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
。”
左首那位短小精悍大汉粗眉深锁,低声道:“大哥,你发觉副长主有何不对吗?”
青毛大痣大哥哼了一声道:“当然不对,所有的人都不对。本来咱们是过江来找雷芙蓉,找出宝藏消息以便挖宝的,天知道竟中了人家的圈套,被人牵着鼻子替人办事,即将与江南群雄火拼,这算什么玩意。”
有刀疤大汉急道:“大哥,不要说了,须防泄漏消息。”
赵羽飞放下酒杯,接口道:“你们已经泄漏了天机,即将大祸临头。”
青毛大痣大哥怪眼一翻,沉声问道:“你是谁?想不到一个船夫,居然神气得很呢,是不是道上的人?”
赵羽飞道:“不要问在下的来历,贵长上是不是南京夏琛?”
大哥一怔,讶道:“咦,你怎知敝长上的名号?”
赵羽飞笑道:“在下是贵长上的朋友,与柯万成柯兄也小有交情。贵长上过江来了?”
大哥大概是个四肢发达,心智有缺憾的人,不假思索答道:“咱们就在此地等长上过江,大概一个时辰后可到。”
赵羽飞道:““柯万成柯兄目下在何处?他还好吧?”
大哥摇头道:“好个屁,他被人打得好惨。”
赵羽飞大为惊讶,问道:“打处好惨?柯兄身怀绝学,武功高强,江南全是些浪得虚名的人,谁能胜得了他?”
大哥以口气,苦笑道:“兄台如果也小看了江南武林人物,会碰大钉子的。柯兄先败于一个姓华名斌的人手下,再栽在名捕鲁均手中,他伤透了心,目下在府城等候长上到来指示。”
赵羽飞心中一动,对华斌两字留了神,道:“柯兄的地位,好像并不比你高呢,三位老兄尊姓?”
大哥毫无机心,干了一杯酒,道:“他的地位与在下相等,同是独当一面的人,他手下有十二个人听候使唤。兄弟姓吕名坤。那是在下的两位拜弟,施仁、张义。尊驾高名上姓?”
赵羽飞笑道:“在下姓赵,名子龙。哦,吕兄的绰号,是不是名震大河两岸的铁臂神猿?”
吕坤叹口气,黯然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的铁臂神猿已经在江湖除名,目下仅是一名供人奔走的小混混。”
赵羽飞摇摇头,心中大为不忍,看吕坤那英雄末路的自嘲口吻,的确恻然心动,将前来示威的念头完全打消了,以同情与关怀的口吻道:“那么,吕兄也是被夏琛胁迫而来的了。”
吕坤悚然而惊,投箸而起沉声问:“阁下这些话有何用意?你是……”
赵羽飞笑道:“吕兄,少安毋躁。在下与夏琛毫无交情,与柯兄确是一见如故的朋友。”
吕坤心中稍安,道:“赵兄也知道柯兄受胁迫的事?”
赵羽飞道:“略有风闻,但不知其详,吕兄可否详说,小心身后。”
他手中的竹箸突然破空飞出,叮一声一箸去落了一柄袭向吕坤左颈的飞刀,另一箸射向近门处的一名食客。
食客武功高强,腕一抬,锡酒壶挡住了竹箸,竹箸贯壶而入。
赵羽飞挟了宝刀,飞跃而起。
食客双手一推,食桌与碗盘声势汹汹砸向赵羽飞,人影疾射,闪电似地出店而去。
吕坤大惊失色,叫道:“那是神刀程潜,他为何改装监视我们?”
赵羽飞为了闪躲食桌,来不及追出,在店门止步转身,向吕坤道:“吕兄,贤昆仲的处境太危险了。”
吕坤咬牙道:“没有什么不得了,让他去在长上面前表功吧!”
铁臂神猿吕坤是个毫无机心,不知衡量利害的粗人,受到不平待遇便发牢骚,以为赵羽飞真是柯万成的朋友,因此借两分酒意,向赵羽飞吐了苦水,没料到被监视他的神刀程潜,从侧后方发射飞刀灭口。
他心中的难过,就不用提啦。
赵羽飞十分同情吕坤的处境,追不上程潜,也感到心中歉疚。
吕坤横定了心,但事后反而无所畏惧。
赵羽飞心中不安,苦笑道:“吕兄,贵长上绝不饶你泄漏机密之罪,你有何打算?难道坐等大祸临头不成?”
目坤拍拍胸膛,冷笑道:“没有什么可怕的,砍掉脑袋,不过是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吕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赵羽飞道:“吕兄,神刀程潜的信息,会不会传过江去?”
吕坤道:“很难说,除非姓程的贪功心切,大概不会。”
赵羽飞道:“吕兄,能带在下到江边迎接夏琛吗?”
吕坤道:“赵兄,你何必白赔上一条命?”
赵羽飞道:“在下自有计较,咱们这就到江边守候,防止姓程的派人过江通风报信。”
吕坤苦笑道:“程潜如果派人过江通风报信,谁也防止不了,你总不能禁止渡船过江。”
赵羽飞道:“如此一来,吕兄泄密之罪是无可避免了,即使抢在程潜之前见到贵长上解释,日后仍难脱罪。但其中仍有转机。”
吕坤是个不用心机的人,问道:“有何转机,赵兄何不说来听听?”
赵羽飞道:“如果你们能先一步见到贯长上,反咬程潜一口,结果如何?程潜指证你们泄密,你们同样指证他通敌,彼此皆无凭无据,而你们三个人众口一词,比他一个人有力得多?再加上你们与贵长上先见面,先入为主,说的话比他的话份量要重要得多。吕兄,好好想想吧。”
吕坤沉吟道:“可是,敝长上恐怕会先被程潜派过江的人迎到。”
赵羽飞道:“因此,你们最好过江去迎接,抢先一步。”
吕坤恍然大悟,赵羽飞的话,不啻面接机宜,欣然道:“对,咱们这就过江。”
赵羽飞笑道:“那就赶快走吧,祝你们成功。”
吕坤三兄弟匆匆结帐,欣然走了。
赵羽飞也离开了象山酒店,在码头附近找地方隐起身形,监视着码头的动静。
他唆使吕坤三人过江,用意是利用吕坤以发现夏琛,只要发现吕坤三人在码头出现,便知随同而来的人必是夏琛了,这比自己费心查询要方便容易得多。谁也程见过夏琛的庐山真面目,谭山健手下的眼线皆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因此他亲自出动,希望能碰碰运气,吕坤三人的出现,令他信心大增。
他目送吕坤三个人上了渡船,正打算离开藏身处到码头去等,顺便打听一些有关的消息,却发现神刀程潜在码头的一艘小船上。
渡船驶离码头,程潜的小船也徐徐解缆。
接着,百十步外另一艘中型客舟,也离开了码头,向对岸急驶。
他心中一动,忖道:“不能让娃程的赶到前面去,那会误了我的事。”
他立即奔下码头,雇了一艘小舟,随后驶向北岸。
渡船载了五六十个客人。加上货物显然超载,速度有限,不久,程潜的小船从上游百步外超越。
中型客船也不慢,升上帆之后,不久便赶上了程潜的小船,把渡船远远地抛在后面。
他的小舟在河中游超越渡船,到达瓜洲渡头,渡船还在后面两三里。
他找到一名等渡的旅客,问清程潜那小船到达时的动静,立即动身沿大道向北急赶。大道通向四十余里外的扬州,沿途旅客络绎于途,随时可向旅客探问前面的消息。
他发觉程潜不是一个人赶路的,同行多了五个人,那是从中型客船下来的旅客,据南来的旅客说,那些人都佩带有兵刃,似非善类。
不久,路右出现一座树林。
他向路旁一闪,隐没在葱丛的草木中。
吕坤三兄弟埋头赶路,毫无戒心地经过林西。走在前面的吕坤,扭头向身后的施仁道:
“二弟,留心些,按行程,长上该快到了。”
施仁点头同意,道:“副长上用十万火急的信息,请长上前来主持大局,长上必定火速动身,脚程当然不会慢,应该快到达这附近了。大哥,小弟总感到不太对,一路上平空产生心惊肉跳的感觉,这次恐怕咱们有大麻烦。”
吕坤叫了一声道:“咱们哪一天没有麻烦。了不起砍我的脑袋,愚兄真也看开了,随着他们鬼混,像是见不得天日的小鬼,活着真没意思。”
走在最后的张义道:“大哥,那赵子龙形迹可疑,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假使他是长上派来监视我们的人,咱们如果按他的妙计反咬程潜那小子一口,岂不更为危险。”
吕坤冷笑道:“反正愚兄一力承当,那些话愚兄早就想说了,卡在喉不吐不快,说了我绝不后悔。”
树林中突然踱出一个年约半百,相貌威猛的中年人,迎面挡住去路沉声道:“吕坤,你三人为何擅离石公渡?”
吕坤三人大惊,脸上变了颜色,止步抱拳行礼道:“属下参见副长上。”
副长上冷笑一声,逼问道:“你们抗命擅离,是何居心?本座立等答复。”
吕坤慌了手脚,忘了反咬程潜的计划,大声道:“属下不满副长上在威逼下屈服的举措,因此过江迎接长上禀明经过,请长上不要过江,及早图谋自救。”
副长上哼了一声道:“你似乎理直气壮,但程潜说法并非如此。”
吕坤道:“属下说了几句不满的话,姓程的无耻地用飞刀在身后下毒手暗算,他的话也不见得可靠。”
副长上鹰目中杀机怒涌,厉声道:“你向外人泄漏机密,已经罪不可恕,复擅离石公渡,过江潜逃,该当何罪?”
吕坤一咬牙,抗声道:“属下罪该如何,见到长上后……”
副长上沉喝道:“住口,该死的东西,本座率领所有弟兄过江,长上付我全权,你违律执命,本座有权治你的罪,你妄想在长上面前巧辩倭罪,不啻痴人说梦,还不给我跪下听候发落。大胆!”
四名大汉与程潜先后从林中踱出,将吕坤三人围住了,一名大汉向副长上冷笑道:“裴兄,先问问他,那个叫赵子龙的人是何来路。”
副长上执礼甚恭,欠身道:“路兄所言甚是,问清后再处治并未为晚。”
路兄道:“让兄弟审问,裴兄意下如何?”
副长上道:“路兄请便。”
吕坤沉声道:“姓路的,你凭什么审问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下只听命于管辖吕某的人,我不认识你,你是什么东西?岂有此理。”
路兄怒火上冲,怒吼道:“在下奉命辅佐裴兄办事,你是裴兄的属下,该死的东西,你说在下配不配审问你?撇开从属之事不谈,凭我路一中的江湖名位辈份,声望武功,就配审问你。”
吕坤脸色一变,退了两步惊道:“原来你就是江湖道上,为同道所不齿的游魂路一中,吕某顶天立地,你吓不倒我,除非敝长上在场,明告吕某归你管辖,不然你还不配在吕某面前作威作福。”
路一中忍无可忍,一声怒叱,疾进两步一掌拍出。
吕坤冷哼一声,左拿一挥硬架来掌,右手同时攻出,闪电似地抓向路一中的胸口,五指如钩,真力山涌。
吕坤绰号称铁臂神猿,臂爪的功夫十分高明,游魂路一中真不敢大意硬碰,身形疾转,避招反击连攻五掌三拳,两人各怀戒心,展开快速而并不太凶猛的恶斗。
裴副长上向施仁、张义厉声道:“你两人也想抗命?快缴兵刃认罪。”
施仁冷笑道:“咱们金兰结义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你们欺人太甚,施某已忍无可忍,拼了。”
张义拔刀出鞘,愤然道:“裴浩,年来咱们被你摆布得够了,今天就埋头于此,拼死你这狗东西,杀!”
裴浩冷哼一声,左手一抬,一声崩簧响,一枝袖箭破空而飞,袭向挥刀冲来的张义,钻隙而入。
相距甚近,张义刀已攻出,想躲闪已力不从心,大叫一声,止步丢刀手按小腹摇摇欲倒。
裴浩右手一抄,剑出鞘扭身迈进,剑指向抢来接应的施仁,奇快绝伦,立下毒手。
蓦地人影电射而来,沉叱声震耳欲袭:“小心你的狗腿!”
刀光来势如电,刀气压体。
裴浩舍了施仁,旋身挥剑自救,脚下移位避刀,寓攻于守已获剑道神髓,这一招威力十分惊人。
可是,一剑走空,刀光连闪,从身侧掠过,彻骨奇寒的刀风令人心胆俱寒。
裴浩的武功比施仁、张义高出甚多,但比起凌空扑来抢攻奇袭的人,却又相差远甚,只感到右腿一震,如中电击,赶快纵身飞退。
大事不好,右腿用不上劲,一阵澈骨奇痛袭到,痛澈心脾,身子重心不稳,大叫一声,扔剑重重地摔倒。
右大腿仅有些少皮肉相连,挨了一刀断送了一条腿。
剑底余生的施仁惊魂初定,骇然叫道:“赵子龙!”
化名为赵子龙的赵羽飞,宝刀幻化流光逸电,片刻间便将扑上的四名大汉砍倒了三名,硕果仅存的程潜见机向树林飞逃,撤走时不甘心打出一把飞刀。
赵羽飞左手一抄,飞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