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神剑
岳天雷闻言变色,大感歉然,颇悔自己疑心太重。
「原来尊驾是仁术济世之心,在下倒失敬了。」
「岂敢!岂敢!」
「尊驾既是这样的高明医师,我倒想起一个人来了。」
「那一位?」
「神医李国华,你可认识?」
「李飞腾」眼珠运转几下答道:
「好像听说过,但是记不清楚……他难道是少侠的亲故?」
岳天雷问话的目的,是想替「蛇娘」找她父亲,但这种事,当然不能对外人言讲,於是含糊答道:
「没有什麽,我也是听说而已——咳!咳!」他讲了许多话,已到喉乾舌燥,难於忍耐的地步。
「少侠先喝点水罢!」
岳天雷马上端起面前的水碗来,一饮而尽。
「好凉快!」他说完这句话,竟然闭目摇头,似乎在品评泉水的味道。
「鱼剑琴」见状一舐嘴唇,转过脸,向「李飞腾」问道:
「我可不可以喝一点?」
对方却别有用心的盯他一眼,摇头笑道:
「这不是给你喝的!我内室另有清水……」
「为什麽?」
「你不必问,等一下就知道我是好心。」
「好心?那你为什塺给我雷弟……?」
鱼剑琴心头狂震,骇然转头——
只见岳天雷的眼皮,嘴唇,都受成了黑色,坐在那里遇身发颤!
「恶贼看剑!」
鱼剑琴厉啸声中,双剑齐出,状如疯狂的扑向「李飞腾」。
但对方阴笑如潮,早已撤身屋角。
而且一转身,抄起了一双奇大铁掌,与「铁掌旱魃」所用的,形式完全一样。
「磔!磔!磔!磔!」你俩个杀了本人义弟,我却留你性命,难道还不感激?」
「鱼剑琴」目眦欲裂,怨毒无比的叱道:
「我要把你剉骨扬灰,替我雷弟偿命。」
话声中,剑似海涛,连发六招。
「李飞腾」身法一旋,围着房内游走,道:「那小子也不会一下死掉!你不要紧张,我还有话问他……。」
「胡说八道!」
「我『恶医』李飞腾乃是用毒老手,说不死就不会死,只是这小子难逃一场怪病………」
对话之间,他们已在屋内追绕三匝。
「鱼剑琴」长剑既难施展,又有他的「雷弟」坐在桌边,惟恐失手碰着,於是厉声叱喝道:
「有种的出去打!」
「你们也有厉害的炸药暗器,本人决不上当……」「恶医」怪笑几声,仍是绕室疾旋,口中轻薄道:「而且像你这样漂亮的,我真舍不得哩!」
「鱼剑琴」气得说不出话来,双剑一紧,全是拚命的快招,「恶医」无意伤他,疾旋中竟然退到岳天雷身侧。
就在一片剑掌交鸣中。
「恶医」突感颈窝一寒,五根湿淋淋的铁指,已然扣住他的脑户穴。
原来岳天雷喝水之後,自知中了机关,下意识猛运「乾坤一煞」奇功,竟把毒水从右掌心迫
(缺行)
如今,他狂怒下擒住了「恶医」,掌心真力再一猛增,那迫出来的毒水,更向对方穴道丝丝渗进。
立见「恶医李飞腾」一个冷颤,半声惨号,当场咽气昏厥。
「鱼剑琴」心头大喜,收剑扑近前来,激动的叫道:
「雷弟,你好了………」
岳天雷转过脸来,却变成低沉沙哑,道:
「还没完全好,我的听力,视力,嗅觉都已减退许多,喉舌之间更是麻木得一点感觉却没有了………。」
「这可怎麽办?」
「等我先问他的口供,这恶贼必然藏有解檠。」岳天雷答话刚完,随即出指如风,解了对方穴道。
功夫不大——
「恶医李飞腾」喘息如牛,悠悠醒转,满脸青灰骇人,对他们看了一下,重又把眼睛闭上,独自咬牙发抖。
岳天雷见他这付神气,马上哑声叱道:
(缺行)
这句话,倒引得对方把眼一睁,阴恻恻的答道:
「沾上这种无药可解的『缩形毒液』必定会变得跟黑色矮人一样,你杀了我,我真是感激之至。」
旁边的「鱼剑琴」骇得一怔,道:
「你……你……没有解药?」
「没有!」
「我雷弟……他难道也……?」
「他跟我一样,早晚都会变形,那时看你还喜不喜欢他……」
岳天雷狂怒攻心,马上双掌齐出,分别贴住「恶医」的「灵台」,「命门」然後掌心真力猛贯,直追对方的五脏。
那「李飞腾」怎禁得「乾坤一煞」的奇功,只听惨嗥连连,汗流如雨,比受「错骨分筋」那些毒刑,更要痛苦百倍。
「讲不讲?」
「不讲!」
岳天雷目眦尽裂,更将右掌真劲一催,立闻「噗嗤」一响,发出像气球爆裂的声音,「恶医」眼珠冒出,七窍之中,鲜血像喷泉似的,迸射而出。
「有招无招?」
「没……没……有……。」
「哼!」
岳天雷恐怕对方受不住,左手真劲猛力一吸,又见「恶医」眼珠凹下,胸部收缩扁得像个泄气皮球,全身真元都被吸得乾乾净净。
岳天雷从学会「乾坤一煞」之後,虽然功力大增,但「真力对流」尚未参悟,想不到这个机会,倒帮他悟出秘诀。
就这样三吸三吐,对方已是死去活来,再也熬不住了,喉中喘息咻咻,挣扎道:
「我讲……我……讲……。」
「你跟『铁掌旱魃』什麽关系?」
「结义兄弟………。」
「你们为了掘宝,残害了无数生灵,目的是什麽?」
「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了谁的命令?」
「这……这……我不敢说………。」
(缺行)
「慢着。」
鱼剑琴一声喝住,从旁说道:
「他刚才还说有话要问你。不知道要问什麽?」
岳天雷心头一动,马上冷声一喝:
「你先答这一点!」
「我……想问你……你跟『神医李国华』……」
「原来你认识他,快说你们是什麽关系?」
「他……是我的……师父。」
「神医当年被他一个学生请去看病,结果神秘失踪,那个叛徒就是你?」
「是……是……。」
「他现在何处?」
「我不晓得,但他一定还活着。」
「嗯——当年你请他替谁看病?」
「这个……」
「怎麽样?」
「你杀了我罢,我不敢讲。」恶医自行咬断舌根,咽气昏绝。
岳天雷冷森森眼神一动,杀机陡生,但——
目棱余光,忽见屋外人影如潮,骇得他连打寒噤,凛然停掌。
那群矿穴中的黑色侏儒,这时都到了屋外,极为整齐的排成一字长蛇,直向桌前走来。
每一个人,都是双手高捧宝石,不住的哀哀点首,似是有所请求,还有那些空着手的,都长跪屋外,磕头犹如捣蒜!
「鱼剑琴」一头雾水,就对领头那个矮人问道:
「你要干什麽?」
但来人聋瞎瘖哑,一点也不睬他。
岳天雪顺手点住「李飞腾」的穴道,飘身过来,道:「看样子,他们是来交宝石的,但不知道要些什麽?」
「糟糕,问他们又没有答覆,简直毫无办法。」
岳天雷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有办法。」
马上去牵那黑色矮人的手。
对方不但不惊,而且急将掌中宝石,塞在他的手内,然後张口仰头的等着。
岳天雷伸出指头,在对方掌上清楚的写道:「你要什麽?」
凑巧得很,对方倒是个识字的,马上在岳天雷掌心写道︰
「请赏仙水!」
「仙水?」
岳天雷心头狂震,晓得是要缸中毒液,立刻写字答道:
「有毒,不能吃。」
「黑矮人」连连摇头,哀求道:「不吃难过!」
岳天雷骇然抽手。跄退两步,对方立刻跪倒当地,朝他大磕响头,碰得额上皮开肉绽,血如泉涌。
「鱼剑琴」不知两人搅些什麽,惊疑至极的便问,等岳天雷说明原委後,他长眉一皱,说道:
「内室另有清水,我先给他们喝一点,再看有什麽变化。」於是到里面找出一袋水来,分喂黑色矮人,大家都是交上宝石,然後各饮一口。
「鱼剑琴」却不让他们回矿,以手按肩,让黑矮人就地坐着休息,然後命岳天雷并肩等候着。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
那些黑色矮人,忽然全身乱颤,满地乱爬,一个个口吐白沫,抓胸捧腹。
顿见遍地人影翻腾。就像一片黑色波涛,如潮乱翻。
他们在无可忍耐的痛苦下,下意识的,齐向屋中爬进。
「鱼剑琴」惊噫出声道:
「雷弟,他们的毒性发作了。」
但岳天雷并不答腔,两眼盯着桌上水缸,咬得牙关格格有声,右手一动,突然拿起了缸中水杓。
「你干什麽?」
「我……我……」
「你怎麽样?」
「我觉得周身虫行蚁走,真想再喝一口。」
「鱼剑琴」骇得一手去夺水杓,嘶声狂叫道:
「喝不得。」
岳天雷面色不定,怔了一下,但手持水扚,仍旧舍不得放掉。
「鱼剑琴」立刻一掌暴出,「轰隆」响处,水缸顿被劈落当地,全缸毒液,泼得「恶医李飞腾」满脸满身。
毒液四溅中,一部份泼在黑色矮人身上,立刻引起一场骚动。
(缺行)
以舌舔地。
然後——
他们爬拥到「怪医」身上,一口口撕咬着。
就像一群饿蚁,啃吃死屍。
先咬衣裳,後及皮肉,连一滴血都不肯放过。
黑色人堆中,嚼咬声令人毛发悚然。
等到矮人们散开,地上仅一堆零星骨架。
但那些挤不上来的,都痉挛而死,屍体扭曲得惨不忍睹。
岳天雷饶是胆气如虹,眼看着这种人吃人的活剧,也是怵目惊心,但——
眼前金光灿然,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揤下一个黑矮人,齿缝中噙一片金牌,还在感恋不舍的吮吸。
他马上伸手弯腰,可是——对方颈脖一伸,已经吞下,气得他连连跺脚。
「鱼剑琴」见状不解,问道:
「雷弟,你要那片金牌干什麽?」
「这是『武皇』手下的凭证!」
「鱼剑琴」心切父仇,顿时玉面变色道:
「原来他们是仇家一党!」
「不错,『李飞腾』抵死不招,一定是不敢泄密,早猜到这个原日,有两件事真该追个水落石出。」
「那两件?」
「第一、我该问他是否见过『武皇』,看『武皇』有没有鼻子。」
「你真敢断定『无鼻人』就是『武皇』?」
「我料定二者就是一人,只是要找证据。」
「嗯!那第二件又是什麽?」
「李飞腾骗他师父『神医李国华』出外看病,不知是替谁医伤疗疾?」
「这两桩事情,根本毫不相干,而且你为什麽对那位『神医』如此关切?」
「他是我……朋友的父亲,我答应帮忙寻找。」
「报仇第一,找人的事只是顺便,我们快离开这坐人间地狱,往『天眼山』去罢。」
岳天雷恻然的扫了黑色矮人一眼,但自己力不从心,只好浩叹一声,疾步如飞的奔出屋外,迳朝「洗心灵泉」电射!
…………………
「天眼山」头,树密艹深,全然没有那种奇热难当。
他两人连袂飘射中,突见前面山壁,光秃秃寸草无存,却用死人骨头,嵌出四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洗心灵泉,
饮者必死,
来者回头,
以免自误。」
「鱼剑琴」骇得倒抽一口冷气,道:
「这里真是出了怪人,一定不好惹!」
「凭他是谁,也挡不了我,何况这字迹之中,倒是一番好意。」岳天雷豪气万丈,当先疾飘而行,真恨不得一步赶到。
只见一路上,处处出现成堆的白骨,有些还完整如初,或是倚山靠树,或是倒卧草内,从姿势上看来,都像是呕吐而死。
「岳天雷心知目的地已在跟前,兴奋中,脚程一紧,随即弯过了一座山尖,刚走两步,耳听「鱼剑琴」发出一声惊噫——」
「琴哥别怕,快跟着我。」
他此时毒入五脏,听力大减,没有发觉这是呼救之声,直纵出数十丈远,方才回头一望——
「鱼剑琴」失踪了!
面前却站着一个女人。
她长发拖地,手提三尺青锋,身材之美妙,无与伦比。
但那倾国倾城的面貌,却像镜中美人,被人将镜面砸得粉碎。
因为,她脸上横七竖八,划满了深刻的剑痕。
而更奇快的是——
她的鼻尖也被削掉了!
第四章 疤面怪人
岳天雷一见这削去鼻尖的高手现身,马上周身狂战的厉喝道:「原夹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