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摇花放鹰传
秋飞花道:“听说这座五岳庙中,住的人十分复杂,东方兄是否瞧过?”
东方雁道:“没有瞧过。”
秋飞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东方兄,咱们小心戒备,到后面瞧瞧去。”
东方雁道:“到后面瞧什么?”
秋飞花道:“我无法具体的说出什么,但这大殿之后,住着一个非常特殊的人物。”
东方雁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两个年轻人,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所谓“出生之犊不怕虎”越过大殿,果然发现了一座小小的平房。
这时,已是三更刚过时分,那小平房中已无灯光,一片黑暗,两扇木门也紧紧的关闭着。
秋飞花低声说道:“东方兄,那小平房中,住着一位怪人,也可能是一位息隐于此的武林高手,咱们进去见他时,要多忍耐一些。”
东方雁点点头,道:“万事有秋兄作主,兄弟不讲话就是。”
秋飞花行到了木门前面,轻轻用手一推,木门呀然而开。
可见那扇木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外面很黑,室中更暗,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也看不到室中桌物。
秋飞花长长吁一口气,道:“有人在么?”
只听平房一角处,传过来一个尖冷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
秋飞花道:“后进晚辈秋飞花。”
尖冷的声音道:“老夫不认识你,快给我滚出去。”
秋飞花道:“晚辈是受人之托而来。”
尖冷的声音道:“什么人托你来此?”
秋飞花道:“黄姑娘黄玉卿。”
那人沉吟了一阵,道:“小丫头,专替老天找麻烦,快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秋飞花道:“咱们先来替老前辈报告一声。”
那尖冷的声音道:“那位黄姑娘告诉晚辈说,如是有人要杀晚辈时,可以到你老人家这里请求保护。”心中却是暗暗震骇,忖道:“这室中如此黑暗,他竟然能瞧得这样清楚,单是这一份目力,就强过我们甚多了。”
原来,秋飞花凝聚了目力,也只能看到那小室一角处,有一张不小的木榻。
木榻上坐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极尽目力,也看不清楚那人的形貌。
那尖冷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十分温和,缓缓说道:“什么人要杀你们。”
秋飞花道:“这个么?现在还不知道。”
那尖冷的声音道:“滚出去,现在还没有人杀你们,来老夫这里作甚?”
喝声中,一股强大无比的暗劲,直涌过来。
秋飞花暗中咬牙,挥掌一档,室中突然卷起了一股强风。
秋飞花仍身不由已被退出门外,东方雁也被那一股强风,震的衣袂飘飞,返到门边。
秋飞花道:“老前辈好雄浑的掌力,晚辈领教了。”
东方雁身子一侧,疾闪而出。
两扇大开的木门,砰然一声,重又闭上。
东方雁低声说道:“秋兄,这位老人家的脾气好生暴躁。”
秋飞花道:“他的掌力,也雄浑得很,兄弟硬被他一掌给推了出来。”
东方雁低声道:“咱们认了么?”
秋飞花道:“认啦!不认又能怎么样!”
东方雁道:“咱们要不要再试试?”
秋飞花道:“再试试也是一样,人家已经手下留情,咱们不要再自找没趣了。”
转身向外行去。
东方雁紧追在秋飞花的身后,缓缓说道:“秋兄咱们并没有败落,为什么不再试试?”
秋飞花道:“已经试过了,咱们来的目的,也就是试试看那位老前辈的武功如何?”
东方雁道:“很奇怪呀!一个人那样高的武功,为什么会住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平房之中?”
秋飞花道:“东方兄,江湖上有很多高人,他们的行径、作为,表面上看起来,荒诞不经,但事实上,他们都是有着一定的用心。”
东方雁道:“秋兄说的是,不过,这位老前辈住在此地,就叫在下想不出他的用心何在了。”
秋飞花道:“兄弟,对那座小平房自然要想,但重要的是,咱们还要想想这一座五岳庙。”
东方雁道:“哦!在下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秋飞花道:“这么说吧!这位老前辈,住在此地,也许不只是守着那座小平房,而是守着这座五岳庙。”
东方雁道:“秋兄,这座五岳庙,荒凉、宏大,又不怕别人搬走,为什么要守在此地啊?”
秋飞花笑道:“这个么?我地无法说得清楚了,我只不过就是打个比喻说了。”
东方雁沉吟了一阵笑道:“兄弟明白了,他守在此地,也许是为守着一件东西,也许为等一个人,也许为一句誓言?”
秋飞花道:“不错,他守在此地,为了一种原因,但什么原因,就非外人知晓了。”
东方雁话题一转,道:“秋兄,那位黄姑娘要你留下来,你好像答应她了,是么?”
秋飞花道:“这要问东方兄,令妹是否一定会由此地经过,咱们如何能守得严密,不让令妹漏过去,而不自知。”
东方雁道:“是必经之路,明天我会在前面路上,留下暗记,让她在这座茶棚中停留一下,勉得错过了会面之机。”
秋飞花点点头,道:“这才是重要的事,咱们旨在迎接令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耽误这件大事。”
东方雁笑一笑,道:“秋兄请留在那座茶棚中吧,兄弟在外面走动,我想三天之内,舍定可赶到。”
秋飞花道:“预她能在三天后午时之前。”
东方雁道:“照时间算,后天下午,至迟第三天上午可以赶到。”
秋飞花道:“东方兄,这座五岳庙中,目下隐藏了不少的高手,所以,东方兄最好能谨慎一些。”
东方雁道:“秋兄的意思是……”
秋飞花接道:“在下的意思是,在未迎接到令妹之前,东方兄千万不要惹事。”
东方雁点点头,道:“这一点,兄弟尽量的忍耐就是。”
两日时光匆匆而过,茶棚中的生意,仍然和平常一样的好。
黄夫人承担做厨下的一切事务,黄玉卿和哥哥招待过往商旅,有时,也在厨下帮帮忙。
秋飞花自然也不好意思坐着吃闲饭,担水洗碗,承担了大部分粗工。
黄元奇自那夜离去之后,一直未见回来。
暗中保护黄元奇的那些黑衣人,也未再来过茶棚。
秋飞花把自己隐在草棚一角,很巧妙的把自己的面目隐遮起来,但却能看清楚茶棚中所有的出入之人。
他发现有不少武林人物出现,但这些人,幸好都未惹是生非。
第三天,秋飞花特别留心,对每一个进出的人,都看得十分仔细。
时间,渐近中午,一向沉着的秋飞花,也不禁焦急起来。
没有东方姑娘的消息,也未见东方雁进入茶棚。
但奇的是黄元奇也未回来。
日当正午,茶棚外面,突然鱼贯行入三个人来。
正是铁伞君子王道同,铁拳君子纪平,和飞刀君子李文。
黄玉卿快步迎了上来,福了一福,道:“三位伯伯叔叔请坐。”
王道同四顾了一眼,道:“你爹回来了没有?”
黄玉卿道:“没有,但爹爹答应回来,一定会赶回来,三位伯伯、叔叔,请坐候片刻,侄女去取茶。”
纪平道:“已经到了午时。”
只听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进来,打断了纪平未完之言,接道:“大哥、五弟,请恕我来晚了一步。”
书术君子黄元奇,右手提着一只木箱,左手抱着一个黄缎包裹,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他来不及拂拭头上的汗水,放下手中东西,就对着王道同拜了下去。
王道同一挥手,道:“快些起来,天还未过午时。”
黄元奇一拜起来,立时抓起那黄缎包裹和木箱,道:“他们不守信用,想在途中拦截于我,但他们又怕我毁去玉塔、绢画,才放我归来,小弟一路急赶而回。”
纪平点点头,道:“咱们走吧!”
不知道是人为之故,或是自然的巧合,原本客人正多的时刻,此时,却没有客人,除了大河四义之外,茶棚只有夫人和黄玉卿兄弟二人及秋飞花。
秋飞花仍然隐在一道竹壁之后,没有现身,黄夫人却带着黄玉卿两兄妹,行了过来,但也只是远远的站在六七尺外,冷眼旁观。
这三天来,黄夫人费尽了口舌,用尽了心机,劝说一对儿女,摆脱上一代的恩怨,除非是黄元奇能消降心中的愧咎,他活着比死亡,更要痛苦百,这些年来,他能够活下去,是因为那张要修改的绢画和雕刻的那座玉塔,吸引了他大部分精力,使他无法旁顾。
在母亲眼泪和苦苦的劝说下,黄玉卿两兄妹终于答允了母亲的请求。
但黄玉卿内心中对秋飞花,却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希望由他的出面,能使这件事,有一个圆满结果,挽救回父亲的性命,消去他心中的愧咎,重启他的生机。
眼看王道同等一行人,进入了茶棚,还不见秋飞花现身,不禁心中大为焦急。
只听王道同缓缓说道:“老四,你还有什么交代的么?”
黄元奇笑一笑,道:“没有了。”
李文低声说道:“四哥,要不要和四嫂话别一番。”
黄元奇哈哈一笑,道:“不用了,五弟,这十几年二十年来,我们一直谈论这件事,她心中早已有了很充分的准备。”
李文突然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低声道:“大哥,咱们就这样把四哥一家人活生生的拆散么?”
黄元奇道:“五弟,不要胡说八道,这些年来,对二哥之死,我一直未放过心,今日,正是要我补偿心愿的日子,大哥、三哥,如是放过了我,反叫我心中不安了。”
王道同道:“老二之死,咱们不能马虎了事,对老四,更不能让他含冤不白,咱们要把事情查清楚,唉!多亏那位秋少兄,点穿了个中甚多的曲折,这二十年来,咱们只知道追查老四,一直就未怀疑过你们那位二嫂,不知她现在何处?”
纪平道:“好像是还住在二哥故里。”
王道同沉吟一阵,道:“好,咱们找她去,让老四和她对质一下往事。”
纪平目光突然转注到黄元奇的身上,道:“老四,有一件事,为兄想不明白,你怎会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开了这么一个茶棚,而且亲持操劳,不以为奇。”
黄元奇道:“我闲不下来,闲下来,就会想到了二哥之死,我要忙,而且忙得庸庸碌碌,才能使我暂时忘去心中的痛苦。”
王道同目光突然转注黄夫人的身上,道:“四弟妹,不用再开这座茶棚了,带着一对侄儿女,找一个安适的地方住下,我们会全力查证老二的死亡内情,如果老四是冤枉的,我会把老四完好的交给你,但他如是杀死二哥的凶手,我这作大哥的也无法袒护他,必定要他偿命,不过,我们会尽全力照顾你和一对侄儿女的生活。”
黄夫人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伯的好意。元奇早有准备,他活着就是想以自己的鲜血,奠祭于二伯的灵前,不过,他一直没有想到二嫂的事,这件事,弟妹不便多言,只希望大伯能秉公处理,使活的含冤从雪,死的能瞑目,至于,犬子小女,不敢有劳诸位伯、叔费心,元奇已替他们置了下薄田数千亩,茅舍四五间,桑树十株,男耕女纺,足可安度岁月,元奇甘是替二伯偿了命,他也不希望子女们再和武林中人有所往来……”
黄元奇一皱眉头,接道:“夫人,怎可对大伯无礼。”
黄夫人黯然泪下,拜伏于地,道:“大伯鉴谅,弟妹失言。”
王道同仰天长叹一声,道:“大河五义士,个个义气君子,同为武林同道称颂、羡慕,四弟的书、术才华,更是称绝,想不到一夕惊变,只落得如此下场,我这作大哥的领导无方,查明了老二的死因之后,我会对四弟妹和武林同道们有个交代,老四,咱们走吧!”
黄夫人缓缓站起身子,泪落如雨,道:“诸位伯、叔、夫君好走,恕我不送了。”
一种苍凉、悲戚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茶棚,连隐在壁后的秋飞花,也受了强烈的感染,只觉黯然情伤,难以自禁。
李文举起衣袖,拭去涌出眼眶的激泪,低声道:“四哥,我帮你提着东西。”
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放下来,那不是你一只手能碰的东西。”
这声音突如其来,而且,有着一种慑人的权威,李文触及木箱的双手,不自觉的收了回来。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如黑枣,虎目、蚕眉、胸垂花白长髯的长者当门而立。
他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胡绸长衫,上身罩着一件黑缎子白花马褂,足登福字逍遥履,背双手而立。
在老者的身侧,分站两个青衣童子,十五六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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