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旧版)
下,竟是咕咚一下摔倒。
潇湘子是个幸灾乐祸之人,只要旁人倒霉,不论是友是敌,他都暗自欢喜,心想:“天竺矮子本来和我武功相若,从来不肯服气,这一次他可算是完了。眼下高手毕集,快抢先擒了杨过,那正是扬名立威的良机。”于是纵身而出,喝道:“杨过小子,数次坏了王爷大事,快快随老子走吧!”
杨过心想:“姑姑伤重,须得及早救治,偏生眼前强敌甚多,若不一一杀退,则救治之际再给他们闯来纠缠,反多后患。”低声小龙女道:“痛得厉害吗?”小龙女道:“还好。”杨过抬起头来,向潇湘子道:“上吧!”潇湘子阴恻恻的笑道:“你只有一臂,我若用双手擒你,显得不够公道。”左手往腰带里一插,右手摆动哭丧棒,说道:“我也只使一臂,这才叫你死而无怨!”
七六:玄铁宝剑
杨过欲求速战速决,不愿与这种人徒然多作口舌之争,左手倏地伸出,那玄铁剑指向潇湘子腰间,剑头离他身子约有二尺,稳稳平持。潇湘子见他这剑粗大黝黑,铳头无锋,倒似是一条顽铁,心知这兵刃有点儿古怪,但口中仍是甚为轻薄,说道:
“那儿去检来了这根通火棒儿?”说着便将纯钢哭棒往他重剑上击去。杨过持剑不动,臂上劲力却已传到剑上,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剑棒相交,那哭丧棒已断成七八截,四下飞散。潇湘子暗叫:“不好!”向后急退。杨过的玄铁剑向前一伸,左击一剑,右击一剑,潇湘子双臂同时断折,尹克西眼见不妙,急忙自旁抢出,挥动金龙鞭,拦在潇湘子身前保护。
杨过连败净光、赵志敬、尼摩星三人,玉虚洞前众人已是群情耸动,这次他以静破动,居然纯以精湛内力震断潇湘子的兵刃,众人更是相顾骇然,心中都想:“这人的武功何以如此邪门?”
那尹克西是西域大贾,双眼锐利无比,最善于鉴别宝物,一见杨过重剑震飞尼摩星的铁拐,心中已暗暗吃惊:“此剑既具如此威力,必非常物。瞧那剑质,黑色之中隐隐透出红光,莫非竟是以玄铁制成?这玄铁乃天下至宝,便是要得一两也是绝难,寻常刀枪剑戟之中,只要加入半两数钱,凡铁立成利器。他却从那里觅得这许多玄铁?再说,这剑倘若真是通体玄铁,岂非重达四五十斤,如何便得灵便?”其实这剑共重八八六十四斤,若不如此沉重,杨过内力虽强,也不能发出这般神威,尹克西以常理猜度,自然推想不透了。
待见潇湘子的哭丧棒断得七零八落,尹克西更知此剑定是神品。他为人尚无重大过恶,自是自幼做着珠宝买卖,一见奇珍异宝,心中更是奇痒难搔,或买或骗,或抢或偷,说什么也要得之而后快。这时见了杨过的重剑,贪念大炽,金龙鞭一抖,便往他剑上卷去。
杨过与他在绝情谷同进同出,见他成日笑嘻嘻的极是随和客气,倒也并无僧恶之意,眼见他那金龙鞭卷到,鞭上珠光宝气镶满了宝石,金刚钻黑玉之属,当下让那玄铁剑由他软鞭卷住,说道:“尹兄,我和你素无过节,快快撤鞭让路。你这条软鞭上宝贝不少,损坏了有些可惜。”尹克西笑道:“是么?”运劲向里一夺,杨过竟如一条石柱般,凝屹立,那里撼动得他分毫?
这时尹克西和杨过站得贴近,看得分明,他这剑果是玄铁所铸。要知金刚钻原是天下至坚之物,不论与任何硬物相擦,均能划破对方而已不损,但金龙鞭鞭梢所镶的大钻在玄剑剑身上一划,剑身竟连细纹也不起一条,尹克西心头火热,但知对方武功厉害,若非出奇制胜,此剑难以夺得,于是笑嘻嘻的道:“杨兄功夫精进若斯,可喜可贺,小弟甘拜下风。”口中说着客套话,左腕一翻,突然寒光闪动,左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猛地探臂,向小龙女胸口直扎过去。
他这一下倒也不是想伤小龙女性命,只是知道杨过对小龙女情切关怀,见她有难,定然舍命救援,那么自己声东击西,便能抢夺宝剑。杨过见他突出匕首扎向小龙女的身子,果然一惊,尹克西喝道:“撤剑!”全身之力都运到右臂之上,拉鞭夺剑。
他这一声“撤剑!”杨过当真依言撤手,将玄铁剑向他身前一送。剑长匕短,长剑送出,隔在三人之间,那短短的匕首便把不到小龙女身上。但杨过情急之下,力道使得极猛,连剑带鞭,直撞了过去。尹克西明知此剑甚是沉重,心中早有提防,却万想不到他这么一推,又加了数百斤的巨力上去,玄铁剑虽然夺到,脚步却已站立不定。
玄铁剑带着金龙鞭,一直撞向尹克西身上。杨过虽然无意伤他性命,但为了救助小小龙女,这一运劲推剑,竟尔使到六成力道,一股巨力便如排山倒海般向尹克西压了过去。
尹克西的武功识见,却又非赵志敬可比,眼见情势凶险,闪避不及,急忙运起内力,“嘿”的一声大喝,双掌向外推出,只听砰的一声猛响,他连退五六步,拿桩站定。只见他脸如金纸,嘴角边虽然犹带笑容,但看上去这笑容却是凄惨的意味远胜于欢愉。尹克西只感五脏六腑都要翻转一般,全身血脉大乱,站在当地,既不敢运气,也不敢移动半步,便似僵了一般。杨过走上三步,伸手将玄铁剑接过,轻轻一抖,阳光照射之下,众人宝光耀眼,金银珠宝散了一地。原来两人各以内力相抗之际,那镶满珠宝的金龙软鞭已被震成碎块。
比之尼摩星和潇湘子,尹克西为人均较良善,只因一念贪心,所受的伤却比两人重得多。杨过恼他拔匕首戳刺小龙女,虽见他伤重,却不予理睬,叫道:“金轮法王,咱们的帐是今日算呢,还是留待异日?”
金轮法王老奸巨滑,见他连败尼摩星、潇湘子、尹克西三大高手,都是在一招之间便伤了对手,武功之高,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自己若是上前动手,虽决不致如那三人这般不济,但要取胜,只怕也是极为不易。但今日各路英雄聚会,自己给他一吓便走,颜面何存?心想:“他断了一臂,左方虽然厉害,右侧定有破绽,我专向他右侧攻击,跟他韧战久斗。他顾着小龙女的伤势,时间稍长,心神定然不宁。”于是整一整袍袖,金银铜铁锡五只轮子一齐拿在手中,心知今日这一战实是生死荣辱的关头,丝毫大意不得。他是武林大宗师的身份,内心虽然全神戒备,神色之间仍是好整以暇,漫不在乎的缓步而出,笑道:“杨兄弟,恭喜你又有异遇,得了这柄威猛绝伦的神剑啊!”这两句话他是自留地步,极力赞誉杨过的玄铁剑,要让旁人觉得,杨过所以接连获胜,也不过是得了一件神异的兵刃而已,这只是机遇运气,非关武功修为。
小龙女偎倚在杨过怀中,迷迷糊糊间见金轮法王持轮而上,心想凭杨过一人之力,决计敌他不过,低声道:“过儿,你给我一把剑,咱们使玉女素心剑法除他。”杨过胸口一酸,低声道:“姑姑你放心,过儿一人对付得了。”小龙女向左靠了一些,要以自己身子,尽量遮在杨过身前,替他多挡一些危难。杨过又是感激,又是喜欢,大声道:“姑姑,咱俩今日在一起力战群魔,人生至此,再无余憾。”玄铁剑向前直指,刺向金轮法王。法王不敢与他正面力拼,一跃退后,呜呜声响,一只灰扑扑的锡轮飞掷过来。杨过举剑一削,那只锡轮绕过他的身后,回向法王,他这玄铁剑的一削竟没削中。只听得呜呜、嗡嗡、轰轰之声大作,金光闪闪,银光铄耀,五只轮子从五个不同方位飞袭过来。
杨过生怕牵动小龙女的伤势,凝立当地,动也不动。法王五轮齐出,也是试探对方的佯攻,在他二人身旁绕了一个圈子,重行飞回。法王见杨过并不举剑追击,已明其意,心下暗喜:“你既怕移动身子,使小龙女的伤势加重,那可是自居无可再劣的处境了。我纵跃远攻,已立于不败之地。”杨过既断一臂,又要保护伤者,按照法王的身份,原不能如此和他相斗,但法王知道今日的机会下次再难相逢,小龙女若是伤愈,他二人联手固是对付不了,便算小龙女重伤而死,杨过少了牵制,自己也非他敌手,只有今日乘势一举毙他二人,日后方无他患,至于是否公平,那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这情势旁观众人也是瞧得明白,都觉法王如此和他相斗,未免不够光明磊落,那大个子马光祖又叫了起来:“大和尚,你是英雄好汉不是?”法王只作没有听见,五轮逐一飞掷,逐一飞回,仍是绕着杨过和小龙女兜了一个圈子,又伸手接住。那五只轮子忽高忽近,或正或斜,所发的声音也是有轻有响,旁观众人均给扰得眼花缭乱,心神不定,突然之间,马光祖啊的一声大呼,原来一只轮子斜刺里飞来,猛地转弯,从他头顶掠过,将他头皮削去了一片,头皮连着一丛头发,血淋淋的掉在地下。这轮子又大又重,然而削头皮之时,在法王手中竟如一张薄薄的剃刀,稍高便切不到头皮,稍低则伤了马光祖性命,出手轻重竟是不爽分毫,旁观众人无不骇然。
杨过眼看小龙女伤重,多挨一刻,便少一分救治的机会,于是左足向前跨出半步,带着她身子向前走了两尺,跟着右足又向前跨了半步。法王叫道:“小心了!”蓦然间五轮归一,并排着向二人身前撞了过去,那声势直如五牛冲阵一般。杨过全部劲力也都贯到了左臂之上,剑尖颤动,当当当三响,将金铜铁三轮向旁挑开,跟着挥剑下击。众人眼前一耀,地下灰尘腾起,一枚银轮和一枚锡轮都已被玄铁剑从中劈开,掉在地下。法王大声酣呼,飞步抢上,右手在铜轮上一拨,摐住金铁两轮,便在杨过头顶砸了下来,杨过径不招架,玄铁剑当胸疾刺,剑长轮短,轮子尚未砸到杨过头顶,剑头距法王胸口已不到半尺。
法王上得迅疾,退得也是快速无伦,也不见他身形如何晃动,已向左后侧斜退丈余,他向斜里后退,为防玄铁剑乘势推进,在这倏忽之间直趋斜退,确是武林中罕见的功夫。旁观众人瞧得目眩神驰,忍不住大声喝道:“好!”
那玄铁剑一送即收,杨过回剑向后,当的一响,已将从背后袭来的一只铜轮劈为两半。他不待铜轮分开落地,剑锋横挥,那两半铜轮从中截断,又分为四块。玄铁剑虽然剑刃无锋,但他运上内力,竟是无坚不摧。众人见了法王的绝顶轻功,还喝得出一声采,待见到他这神剑奇威,都是惊得叫好也叫不出口了。
霎时之间,法王的五只轮子毁了三只,那知他英健异常,愈败精神愈长,舞动金铁双轮,分攻杨龙二人。杨过还了一剑,法王侧身拗步,避剑还轮,左攻右拒,纵跃酣斗,当真是神勇绝伦,双轮挥动,呜呜响声不绝。杨过的玄铁剑却似使得颇为涩滞,与那跳荡灵动的双轮相比,显然远为缓慢。但不论法王如何变招,始终欺不近杨龙二人三步之内,堪堪斗了四五十招,法王双轮互击,跟着两只轮子疾推,向小龙女身前砸去。杨过玄铁剑刺出,嗒的一声轻响,抵在金轮边上,两股内力自两件兵刃上传了出来,互相激荡,霎时之间两人僵持不动。
杨过只觉对方冲撞而来的劲力绵绵不绝,越增越大,心下暗自骇异:“我虽和他斗过几次,却想不到他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这时两人互相比拼内力,玄铁剑上的威势无法施展。法王练功时日久长,功力自比杨过深厚得多,双方如此以真力互耗,为时一久,杨过定要吃亏。他心想:“犯不着如此和他蛮拼。我引他近身,右手袖子出其不意的拂他面门。”于是左臂缓缓向后退缩,两人原本相距五尺有余,渐渐的相距五尺,五尺而四尺半,四尺半而四尺。
法王的两个大弟子达尔巴和霍都一直守在师父身旁,这时见师父渐占优势,心中大喜,向前走近几步。
他二人见师父与杨过各以内力相拼,均是极为担心,要知这般一流高手硬拼硬撞,中间实无半分可以取巧回避之处,力强者胜,力弱者伤,若是功力相去得远,还能便此送了性命。达尔巴心地朴实,只是关怀师父的安危,自然而然的走上几步,霍都却是想俟机对杨过暗算。他运动折扇,似是取凉,其实要乘人不觉,便发射扇中的暗器,他想只要除了杨过,凭他师徒三人,便足以艺压当场,任谁都不敢与之相抗,纵然有人察觉他使奸,那也无可奈何。他这里目光闪烁,缓步上前,丘处机与王处一久经大敌,已知他想要出手助师,二人对望一眼,均想:“杨过虽与我全真教为敌,但大丈夫光明磊落,是轮是嬴,当凭真实本事取决。终南山上岂容奸人猖狂?”两位老道各挺长剑,踏上一步,四只眼睛一齐瞪住了霍都。丘王二道这时须发俱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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