖量道:“这厮分明没有把解药带在身上,他当然不怕我动手抓他,如此一来,除了杀死他之外,实在别无其他方法可以出这一口气”
他又想道:“可是杀了陶森之后,那些中了毒的宾客就得毒发而死,陶森明明早已算计好,我会因此顾忌而放过他。”
赵羽飞迅速考虑眼下情况,当下冷哼一声道:“你先莫得意,我现在就要取你的性命!”
他说话之间,眼中透出骇人的杀气,使得陶森大为疑怖,不由胆怯起来,道:“我不相信阁下会如此不顾大体!”
陶森说这话时,已没有先前十拿九稳的把握,因此声音显得软弱无力。
赵羽飞扬眉道:“我纵然不会置那些人的生命不顾,但是我可以不必借重你的药物来救那些人,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掉你,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陶森讶然道:“这么说,阁下已有解救那些人的方法了?”
赵羽飞道:“不错!”
陶森道:“难怪你不急于开口向我索取解药,好吧!咱们拼一场也好,反正我们迟早终须决一死战的!”
陶森终是个有胆识的人,当他决定要同对方交手之际,反而没有了怯意。
赵羽飞不再多言,“锵”一声掣刀在手,一时使四周弥漫出阵阵杀气。
陶森蹙眉沉思,并没有准备要动手。
须知此刻赵羽飞一出手的话,陶森在全无防备的情形下,绝难逃过大劫。但陶森知道赵羽飞不会猝然向他偷袭,因此仍不理会对方已掣刀在手,继续思索他心中的问题。
赵羽飞果然缓缓放下长刀,很有耐心地凝视着陷入沉思中的陶森。
大约经过一盏热茶之久,陶森才道:“我不相信蒲毒农能解本门之毒!”
赵羽飞道:“你不相信便罢,何况我也没说过蒲毒农能解贵门之毒。”
陶森露出疑惑眼光。瞪了赵羽飞一眼,正想开口,蓦地斜刺里走出一名中年文士来。
这中年文士一身白衫,在夜色中显得濛濛惨白,令人。有神秘之感。
中年文士走到赵羽飞之前,始才停步道:“赵大侠,久违了!”
赵羽飞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赵某人手下败将文公柏。”
文公柏道:“赵大侠说哪儿话,在下虽然武功不济,但也不一定就是你的手下败将。”
赵羽飞纵声长笑,把长刀指向文公柏,道:“既是如此,我把你一刀两断,你就再也没有赢我的机会,是也不是?”
说罢,他不待文公柏有所反应,跨前一步,举刀欲砍。
文公柏但觉对方刀尖上,涌现出逼人寒芒,使他有窒息之感,忙道:“且慢!”
赵羽飞昂然道:“阁下要我蓄势不发,除非束手就缚!”
文公柏急急道:“你杀了我,或杀了陶兄,都是你的损失,你必将追悔莫及!”
赵羽飞道:“我偏不信留下你等,对我有何用处!”
文公柏道:“用处可大啦!第一,你须得靠我们为你查出水仙宫的内幕。第二嘛……你杀了我们,今晚在三江镖局中了陶兄所施之毒的宾客,都得命丧黄泉。”
赵羽飞故意装成不为所动,那文公柏接下又道:“当然,我讲的都是事实,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陶森一看赵羽飞老大一会没接口,遂道:“要不是文兄出面,我几乎被你唬住!”
赵羽飞道:“姓陶的!你把解药拿来,咱们就可谈条件。”
陶森一笑道:“想不到阁下如此识时务,我是很愿意先把解药给你的,不过,你知道我并没有将解药带在身边呀!”
赵羽飞一看天色,离天亮已不超出一个时辰,他忖道:如果时间允许,我今日也不会被这两个角色所要挟了。
须知赵羽飞知道中毒待救的那些宾客,如果在天亮之前得不到解药,那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此刻绝不能再拖延,当下遂道:“两位的用意,我很明白,既是两位有恃无恐,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文公柏道:“那当然,在下要是也像陶兄一样,深信蒲毒农有能力解除那些人所中之毒的话,现在也就不会现身。”
他的话使得陶森有点讪讪然,但陶森并没有反驳,显见文公柏之话不错。
赵羽飞返刀入鞘,道:“算你聪明,刚才我确是向陶森施攻心之计,没想到被你一眼看破。”
文公柏显得很得意,但他没有表露出来,道:“这算不了什么,说老实话,如果我刚才也像陶兄一样,被你软硬兼施,绝对想不出你的用意!”
文公柏这句话使陶森很受用,因为这无疑告诉陶森,在那种情形,即使是被唬住,也不算是件丢脸的事。
文公柏停了一下,又道:“现在事情已很明白,赵兄只有与我们妥协合作一条路可以选择。”
赵羽飞沉吟一会,道:“好吧!给我五天之期,我一定赴约!”
陶森看了文公柏一眼,道:“可以,文兄,咱们也暂时分手,五天之后,兄弟一定赶在赵兄之前与你会面。”
文公柏点点头,道:“那敢情好……”
这三人之间的谈话,让人听起来就像是老朋友在商量聚首时间,有谁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敌对关系?
陶森向赵羽飞道:“赵兄请先走一步,兄弟在天亮前就会派人将解药送到三江镖局。”
赵振飞道:“那就有劳陶兄了,五天后咱们在何处会面?”
文公柏道:“还是到城外码头,兄弟的舫中聚首的好。”
赵羽飞道:“悉听尊便!”
他朝二人拱拱手,一下子便飞身而逝,赶回三江镖局而去。
文公柏等赵振飞走远之后,向陶森道:“这五天的时间,陶兄有何打算?”
陶森道:“不瞒文兄,兄弟要利用这五天时间,像赵羽飞一样,成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人物!”
他语气坚决,神情豪迈,一望而知他一定能够做到。
文公柏晒然一笑道:“以陶兄的才智武功,要想扬名立万,绝非难事,兄弟预祝陶兄成功。”
他的话的确是由衷之言,因此陶森一反倨傲态度,拱手称谢而别。只留下文公柏在原地负手沉思。
再说赵振飞回到三江镖局之时,离天亮已不到半个时辰,但彻夜守在镖局正厅的李镇等人,正在焦急巴望,没有丝毫的睡意。
赵羽飞一进入三江镖局,便被李镇等人簇拥坐定,每个人都露出企望的眼光,等待赵羽飞透露夜来的种种情势。
赵羽飞先呷一口热茶,然后扫视在座的人。
在座除了李镇之外,还有谭山健、刘克、黄彬等镖局的高级人物,独独没有蒲毒农及石头两人。
蒲毒农为何不在座,赵羽飞并不在意,但石头的去处,赵羽飞不能不问,遂道:“石头哪里去了?”
刘亮欠身道:“石头兄累了一天,此刻大概已呼呼入睡了。”
赵羽飞“哦”了一声,笑一笑,道:“诸位谅必很想知道夜来所发生的事情吧。”
众人点点头,赵羽飞略略考虑措词,又道:“唉!不想我初在贵局作客,便差点替贵局惹来大祸!”
众人听得心头一震,李镇却道:“如是因为赵大侠之事,本局即使局破人亡,也没有人会怨怪你的!”
其他的人都点头同意这话,赵羽飞道:“幸好我经一夜料理,此刻已无大碍了。”
谭山健道:“想不到这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只不知是些什么事呀?”
赵羽飞又呷了一口茶,徐徐道:“事情是这样的……”
在花费了一盏热茶的时间,把陶森下毒之事约略提起,但他没有向众人解释陶森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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