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飞铃
人数上,纵然未多过江堂的属下,但也相差不远。
忽然见盲人群中,有几个举手一挥。金风破空,几点寒芒,直向方阵中飞了过来。
射入方阵之后,突然自然撞击。六点寒光,发出了三声脆鸣。
那不像金铁,撞击之后,碎裂成一片片粉末碎屑落下。敢情,那竟是翠玉做成。
余音袅袅中,三路纵队的盲剑士,已然发动了攻袭。三行人手,直向前面冲来。
白天平身躯横移,迎向了一队盲剑手。另外两队,各保持七尺的距离,快速的向前冲去。
但见寒芒闪动,一圈剑影,眷袭过来。白天平长剑疾出,当当当,一连接下了对方三剑。
那当先面攻的盲剑士,攻出三剑被人封闭之后,已知遇上了强敌,身子一滚,突然侧翻过去,剑光护身,冲入左面人群,白天平长剑变招,想先拦住对方,一道寒光,已然疾如冷电一般,急射而至。
这一剑来势凶恶,认位奇准,剑势直刺白天平的前胸。白天平感觉到身后,两侧,都是江堂的属下,无法闪避,只好挥剑硬接下一剑。这一剑,用足了八成功力。手中忽感大震,显然,那盲剑手的功力不弱。
一剑硬拚,盲剑手却借白天平剑势震动之力,忽然间飞腾而起,升高了一丈七八,直向方阵中翻去。未容白天平多想,第三个盲剑手,又疾攻而至。
这人还未近身前,就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威胁。他很高大,手中的长剑,似乎也比一般的长剑宽大一些。出手的招法,也大出了用剑常规,呼的一剑,横里挥来,竟然是横扫千军的式子,把长剑当作了铁棍、大刀使用。
白天平和两个盲剑手过招之后,已知道这些人非同小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当下一咬牙,长剑竖立,护住身子,直欺而入。
这人力大剑重,但白天平动作灵巧快速,两剑相触时,白天平已欺近他前胸半尺,剑势上威力大减。被白天平一剑封闭。左手如闪电一般,推了出去,击中那大汉的前胸。
那大汉身子搏动了一下,竟然停下来,未倒下去。
白天平微微一怔后,突然又劈出一拳。这一拳,又击中那大汉前胸。
白天平用了更大的气力,拳势比第一招更加威猛。那大汉连中两拳之后,身子突然倒了下去。
虽然击倒了敌人,白天平仍是暗暗震惊不已,第一拳,他用出了七成以上的功力,那大汉竟然能挺住不倒下去。强大的反震之力,使得白天平感觉到这大汉有着一身横练工夫。第二拳,白天平用足了十成功力。
忽然间寒芒闪动,一个枯瘦矮小的汉子,突然一剑刺来。
那汉子矮得出奇,似乎只有前面那大汉一半高矮,一剑平刺,只及白天平的小腹。
白天平挥剑拨开,心中忽生警觉,暗道:看他们这些人员编组,显然都是费过了一番心直调配,一个特别高大的汉子之后,忽然间配了这么一个矮小的人。
那矮小人剑势快速,一上手连攻七剑。他剑势都攻在中下盘,封避都不容易,白天平虽然没有被闹得手忙脚乱,但这矮子连攻了七剑,竟使白天平没有还手的机会。
忽然间,两侧寒芒闪动,两把长剑,分由左右攻了过来。
大约这些盲人剑手,也知道遇上了劲敌,已开始群殴。
这三人的个子,也配得很好,一个矮,一个适中,一个特别高。三个人,三把剑,分攻向三个方位。
一个剑招盘旋,攻上白天平的头腰,一个个子适中,专攻白天平的中盘。那矮子专攻下盘。剑剑都在白天平的小腹、双腿之上。白天平立刻被闹碍手忙脚乱,长剑挥转如轮,封挡三人的剑势。
后面的盲人剑手,绕过三人,直向方阵之中冲去。
白天平心神微分,左腿中了一剑,衣裤裂开,鲜血涌出。
那特高大汉,剑势一紧,刷的一剑,泰山压顶般,直劈下来。
白天平默运真力,左手一抬,刷的一声,封开了那大汉的长剑。右手长剑疾如闪电,穿胸刺出。
这一剑快如闪电,那大汉想闪避,已自不及,长剑一闪,穿胸而过。一股鲜血,喷了出来,那高大的身躯,砰然倒摔于地。
白天平一击得手,人却突然向后退了五步,避开了那矮子的下盘攻势。
这等高手过招。生死都系于一发之间,任何一方稍有疏忽,都可能丢了性命。
白天平腕上的龙凤金镯,帮了白天平的大忙,任何人都想不到,白天平左腕竟能封挡剑势,只要那些微之差,就给了白天平可乘之机。这些盲人剑手耳目灵敏,但眼睛都无法看到,不知白天平左手上戴有金镯。
但白天进退之间带起的风声,却指示了他的位置。
那矮小个子身子灵活无比,一长身,直对白天平冲了过去。
白天平左手一挥,挡开了那矮小个子的剑势,长剑斜里划出,一剑把那矮小个子,斩作两段。
但这一刻工夫,整个的战场,已然起了很大的变化,那些盲目剑手,已然分头冲进了方阵之中,展开了一场惨烈绝伦的搏杀。
白天平目光转动,发觉那些盲剑手,攻势锐利无比,布守在方阵中的江堂属下,初时尚可以苦撑,默不出声。但搏杀了一阵之后,形势大变,惨叫呼号之声,继之而起。
这些盲人不但剑法凌厉,而且,十分剽悍,勇往直前,剑剑落实。
虽然是夜色幽暗,无法看清楚场中的详细情形,但约略的计算,江堂的属下,已伤亡过半。
这些盲人剑手如此的厉害,倒是大出白天平的意料。
但闻江堂大声喝道:“瞎眼鹰犬,盲目爪牙,好恶毒的剑势。”
喝声未落,人如大鹏展翅,疾飞而下,双袖挥展,两道寒芒激射而出,两个盲剑手,应声倒了下去。
白天平大喝一声,剑如长虹,疾射而出。目睹江堂属下的惨重伤亡,不自觉的引起了怒火杀机,大喝一声,施出了“乾坤一绝剑”。这一剑威势绝伦,剑光过处,立时有两个盲目剑手,倒摔了下去。
尽管江堂和白天平威风八面,但两个人实在太少,无法阻挡住那些盲剑手的疯狂攻势。
江堂的属下,纷纷倒下。激烈的搏杀中,使得白天平和扛堂都体会到这群盲剑手中,确有着不少眼睛未瞎的人。因为,他们受到了暗器的攻袭。
一个盲者,可以练成第一等剑手,但决无法练成暗器的手法。
因暗器一道中,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要目力过人。
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无法从那群搏杀的盲剑手中,分辨出哪一个是假装瞎子。
显然,这些人,都是久经训练,他们虽非盲者,但是已习练了盲者的举止形态。在动手搏杀中,很难看出他们的真假。
江堂全力施为,一口气搏杀了三个盲剑手,已然累的头上见了汗水。但自己的属下,却已有一半倒摔在地上。余下的,虽还在奋力苦战,但显然已无法阻止那四面扑攻而上的盲剑手。纵是江堂生性冷酷,但目睹属下的惨重伤亡,也不禁黯然神伤。
白天平忍不住了,高声说道:“江副教主,这不是要他们迎敌搏战,而是要他们在接受屠杀,为什么不下令,要他们撤离此地?”
江堂道:“撤往何处,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立足之地,站不稳,只有倒下去了。”
白天平叹息一声,手中剑势加紧,劈倒了一个盲剑手。
但闻江堂冷哼一声,双手疾挥,袖中弯刀交错而出,腰斩了一个盲剑手。但江堂左胯被刺了一剑。
手中弯刀飞旋如轮,拦住了四个盲剑手的攻势,江堂缓缓说道:“白老弟,我受伤不轻,但我没有时间疗伤,也不忍再目睹追随我多年的旧属,受此屠杀,我要尽最后一点力量,替他们报仇。”
白天平道:“江老,再支撑片刻,我想法子去请援手。”
江堂苦笑一下,道:“等不及了,我的人已死去十之七八,我无颜再活下去,也不忍再活下去。”
白天平道:“想不到啊!这些盲剑手,竟然如此厉害。”
江堂道:“老弟,我忽然觉着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惜,没有机会了。”
白天平道:“江老,再多忍耐片刻,玄支下院中人,一定会接应咱们。”
江堂道:“白少兄,你退回去吧!玄支下院中人来的机会不大……”语还未完,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五支火把,照亮了搏杀现场。
二十四名玄支剑士,各举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火光一亮,立时,挥剑攻上,和那些盲剑手展开搏杀。二十四名玄支剑士,加上五个手举火把的剑土,左手高举火把,右手执着长剑自保。
比起那些盲剑手的人数,诚然少了很多,但这二十四名天下第一流的剑手,却有着无比的威力,他们两人一组,合成了十二小组,分头截杀。
凌厉的剑招,佳妙的配合,再加上一股豪壮的气势,受伤不退,不畏死亡,立刻把流动屠杀的盲剑手的攻势拦住。
这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剑手,除非是他们支撑不住倒下去,除此之外,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停手休息,也听不到一声呻吟。
白天平和江堂,都是身履凶险,见过大阵仗的人,但却从未见过,这么坚强的剑士。
如是一组中有一人倒下,另一个人立刻会找另一组中落单的剑士配合。
他们尽量的保持两人一组的合击,使凌厉的剑法,因佳妙的配合,而发挥到极致。大概这是江湖上极为罕见的激烈战斗,连江堂也看得呆在了当场,忘记出手。不过一顿饭的工夫玄支剑士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将那些盲剑士逼出了方阵。但闻剑风丝丝,骨断、肉裂的声音,传入耳际,听不到一声呻吟,听不到一声呼喝。
江堂的属下,有了很大的伤亡,百多个人,只余了三十多个活的,八领队死了六个,余下的两个,也都受了伤,三十多个活人,能够皮肉无损的,几乎找不出一个。
最好的也被划一剑,能够轻伤再战的人,也就不过十几人了。
冲入方阵,大肆屠杀的盲剑手,也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在玄支剑士的全力合击之下,也已经伤亡殆尽,近百名的盲剑手,倒下八十几个,十之八九是死伤在玄支剑士的手中。
只余下十六个盲剑手,结合成一个剑阵,负隅顽抗,抵拒十八名玄支剑士的猛攻。
六个倒下的玄支剑士不算,十八个活着的,每人也都有两三处剑伤。
这真是一场近乎残酷的恶故,双方两百余人,参与了这场恶斗,一场恶战下来,竟然十死八九。余下的,也几乎是全都受了伤。放眼搏杀现场,很难见一个完好无伤的人。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两名玄支剑士,以凌厉无匹的剑势,直冲入十六个盲剑手结成的剑阵之中。鲜血飞洒中,一组冲入剑阵的玄支剑士各中了数剑。
但这一阵所留下的空隙,却给其他玄支剑士的机会,十几支长剑,有如激射的怒瀑一般,直冲而入。
一连串闷哼、惨叫,剑光下,仅余的十六个盲剑士,全都倒了下去。
身历数百战,杀人无数的江堂,眼看到玄支剑士的豪勇,也不禁为之一呆。
直待十六个盲剑手,全倒了下去,两个首先冲入阵中,身中数剑的剑士,才一声未发的倒了下去。紧接又有两名玄支剑士,还剑入鞘,手捧长剑而坐,闭上双目,气绝而死。
十六个顽强盲目剑手,倒下去的代价,是四个玄文剑士的死亡,尚余下十几名玄支剑士,也都是满身伤痕。他们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对死去的同伴,表现出哀伤的样子,只是流现出无比的崇敬之色。
二十四名剑手,投入了这场搏杀之中死去了十个。
活的人,伸手抱起了十具尸体,直对玄支下院中行去。
江堂很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他说不出口。
只觉在这些剑士的大勇之前,说什么千思万谢之言,都是多余的赞美。
他们无悲伤,无忧苦,完完全全是一个剑士的本色。
轻轻吁一口气,江堂缓缓说道:“白少侠,你看他们如何?”
白天平道:“什么事?”
江堂道:“这些剑士们,似乎是把他们的生命,都已溶化在整个剑道中了。”
白天平道:“是!他们的灵魂,已与剑术合而为一了。”
江堂道:“唉!他们是天下最好的剑士,他们心中没有自己,没有痛苦,甚至也没有死亡的威胁,有的就是他们的理想,心存正义,舍身为人,唉!见到了这些剑士,使在下惭愧得很。”
白天平道:“江前辈心存此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江前辈已付出了够大的代价,整个武林同道,不但会忘去你过去的错失,而且,都会很感激你的为人。”
江堂淡淡一笑,道:“白少侠,谢谢你的鼓励,想不到,我做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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